秋天的童话——月朗风清

作者:月朗风清  录入:12-15

但是他没有抱怨的理由,是他自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被迫以这样屈辱的方式留下的岳麟兮,若还能和以前一样才是见鬼!当然更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对自己柔情蜜意。

后来有一天刘放去他的公司,见到岳麟兮,很是诧异,也很是不悦,问杜流风:“杜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杜流风笑容淡淡:“没什么,以身抵债而已。”说着瞥一眼岳麟兮。

岳麟兮仍然没有反应,低着头做他的工作,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种透明的质感。

杜流风的目光不自觉地在他脸上停留好一会,才吩咐:“麟兮,去泡两杯咖啡。”

岳麟兮无声地站起来,走了出去。

刘放的脸色难看起来:“杜先生,我花了几千万呢!”

杜流风笑容中带了一丝阴沉:“刘少,我答应的事,已经做到了,而且绝不掺假,刘少应该很清楚!”

刘放暗哼一声,冷冷道:“杜先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岳麟兮这个人,你玩过就算了,别真动什么心思。信不信他现在恨你,未必比恨我少?”

杜流风不置可否。爱深恨也重,岳麟兮曾经有多爱他,他知道,刘放也知道。但是爱也罢,恨也罢,他杜流风,向来不在乎。

岳麟兮端了咖啡进来,刘放端起来浅浅喝了一口,抬眼说:“不错,看来岳少很有服侍人的天分!”看他始终沉默着没什么反应,哼了一声,转向杜流风说了些合作方面的事,站起来,说道:“杜先生,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合作上的事,还请杜先生用心。”

杜流风笑得十分有风度:“这个当然,刘少尽管放心!”

侯他出去,走到岳麟兮身边,笑着揽住他,低头吻了吻他微凉的脸颊,说:“别跟他一般见识。”摸了摸手下已微微见骨的身体,又端详了下他的脸庞,忽然觉得他真是有些瘦了,便说:“最近都瘦了!晚上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大吃一顿。”

岳麟兮还是说:“随便。”

杜流风不觉怅然。

还是带他出去好好吃了一顿。可惜不论摆在桌上的菜肴有多么精致昂贵,岳麟兮的胃口显然没有什么好转,吃的还是和平时差不多,神情也始终只是淡淡的,整个晚上都没说几句话。杜流风再怎么压抑自己,脸色也还是控制不住地难看起来。但是他发不出脾气,岳麟兮一直很温顺,没有任何忤逆他的地方,他再不讲理,也不能对这样的岳麟兮发脾气、或是出言恫吓。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暗地里让人去买了安眠药回来,在睡前混在牛奶里给岳麟兮喝了下去。

岳麟兮被带回来之后就一直睡得不好,尤其两个人有情事的夜晚更糟糕,几乎整夜不能入眠。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杜流风,甚至也不会有任何动静,从来都是安安静静地在杜流风怀里躺到天亮,但是两个人相拥而眠,杜流风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开始时他很是生气,甚至故意折磨他,粗暴地弄痛他,后来却只能苦笑,而后尽量控制两人性事的次数。因为无论他如何对待,岳麟兮都只有一种反应——沉默地接受。对他好固然没有反应,故意被折腾时也绝没有任何反抗,更不曾开口求他一声。

这样的岳麟兮,就算是杜流风,也只能承认自己拿他没办法。

那天夜里,岳麟兮终于睡得安稳。

第二天起来,果然脸色不再如前苍白。杜流风有些高兴,又有些郁闷,可是郁闷什么,一时却想不明白,也懒得多想,于是很快就又丢开了。

6.

那之后没过几天,杜流风的表弟张聿飞过来看他。第二天恰有酒会,于是杜流风带了张聿和岳麟兮同去。

“很巧”地,陆维陆茵父女也在,三个人在里面转了没多久,两父女便过来攀谈,而后说是有朋友要介绍给杜流风认识,拉了他去,再之后,陆茵便一直缠着杜流风。

连张聿也很快被人缠住。一望而知身家非凡的世家才俊,又和杜流风一样地高大俊伟,看起来亦十分亲切开朗,名媛淑女们自然不肯放过,连老人家都有不少替自家的小辈注意起来。

岳麟兮自然不会介意,略向张聿点了点头,便自己去了阳台躲起来。每回酒会,但凡杜流风被人拉走的时候他都是如此。拜杜流风和刘放所赐,如今人人知他被人包养的身份,明里虽然不说,脸色不免异样,背后更免不了议论。但他虽然摆明了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杜流风每回来,却仍是不肯不带他。

他在阳台上的阴影处站了有一会。张聿不知何时脱身出来,悄然站在不远的一个角落里打量他。

修长有型的身材,可惜略有些单薄了,半掩在夜色中的背影,落在不知名的远方的目光,整个人看起来,冷清且落寞。

张聿若有所思。杜流风介绍他的时候只说是自己的助理,但是他明显逾矩的举止却一早出卖了两人的真正关系。他一直知道杜流风向来生冷不忌,倒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的,让他觉得不对的是岳麟兮。太过出众的容貌,过于明显的沉默,让人无法不去关注,也无法不去好奇,这样的人,如何会成为他人的禁脔?

刚才转了一圈,从众人隐隐约约的不堪言辞中,他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个人现在的处境,或者说,处境的一个方面?

忽然有几个人擦过他走到阳台,手里都拿着酒,他挑一挑眉,看情形,有热闹看了?

确实是有热闹看了。那几个人明显是来找茬的。有人拍拍岳麟兮,笑得不怀好意:“岳少,我们找了你许久,原来躲在这里!”

另一人笑得更是轻浮:“岳少,最近真是越来越漂亮,看来过得很滋润?”

余人张狂哄笑,淫亵之意清晰可见。

岳麟兮没有抬眼,甚至也没有说话,他回身就走。

但是那几人拦住了他,有人冷笑:“岳少,不过想和你喝几杯,这么不给面子?”

岳麟兮沉默着,没有回应。

旁边的人更加嚣张,有人揽住他的肩膀,故意把声调拉得长长地说:“岳少,你以前在酒吧做,现在在杜先生身边做,不管在哪里,都少不了要陪人喝喝小酒,酒量想必了得,现在陪我们喝几杯,不在话下吧?”

又一阵哄笑。几个人逼上来,岳麟兮慢慢退到墙角。他可以不说话,也可以不喝酒,但是那些人步步进逼,现在已经几乎贴到他身上,连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他却没办法再躲得开。

闹出的动静很大,不少人都已经被惊动,走过来围观,窃笑着指点议论。连杜流风也走了过来,却并不进去说话,只是站在不远处,不露声色地看着岳麟兮。在他身边,是趾高气扬的陆茵。

人人都在围观,没有人肯站出来为他说一句。

岳麟兮终于抬头,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定定地看着杜流风。

杜流风也专注地看着他,但是在那双水晶般的眸子里,他看了许久,仍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还是不肯低头么?你究竟要撑到什么时候?

这一刻,两个人深切凝望,身周一切,尽成摆设。

张聿在不远处无声大笑,而后举杯,一饮而尽。

岳麟兮终于开口,疏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清冷的意味:“何必喝几杯那么麻烦?要喝的话,喝十八相送。”

旁边的人一下子静了下来。

这里说的十八相送,当然不是梁山伯祝英台里面的选段,而是指十八杯不同的酒摆成一线,而后一口气全部喝完。这样的喝法,酒量再好的人,也未必受得住。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接话。

岳麟兮等了片刻,分开几人,向酒会出口走去。

陆茵脸色难看地拦住了他,鄙夷地冷笑着说:“酒还没喝,急着走干什么?”眼睛瞪向先前围着岳麟兮的那几人:“不就十八相送?没人喝我喝!”

真是够泼辣的女人,还喜欢耍手段,可惜实在不够聪明。张聿饶有兴味地在一边旁观,不无幸灾乐祸地想,杜流风若真的被她缠住就好了!

那边却终于有人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岳麟兮没有看他,径直走到一张长桌前坐了下来,叫过侍应生低声吩咐。

很快,十八瓶酒被摆在了桌上,又被一一打开。烈酒,干红,干白,香槟……应有尽有。每一瓶都足够昂贵,足够有历史。

两排共三十六只水晶酒杯也一一摆好。岳麟兮站起来,在十八瓶酒混合而成的奇妙酒香中,拿过酒瓶一一注入酒杯。两排的酒杯,任何一杯都倒得一模一样,至少,没有人能以肉眼察觉丝毫的差别。

他坐下来,等那个人脸色青白不定地在对面坐下,伸手端过第一杯酒,不快不慢地喝了下去,而后依次是第二杯,第三杯……

修长、细致,而白皙,那只优雅漂亮的手,在透明的水晶杯中穿梭来去,依次拿起,又依次放下,稳定得不见丝毫颤抖。张聿看得入神,惋惜不已。这样的手,这样的脸,这样的人,分明只适合躺在情人怀里被细细地爱抚宠溺,怎么看都不适合独自置身于这样的漩涡中挣扎求存。

岳麟兮喝到一半的时候,他问此时正站在自己身边的杜流风:“你不帮他?”

杜流风反问:“我应该帮他?”

张聿说:“我以为,这是你的权利,也是你的义务。”

杜流风没有回答。岳麟兮的脸色已经由先前的醉红变为苍白,他知道他不该再喝,但他没有阻止的理由。如果说先前不过是恶劣的心态作祟,无论如何都想要看看他的底线,想要等他自己开口求恳,现在的情形,除非他自己认输,否则,便没有其他人插手的余地。

对面的那个人只喝到一多半就喝不下去了,冲到一边哇哇狂吐。岳麟兮没有看他,也没有停下,仍然一杯接一杯地喝自己的酒。

杜流风也没有阻止他。岳麟兮已经赢了,阻止不阻止,他都有理由,也都没有非此不可的理由。

终于十八杯喝完,四下已经鸦雀无声,岳麟兮扶着桌子慢慢地站起来,什么也不说地走出去。

这一次,再没人拦住他去路。

自然是去洗手间,摸入单间,张嘴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脑子里已经很晕,但是吐出来的秽物中混杂着的明显血迹还是看得见的,肚子一早就开始作痛,他弯着腰,用力地压着肚子,另一手费力地摸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

有人扶住他,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抬头看去,眼前影影幢幢,天旋地也转,他靠着那个人,分辨许久也看不出个究竟。他突兀地笑起来,问:“你是不是……杜流风?”

专注而费力地看了好一会,才看清那人是在摇头,他吃吃地笑着,软倒在那人怀里:“只要你不是,那么,麻烦你送我去门口,我叫救护车了……”

张聿抱着他走出洗手间时,杜流风站在门口。张聿抱歉地笑笑,说:“不好意思,表哥,本来应该把人给你,不过他特地问了我不是杜流风,才请我送他去门口的救护车上。”

他抱着人,绕过杜流风走出去。

杜流风沉默地站在原处,没有拦他。

岳麟兮恨他,他一直都知道,这恨意,今日却终于触动他。

在医院里醒过来,身上还是很难受,睁开眼,身边果然坐着张聿,岳麟兮笑一笑,说:“谢谢!”

张聿说的一本正经:“酒精中毒,胃出血,差点需要开膛剖腹做胃切除!岳麟兮,你平常也这么喜欢折腾自己?”

岳麟兮答得很认真:“不是,平常都是人家折腾我。”

张聿叹息,用一种专注得近乎深情的目光看着他,说:“你看起来很难过。”

岳麟兮怔了一下,笑起来,笑容有些调皮,又像是自嘲:“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这么说的人。”

张聿问:“第一个是谁?”

“杜流风。”岳麟兮回答,然后他问:“你知不知道后来他对我做了什么?”

“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忘了。”岳麟兮说。

张聿挑眉,问:“不介意的话,可否问一句,他和你,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欠他五百万,卖他一年偿债。”岳麟兮答得十分自然。

张聿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又嗯了一声,然后才说:“我有点意外,你看起来不像这种人。”

“因为他不允许我用别的方式偿债。”岳麟兮笑得有些恍惚,然后他瞅着张聿问:“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你是他的表弟,你会不会跟他投诉我,然后害我被他报复?”

“不会!虽然是表弟,但是我跟他关系究竟如何,你这么聪明,总不会看不出来。”张聿立刻摇头,说:“所以,在你和他之间,我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你这边!”

岳麟兮笑。豪门世家,总会有些不为人知的恩怨纠葛。

张聿问:“你想不想离开他?”

岳麟兮伸出一只手。

张聿大方挥手:“五百万而已,这个不是问题。”

“但是我刚才已经说了,他不允许我用别的方式偿债。而且——”岳麟兮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到目前为止,我并不能保证欠你一定会比欠他好。”

张聿大笑:“好吧!反正一年时间也很快。”一边说,一边在桌上的杯子里蘸水,在桌上很快地写下一串数字。

岳麟兮的目光停留了一会,而后抬头,看了他几秒,不出声地微微一笑。

什么叫心有灵犀,什么叫倾盖如故?张聿微笑,擦去水迹,由衷地赞叹:“你笑起来真是好看!”

岳麟兮没有反应。这句话,很多人都说过。

但是张聿又说:“你应该每天笑。我希望以后,可以天天都看见你的笑容。”

杜流风站在外面,靠着墙壁,神色淡淡地听着里面张聿和岳麟兮说话。听到张聿那一句“你笑起来真是好看”时,才终于转身,透过门上方的玻璃看向里面。

岳麟兮的确是在笑,尽管笑容浅淡,却笑得相当欢悦。他有些怔忡。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岳麟兮的笑容,久到以为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去笑。

原来他不是不会笑了,只是不肯对着自己笑。

其实已经隐约明白。岳麟兮,其实一直都没有改变,无论是先前嬉笑怒骂的岳麟兮,还是后来那个不得不屈服后始终沉默以对的岳麟兮,骨子里,始终都还是当初那个骄傲的、不容任何人轻视的岳麟兮。

他推开门,说:“不介意的话,出去一下,让我和我的宝贝单独呆一会。”自然是对张聿说的。

张聿无所谓地站起来:“好!”却在擦身而过的时候,低声说:“表哥,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是后悔就来得及的!”

杜流风淡笑:“我不怪你。你会这么说,只不过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们的过去。”

张聿不再说话,一路笑着走了出去。了不了解都好,有些事实一眼可知。表哥,你是当局者迷!

杜流风走到床前,看着瞬间收敛了笑容,垂眼看床的岳麟兮,说:“我知道我的方式很恶劣。但我不是真的一定要看你崩溃,我只是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你太让我意外。”

岳麟兮仍然垂眼,没有任何反应。

杜流风看着他很久,最后笑了一笑,说:“以后不会了!麟兮,我们回家。”

有些事,已经隐约显形,但是他还不能最终确定。不如,等它再清晰一点,等两个人的关系,再缓和一点。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岳麟兮忽然又成杜流风的心肝宝贝,日日都被宠爱呵护无度。白日有各色名贵礼物,夜晚有烛光晚餐和各种高级消遣场合。

推书 20234-10-06 :念恩(穿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