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卓士奇当即加快车速,希望能在半路就把对方拦截住,可此时不过是晚上九点,路上车流很大,他追了大约四十分钟
,车内的活体定位仪才开始有所反应,而对方的路线也走到了郊区,路上行人和车流都变得稀少。
绿色的坐标开始闪烁,方焱雀跃地发出欢呼,“抓到他了?我们再快点!”
话还没说完,定位仪上的绿点又消失了,卓士奇摇头苦笑,“只有活体正在使用物品才能被准确的探测,这个定位仪
一直不太好用,经常追丢或者找错对象。”
“哦……你在解释,你那会儿不是故意整我?”方焱思路很快。
“呃……”卓士奇暧昧地用鼻音调转话题,“别说这个了,小心坐稳!我要超车了。”
待方焱集中注意力稳住身体,卓士奇再次加速,越来越接近前方那辆黑色加长房车。对方没有带多的人,抢夺到的物
品也随身使用了,前面的案件里很可能是亲自在场,这让卓士奇不由得担心身边的方焱。在即将超车拦截之前,他最
后一次交代对方,“你没带武器,不要下车!”
方焱随口“嗯”了一声,满心都是紧张的兴奋,有卓士奇在侧,他根本不觉得害怕,之前的数次有惊无险让他情不自
禁这么想。
前方不远是一座桥,过了桥就会到达一个大型娱乐城,卓士奇赶在对方上桥前果断出手,超车的瞬间快到不可思议,
整辆车几乎刷过地面腾空而起,伴随刁钻的角度回旋转身,稳稳停在那辆黑车的前面,逼迫得对方只能跟着他陡然刹
车。
车门一开,两个黑衣大汉就端着枪冲了出来,卓士奇一枪放倒一个,随即慢慢走近,大声喝道:“下车!”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发着抖滚下车来,举高双手跪在地上,“别杀我!我只是个司机!”
卓士奇皱眉继续大喝,“快一点,把东西丢出来,否则格杀勿论!”
这下车里才走出最后一个男人,样子并不太老,衣冠楚楚、身材匀称,甚至还颇有风度,只是厚厚的眼袋显出纵欲过
度的迹象,下撇的嘴角也显出几分残忍之气。他并不惊慌,脸上还带着微笑,对卓士奇态度和蔼地发问,“请问你是
哪一路的朋友?我是守法公民,你找错人了吧?”
卓士奇怒得笑了,“我很肯定,找的就是你。东西拿出来,我就让你见律师,否则直接在这里结果你!”
那位名流脸皮抽搐了一下,还是没有露出慌张的神色,“你到底是哪路的?竟敢这样跟我说话?难道是那贱人的另一
个姘头?”
卓士奇端起枪托打他一嘴巴,令其嘴里飞出一颗带血的牙齿,“对女孩子尊重点!再敢这样称呼她,我就打得你满地
找牙!”
名流终于不再镇定,捂着嘴大声呻吟起来,脸上也露出惊恐和怯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求你别杀我!你要什么就
说!钻石?黄金?钱?我都多的是!”
“我只要那本书,其他的你跟警方去交代!哦,也许你熬不到那个时候,你今晚杀的那个人牵涉到一桩命案,也是一
个杀手集团的联络人。”
“你知道这么多,到底是哪路的人?求你救救我!我……我把资产分一半给你,那本书我也跟你平分!你来帮我,我
们一起用它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
卓士奇又一次被气得笑了,以枪口抵住对方的额头,“这个时候还在异想天开?东西交出来!”
“别杀我!我给!”那人赶紧把手伸进西装里面,可动作就像慢镜头似的,眼神中充满愤恨和不舍,迟迟不肯掏出手
来。
方焱在车里遥遥看着卓士奇英雄威武的姿态,实在忍不住了,加之现场看起来没啥危险,干脆从车里快步跑过来。此
时跪在地上发抖的那个司机却一跃而起,动作快如闪电,硬生生扼住了方焱的脖子,同时以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方焱
的头部。
“放下枪!”貌不惊人的司机声音沉稳,手也一样的稳,显然是位专业人士。
方焱被突来的变化震惊到暂时失语,也十分的痛恨自己,怎么就不听卓士奇的话,惹了这个大祸呢。可已经是这样了
,他只有鼓起勇气颤着声音说,“别……别管我!”
卓士奇面对突变,竟然没有什么表情,动作却像凝滞住了,似乎正在犹豫当中。方焱看着对方为难的样子,加大声音
又叫了一句,“别管——”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他的大腿就被突来的灼热侵袭,耳边的一声巨响令他全身震动。随之而来的是极度的疼痛,
让他出于本能叫出声来,再大的勇敢在这一刻都留不住了,他极力忍着哭泣的欲望眼巴巴地看向了卓士奇。
卓士奇的身体也微微震动了一下,但回望过来的眼神依然坚毅到有些冷酷的地步。方焱一瞬间觉得浑身冰冷,干脆闭
上自己的眼睛,把已经涌到嘴边的恳求又咽了回去。他开始不能自控的发抖,对死亡的恐惧和血液流失的寒冷让他头
晕。
他站不住地向下软倒,那个劫持者也跟着他半蹲下来,还在对卓士奇大叫着威胁的话。那些话现在听来像在说笑,方
焱几乎想要开口嘲讽对方不自量力的奢望——别叫了,他不会被你威胁,他是个真正的勇士,牺牲自己和同伴的性命
都不在话下。
可就在这个最冷的时刻,身后响起一丝异常的风声,他还没来得及思考那是什么,身上的压力就突然减轻。一双温暖
的手臂接住了他,从他背后传来极大的力量,熟悉的声音虽然清冷,此刻听来却亲切许多,“别怕,是我。”
他惊奇地睁开眼来,还没回头就看到前方正在发生的事情,那位名流趁着卓士奇正看向他这一边,猛然起身快步逃跑
。卓士奇深深看他一眼,对白泽说了声“拜托”,就当机立断转身去追那个男人了。
12.天书—5片刻的救赎
卓士奇的身影缩小得很快,跟着逃跑者一路跑上桥,没有再回过头,可方焱的眼睛一直追逐着那个方向。
白泽也沉默着没有出声,只一脚把劫持者的尸体踢得远远地,再把方焱扶起来半躺在自己腿上,伸出手掌贴在他大腿
的伤口之上。
这个动作牵动了他的痛处,忍不住发出低声的惨叫,视线也掉转回来。白泽这才冷然对他说:“闭上眼睛,我先给你
取子弹。”
他吓了一跳,这种伤不是应该去医院治疗?白泽似乎看出他想说什么,表情冷淡地解释,“少担心,我不会害你。”
随着这句听不出关心的话,白泽空着的那只手从怀里取出一条看起来像手帕的东西,方焱忍住痛开起玩笑来,“用这
个?包扎?要消毒吧?”
白泽居高临下地瞪他一眼,捏紧了那块软乎乎的手帕,不再开口说话,玉白的脸色慢慢变得透出粉红,方焱也突然感
到身体发热,心跳加速。
又来了……这种怪怪的反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自己身体里真的隐藏着什么异能,会被那些神奇的物品所激发
?
对,第一次遇到那对男女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怪怪的,差点以为自己是看见了漂亮的人一见钟情呢!现在想来,是因
为当时那个男人正在使用物品吧?可他除了这种奇怪的感觉,并没有显示出什么了不得的异能,连体力都没有变得强
一点。
他怔怔地看着白泽的手,那只手再摊开时已经看不见那块布了,而是出现了一团蓝幽幽的光。他睁大眼睛屏住呼吸,
目送这团光“咻”一下钻进了自己的大腿,忍不住“嗷”一声叫了出来。
白泽的另一只手仍然贴在他腿上,就像吸住什么东西般向上一拔,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颗钉在他肉里的子弹就自己
冒出来了,而身体几乎没有感到明显的疼痛。
他再次大叫一声,整个人都傻了,“这……这是什么?异能?魔法?白泽,你到底是什么人?呃……你到底是不是人
啊?”
白泽还没放开他,像抚摸般以掌心继续贴着他的腿缓缓挪动,他面红耳赤地伸手去推,却被对方轻松地抓住手腕,挣
扎间牵动了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但也不可能就这么屈服算了。
“住手!你在干嘛?喂……”他委委屈屈、尴尴尬尬地试图阻止对方,又不好意思态度激烈,人家毕竟是刚刚救了他
一命的人,肯定有什么误会才对。
“闭嘴!”白泽轻声呵斥他的同时,一股暖流在他腿里面游来荡去,痛中带痒,十分搞怪。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随
即发出懊恼又痛苦的呻吟。
到白泽终于肯放开他时,他已经笑得浑身无力,又痛得眼泪狂流,刚才还在流血的伤口却好受多了。
“浪费了我一个物品,还大呼小叫,怀疑我不是人?你真有心。”白泽还是那副冷淡的腔调,“我是人,我甚至不是
超能者……没有基因突变,只是基因返祖。”
“那……那又是什么?”方焱小心翼翼摸摸自己的大腿,真的愈合了,不过还有点痛。
“那是可以使用跟组合物品的人。”白泽也摸一下他的大腿,他都来不及躲,在他叫出来之前又收回了手,“嗯,近
期内尽量少走路,更不能跑,好好养一个月就没事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使用物品吗?你使用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方焱只得努力制造新的话题,现在的气氛实在有点尴
尬暧昧。
“他们是被动的使用物品,实际上是物品使用了他们。如果是基因返祖的人,可以任意转化和组合物品能量。浣火布
刚才就被我转化为纯能量,然后被你耗尽了。”
“吓?我耗尽了一个物品的能量?这个不是禁止的吗!喂,不是我用掉了,是你自作主张用掉的!”方焱顿时有点慌
乱,就这么轻易地,他毁掉了一个神奇的物品?
“少啰嗦了,物品本来就属于我们,用在我们自己身上天经地义。”白泽无动于衷地俯视他,“你是要留下来等他?
还是跟我一起走?”
“你不去追天书?”方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眼睛不自觉又瞄向卓士奇消失的那个方向。
“天书迟早是我的,你这样,我怎么丢下你?”白泽将他拦腰抱起,像抱个小孩子般不费气力,“别等他了,跟我走
吧。”
“……我想跟他说清楚。”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说清楚?你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现在很脆弱,我不准你跟他接触,养好伤了再说!”
白泽决然走向停在路边的车,态度突然强势起来,但把他放进车里的动作竟然意外的轻柔,“我开车很快,你不要乱
动,也不要企图下车,轻则会瘸,重则会死。”
这番阴狠的威胁把方焱震住了,果然乖乖停止挣扎,只是眼睛还在向外瞄。
道路两旁明亮的路灯下,他看到某人的身影,卓士奇正表情木然的从桥上慢慢走过来,两只手上似乎有血,略显凌乱
的头发被夜风吹得盖住额前。
方焱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但仍然厚着脸皮恳求白泽,“对不起,我要下车……他回来了!”
白泽没有出声,却动作僵硬地给他打开了车门,他有点瘸地挪着腿下车,向着卓士奇那边走过去,夜风虽然还是很冷
,他身体里却有一阵阵的希望涌上来。
卓士奇看见了他,突然顿住脚步,眼神迷乱、嗓音沙哑,“你没事了?你不是应该去医院了吗?”
“白泽……”
卓士奇又飞快地打断了他,“哦,白泽……他有办法救你,让你不用上医院受罪。他会好好保护你的,你跟他去吧。
”
“啊?”方焱整个愣住了,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身上的血液都像被冻住了。
“我杀了人……我把他杀了。”
卓士奇的微笑里只有痛苦和迷茫,呆呆看向自己指节上沾染的血迹,“我们扭打了一阵,抢夺天书的时候,他失手把
天书落下了桥,又想跟着它跳下去,我明明是在救他,但不知为什么没拉住……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我犯规了,你跟白泽走吧,我不是一个好榜样,也不是一个好搭档。”
“你……为了我?”方焱的心跳再一次砰然加快,这万分紧张中混合着甜和涩的滋味,令他无从分辨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卓士奇颓然低下了头,握紧的双拳似乎无处可放。
“我们上车吧。”方焱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前一步握紧了卓士奇的手,顾不得自己的手也由此染上血污。
当两只手握在一起时,路旁亮着灯的那辆车终于呼啸而去,方焱歉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卓士奇却紧紧抱住了他
,力度大到令他险些窒息。
13.天书—6夜光杯
温骏冬从小就是个幸运的人,出身富贵,万事顺遂。
他也是个迷信的人,从小就认为自己的幸运有很大部分原因是来自随身戴着的那块玉。父亲在他周岁的时候就把那块
玉牌挂上了他的脖子,从他记事之日起,就在父亲的交代下笃信着那是他们的家传之宝,非但价值不菲,而且能为他
们家带来平安和幸运。
事实也似乎正是如此,他几乎从没遇过大麻烦,即使有些小困难,也能糊里糊涂的轻易化解。
比如第一次在学校被人欺负,要打他的同学还没动手就突然肚子疼;第一次参加拍卖会,跟他争夺藏品的对手意外有
事而忘了举牌;第一次对异性动情,三天后对方就主动向他表白。久而久之,这些第一次变成了第n次、无数次,以至
于只要他起念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不成功的。
他也是个没有太多欲望的人,因为一切都得到的太容易。他生活节制,不贪图享乐,不去娱乐场所,不乱交女性朋友
,连男性的朋友都少之又少,只爱闷头玩点收藏,要说缺点,顶多有个贪杯的小毛病。
他酷爱喝酒,却不爱大宴宾客,只爱独自小酌,或者邀请个把谈得来的真心朋友从容对饮。这样一个看起来什么都不
缺的人,偏偏孤僻寂寞,父母长期在外旅游,姐姐热衷于每段恋爱,朋友不是经常见面,唯有美酒可以常伴左右。
最近他尤其需要酒,因为他的姐姐跟他最好的朋友谈起了恋爱,两个人吵吵闹闹又蜜里调油,被冷落的他也只好每日
对酒当歌。昨天好友急病住进医院,他匆匆赶过去才发现并无大碍,姐姐关心备至地陪在医院里照顾病人,他只能隔
几天抽空探访一次才算正常吧?
于是,他百无聊赖中一个人出了门,挑选人迹罕至的湖光水色之侧细酌慢饮,大好风光里享受几杯醇美的好酒,浮躁
失落的心绪便慢慢沉淀,平淡安稳的一天也就过去了。
可今天他注定无法平静,他在湖边捡到了一本湿漉漉的书。以他多年来的收藏经验,瞟上一眼就知道那绝非凡品。他
半是可惜半是兴奋,小心翼翼地翻开了那本书,书上竟然是没有字的,这让他颇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