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的空气是冷冰冰而无生息的,大街上的车水马龙依旧热闹非凡,曾纽却觉心脏空空的,他坐上汽车,准备发动车
子,却又收住动作。
怔怔地望着车窗外的世界,曾纽的脸逐渐扭曲,他的手依旧固执地靠着方向盘,头顶却不断下落,最后顶住两手的交
错处,只余一头黑发独自面对汽车的上方。
记忆也说谎03
一点也听不到动静后,蜷缩在被窝里的严斯谨才轻松地吐出口气——那个人走了,他的世界和平也默然了。
反复无常的生活在多年前便开始,小牛的出现成为平凡里唯一的色彩,虽然那抹光色污秽而虚假,他却依旧白痴地沉
沦其中。
真相被揭穿、谎言被戳破,严斯谨的世界破碎后却恢复纯净。四年后成长为青年的小牛,依旧自私可憎,品质还是恶
劣、思想仍然败坏,用尽各种手段羞辱折磨他,甚至软禁他!
在他的求死之心跟前,那个人归还他自由,却用以爱为名的铁链拴得他更紧更痛苦。
下雨的圣诞节,展现出一丝微弱的真心,变回从前美好的隐约轮廓,那算得上独一无二的眼泪灼伤他的心灵……严斯
谨勉强接受了那并不完全的忏悔与祈求。
可他并没再度信任曾纽,更未找回从前的爱,他只是仍有些舍不得与忘不了,又毫无能力抵抗曾纽确实与无形的束缚
——他逃不开也挣不了,只能接受。
刚才曾纽进门时,他就感觉到了,尤其是对方蹲在床边之际,那种赤衤果衤果的扼腕教他心脏抽痛,他故意假寐,未
料,却被对方乘虚而入。
曾纽抚摸亲吻他,甚至挑逗胸膛时,严斯谨猛觉一个事实——他,居然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极为顺从地接受对方露
骨的侵犯。
然而,对方的收敛及很快的冷却出乎他的意料,严斯谨跌入茫然,目送对方远去后,很久才敢发出一点声息,生怕阴
晴不定的曾纽折返而来。
舒畅地吸一口气,严斯谨阖上眼帘,敏锐的耳朵聆听四周,他承认,这屋子静到可怖,也了无生息至极,他有些盼望
能找到化解这沉寂的事物,却又深知那太难寻觅。
元旦过去后,很快,春节也近了。
小年夜的傍晚,曾纽心情愉悦地完结了手头的工作,于五点半离开医院,前往老板的杂货铺。
考虑到这时要买东西的客人较多,严斯谨计划七点后再结束营业,反正他的肚子也不大容易饿。
却没料到,西装笔挺的青年居然早早地就到达他的店门口,还温柔地微笑,与他一齐招呼客人。
严斯谨确实有些受宠若惊,他偷偷瞄了对方的侧脸几眼,总觉得这殷勤之下或许隐藏着什么恶兆。
「老板……」客人离去后,只剩男人与青年时,对方忽然开口,「我想跟你说件事。」
严斯谨愣了愣,突地紧张起来,曾纽的眼神左右飘移,甚至不敢注视他一眼。他下意识地认为,青年又将实行什么恶
魔之举,难道要他像过去那样「服侍」他,还是遭受羞辱,再者是……
双肩敏感地一缩,严斯谨的下半脸僵硬着,无计可施地等候就要施加于他的「酷刑」。
「对不起……」青年诚恳地道歉,但眼神仍旧避开男人。
严斯谨慌作一团,他该怎么办?逃跑还是屈服?或者讨好献媚?
「我……明天晚上要陪爸吃晚饭。」
曾纽的一句话教严斯谨一身冷汗瞬时凝固,几秒后,几星唾液流过男人的喉口,他暗自抚平恐惧的心,发出一声喟叹
。
「……老板?如果你想和我一起,我可以……」
「不、不用!」毫不迟疑,严斯谨急切地打断青年未尽的话语,汗涔涔的后背因那降温的液体倍觉难受。
青年这才侧过脸,瞳眸静悄悄地凝视着男人略显嫌恶的表情,黑漆漆的眼珠撑大一些,但很快恢复常形,只在眉间留
下些许伤疼。
留心到这细微的变化,严斯谨无暇顾及,他见青年又用白齿咬住下唇,鼻翼的褶皱透出更浓重的失落。
心弦被拨动一记,男人最终别过脸,在光顾的客人走近前,急匆匆地道,「……你就陪你爸吃饭吧,不用来这。」
于是,曾纽确实未曾出现。
除夕日的深夜十二点,严斯谨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欣赏着电视里的迎春节目,偶尔勾起一分笑意。
屋外的鞭炮声尤为响亮,此时穿入耳内,更是刺耳至极,教人厌烦。严斯谨真想用手捂住双耳,可又觉得若是什么都
听不见了,那感觉将更为噬人,他只好拼命忍耐,将注意力悉数集中到屏幕上。
「……很好看吗?」
不该出现的熟悉声音忽然抵达耳膜,严斯谨真切地被骇到,他的表情不再为零,而是一脸惊恐地瞪着出声的源头。
相较男人,被严斯谨视作怪物的青年倒显得沉稳自若,兀自解下外套后,坐到男人身边,握住他的手。
严斯谨迟钝半天,最后理清思路——昨天特意关照他要回家陪父亲吃饭的曾纽竟然来到这里!
「怎么了?」曾纽轻轻地笑,拍了拍严斯谨偏冷的手背,「晚饭吃了些什么?」
「……」
「不看节目了?」
意识到自己居然一脸犯傻地盯着对方看了半天后,严斯谨立即调开视线,抽出被对方捏住的手,「……没吃什么,就
是老样子。」
「是吗?」青年的口气暗淡,动作却与其相悖,朝严斯谨的位置贴近一些,目光却始终驻足在前方的荧幕上。
大概是屋子很静,之前又只有他一人的呼吸,实在死气沉沉,多出一个人后,居然异常暖和,还让严斯谨的防备不由
卸下。
「……老板?」
手又被对方不知不觉地搀住,严斯谨这次没敢挣脱,仅继续保持目视前方的姿态。
那双手又大又热,在严斯谨的肌肤上温柔摩挲,像是撒娇,又像舔舐。
身上的汗毛禁不住竖起,严斯谨攒足勇气后,猛地一拉,想要救出自己的手。可这动作却被硬生生地歪曲,反倒让青
年借了势,并依此攫住他的肩头。
视线不可避免地与对方重合,青年亮晶晶的瞳孔乌黑深邃,眼底流动着隐约的诉求与示弱。
深知对方演技杰出,甚至连眼神的无辜也极擅诠释,严斯谨毫不心动或心软,但却被指缝间的温度感染,大脑晕了一
下。
须臾之间,青年的唇迅速覆了上来,手仍是按住严斯谨的肩头,上身却倾得更厉害,逼得严斯谨的背部不住后仰,险
些扭伤。
青年的攻势如同那个晚上,先是一丝不漏地舔舐男人的双唇,随后吸吮半天,最后意欲将舌尖送入男人的口腔。
可严斯谨并未打开嘴唇,双目紧阖地承受着毫不肆虐的亲吻,却无热流奔腾的激烈感。
下唇瓣被轻咬住,曾纽的唇紧贴严斯谨,声音低柔、口气娇嗔地道,「老板……拜托你,张开嘴,好不好……我想亲
你。」
这似乎是对方难得或者初次的事前征询,曾纽居然在这么多年后,才懂得问过别人的意愿再行动,严斯谨颇觉讽刺,
嘲意的苦味渗入唇舌,他也就而顺从对方的要求,想借此带走一嘴的悲苦。
青年的吻技算是高明,夺走男人的呼吸与液体后,又嚣张地争抢男人的理智。曾纽一手按住对方的后脑勺,一手扶着
对方腰侧,缓缓放倒男人,将对方固定在自己与沙发之间。
麻木的身体在变得剧烈的亲吻中,逐渐放松,一些未被彻底冻结的细胞也因而苏醒,在男人的血液间奔跑起来。
氧气不足的男人微微哼了一声,下垂的睫毛也随之抖动一阵,半眯双眸的曾纽察觉到后,心头大喜,手登时滑向男人
的下身。
一只手在男人长裤外面轻缓游移,一只手则从上衣的下摆入侵,摸上男人的肚脐,再是腹部,最后在胸前两点上捏搓
揉按。
唇已离开男人的脸部,曾纽越发兴奋,情动地啃住男人的喉结,用牙齿咬,也用嘴唇吸。听到严斯谨微弱的呻吟后,
他亢奋到几欲爆炸。
他实在想念严斯谨,面对越发疏远的父亲,曾纽发了疯地想见严斯谨。驱车赶来,见到对方受惊的迷茫表情,以及退
缩下的微微在意后,曾纽更觉激动,并不想做什么的打算被颠覆,现在想做的,就是吻遍对方全身,然后毫无缝隙地
结合在一块。
老板的身体他再熟悉不过了,曾纽不断发挥过往的亲热经验,抚摸对方下身的手在适当的时机潜入裤下,终是直接握
住男人软绵的性器。
男人的衣服被曾纽的抚摸弄得凌乱,曾纽觉得太过快乐,他隔着颇厚的外衣,频频吻男人的前胸。
处于下位的手则撸动着男人性器的茎部,缓和的套弄逐渐失控,急躁的接触让曾纽的下身硬到喊痛,但他决定忍耐到
底。因为他一定要让男人先发泄,令对方攀上高潮,也要老板明白,他不是只想着如何贯穿男人,而是希望能心意相
通地交合,一道享受性爱的欢愉。
手上的器官依旧软而无力,并无抬头的趋势,曾纽以为自己做得不好,有些发急,下腹又填满火热,他索性不再顾及
男人的上身,而是专心致志地撩拨男人的欲望。
拉下严斯谨的裤链,内裤也剥下,曾纽的右手继续套弄,左手则捋着根部的毛发,再不时地捏捏两个圆球。
然而,男人的分身仍无昂首之意。
曾纽调整了右手的方向,让男人的性器树立在他的手心里,手掌上下套动,大么指则摁住性器的顶端,来回摩擦,甚
至恶劣地用指甲抠弄前端的洞眼,想用强烈的动作唤醒男人的性欲。
可试了半天,曾纽仍是失败——严斯谨的性器依旧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手里,毫无生机。
情色的气氛在尴尬之中渐渐消失了,心慌意乱的曾纽紧皱着眉,仿若遇到此生最大的难题,他不敢抬头对视男人,却
能感到对方的目光带着无情的嘲讽。
「……老、老板,你……」恐慌地盯着男人的性器,曾纽的声音发颤。
「嗯……算了吧,别管它。」严斯谨的口气轻松镇定,似乎难以勃起的人并非自己。
「……」
艰难地思考着对策时,曾纽又听得对方满不在乎地说,「……后面的还能用,放心。」
体内沸腾的血液又一次凝固,头埋得更深,曾纽发觉,他自己的双肩居然微摇起来。
记忆也说谎04
耳边若有嗡嗡的声响,曾纽的听觉似乎一下敏锐甚多,连唾液滚过喉口的声音也分外清晰,清晰到他想掐住自己的脖
颈,阻断源头。
然而,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正用一双毫无情欲的眼眸注视着他。
同一时刻的青年,全身被情欲浸透,肢体亢奋、心情激动,可男人却像在接受手术的病人,甚至如被麻醉那般。
不知被吓到还是慌了,曾纽愣愣地始终毫无动作,直到男人探手握住他的臂膀,问,「怎么了?你不想做了?」
「我……」
「是……觉得讨厌了?因为我没办法……勃、起?」
男人的口吻无辜、神色认真,仿佛在询问一个家常问题,曾纽听得那减缓速度的末尾二字,一种强烈的晕眩侵袭而来
,教他沁出一头冷汗。
「那……我用嘴……」
「不——不用!」曾纽闻言,霎时清醒,睁大恐惧的眼,瞪着男人,似乎见到妖怪。
男人打开的下唇顿住,最后自嘲一笑,「是吗……」
「不是,老板,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希望男人能和自己一样获得快感这句话怎样也说不
出口,这太过赤衤果的坦白并不适合曾纽,而他忆起过往曾如何欺骗对方交出身体,或强暴打骂男人,就觉得这宛若
情话的心意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唇。
——他不配,没资格邀请对方与自己身心交融,也难以面对从前那个无耻又败坏的自己。
「……那你想……」男人迷惑了,屈起上身,望着曾纽。
「我……」男人的眼神不算纯洁,但至少清澈,与曾纽下身龌龊的欲求形成鲜明对比,曾纽又迟疑一会,道,「今天
,还是不……」
男人的表情登时一黑,写上「果然如此」四个大字。
曾纽虽躲闪着对方的眼神,但仍注意到了,他抓住男人的膝盖,焦急道,「不,老板,我想做!很想和你做爱!」
男人的脸上有一些血色,但不到羞涩。
曾纽拉下裤子,露出自己粗壮的性器,畏缩不安地看向严斯谨,「老板,你看到了吧?它,我很想要你……」
「……」
「……你今天没心情做吧?」视线很快回到男人萎靡的下身,曾纽突地给男人的现状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所以…
…还是算了。」
他猜不到男人的下身为何呈现此种状态,更不愿深究这是否与他有关,曾纽决心做只乌龟,缩回他自认为坚硬的外壳
里。
「可是,你这里……不是很想做?」
「但老板你不是……」差点忘记对方也是男性,必定也为这种事自卑,曾纽在最后一刻急刹车,「所以……」
「你怎么说话绕来绕去?重复的就是那么几句?我说了,后面仍然可以……」
「……我知道了!」
这好像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被逼着去做爱,虽然他的下身前几分钟还很硬,现在也未彻底软下去,但内心是想慢
慢浇灭这罪恶的欲火。可他不能,若是如此,老板就会认为,他嫌弃他……
再次跪到男人腿间,曾纽将自己的性器置于男人的大腿根部,然后闭紧男人的双腿,打算用对方的腿解决生理问题—
—他不希望只是自己有感觉。这样一来,既做了爱,又不到只重视男人的后方,一切就顺利了吧。
认可自己的做法后,曾纽咬着唇,开始用男人的腿摩擦性器,意图借助光滑的肌肤与对男人的感情来尽快达到高潮。
他觉得,自己真有些变态了,这种不算酣畅的性交方式,居然仍他情欲勃发、格外沉沦。渐渐的,他的呼吸加粗,两
只手恣意地揉捏男人的双腿,性器前端好几次擦过后方的穴口,有时甚至想要直接捅入。
但不管怎样,曾纽终于忍下,坚持只用男人的腿来摩擦性器。
觉得就要攀上高峰时,曾纽不免情动,他伸长脖颈,准备亲亲男人,与对方唇舌相交。
可目光轻微一扫,仅用了一秒见到男人的表情后,他还是顿时从高处跌下好几级。
严斯谨紧紧合上眼帘,别过头,牙齿咬破下唇,十指抓着沙发,肩膀抖得极其厉害,而脸上满是厌恶与恐惧。
曾纽觉得,对方的这一举动,比起刚才发现对方无法勃起的事,更令他震惊受伤。
不要多久,痛苦也席卷而来。
老板怕他、讨厌他,一点也不情愿与他做爱,甚至可能因为他才难以……
只要联想到这所有的推测,曾纽的喉咙就被哽住,想要放声怒骂,却又勇气不足,只有反反复复的苦涩液体在嘴里身
体里流来流去。
大概是太过畏惧与讨厌曾纽的接触,待曾纽一声不吭地远离男人,并站起后,严斯谨才察觉到,转回头,不解地仰视
曾纽的背影。
似乎只是眨了眨眼,再次留心时,屋子里又只有严斯谨一个人了,电视上的节目也仍在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