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第一、二部)——天戒

作者:天戒  录入:10-04

熙难为情地搔着头,很慢很慢地说,彷佛每个字都要经过细心的思量,方可说出口,到底今早发生什么事了?不是我

所否决的那回事吧?心脏很痛,跳得太快,我快无法呼吸了。

「我今早不知你通宵罚抄,而且又发烧,竟然在发你的脾气,对不起。」

...去你的...他妈的!!!

我真有冲动想殴打熙一身,这是什么烂答案了?他妈的熙,不过是说错一句话,不用这样故弄玄虚,害我白紧张一场

吧?气死我也,气死我也,我是死人的话,都会被他气得弹起!

「是好像有这回事,算了吧。」

我晦气地说出这句后,再没有心情去拒绝食饭,又或者是化悲愤为食欲,即使之前如何为那些垃圾食物倒胃口,到现

在,我也没所谓了,反正食龙肉我都觉得无味。

唉,果然啦,我实在不应该带着期望。

这件事发生后,我也不想再说下去,填饱肚子后便缩在床上不发一语,只知熙坐了一会,便换过衣服到体育馆踢波,

我如常贪婪地望着熙换衫的背影,衣服滑过的背脊线条令身体发热,当看到洁白的内裤包着微翘的臀部时,我心中有

股冲动扑上前按倒他,想试试在他体内驰骋的感觉。

应该怎说呢?这种欲望,是正常的,还是疯狂?这是种怎样的执着?

微愿 修订版 24

其实在星期日晚上,我的身体已经复原得七七八八,连带之前睡不够的,也在昨天补回来,故第二天下早上起来时,

真的是首次,觉得星期一早上的自己是如此精神爽利,连带心情也好了不少,几乎是唱着歌跳着舞上学。

但一如之前的情节,F这等贱人就是看不过我活得高兴,连一天的安宁也不给,硬是要无事生非,虽然说旁观者可能

觉得闷,但对我这个当事人来说,却有点是精神折磨。

星期一的午餐时,E和F把我扯回房,硬是说我的地盘有腐臭味传出,要搜查我藏了些什么怪东西,结果他们一找,

便找到藏在床底的腐烂烟肉。

我去你的烟肉,虽然本学期我是富贵了一点,但依然和贵价食品之一-烟肉无缘,要冤枉也找些好一点的理由,竟然

选烟肉。

接着在当晚,在我睡着不久,便被人从暖烘烘的被窝拖出来,带到厕所玩弄一番,过程还是如之前的一样,千篇一律

,但可能是睡了一半被吓醒,结果事后回到房,我便无法马上入睡,直到半夜两、三时方可勉强重新入睡。

星期二,由于之前一晚睡得不好,故整天,我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被老师骂了不知多少次,好不容易才熬至

prep后,只要等例行的sport

night后便可睡觉。

在这宿舍中,每逢星期二晚都是sport

night,有时我们会到附近的泳池游泳,有时就会到体育馆,而今星期,我们男生和女生都是留在学校,到体育馆做运

动。

当然,绝不是所有人都会乖乖的听话,至少就我所见,有些人存心在拍拖,有些人在做功课或温习,也有人,就如我

一样,坐在一角打瞌睡,当规定的时间一到,我便急急走向出口,想回宿舍洗澡睡觉。

当我准备打开体育馆门时,身边突然响起轰然一声,很震荡,整道门都被轰得不断摇晃,我下意识回头一看,眼角隐

约瞄到刚才射向自己身边的,是篮球,再转身一看,只见有数个篮球正高速射向自己。

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也知道是谁这样做,更加清楚的,就是如果被这些篮球击中,恐怕连头颅都有机会被撞甩,也就

是可能会死。

我忍不住抱着头蹲下来,惊恐得大叫起来。

我不要死。

惨叫这回事,我可说是一年不知做上多少次,每次父母要打我,还没开始,我已经尽情惨叫起来,务求令所有邻居都

知父母又再虐待我,但这么尖锐、凄厉的惨叫,我真的首次听到,而且还是发自自己的口。

然而,再凌厉的叫声,都不比篮球轰在门上、墙上的声音这么响,当我感觉到有数个篮球就在耳边飞过,当第一轮攻

击后,我已经不懂再叫出声,只懂缩起来颤抖。

好恐怖,好可怕,为什么他们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么清楚他们是何等讨厌、厌恶我的存在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什么感觉的话,我是否会好过一点?如白痴般的,脑袋空空如也,没有感觉地活下去..

救我..任何人也好,请救救我...

看来万念俱灰也不够,他们还想看到更绝望的境界,只因当篮球滚回他们脚下时,第二轮的攻击又开始了。

「喂,你们看不到食屎吓到不敢动吗?还是你们想杀人了?」

「哈哈,篮球都可以杀人?别开玩笑了,沙律。」

「那你们是否要杀了人才高兴,而且食屎都吓到这样子,还要继续吗?玩够了!」

「真奇怪,食屎在你们女生宿舍偷窃,我们帮你教训他,你竟然帮他说情?」

「....他没有偷。」

「食屎没有偷D的食物啊!只是误会!」

「你们说,我们便信,我们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们到pk看过了,原来汽水真是四十便士一罐,食屎没有说谎。」

「找到这个又怎样,不代表他没有偷。」

「有没有偷也好,你们都玩够了!」

「哎呀,连你们也帮食屎说好话吗?我还以为你们很讨厌他。」

「讨厌还讨厌,这和要冤枉他偷窃是两回事,再说我从没有说憎恨他,而且,既然我妹坚信他没有偷,那我便会支持

她的说法。」

「沙律身为风纪,当然只会说出事实,这和她是我女友没关!」

在我正缩起来当乌龟时,身后的一众当权人士开始『食屎是否罪该万死』的议论,虽然没有转身看谁帮我,谁想我死

,但要猜出来,却不困难。

首先身为左右不讨好的风纪,沙律查明真相后,虽没有跟我说,更没有道歉,但见到大哥三号等人以我是罪人的名义

,把我当成靶子,用来练习其射球时的眼界及威力,还是忍不住出言阻止,而大哥一号看到女朋友帮我,于是本于维

护女朋友的心态,也决定力抗到底。

至于C,如果她没有说谎的话,那她便是从开始便相信我,只是碍于大部分人都说我有罪,只好看着好好地清白的一

个人含冤,但现在,C看到沙律帮我说,所以便加把嘴,而大哥二号本来就是疼这妹子,见到大哥三号狗眼看人低,

当C的话是放屁,忍不住便开口。

接着就是,看到大哥一号和二号说话了,身为他们手下的某些人,自然开始叫嚣,而三号的手下也开始沉不住气,三

方开始互相问候对方的父母亲,接着是祖宗十八代,我甚至听到有人连续说出十八字粗言污语,流利非常,可说是出

口成文,香港人独有的文化...

现下虽然有很多人帮我说话,但当中又有多少人是真的相信我?恐怕,我不过是他们示威的工具,用来划清界线,让

旁观者更容易看出宿舍是如何分裂为三大势力。

可笑,可悲,可耻,可怜,这就是宿舍的写照,而我,就是在这地狱挣扎的可怜虫,这是在冷静下来后,唯一得出来

的结论。

「喂,食屎,这么多人帮你,你是否很感动流涕呢?还不快点舔他们的鞋底以示谢意?」

大哥三号无法说得过一、二号,便向我开炮,以我作为棋子来讽刺其它人,只见三号一边说着,却一边瞄向一、二号

,而这两位大哥,已经是铁青着脸,快开打的样子。

唉,这真是左右做人难,不管大哥一、二号是否真的帮我信我,于情于理上,我都应该道一声谢,但只要道谢,便代

表三号说中了,两位大哥不过是想有条狗感激地舔他们脚趾,但不说话,又代表我当三号不存在,不管怎办,我都会

得罪别人啊。

而偏偏所有人都在等我的答案,全场静得连针掉到地上,也清晰可闻,真的,有谁救我?

「贱种,你聋的吗?」

看来是Time

up了,三号见我呆呆的站着没有响应,便以为我存心忽视他,不禁老羞成怒,就把脚边的篮球踢过来,劲力十足,速

度又够快,瞄得又够准确,正正是向我的脸直飞过来,我连忙举起双臂挡住,只感到双臂首先一痛,接着麻痹掉,冲

力把我逼向后,重重的撞在门上。

Fuck,我的后脑又撞到了,只知眼前突然一黑,之后就是痛楚传遍整颗头颅,连站也站不稳。

「食屎!你竟敢挡我的球?」

没了,三号今次真的认为我存心忽视他,气冲冲地走过来,满布暗疮的『大俊脸』更显得无法形容,双眼瞪大突出,

而且还握紧拳头,我被他这一吓,忍不住便大哭起来。

「哇哈哈哈哈,白痴啊!」

「真没用,这样便哭出来,而且还哭得呕心。」

「喂,你看食屎是否很像弱智儿童?」

其它人被我这一闹,已忘了之前的对峙,只懂得笑我、嘲讽我、侮辱我,而大哥三号见状更装凶作势,扮作要打我一

身,我不禁哭得更厉害,打开门便跑回宿舍,留在一群正发出轰然大笑的人。

我的确是怕,而且怕得要命,更觉得自己被侮辱,被人踩到地底,我在他们眼中,是人吗?还是一条狗?原以为只要

若无其事,他们便会收手,但现在?收什么手了?我无动于衷,他们便想出新点子来玩我,花样还层出不穷,次次新

鲜,保证为我带来惊『喜』。

我不是不想若无其事,而是没可能若无其事,如果还没反应,那我不是人,也不是狗,而是毫无感觉的厕所板。

回到宿舍,宿舍中暂时没有人,我连忙拿起衣物便冲向浴室,希望可在他们回来前回房,结果我以破纪录时间,三分

廿八秒洗好澡跑回睡房,随手把脏衣服丢到书桌下,便跳到床上,躲在被窝中。

奇怪了...怎么好像感觉怪怪的,好像很危险,随时会被人揪出来?是被窝缚得我不够紧吗?我坐起来,用力地把

被子塞到床褥下,直到连动也动不了,几乎连转身都做不到,我才感到满意,重新躲回在被窝里。

我知道,如果他人真是存心要扯我下床,我所做的根本无济于事,但至少,感觉好一点;至少,当我缩在这窄小的空

间时,眼皮终于沉重起来,感觉到睡意。

让我自我安慰一下,说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可以吗?

「喂,快给我起床!起床啊!」

看来自我安慰被人狠狠破坏,才闭上眼不久,便感到有人用力地把我扯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放过我,让我睡

一觉?是否要看到我精神崩溃了,你们才满意?

「啊呀呀呀呀呀──放手,放开我啊!」

我只知自己的神经快被扯断,忍不住如疯狂地大叫起来,胡乱地打着正向我施以暴行的人,谁知对方竟压到我身上,

伸手掩着我的嘴,成功阻止我的大叫,以及无力的挣扎。

太过份,为什么连一丁点权利也不给我?狗被人打时,也可以吠的啊...

原来自己连狗也不是,我忍不住又掉眼泪。

我认输了...

也认命了...

满意了吗?

微愿 修订版 25

「喂..你哭什么啊?」

哭便是哭,我已经连挣扎、反抗,甚至连惨叫的权利也被剥夺,不要告诉我,现在连哭也不可以,如果真的不可以的

话,我强烈建议你,直接把我的泪腺割掉,这样便一了百了。

不,之后插瞎我的眼,接着毒哑我,灌铅进耳朵里,再把我的手筋脚筋挑掉,这做法才够彻底,保证你会得到一个毫

无反应的娃娃呢。

「不要哭,也不要一副任我摆布的样子,好不好?是我啊,曾祥熙啊!」

熙..你这混蛋,现在连你也开始侮辱我吗?否则,你这样压着我,算什么意思了?不要告诉我,你喜欢我,想跟我

亲热啊,我不会信的。

你叫我怎样相信他人?

「哭哭哭,就只懂哭,除了这个外,你还懂什么?」

「不过是数个篮球,便吓得只懂躲在被窝中哭,没用!」

听到熙的说话,我的泪水不禁流得更凶,也管不了嘴巴被捂着,就是乱七八糟地哭叫起来

「我溜是喜欢陆,呢管甩了我些么啰?」(原句:我就是喜欢哭,你管得了我这么多?)

想不到熙竟可听清楚我的话,知道我在发脾气,划清楚河汉界,便马上坐起来,不再维持这暧昧的姿势,只是坐在床

边,看着我死命地哭着。

而我,只是不停乱七八糟地哭着,眼泪鼻水都混在一起,黏在脸上,纵使自觉委屈悲愤,却不敢把真正心底话说出来

,怕会惹上麻烦,你说,连哭也哭得不痛快,我做人还有何意义?

而且最重要的是!熙还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望着我!!看我痛苦真的这样有趣吗?

呜,我到底在为什么而哭了?好傻啊。

熙依然没有说话,直到我哭到累了,出不了声,只能不停地气喘,几乎窒息了,他才以感觉像毛巾的物体抹着我的脸

「哭够了吧?哭够便不要再难过,笑一笑,好吗?」

熙一边抹着我的脸,一边轻拨着黏在我额角的发丝,也不知他是温柔还是没好气地说,总之他的声音就是很轻,听起

来很窝心。

「你很烦啊,人家明明睡得好好的,竟然吵醒我不止,还叫我哭?你是吃错药还是一出世便是弱智了?你的脑袋是用

来装饰的吗?拜托你用用常识,好不好?」

发泄完自己的悲痛,我便开始发泄着怨气,一股脑的乱骂一通,一边为自己带好眼镜。

「真是,惹哭我后又叫我笑,很好玩吗?不觉得自己很无聊吗?想看变脸便去自己上中国看过够,还包君满意耶。」

带上眼镜,望清楚熙后,我倒无法再骂下去,熙的手上哪有毛巾了?刚才为我抹去泪水口水加鼻水的,恐怕是他身上

穿着的毛巾浴衣呢,想我莫若风一生,哪有人试过牺牲自己身上的衣服来帮我抹脸?熙是第一个,这份关怀..姑且

让我妄想为关怀吧,教我怎样骂下去?我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没看清楚便胡乱发疯。

「看样子,你是骂完了吧?现在到我骂了,你啊,我告诉你多少次?叫你不要湿头睡觉,你偏偏不听,还说我烦,说

我啰嗦,我把良心掏出来,你却把我那宝贝良心当成狗肺,看也不看,随手便丢掉,你说,你是否对不起我?」

熙一边把我骂得无地自容,一边拿过风筒为我吹头,暖暖的风轻拂过我的脸,令之前又湿又冷的头感觉舒服,也让我

的身体和暖起来,而且,这阵风还悄悄地吹入心中。

熙就如这阵暖风,偷偷闯进我心里更深入的地方。

「真是的,又不是不知道湿头睡觉会令人患上头痛,老是贪方便,要不是有我?我肯定在将来,你一定会后悔。」

将来。人们经常说明天会更好,但对我来说,任何与未来有关的名词,都是恐惧的代名词,因为我永远不知道,在将

来,其它人会怎对待我,可能是好一点,但更可能是更坏,将来对我来说,真的是毫无意义。

不过,熙说得没错,要不是在这宿舍中,有熙的存在,在将来,我一定会后悔,后悔自己选择到英国,后悔自己没有

转校。

其实更大机会的是,要不是有熙的存在,『我』早便消失了,可能是精神失常,也可能是死了,然而,熙却存在。

只因他在,所以我才可以庆幸,庆幸自己有选择到英国,庆幸自己没有转校,庆幸自己存在于这地球上,庆幸我和你

,同时存在于同一时空里。

熙,你知道吗?正因为你,我才可一直存在着,直到你不存在为止,正因为有你,我才可成为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我与你可相遇的机会,原本就应该是很小的啊,然而我与你,还是相遇了。

推书 20234-10-04 :微愿(第六、七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