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第一、二部）——天戒

被河豚这样一宠，我的声音又软下来了，笑着响应对方。有人可以告诉我，这算是没用的一种吗？

「我玩完这一镑便带你走吧。」

河豚见到我愿意笑出来，当下便重重地吻了我的脸颊一下，然后又把我抱紧一点，以示安抚，接着又集中精神去继续

赌博。

唉，突然觉得自己很像被驯服的野猫呢，过去的我，脾气哪有这么好？

其实作为一个男朋友（我完全不习惯这种称呼），河豚也算是好得过份，几乎凡事以我的意见为重，而且又会顾及我

的感受，温柔又体贴，更重要的是，他能带给我温暖和安全感，暂时看来，河豚绝对是个一百分的情人，没有任何缺

点。

不过这只是暂时性的，试问世上又有多少人可做到毫无缺点？不过我已决定了，不管河豚有什么缺点，我都会努力地

去接受，因为河豚实在待我太好了。

河豚在答应我玩完手头上的这一镑便离开后，便是言出必行，玩完便跟Ｄ和Ｊ说一声，说到附近的咖啡室休息，着他

们玩够便来找我们。听到Ｊ回答后，河豚便牵着我到７７７对面的小型咖啡室坐下，并叫来蛋糕及热巧克力给我。

「Cecil，之前我答应了一、二号到桌球会所较量，你有没有问题？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便推了他们吧。」

河豚见到我一食甜品便开心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便更是柔和，再叫来一客雪糕后便体贴地问道。真是，即使河豚不是

真的喜欢我，我也觉得情愿了，更何况现在只是小事一件？

「没所谓，没必要推二号啦，再说，我都想看看你们打桌球。」

老实说，既然河豚如此体贴，那作为他的男朋友（同样，我都是很不习惯这称号），我也很应该体贴一下对方，特别

是在我很清楚宿舍中的事的情况下。

河豚名义上是一号的人，但实质上，他却跟二号熟络一点。在宿舍中，人际关系是生存下去的基本条件，可以的话，

我当然希望河豚跟其它人的关系更好一点，而打桌球，就是男生间联络感情的其中一种方法。

「放心，我没问题的呢，坐了一会，双脚舒服得多了。」

我食完蛋糕，再见到桌面上的雪糕，心中大乐，随即便把脸埋在雪糕里了。啊呀，我深爱的雪糕，呜呜，太好吃了，

真不愧为有出产牛奶的地方，连雪糕都是特别香滑美味，感动～

「你真是，吃雪糕也可以感动到这样子，真不知应该说你单纯啦，还是说你可爱的好。」

河豚托着头，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以溺爱的眼神望着我，像是在欣赏我的傻瓜举动般的，我不禁被他看得有点难为情

，脸红红的继续低头吃雪糕。

「不过真的对不起，我竟然不知道你的脚这么累，还要你继续罚站，不如今晚我帮你按摩吧？」

奇怪，是我的错觉吗？还是我思想太色了？怎么我会觉得河豚的笑容很别有深意？

「不．．不用了．．．」

我连忙死命地摇着头，羞得无地自容地拒绝道，幸好这时Ｄ和Ｊ也出现了，刚好帮我解脱窘局，而河豚也没有再提及

要按摩的事，只是他的笑容还是充满玩味性。

我们待Ｄ和Ｊ休息一会后，便出发到位于市中心另一边的桌球会所，跟７７７不同，虽然同样有老虎机和桌球枱，但

格局却比７７７高级得多。只见我们到达时，大哥二号跟贵公子已经在打桌球了，当他们看到我们牵着手，二号竟没

有任何特殊反应，但贵公子却笑得猥琐。

河豚把我安置在波枱附近的椅上后，便去跟大哥二号说了一会儿话，接着接过桌球棒，伏在桌上开始打起来。

奇怪了？为什么放过容易打的黑球不要，反而要打红波？为什么打完红波后，又可以打其它颜色的球？有人可以为我

解答一下吗？当河豚打完，轮到大哥二号时，他便走到我面前，伸手轻拍了我的头一下，我问他，他却叫我不要学。

「哎呀，我们早就知道你跟河豚有古怪的了，想不到你们真的一起。」

当河豚离开后，继续打桌球时，贵公子便坐到我身边，有点嘻皮笑脸地说道，而我在望向他时，还是觉得他的笑容很

淫贱。

「记得小心一点啊，两个男人搞在一起，很容易生爱滋的，不过我想用『袋』的话，应该会安全些少。」

『袋』，是宿舍中安全套的俗称，而我也知道贵公子说的是安全套，但是．．．但是我跟河豚没上过床，也没打算上

床啊，为什么贵公子会跟我说这种话？说起上来，贵公子跟河豚是世交，早已认识对方，贵公子应该很清楚河豚的事

吧？那他现在所说的，会否跟他所熟悉、『真正』的河豚有关？

对了，河豚刚才不是好像有点暗示吗？现在贵公子又说出这种话，是巧合还是必然？

「我跟河豚．．没有啊．．．」

感觉上，全身好像有点冰凉，一张脸应该是刷白了，我是在害怕吗？害怕贵公子的说话，心中为着不知名的事而不安

，总觉得自己其实已猜到事实的真相．．．

「还没有？可能因为你是男的吧？不过也快的了。」

「河豚拐女人上床的速度比我还快呢，他经常都带女人上他家的啦，你不知道吗？」

贵公子无视我不知是苍白还是铁青的脸色，继续得意地说下去，我望向河豚的背影，一边听着贵公子的说话，只觉得

愈合了不少的心，又开始刺痛起来。

很痛，虽然我早就知道河豚在感情方面的经验很丰富，虽然我早就听到不少关于河豚的风流事，但．．经常带女人回

家上床．．．拐女人上床的速度很快．．．

这算什么意思？我就是河豚的下一个目标吗？但我是个男生啊．．．

无力地闭上双眼，再使劲地摇摇头，希望把心中那些理不清的思绪抛开，然而浓烈的不安感，还是随着贵公子的话，

如网般把我困着。河豚玩够了女人，现在便想试试男生的滋味，这就是他跟我交往的原因？就是为了拐我上床？那个

一直牵着我手的人，真的是这样想吗？

不，其实我多少也有怀疑，而Ｃ也曾经说过，交往两星期不到便亲吻，这种速度实在快得奇怪，再加上河豚今天的暗

示．．．

其实我早已有点察觉到这一点，只是当时的我，急于找一个避风港来舔伤口，也急于忘记熙的一切，所以即使发觉了

，我都选择了下意识的忘记；因为我希望忘记伤害，所以我不断地逃避，沈溺，再逃避，再次沈溺，在河豚的温柔怀

抱中安抚自己．．．

那今次呢？我应该再次逃避吗？

心中正有着些不知名的东西在酝酿、发酵，有点酸，也有点苦，对我来说，很陌生的感觉，是叫妒忌吧？还是叫不安

？

河豚，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告诉我，说我可以相信你，好吗？

微愿 修订版 52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有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事实的真相会是这样？还是说，其实我早便应该知道答案，只不过是我一

直逃避着不愿意面对？不，在这个宿舍中，其实没有什么是可以逃避吧？宿舍中的人不是早已说了，说河豚是个很风

流的人吗？只是我莫名其妙地跟他交往。

为什么当初我会答应河豚的交往请求？我真的想知道，为什么？我真是这么喜欢河豚吗？彷如隔世，不过是交往了两

个多星期，我已经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了。

是因为自己的心当时正流血流得麻木了？

是因为自己的心为河豚的温柔感动？

是因为自己的心在那时，正急于忘记熙所带来的伤痛？

是因为自己的心希望可忘记熙？

我一直认为自己跟河豚的关系很不对等，很不公平，因为我的心早已被熙的映像填得几乎满了，只馀下一丁点的空间

，而那些仅存的地方，我是尽量地以河豚来填补，用尽全力地挤出爱他的成分。但原来．．看来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可

算是公平得很，河豚提供了安全的臂弯让我舔伤口，而我则付出了自己。

河豚和我的关系就是这样子吗？我不想相信，不管怎样也不愿相信，有谁来告诉我，贵公子的话是不可信的？

河豚．．来告诉我，可以吗？

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人来人往，看着其它人在说话，然后又笑起来，幽暗的环境像阻隔了声音，我听不到二号和

河豚在说什么，只听到嗡嗡声不断响起，从别处飘来的烟更让一切变得虚幻无边。

为什么我会坐在这里？四处张望一下，只见Ｄ和Ｊ正坐在远处依靠在一起，态度亲蜜地一起打老虎机，而我呢？我在

做什么了？

陪河豚吗？但河豚的世界并不是我可触摸得到，我不知道怎样玩老虎机，也不知道怎样打桌球，河豚喜欢些什么，讨

厌些什么，他的过去，他的想法，我通通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

真的只为了逃避和些微的感动吗？但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苦了？我想，其实自己是真的喜欢河豚吧？

喜欢．．．我不知河豚是否真的如贵公子所说的一样，但空穴来风，事必有因，既然大部分人都在说河豚的风流事迹

，我想，起码有一半是事实吧？我喜欢的，是一个专门拐人上床的色狼吗？这似乎解释了河豚为何这么喜欢抱我吻我

。

我突然感到一阵昏厥和恶寒。

大概是我的脸色真的太差吧？河豚打完一局，走过来看我的时候，便满脸担心地问我是否不舒服。看在眼里，河豚的

关怀是那么的诚恳，彷如发自内心一样，是真的？还是做戏？我分不清楚，可能他的关心、他的感情都是真的，但也

只局限在未上床之前，不是有很多男生都喜欢这样想的吗？

到底是河豚本身这么想，还是我的心太容易不安、太脆弱，也喜欢得不够？

我没有得到回答，也没有回应河豚，只是站起来想逃离身处的地方，而河豚见到我有所不妥，连忙放下手中的桌球棒

，跟大哥二号说了一声，便拉着我离开。走到大街上，那种昏厥感便更是厉害，连提起脚踏前一步都做不到。

「Cecil，你没事吧？怎么了？不要不说话，也不要神游了。」

在大街上，河豚不敢当众抱着我，而是不断轻轻拍打着我的脸，语气紧张地说道。

「我没事．．可能是嗅不惯烟味，有点不舒服。」

没事，原本用来逃避熙的其中一句话，想不到现在竟然用在河豚身上，可能接下来的，就是『随便你』和『你喜欢吧

』。

河豚见到我不愿回答，而大街又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便拉着我来到巴士总站，然后赶上快开出的一班车回学校，比

原先的计划中早了一小时多，也就是早了一班车。

巴士上只有很少人，我跟河豚坐在最后座，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而河豚的手拥在我的腰间，一把把我抱着。

「刚才贵公子跟你说了什么？」

第一个问题，河豚便问中了重点，也证明河豚一直有留意我，但我却感觉不到温暖，也不愿意回答，只知脑中一片混

乱，即使要回应，也希望待自己先行理清思绪才开口。

「Cecil，不要什么也不说，这样我无法知道你在想什么的，我不要再觉得自己无法触摸到你。」

充满独占欲的说话，要是在今天之前听到，我想我一定会很开心，并觉得很甜蜜，但是现在，我分不清这句话是真的

，还是用来骗我，也不知道自己对这番话有何感觉。

河豚见我没有回答，就是倔强地合上嘴巴不说话，也没有再问下去，静静地抱着我不放。

从贝尔法斯特回学校所在的小镇，大概需时四十五分钟，当我们下车时，河豚一反常态地牵着我的手，像是害怕我会

突然不见，看着十指交缠的双手，我突然想起在交往的初期，我主动地拖着河豚的手，但河豚却甩开我。

一想及此，我的臭脾气也回来了，狠狠地把河豚的手甩开，然后像报复似的走到前方。果然，我还是个不成熟的小孩

子。

「Cecil，告诉我，你是因妒忌而生气吗？」

河豚的声音缓缓地在后方响起，隐约像是带点笑意，我忍不住转身一看，竟见到河豚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双眼

正眯着，别有深意地望着我。

「看到你这样子，我觉得很开心啊。」

闻言，我不禁要深呼吸数次来冷静，但还是压不上心中的怒火，然而，越是生气，我便越说不出话，反而乖乖地让河

豚牵着自己的手，慢慢散步回学校。

看到我生气、难过和伤心的样子，真是令你这么开心吗？那告诉我吧，河豚，你跟之前笑意盈盈地把我压倒的其它人

有什么分别？我也是．．你的玩具吗？告诉我，你所说的Fancy是真心话吗？别让我更加信不过你，好吗？

我看似平静地回到宿舍，如常地在吃晚餐后跟河豚一起，如常地跟他拥抱、热烈地亲吻，但在这整整四小时内，我几

乎没说过话，直到回到睡房时，熙问我是否跟河豚一起了，我才懂得说话，而且还用尽毕生所学的粗话来形容熙有多

三八。

「你．．你跟河豚．．吵了架吗？」

被我莫名其妙地辱骂后，熙竟然完全没有生气，只是以一脸快哭的样子，有点怯怯地开口问道。

「我认为啦．．你听完不要生气，但两夫妇之间，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熙还没说完，又招来我的臭骂，我去你的两夫妇！我不是女人，所以夫妇中的妇，完全与我无关，还有，我不要从熙

口中听到这种屁话，更不需要他来劝我跟河豚和好！

但无可否认，向熙发完脾气后，我的心情是好得多了。

虽然气是消了，但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了河豚。其实说原谅也是废话之一，怎说才好呢？我只是在见到河豚的时候，心

中便会莫名其妙地难过起来，而且还很想哭，你说这样子，我又怎可以跟河豚独处？所以自Exeat Weekend之后，我便

一直避着河豚，而且还避得很彻底。

平常见到河豚的时候，一看到他打算走近自己，便直接往别处走去，收了信便看完不回，放学和prep time后便回睡房

不出来，反正宿舍中有条『高中生尽可能不到初中宿舍去，相反初中生也不能到高中宿舍』的规定，我倒不太怕河豚

会出现，更何况熙最近经常留在房中呢？所以在这段日子，我避河豚都算避得简单，就这样表面轻松、心情也很轻松

地过了数星期，来到情人节时段的half term。

今年Half Term的第一天就是情人节，而我也理所当然地到Kyle的家，正当我放学回到睡房，打算拿过行李便离开学校

时，竟见到书桌上有一个可乐瓶，并插着一支红玫瑰，旁边还放有一封信。

是河豚吧？他终于知道我有多生气吗？但很可惜，今天的我没空呢。

随手拿起那封超厚的信，纵使心中是很奇怪，但我还是先到闸口跟Kyle会合，然后跟其它人嬉戏玩闹，在巴士上说着

闲话，直到到达Kyle的家，回到自己的睡房后，我才打开信，趴在床上打算慢慢细看，谁知一看之下，我蓦地一怔。

天呀，到底在这封信中有多少句『对不起』和『我爱你』了？

微愿 修订版 53

『Cecil：我们没有说话多久了？除此之外，我们有多久没有手牵手，没有拥抱？Cecil，我很想念你的声音，你的笑

容，还有你的温暖啊。

今天是情人节，也是Half Term的开始。原本．．我原本以为今年的Half Term，我们会和Ｄ和Ｊ一起租屋住，甜甜蜜

蜜地渡过，我原本以为今年的情人节，你会在我的怀中，互相依偎渡过，谁知道还没开始情人节，我们已是冷战中，

而我更要孤单地过情人节．．．

放在你桌面上的红玫瑰花，你喜欢吗？放在桌上的信，你会看吗？原本我是想送一打红玫瑰，并亲手送到你手中，但

看到你这样避开我，我就觉得害怕了，我怕你会推开，怕你会不接受我的爱，到最后只好战战兢兢，而且偷偷摸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