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第一、二部）——天戒

送情人节礼物给你。我真的很害怕会失去你，那你呢？你会害怕失去我吗？我总觉得，你的心并不在我身上。

Cecil，我爱你。

贵公子已经跟我说了，对不起，Cecil。我不知道贵公子原来跟你说这些，我最初以为贵公子只是跟你说，其实我应该

早就跟你说清楚的了，我跟Ｄ曾经交往过一段时间的，我以为他只是跟你说这个，而你知道后很不开心，我认为你只

是普通的吃醋，而这又是你第一次为我吃醋，所以我才会觉得很开心，觉得自己终于有一点进入你心中了。

但是，想不到贵公子是说那个。Cecil，我没有啊，以前我是有很多女朋友，但什么带上床的那些，没错，我是曾经跟

数个女人亲热，但经常跟女人上床的话便真的没有，我只是在夸大其词，觉得这样很有面子。对不起，如果早知会伤

害到你，我不会这样说的，原谅我，好吗？我知道贵公子的话有多伤害你，也知道我在当天的反应令你有多难过，我

真的后悔，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下删不知多少个对不起）

不知这一百个对不起有没有令你的气消除一点，但我是很真心地道歉的，不管怎样也好，Half Term回来后到琴房见一

见我，好吗？我会一直等你的。

对不起，我也知道自己写得很乱七八糟，其实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的心很乱，这两星期一直在胡思乱想，

想着如何跟你说清楚，我想过直接到初中宿舍找你，但当我在你的房外时，却见到Kenneth都在时，我便不敢当着他把

你强行带走，所以只好放弃了。

当然，我也想过在weekend的餐后，藉你单独一人时，把你扯到一角说话，但你却跟其它人有说有笑的，我根本找不到

机会。Cecil，即使我们在冷战中，你还可以这么轻松地若无其事吗？告诉我，我在你心中重要吗？

Cecil，不管怎样也好，你也来见一见我，好吗？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真的快疯了，我从没试过这样，Cecil，我

是真的很爱你，也不能失去你。

（下删不知多少个的我爱你）

以上每一个对不起，每一句的我爱他，都是真的，每个字都代表我的心，请你接受，可以吗？Cecil，求你不要离开我

。

I love you forever，河豚』

趴在床上看完信后，我只感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烫。『我爱你』这三个字，我从没想过河豚会说这三个字，也不知道自

己是否想从他口中或笔下看到，然而当这三个字真正出现的时候，我的心就如同时灌了蜜糖和黄莲汁一样，又苦又甜

。

我想，其实自己也很期待听到河豚说『我爱你』吧？但在期待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去怀疑河豚的话可信程度有多高。

到底是同性恋本身就是这么痛苦，令人烦燥不安，疑神疑鬼，不管怎样付出还是会害怕着不知何时会受伤？又或者，

这是每对情侣都会经历的过程？我原本．．只是希望可找一个角落舔伤口，但为什么现在好像在增加伤痕了？

我真的觉得很累，不想再继续，而结果，我却是不断地重复又重复地看着河豚的信。

每一个的对不起让我感觉很温暖，而每一个的我爱你都把我的心升至如棉花糖的云端，有点甜，有点轻飘飘，但感觉

不安全。

对于我这种怪异的行为，看着好像是同一封信在傻笑，有时却心事重重，Kyle是看在眼中却不主动询问，倒是我最后

受不了乱七八糟的思绪，主动找他倾诉，问他是否只有同性恋才这么痛苦。

「呀．．我还以为你在烦Kenneth的事啊，怎想到原来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当Kyle把前因后果听完后，不禁一脸惊讶地说道，而他在说男朋友一词前，更是顿了一会，像是不太习惯似的，不过

他脸上却没有鄙夷，最多也只是为难。

单是这样已很足够了。

「不过对不起呢，我从没试过认真跟女生在一起，每次都是玩的，所以帮不了你。」

这混蛋．．我竟然忘了Kyle是个花花公子，自命风流，每次听到他说跟某个女生一起，每次都没维持超过两星期，问

他真是浪费气力。

「唉，算了算了，不用再研究这问题。」

我趴在客厅的地毯上，颓然地挥挥双手，示意不用Kyle再说下去，他的说法，根本就是把恋爱当成游戏的人的标准说

法嘛，我需要的是认真地谈恋爱的人的见解啊。

等等，认真吗？我对河豚，是认真吗？那．．我对熙呢？

「如果你是认真的话，我想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这么快便判他死刑，太不公平了。」

Kyle这人终于『鬼』口说人话，说了一句正常些少的话，然而他的话却使我更加迷惑，我从不知道一个人是可以同时

爱两个人的。

「我对河豚．．是认真的，但我也是很认真地爱着Kenneth。」

把脸贴在地毯上，我终于开口说出自己不愿面对的事实。我是很认真地跟河豚交往着，尽管知道只是幻想，但也曾经

想过跟他永远在一起，所以在知道河豚有可能只是想拐我上床之时，我觉得很难过。

然而，我对熙没有忘情，我还是爱着他，到底我是怎么一回事了？Kyle没有再回答。

如果以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爱来形容我对熙，跟我对河豚，会否有点自私？可能我对熙已不是爱情，可能我对河豚不

只是喜欢，更可能我对这两人同样是爱，也可能我对这两人都只是喜欢，唯一可肯定的是，我对他们的好感是真的不

相同。

我喜欢河豚，是因为我觉得河豚是个可托付的人，他有让我温暖的臂弯，他有令我觉得安全的怀抱，因为他的热情、

温柔令我觉得很窝心，也觉得很甜蜜。

那熙呢？我找不到任何喜欢他的理由，不管怎样找，找多少次都没用，我就是毫无道理地爱着他，莫名其妙地把他的

事刻在心中，他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我都以深厚十倍的方式来刻在心底，甚至不惜亲手把自己的心刺得血淋淋

的。

两种好感，跟河豚的实在是轻松得多，然而现在，我却开始发现二人之间有着裂缝。

我很清楚裂缝这回事，要是不理会的话，之后绝对会变成深渊，如果现在及时修补，或者还有一线生机，但也有可能

继续恶化下去，两者都是一场赌博，赌与不赌，取决于我的心。

我希望继续跟河豚在一起吗？我会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吗？

在整个Half  Term中，我就是不断地想着这些问题，一直心不在焉，而Kyle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任由我自己去想，自

己去选择，直至Half Term完毕，回到宿舍又看到有信放在桌上。默默地把衣物收拾好，待自己储够勇气后才敢去看那

充满绵绵情话的五封信，想起河豚说会等我，想起河豚的一百句我爱你时，我不禁犹豫地来到琴房外，轻轻地敲一敲

门进去。

河豚变了很多，本来圆圆的脸庞现在有点瘦削，双眼下有着黑眼圈，还有眼袋，下巴更有不少胡渣须根，一看便知这

叫憔悴。

我是真的很心痛，因为河豚这样子是扮不来的，请问．．我可以相信河豚对我是真心吗？

「河豚．．．」

走上前把河豚抱着，河豚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紧抱着我的腰，接着闭上双眼把耳朵贴近我的左边胸口，聆听着我的

心跳。

第一次觉得，我真的伤害了河豚。

第一次想到，我不想失去河豚。

微愿 修订版 54

我曾经想过很多次，到底自己对河豚是什么感觉，而自己又是以什么心态来跟他交往。

其实在来到这学校的不久，我便感到自己心中好像少了一样东西，这东西的存在可以说是不重要，也可以说是很重要

，因为失去了这东西，我的生活如少了一些冲劲，一些活力，有点像老人家的等死心态，也因为失去了这东西，我的

心就如自我放逐到孤岛上一样，拒绝与其它人有深入接触。

但是，亦因为失去了这东西，我才可以以淡然的心态来面对发生于自己身上的可怕事，维持着自己的精神，保持正常

，那．．．我所失去的，到底是重要还是不重要？

在这学校生活不久，我便觉得失去比拥有更好，因为我不会在乎发生在自己身上种种可怕的事，即使是受了伤，也不

会太痛，甚至察觉不了伤口的存在，算是一种没有心、奇妙而悲哀的怪异生物。

但自从跟河豚一起后，我开始明白自己所失去的是什么，就是『爱其它人』的心，我很爱一个男人，超越了其它人，

也超越了爱自己的程度，那个人是我的重心，是我生存着的理由，简单点说，他就是我的生命本身，所以『其它人』

，又或者『自己』，对我来说都是不重要的，只要受伤的不是那个人，我便可以继续漠视一切。因为我心中的配额几

乎满了，再放不下其它人，也放不下自己。

其实我是个最多情的人，也是最无情的人吧？因为我可以看到河豚憔悴地在面前出现，但完全无动于衷，甚至是连河

豚的样子残了很多，我也丝毫没有发现，在这段时间，我算是彻彻底底地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直到收到河豚的信时，我可以说是再次爱上这个人。

在这一刻，我终于不否认自己是爱着河豚，然而从过去到现在，我爱他的部分还是少得可怜，就像厕所那支真的快完

用的牙膏，虽然还有一丁点余下来，却要使劲地把它挤出来。这已是我能够爱河豚的全部，而且当中还夹杂着不少好

奇和逃避，而现在更多了同情和怀疑的成分。

但是，我可以肯定，河豚绝对会是我生命中最后可以爱上的男人，尽管我对他的爱并不纯粹。

跟河豚重新一起后，我的生活也像回到之前的一样，却少了很多撒娇，我变得比较冷静，很多时不发一语地跟对方相

处着，不管是拥抱或热吻的时候，我都是平和地响应着，有时更出现一种自己正冷眼旁观着自己的感觉。

我知道，只要心中的疙瘩不消失，我便无法再跟以前般，视他为生命中的依靠。

至于河豚，我不知他是太得意忘形还是太自以为是，又或者他是太粗心大意，总之他的态度在我的伤痕还没开始消失

便回复原状，继续如过往般对待我，平常的日子便在琴房中幽会，周末便约Ｄ和Ｊ一起在广大的校园中玩滚轴溜冰，

累的时候便每于一个角落，相拥亲吻。或者河豚是不想我刻意去面对那道缺口，又或者他根本不知我心中有这道裂缝

。

其实我很清楚，自己是不应该时时刻刻地想着那件事，但知易行难，尽管我怎样逼自己去淡忘，去忽视那道日渐宽阔

的缺口，甚至主动跟河豚亲热，然而结果却是越跟河豚接近，我越是不得不去想，这种不安就如巨大的影子把我紧紧

网着，我看不清不安的全貌，也无法去逃避它的存在。

但河豚，却开始以功课为理由，减少了跟我的相处时间。

听说河豚是去找新来半个学期的马拉妹－荷利和马面研究功课，也听说他是去了热烈地追求她们的其中一个，男生宿

舍开始有着各种无责任的传闻，然后断断续续地传到我的耳朵中，我是很不安，不停地想着我跟河豚的各种将来，而

在这段时间陪在我身边的，还是熙。

除了那一次外，不知为何，每次当我有事发生时，总是熙在身边说着无聊笑话，又或者是惹人生气的话。

这一晚，我如常地到琴房处找河豚，但河豚便找不到了，却找到正扶着自己身臂的Ｄ，只见她的手臂不旦有着一道瘀

伤，而且还肿得可怕。

「Ｄ，你的手臂．．．」

我的天呀，Ｄ怎可以这么若无其事？我这个旁观者看到那道瘀伤，便觉得自己也痛了。

「没有，我不过是用力地以门去夹自己的手吧，但不是太痛。」

Ｄ苦苦地笑着，大有跟男朋友吵架甚至被人甩了的颓态。以我所认识的她，应该是前者的机会大一点，因为要是被Ｊ

甩了，我觉得她不会玩自虐，而是直接拿刀宰了Ｊ。

「对了，食屎，问你一个问题吧，要老实地回答我。」

「你很讨厌他人抽烟，偏偏你的男朋友就是喜欢抽烟，而且还坚决不答应戒烟，你会怎么样？」

真是条麻烦的想象题呢，我既不讨厌他人抽烟，更不会逼另一半去戒掉些没什么所谓的坏习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

，Ｄ怎么用这种问女性密友的态度来问我？哈，可能Ｄ早已不把我看成男生吧？但看她的样子，我又觉得她是很想原

谅Ｊ，却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所以希望我站在男性角度为Ｊ说好话。

唉，真话便真话，大不了被Ｄ打一顿。

「请问Ｊ经常在你面前抽烟吗？还是跑到一个角落抽烟了？」

我鼓起勇气向Ｄ问道，而Ｄ只是摇摇头，满脸冷汗地抚着不似臂型的手臂，接着回答说是后者。

「我认为啦，如果Ｊ不喜欢你，他可以不用理会你的无理取闹啊，不过是抽支烟吧，为什么连这么小的琐碎事都要被

一个女人管着？」

一口气说完这句话，我已经缩起身体，准备被Ｄ大打一身，谁知Ｄ只是悲伤地望着我。

「我只是不想他抽得太多，对身体不好嘛。」

我闻言不禁失笑，这句话啦，我都不知听过老妈说上多少次了，想不到现在竟然从Ｄ口中再听到一次。

「以后．．我尽量迁就他吧。」

听到这句后，我忽然发现Ｄ真的很爱Ｊ，否则以她的性格，又怎会有可能委屈自己了？接着我又想到，那河豚呢？河

豚会否像Ｄ爱Ｊ的一半爱着我了？还是．．这一切又只是我的妄想？

「对了，Ｄ，河豚呢？」

想着，不应该问出口的问题，还是脱口而出，我不禁后悔起来，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问出来又有何意义？

「河豚又上了女生宿舍啦，拜托你便管管自己的男朋友吧，吃吃醋也是好的。」

像是看不过我的淡然，也像是为我感到不值，Ｄ直肠直肚地说道。Ｄ她．．她的强是源自她的单纯，而她的单纯又源

自她的无知，所以她可以若无其事地伤害别人，也可以若无其事地跟我说『男朋友』的事。

是好笑，还是好讽刺的事实？

「吃醋吗？女生吃醋吃得连其它人都看得出来，可能会是可爱，也可能是深爱着对方的证明。」

「但是男生吃醋吃得太厉害，就会被人说是小器，如果对象是同性，更会成为娘娘腔，又或者是呕心的了。」

我说得很平静，像在跟Ｄ讨论着哪个老师很讨厌，又或者是今天的天气如何，而且脸上还带着微笑，彷佛自己真的跟

河豚没关系。

「算了，我要回宿舍啦，见到河豚时代我跟他说一声吧。」

表面上，我可能真是平和得无械可击，但其实，我的心是很难过，像被人扭毛巾地扭着，但这种痛，却是平静得理所

当然的痛，彷佛早已知道结果会是如此般。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平静？你不是喜欢河豚吗？」

看着我的离开，Ｄ在背后不解地问道，似乎无法明白我为何跟爱得要生要死的她不同，但是，我还是无法说出口呢。

我是喜欢河豚，又或者应该说是我爱河豚，但这和我是否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无关，而且，既然是早已知道的事实和将

来，心中又早已有了准备，我真的装不出生气或惊讶的表情。

对，早在我所想的将来中，自己早已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更知道结局会是如何。

但我无力去阻止，毕竟制造那道缺口的人，并不是我。

微愿 修订版 55

不知从其它人的眼中，我的平静到达什么地步，是否真的如Ｄ所说的毫不在乎，我只能知道，也唯一知道自己的心真

正在想什么，就是其实我超级介意，很介意河豚说因为要做功课而不理我，很介意河豚借做功课为由跑上女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