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天阕(鹤影关山续)——妖风

作者:妖风  录入:10-03

“这里是汴京城,李大人当真不肯给自己留些脸面吗?”

李君鹤无声地笑了,倔强的眼神异常的清明,淡定地说道:“我从来都不觉得跟方尧在一起是很丢脸的事。”

黑暗中,院墙外传来两声低低的笑声,李君鹤恼怒循声望了过去,触眼处是黑沉沉地夜色,大半夜的偷听就算了,还

这么嚣张的笑出声来,算怎么一回事。

眨眼之间,偷听的人已经翻过院墙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明亮而璀璨的双眸望着李君鹤,眼里尽是温柔的笑意。

方丞相默然无言地瞟了方尧一眼,他也知道自己府中那些人是困不住方尧,只是做父亲的,有些事总不会这么容易就

放手。不管有没有结果,这一趟终就还是要来的。

他搁了手中的茶,起身整袖。

“恭送父亲大人。”方尧拉着李君鹤俯身弯腰,李君鹤被他拽着不得不也低了头。

“你刚才跟我爹说的最后一句话再说一遍。”等方如海走了,方尧凑在李君鹤耳畔说道。

“哪句话,我忘了。”李君鹤翻白眼,转身要走,被方尧修长有力的臂一带,便倒在了方尧怀里,炙热的吻扑面而来

。平日里实在难得从李君鹤嘴里听到一句柔情蜜语,没想到当着方如海,他却如坦荡大胆,一时之间情难自禁,热情

地吮吸着李君鹤的甜美温润,感觉滑嫩的舌头温柔地抵挡着自己的进攻,更加情动,用力向李君鹤口腔深处抵去,搅

动吮吸。

两人出了边关已有月余,一路上舟车劳顿,客居之处,又不方便,此番亲吻,便把方尧的情欲如油烹烈火般的勾了起

来,横抱起李君鹤,在他耳边哑声说道:“我们回房去。”

“你爹说不定还派了人在附近。”想想自己在睡觉,客人都能自个进来,李君鹤气道:“人都跑到院子里来喝茶。都

没有人知道。”

“那是我让他进来的。”

一声尖锐的口哨从方尧嘴里响起来,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小小院落里多了十来个人。他要存心不让方丞相

进来,还真的连只蚊子都进来。方尧得意地等李君鹤的奖赏。

李君鹤满脸烟霞烈火,脑子里想的是另外一回:刚才……岂不是全让人看到了。

李君鹤鸵鸟状的埋首在他方尧胸前,重重地咬了下去。

方尧倒吸一口凉气:“你想咬死我吗?”

听他口气不像作假,李君鹤才松了口,方尧典型地好了伤疤忘了疼,立即就笑得贼兮兮地:“咱们回了房让你咬个尽

兴。来,让本王试试你睡了四年的床舒不舒服。”

这张床果然是舒服的,李君鹤一直睡到第二天末时才起来,下人回报说,阮护卫上午来过一趟,请李君鹤去韩府一叙

旧,被总管推了,午时韩浩源亲自过来了一趟,方尧作主答应去韩府吃晚饭。

李君鹤这才想起来,昨晚,不,应该算是今天凌晨是被方尧作到晕过去的,韩浩源亲自过来,他都没能知道,还不知

道要怎么被韩浩源编派,顿时磨牙磨磨。

第4章:

韩浩源在皇帝跟前颇得重用,未婚妻萧银心是辽国郡主,两人被宋辽两国国君同赞为佳偶天成,此等殊荣宋辽罕见,

二人的住所自非四年前的普通官宅可比。

二人佳期在即,房子又做了一番翻修。粉墙矗矗,鸳瓦鳞鳞,颇有一番富贵华丽气象。韩浩源见天气不错,就在院子

里摆了几张椅子,阮平舒楠都跟他住在一起,也没什么上下之分。

方尧送给阮平是一支机关精巧的袖箭机括。给舒楠的是一柄切金断玉的匕首。送给韩浩源是一对透身碧绿的翡翠鸳鸯

韩浩源拿起了看了一眼,道:“那批宝藏里头的吗?”

方尧又摸出三块玉牌扔给三个人道:“这是君尧商行的信符,拿了这玉牌,要钱要物直接去商号里开口。”

舒楠惊讶得嘴都合不拢来,这两年新近崛起的君尧商行已经渐渐扰断宋与诸边国家的商贸,并且开始于南北水运中成

为了一股新势力,居然是方尧的幕后老板,想想也是君尧商行,君、尧、除了这个方尧谁还有这么嚣张用这两个字。

方尧笑道:“钱要能生钱才有用处,搁在那里就是堆死物。而且君鹤说这清官的清不仅是清廉的清,还清贫的清。收

人家一点礼,他就跟我甩脸使性子。我就只有自力更生了。”

“那些竹简呢,也挖出来了?”韩浩源将玉牌收了起来,有了君尧商行这棵摇钱树,以后老了也不用愁生计。

李君鹤惋惜地说道:“十根竹简里也难得找到一根完整无损的。我花了两年时间,才复严了连弩。”

“你天资聪明,这些事情,难不到你李大才子。”

“我虽有心无奈力不从心,那些竹简太过破损,海里捞针,也得有足够的时间去捞,我只怕我穷一生的力量也难遂心

愿。”想到那些破烂不堪,被泥渍水腐的竹简,李君鹤顿时有些头痛。

那边舒楠硬要抢阮平的机刮去看,阮平不给,两个人便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方尧看了一眼,叹道:“可惜了这两小

孩子了。跟着我多好。怎么当初一念之差就让你这块迂腐固执的黑炭给带走了呢?”

韩浩源冷嗤道:“王爷,人心不足蛇吞象。李君鹤跟你走了,那是他重色轻友,这俩孩子你就别打主意了。”

阮平抽了空道:“王爷,等再起战事,我就跟你去打仗。”

舒楠唰地一剑刺了过来,道:“打赢了我再说。”

这一剑堪堪从阮平胸前刺过,阮平回剑格开,寒光凛凛中还不忘回一句:“我要连你都打不赢我算是白做了这些年带

刀侍卫。”

两个人天天闹腾也没个输赢,这次也一样,打了一会儿,就收了手。李君鹤拉过阮平,笑咪咪地给他擦汗。亲密的样

子让韩浩源有些不爽,忍不住说道:“真掂着兄弟早就该过来看看了,做兄弟的亲自去请你还被豫王爷挡了驾。说昨

天御酒喝多了。嗯,是御酒喝多了,脖子都起子了。”

李君鹤下意识的伸出去挡,他从来不起疹子,脖子如有痕迹,肯定就是方尧留下来的。

“哪里有疹子,韩大哥骗人的。”阮平实诚,立马揭穿韩浩源的谎言。

李君鹤血都涌上脸,恨恨地瞪着韩浩源,韩浩源无辜地眨着眼,欠抽地解释说:“我眼神不好。”

李君鹤随手拿了块红枣桂花糕,咬了一口,挑剔着说道:“跟你们家厨子说红枣不要用蜜饯铺子混装货里的,夹着葡

萄桃脯味呢,桂花不能用蜜渍,得用绵白糖。”

韩浩源夹手夺过李君鹤才咬了一口的糕点,气道:“三年没见你出息了。吃块糕点还这么讲究。这不是厨子做的,是

郡主做的。”

“郡主?萧银心?”李君鹤笑了笑:“她当年对你不是一直要打要杀的吗?怎么一眨眼就成了你的未婚妻。”

韩浩源低头呷了一口茶,垂着眼帘,轻松地说道:“皇上赐婚,是天大的福份。”纶音圣旨面前,他只有在磕头的份

,他作不了自己的主,也做不了皇上的主。

当年一路护送韩浩源回京的阮平和舒楠很不给面子的从掩口偷笑到捧腹大笑。李君鹤凑过脑袋头号道:“怎么了怎么

了?”这中间定是有什么故事,是他不知道的。

方尧漫不经心地说道:“还能怎么样,一路追杀韩大人以不变应万变,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皇上指婚,也不过是个

幌子。”

李君鹤赞成的点点头,又凑过来问韩浩源:“其实我很想知道当年你在宋营里对人家郡主做了什么,人家骂你是色狼

?”

韩浩源斜了他一眼道:“几年不见,你这绕舌多言的毛病还没改改?”又转头对方尧说道:“素闻王爷英明神武,不

知妇言妇德妇功,您教会王妃哪一样?”

“去死。”李君鹤挥扇就去凑韩浩源,韩浩源几年没尝过李君鹤的扇子,一时不习惯,居然没躲开,只得反手去抓,

两个闹成一团。

萧银心领了两个丫环,捧着些点心走过来,她美丽如昔,穿白绿相间的衣裙,梳着汉人女子的发式,鬓上插一朵绒制

相生玫瑰花。神情之间已完全不是三年在方尧军营里大吵大闹的泼辣率直。

韩浩源帮着萧银心把那些糕点摆到桌子,道:“郡主聪慧过人,这些年不仅学会了写汉字,还学会了做饭和各种糕点

,喏,都是江南的风味,来,尝尝。”

“有劳郡主费心。”李君鹤忙恭身谦让。

方尧见那个千层糕色彩缤纷,松软清香,看起来还不错,便给李君鹤拿了一块,也跟萧银心道了谢。

“韩浩源是江南人,我就跟着厨子学了点。”辽人没有那有汉人那么重的男女大防,又都是熟人了,萧银心也没觉得

拘束,坐到韩浩源身边,拿过方尧送的翡翠鸳鸯在手里细细把玩。

院子里静了下来,阮平跟舒楠头挨着头的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研究那个机刮,李君鹤踱到梨花树欣赏满树雪白淡雅的

梨花,方尧偏过头跟他说了一句什么话,李君鹤就笑了。

韩浩源轻咳了一声,说道:“郡主,你先回房歇着。我跟君鹤和王爷谈点事情。”

萧银心明媚的笑容僵住了。

阳光下,这庭院里的四个男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大宋楚翘,他们是一举一动,一笑一嗔,都在彰显他们之间的亲

密。韩浩源给所有的人都印象都是平易近人,他从来不拿阮平和舒楠当下属,李君鹤更是二十多年的兄弟,便是方尧

,两个人对掐,语气也透着一股子亲近。

只有她,他生疏而礼貌地称她为郡主。但是,她是他的未婚妻,比起他们要近得多的亲人。

她是辽人,没汉人那么多讲究,定了亲,就是一家人了。三年前,她的父亲死于萧家与耶律家的内战,韩浩源要坚持

守孝三年,她就在韩家以未婚妻的身分住了下来,仅仅是未婚妻。

等萧银心离开了,方尧问道: “韩浩源,怎么郡主看到我们来好像不太很高兴?”

韩浩源心想:“除了君鹤那个傻瓜,谁看到你会高兴?“这话终究还是不敢让方尧听到。

李君鹤也在一旁说道:“我觉得郡主改变好多了,跟我们以前在军营里的见到的不一样了。“

能让一个女孩子脱胎换骨的改变成另一个样子的,只有一个原因,爱情。方尧不亏是在情场里打过滚,很快得出绝论

,定是韩浩源太笨,不解风情:“小姑娘一个人在异地他乡,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里闷得吧。韩浩源你有空

陪陪人家,不要一天到晚闷在刑部衙门里。”

韩浩源难得的没跟他抬扛。

韩府宴罢,已是月上中天,街道上静悄悄的,只有李君鹤的马车在不急不缓地行走在宽敞的石板路上,方尧骑着马跟

在一旁。

远处,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梆子,瑟缩的影子在街头慢慢移动,又向黑暗中消逝。方尧警觉地于无精打采的梆子声中

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夜行人的借着梆子隐藏自己行踪的声音,他冲王庆使了眼神,王庆心领神会地消失。

方尧弃马上了马车,见李君鹤没有如他意料中的那样闭目觉睡,有些诧异:“不是说喝了酒头晕吗?怎么没睡会?”

随手把人捞起来,让李君鹤枕到他腿上。

李君鹤调整了下姿势,躺起更舒服些,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韩浩源跟郡主的关系很奇怪?一点都不像在一屋檐下住

了三年的未婚夫妻。”

“是不太像。”他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李君鹤腻在一处,而韩浩源跟萧银心之间看不出那种亲昵,生分得有如

甫见面的陌路人。

“从前郡主为了不想嫁过来,还摸进军营来行刺。她如是真不喜欢韩浩源,我猜她也不会委屈自己的,韩浩源虽然有

些时候有些冒傻气,可人是个好人,也不会薄待她吧。”

方尧眼珠子一转:“那就是韩浩源心里有别人?”虽是询问,但语气却十分笃定。

像是被针扎到样,李君鹤棍子似的竖了起来,头碰到了车顶上,也不觉得疼。

他的反应有点出乎方尧的意料,重新把人搂在怀里,揉着他的头顶问:“怎么了?”

李君鹤还是有些发怔。

方尧眨了眨眼,紧张地问道:“你该不是想说,那小子喜欢你?”

李君鹤好像没听见一样。

方尧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如初梦大醒般,白了方尧一眼:“你当人人都跟一样吗?”

“那你是怎么发呆了?还是说你知道韩浩源心里有别人?”

李君鹤摇摇头,慢慢地蜷伏在方尧怀里,不再说话,把刚才过于诡异的想法抛到脑后。

方尧也不追问,管他心里是谁,只要不是他的君鹤,就算是,也没用,别人抢不走的。

有人屈指在车壁上敲了两下,方尧一掀车帘,王庆低声回禀跟踪他们的人黑衣人进了平南王的临时行宫。

今天上午,李君鹤还在自家久违了的床上高枕软卧,睡得正香时,平南王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了京城,晋见了皇上,

幽居的太后,并且见过了即将封为太子的赵晖。平南王这次带进京城的士兵是八千。这几日,其余的藩王也会陆续进

京。

方尧回到车内,对李君鹤说:“有几个小贼盯梢,没事。”

李君鹤没有在意,方尧一向树大招风,回了京没人盯着,那才是不正常。

第5章:

四月明媚的阳光下护城河水波光粼粼,画舫行舟来往如蚁,环水沿岸上的垂柳郁郁葱葱,形影婆娑。汴京里有名的歌

伎柳织烟,就在汴河边上的画舫里唱歌。她天生一副碎玉裂帛的好嗓子,把一首清平乐唱得温醇含蓄,如酒一般醉人

方尧说了声赏。王庆托了盘白晃晃的银子递了过去。

这几日,李君鹤都被赵祎召进宫,商议国事,间或赏花下棋,方尧倒闲了下来,有心想跟着去,又怕李君鹤不高兴,

每日里在汴京城闲逛,听曲游汴河,虚度时光,偶尔发觉柳织烟歌喉不错,就天天来捧场。

乐坊传言柳织烟眼空于顶,京城无数达官贵人她都不曾放在眼底,方尧连着来了好几日,那些谣言就有些演变成美人

爱英雄的意思。这位俊朗英武的王爷,让柳织烟频频回眸,眼波流动间自有一番风情。

王庆的赏银一递上去没多久,画舫往方尧的游船上搭了张跳板,梳着双髻身着水红薄蝉翼纱长裙小丫环红着脸站在船

头,对方尧福了一福:“公子爷,我家姑娘请公子爷过船一叙。”

方尧也不推辞,正了正衣襟,施然然在一批艳羡妒恨的目光上了画舫。

画舫不大,船舱内雕梁画栋,装饰华丽,犹如水上宫殿。一群身材玲珑极致的姑娘在一个三十多半的舞娘的指点下练

习舞蹈,角落里几名乐师专心致至地调弄各自的弦乐,对方尧的到来仿佛充耳不闻。柳织烟的房间在二楼,方尧一进

门,她就俏生生的依了过来:“公子,这边请坐。”拉着方尧坐到堆着果盘点心的桌边:“这几承蒙公子爷赏光,小

女子不胜感激,是以略备薄酒,以示小女子诚心。”她低声耳语般地说着话,如兰的香气扑鼻而来。

方尧笑了笑,心知这是要使美人计了。

里间一阵银铃轻响,走出来一男一女,女的打扮成波斯舞娘的模样,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穿得十分清凉,上半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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