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楠被他顶得有些倒不过气儿,但表情还挺理所当然:“想……想看着你呗,你总……总在我后边儿鼓……鼓捣,我跟唱……独角戏似的,没什么……意思。”顿了顿又认真补充,“我……我刚都看……见了,你……你做的时候特……特好看!我觉得……我之前……太赔了!”
梁笙有气无力地放出个小火球,心说再这样儿刺激下去老子以后肯定得患帕金森,然后就把玻璃隔断顶得更加凶残地响个不停。
这个姿势坚持不了多久,俩人抓紧时间弄出来之后,简单洗了洗又转战主卧。梁笙把人按在床上时先假模假样地警告一声儿:“今天是你主动招我的,受不了可别怪我啊!”
花楠不屑一顾:“切!”
梁笙抱着人晃床的时候,忍不住想,老子这是硬生生用吃西餐的刀叉吃了仨月的羊肉串儿啊!没憋死算好的!
转念又一想,没老子用刀叉先剁成小块儿串好,再小火烤到现在,哪能吃到今天这顿大的。老子的路线还是光荣正确的!
然后他就顾不上想什么了。
17
等到俩人终于忙活完的时候,外头天都黑了一半儿。俩人草草过了一遍水,肩并肩靠在床头懒洋洋坐着,翻出烟盒来点上一根儿,你一口我一口地轮流抽着事后烟。
梁笙抽了一口,伸手把烟给花楠叼上:“等过一两个月,我手上能有几个新场子进账,哥哥帮你挑个好的,过去当个管事儿,也省得你在屋里见天儿闷着。”
他早就考虑好了,内谁谁说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花楠无欲无求,他就勾着他有所追求。
之前花楠作为一个成天出街的小混混,虽然后头也还跟着几个小弟,但那种小打小闹怎么能和手上掐着整个会所的风光比。等花楠食髓知味之后,就知道什么才是对他好了。
正好最近市里借着严打的由头铲除异己,他算是现任领导班子的嫡系,打掉的场子按计划有一多半要划到他手里。他趁这个机会把花楠扶上去,一是不用花楠处理空降后里里外外根深蒂固的人际关系,他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派人手过去帮忙,二是新收的场子必然不在梁笙原本的地盘儿内,裙带关系之类的风言风语一时半会儿传过不去,等花楠趁着严打过后那段儿空白期站稳了脚跟,别人再想闹什么幺蛾子也都晚了。
梁笙觉得这安排简直就是哈利路亚的那一款,他正想给花楠深入分析一下,花楠却先弹弹烟灰,迅速把烟卷塞到梁笙嘴里,嘿嘿笑道:“笙哥,我读书少,真不是管事儿的那块料,硬把我塞过去,我肯定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见天儿担心赔钱惹事什么的。……你要是怕我闷着,不如我去报个厨师班儿吧,也省得我顿顿给你做牛肉面。”
梁笙有梁笙的安排,花楠自然也有他自己的小九九。他看网上那些包二奶包小情儿的帖子,都是要么把人扔在家里当金丝雀,要么给人挂个闲职吃空饷。花楠心说他这个二爷虽然性别不对,但大概也就这俩出路。梁笙手底下地盘多,随便把他塞哪儿都能对付,他当时肯定挺风光,可五年之后,也还是个任嘛不是的老混混,连给人当打手都嫌老。
就算这五年里不愁吃喝,总得想想以后怎么过吧?
花楠逛多了论坛,又结合韩素的经历,总结说现在就算当个妈妈桑也得是硕士学历,他才初中毕业,以后想找坐椅子的工作肯定是没戏。不过听说高级技工也能赚不少钱,他别的没有,总还有膀子力气,干个蓝领什么的肯定能吃饱饭。
定了大方向之后再深入研究,他才知道挖掘机车床这些工种都是封闭教学,一待就是好几个月。就算能走读,他天天带着一身机油味儿回来爬梁笙的床,梁笙也肯定不愿意。看来看去,也就厨师能好点儿,还有个给他做饭的借口,花楠好好说说,梁笙说不定就答应了。
花楠这几句话已经在肚子里憋了快一个月,就是总也找不到机会开口,现在梁笙一提,他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说了。
梁笙哪能看不出他这些花花肠子,他瞥着花楠吐出口烟圈,心里先骂一句操不熟的小狗崽子,衣服还没穿上就又叫笙哥了,不过好歹没再用“您”称呼他。然后又感叹韩素还真是个铁口神算,老子给的铁饭碗不要,非得自己去学一个抢不走的。
厨子就厨子吧,哪个大厨不想开饭馆儿啊,到时候还不是得让他扶一把。人都被他掰弯了,还怕他不上套儿么。
他又抽了口烟,把烟卷给花楠当奶嘴儿似的塞上:“学厨子也行,不过咱不学那些大路货,等严打过去了,哥哥帮你安排个高档的。——明儿跟我出去一趟,哥哥先送你样儿东西。”
据说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哈雷梦,大油门儿的钢铁怪兽就像喷着火的恶龙,只要骑上去,就能够化身勇士所向披靡。
梁笙琢磨着,花楠可能抵抗得了好车的诱惑,但绝对架不住男人天性里对重型摩托的向往。所以,没有什么比一辆哈雷更适合做打开花楠贪念的敲门砖了。
梁笙亲自开车,等红灯时瞥一眼副驾上坐着的花楠,觉得自己就像《浮士德》里的魔鬼墨菲斯托,想尽一切办法引诱他提出各种要求,只为了等他满足之后得到他的灵魂。
然后他就被自个儿恶心得半死。
哈雷经销店里头十分宽敞,各种型号的摩托错落有致地陈列着,在射灯下闪着诱人的光泽。梁笙趁着周围没人,笑着往花楠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挑去吧,就算把这儿包了也宰不死哥哥。”
花楠笑嘻嘻地答应一声,开始在店里一圈一圈地转悠。
梁笙跟在他后头冷眼看着,把他仔细看过的车型一一记下来,第二圈的时再跟第一圈交叉比对,逛到第三圈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这小子看好哪款了。
花楠又依依不舍地逛了第四圈、第五圈,梁笙看他眼神再没往别的款式上飘过,索性不再跟着他瞎转,直接去找销售签了单子,又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就在柜台一边喝咖啡一边数他转了多少圈儿。
等数到第八圈的时候,花楠才终于跑过来,笑嘻嘻地带他去看:“笙哥,我喜欢这个。”
梁笙胡噜他一把头毛儿:“早就订好送家去了!来看看衣服吧,哥给你捯饬成个帅骑士!”
俩人又在店里逛了几圈,几乎把人家店里配套的服饰全买了个遍,这才心满意足地满载而归。
有梁笙特别关照,摩托车和相关证件在当天下午就送去了小别墅。梁笙看花楠围着摩托烧包得不行,索性指挥他换上店里买的衣服,全副武装地骑在摩托上摆破司过干瘾。
花楠穿着黑色小背心、军裤和厚底儿大皮靴,雄赳赳气昂昂地跨坐在摩托上,两手握着车把儿微微前倾,鼓鼓囊囊的小屁股和鼓鼓囊囊的两个膀子就像是鼓槌儿一样敲在梁笙胸口。
梁笙心里嚎一声就是这个味儿,赶紧也伸长了腿跨到花楠身后贴着他坐好,扯下他皮带扔在地上,掰过后视镜对着自己的脸:“从镜子里看着我吧,咱们就这样走一个。”
俩人匆匆提枪上阵,生龙活虎地折腾泄了之后,梁笙拍拍花楠的屁股:“这里头被我画过圈儿了,以后就是我的了。”然后又沾了一点儿花楠射在车上的东西抹在他脸上,从后兜儿里掏出行驶证儿打开,端端正正地摆在车头,指着所有人那一栏跟他咬耳朵,“这车上被你画过圈儿,以后也就是你的了,谁都抢不走。”
花楠在哈雷上画过圈儿之后,对摩托车便愈发地呵护备至,每天上完驾校回来,都得拿干布仔仔细细掸一遍浮土。梁笙本来还想提醒他注意安全,那玩意儿可是肉包铁,后来看他宝贝的那个死德性,心说还提醒个屁啊,就算为了他的爱车,他肯定也得小心驾驶。
梁笙不敢给花楠在驾照考试上走后门,等他中规中矩地拿到摩托车驾照后不到半个月,市里的严打运动也终于告一段落。不听话的老帮派们被拆分打散,重新划分势力范围,梁笙和硕果仅存的几位老大哥们谈了几天,顺利接收了被打掉的一多半地盘,整顿之后,改头换面重新开张。
梁笙接收地盘时,特地把一间私房菜馆儿要了过来。本市人好吃,这里又向来是各类二代们的第二根据地,会吃懂吃的老饕自然就比别的地儿多。有需求刺激着,各地名厨们便纷纷跑来拓展市场,贡献光和热。这家私房菜馆儿就是特别光特别热的一家。
梁笙教育花楠说,证儿怎么都能办下来,活儿好才是真的。赶巧儿这家菜馆的大厨打算培养接班人,你跟着沾个光,比跟着那些厨师学校的半瓶醋浪费青春强多了。
花楠连连点头。但他那点儿手艺在专业的眼里就跟幼儿园水平差不多,好在大厨计划是来年开班授课,花楠就趁着这小半年的时间,插在店里二厨私开的小班从头学起,恶补基本功。
梁笙安排完花楠的事儿,就把心思全都扑在了消化新地盘上,一摊子破事儿又多又琐碎,梁笙往往一连几天都抽不出时间,好容易瞅着个空子就跟饿狼似的,进了门直接把人拽到就近的浴室里,叼着花楠的脖子把他按在镜子上,听他唱满几天份的帕瓦罗蒂。
就这样两个人都有事儿忙,生活倒是充满了高亢的战斗热情。花楠每天开着哈雷轰轰轰骑去上课,切了一天墩儿之后再轰轰轰骑回小别墅。同班上课的学员看他骑着骚包儿的车穿着骚包儿的衣服脸上还带着骚包儿的痞气,都以为他是《满汉全席》里张国荣演的那种游手好闲的骚包公子哥,一时心血来潮跑来学着玩玩儿。后来处了一阵,发现他脾气不错学厨也认真,渐渐也就跟他打成一片,走哪都带着他一份儿。
这天班上一个学员过生日,大家合计着按老套路,找地方搓一顿再一起去唱K。既然是集体活动当然也就问了花楠一句,花楠觉得挺新鲜,以前做混混的时候他虽然跟兄弟们处得都不错,但因为家里有俩烧钱的无底洞,平常他不跟别人出去,别人也不敢跟他走得太近,生怕花家俩祸害一闹幺蛾子,自己就被他劫富济贫了。
所以花楠还挺想跟着一起去体验个生活,又寻思最好还是先问问梁笙的档期。他拨了几次梁笙的手机,都占线,打给梁笙的助理问明白今天他没空回去之后,给梁笙发了条短信说明可能会玩的挺晚,就跟着同学和“大师兄”一起去了火锅城。
二厨的大徒弟阿和就是他们嘴里的“大师兄”,也算是他们这个小班的半个老师,二厨不愿教的基本功部分全是由他带着练。虽说是老师,但其实跟他们差不多大,看着挺文静实际特别会玩儿。他领着他们杀去火锅城吃饱喝足之后又领着他们杀去新开张的KTV,说是那儿机器最新歌儿最全还赶上开业特价,性价比高得掉渣儿,哄得大家一窝蜂的涌进去开了个超大包间,又贱兮兮地点了好几个公主陪唱。
花楠本就是捧着一颗凑热闹的心来,什么新歌老歌一概不会,原本想着坐一边儿听听就得了,但架不住大家起哄,说两只老虎也算歌儿,他说不过那么多张嘴,干脆借口抽烟跑去大堂躲清静,谁知道一根烟刚抽了一半儿,就有个工作人员过来客客气气地招呼:“花先生,梁先生有请。”
花楠掐了烟,心说这人绝壁在他屁股上装了个全球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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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一路把花楠带到洗手间,男厕前头立了个小三角儿写着正在打扫,花楠绕过小牌儿开门进去,洗手台前插兜儿站着的梁笙就优雅地转过身来,给他一个优雅的挑眉。
花楠讪笑:“笙哥你不是追着我来的吧?”
梁笙笑骂:“想得美!这是老子的新地盘儿,过来巡个场子也能看见你小子站在大堂当盆景儿,你那些同学呢?”
花楠嘻嘻哈哈地把同学逼良为娼自己誓死不从的光荣事迹讲了一遍,梁笙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做得对,你唱歌儿只有哥哥能听。”说完突然揪住他推到残疾人专用的隔间儿里关门落锁,把人压在墙上狠狠啃了半天,才意犹未尽地补充一句,“哥哥现在就想听了。”
花楠心说你这情调越玩越没羞没臊了,小花却已经没羞没臊地站了起来。梁笙笑眯眯地隔着裤子帮他捋了捋,从兜儿里掏出套子和小包装的润滑剂:“咱速战速决,兄弟们还在办公室里等我继续开会。”
在梁笙这儿,速战速决代表着把两个小时的运动量和体位压缩到二十分钟里完成,花楠被他摆弄着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终于压着二十分钟的死线双双结束战斗。梁笙用湿巾给他简单清理了一下,又帮他翻起衣服领子盖住脖子上的手表,最后再狠狠啃了几口才匆匆出门。花楠拧开冷水洗了把脸,又等了几分钟,也推门离开。
花楠刚拐了个弯儿就碰上了靠着墙玩手机的阿和,他赶紧打了个招呼,顺嘴问他:“大师兄你怎么也出来了?”
阿和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出来上厕所,结果碰上打扫,去别的楼层上过之后迷路了。”
花楠笑一声,比了个方向示意他跟上:“那一起回去吧,师兄你待会儿帮我拦着点他们啊,别真让我唱两只老虎。”
阿和回一句放心吧有我呢,然后就又低头看手机。
等俩人走到包间门口时,阿和却突然转身,伸手替花楠把领子重新竖直了点儿,又拍拍他后背,什么都没说就推门儿走了进去。
花楠心说这算什么,地下党碰头儿,还是我知道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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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楠琢磨了一会儿,看阿和再没什么表示也就算了。心说就算被他听见点儿动静又能有多大个事儿,老子乐意你管得着么!有意见憋着,憋不住就跟老子拳头说话,老子教你怎么憋。
所以他半点儿没有心理压力地该喝喝该闹闹,晚上回去倒头就睡,第二天依旧没事儿人似的轰轰轰跑去上课。
阿和也好像完全不知情,每天仍然笑呵呵地带着他们练基本功,——不过他越来越爱往花楠的墩子旁边儿出溜,没过几天,他没事儿的时候就索性站在花楠身边不挪窝儿了。不过他站也不白站,总时不时纠正一下花楠的动作手势,教他几个小窍门儿,还美其名曰是关心后进同学,防止他拖社会主义后腿。
因为整个班里就只有花楠是零基础起步,所以阿和的特殊照顾就显得挺顺理成章。而且人家特守规矩,从来不跟他站得太近,说话也都是用公放的音量对着全班说。花楠心说这小子自从K歌回来之后就跟找着组织了一样,估计也是个走旱路的。再看他白白净净,细高得跟根儿象牙筷子似的,就想到自己那缺德弟弟要是不沾白面儿,大概也能长成他这样儿,整天笑眉笑眼的,张口就是段子。
这世上的各种感情,往往怕就怕移情二字。花楠一把人家跟自己弟弟联系上,立马越看越觉得亲切。虽然俩人私下里没怎么说过话,但花楠心里还是把他当个朋友看,至于究竟是什么程度的朋友倒还有待考证。要是有空坐一起喝个酒什么的,估计就能看出来了。
不过花楠这头儿的橄榄枝还没来得及抛出去,阿和那头儿就先扔了颗炸弹过来。
这天晚上花楠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手机铃声大作,赶紧手忙脚乱地接起来,阿和那边的声音都变了调儿:“楠子,楠子求求你过来救我楠子,楠子你不来救我我就死定了楠子,求求你楠子……”然后就语无伦次地报上一个夜店的名字。
人命关天,花楠挂了电话不敢耽搁,赶紧穿衣服出门。跨上了摩托才想起来该给梁笙打个电话,又匆忙塞上耳机,一边儿踩油门一边儿拨号。铃声响了两次梁笙就接了电话,开口就是一句带着笑音儿的调戏:“臭小子想我了?”
花楠嗯一声就急忙问:“笙哥,夜不寐是你罩的地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