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孩子——碧水梅落

穿好鞋子，叶临风转过身看着低着头情绪异常低落的一一，心里也一阵不舍。可是这个研讨会很重要，出席的都是国内外最有名的医学泰斗，他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一一，”叶临风弯下腰揽住一一的头，然后用鼻子磨了磨一一的鼻子，轻声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乖乖在家里等我。”

一一心“怦怦怦怦”的跳的很快，红着脸低声的应道：“嗯！”

“很好。”叶临风微笑，然后极其自然的在一一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一一再见。”

“再……见……”一一愣愣的抬起手对叶临风摇了摇说。

“咚”一声，门关了，一一才从刚才那个吻中惊醒。脸上热的发烫，赶紧低下头看着脚尖，双手紧张的直擦裤缝。额头上还留有叶临风唇上那温凉的触感，一一此刻的心真的慌了、乱了。

临风哥哥，为什么，要吻他？

因为叶临风那个吻，一一整整一天都过得很恍惚。做习题的时候做着做着就写了“叶临风”三个字，赶紧把笔扔掉打开电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谁知看着看着脑里又浮现出叶临风那张英俊的笑脸

“啪”的一声把电视关掉，一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的催眠自己叶临风那个吻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吻，就像电视上那样亲友常常都会出现的“goodbye kiss”一样。

慢慢的，心跳正常了，心情也平复了，一一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电视机。既然作业做不了，电视不能看，那就放一个搞笑电影吧，笑一笑就什么都忘记了！

叶临风的客厅就是一个小小的家庭影院，一一很喜欢，叶临风也教过他几次怎么放电影。一一到放影碟的柜子前面翻找着，有好多电影他都看过了。以前和那些人混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常常用那台破电脑看盗版影碟。

一一一张张的浏览过去，居然发现有大半的搞笑电影都看过了，恐怖片他不是没兴趣，只是没有叶临风陪着他不敢看。一一掏了三张没看过的电影出来，叶临风买的都是正版DVD，上面的影片介绍很详细。一一觉得没什么意思，刚想再找找，就瞄到一排排竖立放着的影碟后面居然有正面放着的影片，全部藏在竖立的影碟后面，如果不把它们搬出来还真的找不到呢！

可能是应为想节约地方吧？一一这样想着，伸手探进柜子里面把影碟拿了出来。

“小电影？”一一疑惑的读着上面的三个大黑字，影碟上没有封面没有简介，就在透明的硬壳上写了这三个字。

“是不是很短的电影啊？”一一猜测着，也好，他也不想看太长的电影，就看这个吧，看完就洗澡睡觉去。

一一把影片从硬壳里拿出来，放进了投影机里。

画面出来一个长的挺漂亮的欧洲小伙，金发碧眼裸着上半身，对着镜头笑的一脸魅惑。一一好奇的睁大眼睛，居然是外国片！正好，拿来练练英语听力吧，后天他有一个英语听力的随堂考。

然后，镜头里又出来了一个深棕发色高大英俊的欧洲小伙，同样裸着上半身，笑着向那个金发帅哥走去。此时电影里只有音乐，一句对白都没有。一一皱了皱眉，这究竟是什么电影啊？然后，音乐更加大了，那两个没有一句对白的帅哥居然搂抱在一起亲吻！

一一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这、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俩、俩男的？！一一好歹也是在社会上混过的人，他也不是没看过小日本拍的男女混合的爱情动作大片啊！只是以前看的时候他没什么兴趣，他也不知道那种有些令人反胃的动作片好看在哪里，往往都是看了开头一点点就回被窝里睡大觉了，他觉得周公比那种电影顺眼多了！

可是，可是现在这个，又是什么？！画面已经转到两人都脱光了，高大的帅哥已经跪在地上帮漂亮小伙那啥了！漂亮的小伙正在忘情的高歌，两人的情绪越来越高涨！

“啪！”

一一又把电影关了，脸色苍白哆嗦着手把影碟退出来，然后放回硬壳里，再塞回柜子里，然后把外面的电影一张张全部摆好，直到看不出一丝丝被挪动过的痕迹，一一才慢慢站起身来，往楼上走去。

茫然的冲了个冷水澡，一一随便把头发擦了擦就裹着被子上床了，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他的脑子现在不混乱了，也清楚了，那个小电影是两个男人的爱情动作大片。他知道两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以前也有男人追求过他，还有过过激的举动，那时候他还在车房工作。那个人是一个有钱的大老板，一次偶然在宏哥的车房里修车看到了一一，然后就千方百计的想得到他，甚至当着他的面砸了一百万现金说要买下他。一一不为所动，甚至做好了如果对方乱来就和他拼命的准备，后来还是宏哥纠集了一大堆朋友帮他把事情解决了。

从此，一一也不是说厌恶同性恋，只是很难接受而已。况且那个人也不是只喜欢男人，他是有老婆的，就是宏哥说要告诉他老婆那个人才收了手。严格来说那个有钱人是男女都行，只要对方够漂亮！

难道，临风哥哥是个同性恋？一一心里乱糟糟的，临风哥哥他喜欢男人，难道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和薇薇姐在一起的？一一咬着下唇，心剧烈的跳动着，他，知道了临风哥哥的秘密了。怎么办？临风哥哥回来之后他该怎么面对他？忽的，一一脑子里闪过很多关于叶临风的画面，温柔的，强势的，无奈的，宠溺的，全是他对他的好……

一一握紧双拳，心里满是坚定，不管临风哥哥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都不会讨厌他，更不会离开他的！就当今晚的事情只是一场梦吧，醒过来后就什么都忘了！

这样想着，一一渐渐放松了心情。只是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稳，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就在快要天亮的时候，一一才算真的睡着了。

22、纠结

叶临风从研讨会回来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他除了偶尔做做药理实验，就是在关心一一的学习。插班生考试即将临近，他比当事人还要紧张，尽管马老师告诉他一一是很有希望的。叶临风高兴之余又不免担心了，很有希望是有多少希望呢？其实就算一一这次考不上他也会让他继续补课参加来年的春季插班生考试，只是到那时候就很难再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借口让他安心上课了，况且如果这次失败的话那对一一的自信心是一次很严重的打击，好不容易消去的自卑也一定会再回来。所以这么多天里，除了马老师给一一布置的习题作业之外，他特地买了了很多初中生的试题参考书来看，为一一制定了几大本实用的题海集让他每天做。一一把题集带到补习班上课的时候连马老师都惊叹——这水平专业的，不愧是有教授名衔的！当然，叶临风知道这样额外增加一一的学习时间会让他很辛苦，看他一天天因为繁重的学业而消瘦下去心里比谁都疼，也只能一边为他炖滋补的汤水一边狠下心肠来让他做多几道题背多几首诗。

一一自从那天发现叶临风的秘密之后就一直不自在，心里很害怕如果被叶临风知道了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会不会讨厌他，甚至把他赶离他的身边。所以叶临风一回来的那天他就努力把心里的焦虑和担心都压在心底，用最平常的心态来面对他。可是没等他忐忑两天，叶临风亲制的那几大本题海集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了，就连难得放松的周末也被语英数理化占据，想看电视？可以，叶临风一边用哄骗的语气让他做完每科的习题，没等他喘口气，一部复读机就塞进了他的手里让他一遍遍的背英语和练习听力，终于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可以休息一会了，饭点一过在沙发上没躺两分钟，一本中学生必背课文又送到他的面前。晚上十点过后终于能歇口气了，叶临风又捧着一碗散发着药材味的汤水过来，让他喝完之后睡一觉，明天再来！一天下来，不要说开电视了，就连电视遥控器他都没摸着！一一知道叶临风这么做是为他好，更何况他还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和他一起备战呢！所以无论叶临风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当成四十二小时来用！几天之后，一一除了做题背书喝补汤之外，连自己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哪还有多余的空隙去想叶临风那什么秘密不秘密的？

在这样高强度的学习状态下，三中的插班生考试终于来临了。

叶临风在考场外等了一天，烟都吸了半盒，才看到一一从三中的校门口走出来。今年的插班生比往年多，大概有二十来个左右，名额却只有六个。学校安排的考场都是封闭式的，除了中午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从早上八点开始考到下午五点，一共五科，三日后放榜。考场外，也有好些家长一直候着，神情焦急。

这样的考试是很累人的，往年都是安排两天考试，今年或许考生太多，学校想用这样疲劳考试的办法来淘汰掉一部分学生，最后能留下来的，都是最优秀的。

“一一……”叶临风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揉了揉一一的头发，温柔的说：“累吗？饿了吧？走，先带你去吃饭。”中午只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叶临风知道一一肯定放弃吃饭选择看多两眼课本。这些天来他几乎用填鸭式的方法让一一拼命学拼命记，现在看到一一消瘦的脸上满是疲惫的神情，让他的心痛了又痛紧了又紧。

一一有些疲惫的抬起头，轻轻应了声：“嗯。”一一的心里是很感动的，虽然考前一个月叶临风化身为了魔鬼陪考教练，但是叶临风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不是像其他家长一样问他考的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而是关心他累不累饿不饿。这一点，让一一觉得所有辛苦都是值得的。

“我想回家吃。”难得的，一一的语气软的像在跟叶临风撒娇般。

话一出口，一一愕然，赶紧低下头满脸羞色，估计也是被自己这样说话的语气吓着了。叶临风一愣，然后淡笑道：“好。”小孩就是要常常跟他撒撒娇，这样才好呢！

出录取结果的前一天晚上，一一瞪大眼睛对着天花板发呆，毫无睡意。如果，他没有被录取怎么办？他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靠着两个月的强化补习把以前落下了一年多的知识硬塞进了脑子里。樊瑜之前对他说的“长线投资”，其实风险真的很大，一个不小心就会血本无归。如果他没有被录取的话，那么叶临风为他出的近万的补习费用和樊瑜借给他的两万块钱，都将会打了水漂。更对不起放弃休息时间陪他一起补习为他编题集的叶临风！而他自己，不但连累了叶临风，而且再也不会有什么希望了。之前是因为繁重的学习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问题，如今试也考完了，明天录取结果也要出来了，这样的不安开始一直缠绕在他心里。如果他没有被录取，叶临风一定会对他很失望吧？

想到这里，一一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就算他真的考不上也不及让叶临风失望要来的难受。

“一一！一一！”叶临风大声叫着一一的名字，语气简直说得上是欣喜若狂。

“临风哥，怎么了？”一一听到叶临风这么高兴的叫着他的名字，赶紧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谁知眼前一花，叶临风已经来到他的床边紧紧的抱住了他。

一一全身一僵，那种紧张心跳的感觉又回来了。

“一一，一一，我的一一！”叶临风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了，抱着一一又揉又搓，“一一，你知道吗？你考上了！总分四百四十五分，是第一名被录取的！高了第二名十分呢！”

“真、真的？”一一不敢置信的问，结果不是明天才出来吗？

“一一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自信！”叶临风伸出捏了捏他那张没什么肉的脸颊，语气却兴奋不已，“是真的！我有个老同学在三中当老师，我特地打电话问了他，怎么可能不是真的？一一，你是最棒的！”

一一呆滞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笑容慢慢在他脸上绽开，然后高声欢呼着手脚并用的挂在了叶临风身上。叶临风高声笑着把一一抱起来，很老套的转着圈圈。

“我考上了！我终于可以回学校了！我可以考医学院上大学了！我可以当医生了！”一一欢呼着，眼里呛着激动的泪水，老天爷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了他，而如今，因为叶临风，他终于得到了救赎！

“对！我的一一最棒了！你将来一定是最棒最优秀的医生！”叶临风单手抱着一一，另一只手揽住他的头把他拉下。一一配合的低下头，他知道叶临风每次心情好或者想鼓励他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和他磨鼻子。可是，这一次，叶临风却把自己的唇，印在了一一的唇上。

一一脑袋“轰”的一声，全世界只剩下空白，还有叶临风双唇的余温。蓦地，他想起了叶临风那个让他遗忘多日的秘密。

叶临风笑容灿烂，眼里还是刚才的激动，他把一一抱回床上，高兴的说：“一一，我去给樊瑜和马老师报喜！对了，明晚要请马老师吃饭，这餐谢师宴是必须的！”叶临风摸摸一一的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然后兴冲冲的去打电话报喜了，仿佛刚才那个吻，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一仍然丢了魂一般坐在床上，直到叶临风那爽朗的笑声和那句骄傲自豪的“我家一一以第一名被三中录取了”传来，才猛然惊醒。摸摸自己的脸，那温度烫的吓死人，估计也红的能让煮熟的虾都自卑自己色彩不够鲜艳了！赶紧缩回被子里把自己包裹的紧紧的，伸手抚上自己的唇，刚才叶临风为什么亲他？难道……不可能不可能！一一赶紧甩头把自己的那荒唐的想法甩掉，临风哥刚才表现的那么自然，一定是激动之下有些忘乎所以了，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不然怎么会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要在意不要在意，那只是一次不小心的意外，反正，也不是初吻……可是，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快？脸这么红？而且，他一点都不反感……和以前交的所谓的“女朋友”接吻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那个“女朋友”大了他两岁，是阿辉介绍给他的。那时候他们几乎都有女朋友，正巧那时在车行里被那个男人纠缠，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和她交往。只是，他们交往的第三天，那个“女朋友”忽然吻了他，只是一下的碰触，他就狠狠的推开了她，而且还厌恶的擦着嘴。然后当天晚上，他们就分手了。或许那个女的是真心喜欢他的，即使他那样伤害了她，她也从来没有找人报复过他，甚至没有在别人面前说过他一句不好。虽然一一一点都记不清那个女孩的样子，但至今对她依然感到愧疚。

到底是为什么，他会对她的吻感到厌恶，却不排斥叶临风呢？难道……一一猛的甩头把脑子里那个更加荒唐的想法甩到疙瘩角去，这更不可能！当年那个纠缠他的男人虽然也记不清样貌了但那种厌恶恶心的感觉依然牢牢的记着！一一有些恶狠狠的对自己咬牙切齿，想那么多做什么，肯定是因为叶临风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有谁会反感讨厌亲人的亲密举动嘛！外国人还不是常常这么做，所以他这样是很正常的！既然想通了那就赶紧睡，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呢！一一翻了个身裹紧被子，气呼呼的逼着自己睡着了。

楼下客厅，给马老师报完喜顺便约了明晚吃饭的叶临风拨通了樊瑜的电话。

“我的亲弟弟诶哥我忙着呢！有事过会再聊成不？千万合同就快成了你给我打了个电话差点把事儿黄了呢！”樊瑜那边虽然压低了声音，叶临风仍能感受到他的怒气冲天。

“嘿哥儿们，”叶临风不在意，脸上挂着一个樊瑜看不见的苦笑，语气无奈且痛苦，“今晚我没把持住，把小孩给吻了，我想他应该吓坏了。”小孩那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就像一把利剑戳进了叶临风的心窝里，在看到他脸上出现厌恶的表情之前他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了房间，如果他看到一一脸上出现厌恶的表情，那砸他心窝里的就不是利剑而是原子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