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香（生子）——柏沙沙

皇後震惊地看着他，他居然放手了，都过去了。“臣妾谢主隆恩，臣妾遵旨。”她抬头看见这个她为止倾其所有的男人，她没有选错，那些当年劝她不要进宫的人都错了。这个天子，比任何一个男人都适合做丈夫。

隔日诏书就下来了， 前太子郤沁呈日前染疾，久病不愈，英年早逝，全国上下三日内不得办喜事，京城布粥九日以慰太子英魂。

第三十六章：生子药

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落金山分舵里，郤沁呈也没想到父皇居然真的这麽轻易就放手了，他早先还拜托厉武帮他打听母後和小皇弟可有受牵连，都回了话来，说皇上亲自在宁怀宫里稳了皇後的位置，封了一群妃子的嘴。郤沁呈总算可以安心了，如若不然他将一辈子带着歉疚，哪怕得尝所愿也不会幸福。

由於郤沁呈早先经常出入夜来香，京城里的百姓对他倒也不陌生，现在既然是英年早逝了，肯定是不方便在出门了。他也乐得清闲，成天和上官飞洺腻在一起，陪他说话散心，还要督促他吃药。等到他精神好的时候，坐在凳上抚琴，那就是他一整天最幸福的时候。虽然在伊人的治疗下，上官飞洺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感觉比以前还要好一些，但是郤沁呈是中没有要他，怕自己一不留神上了他。他第一次看到上官飞洺虚弱至此，若不是厉文在牢里用真气护着有用他做饵吊着，再加上回来之後伊人及时的救治，上官飞洺这次恐怕是抗不过来了，而这回差点失去他的恐惧怕，在郤沁呈心里也是一时半会儿消退不了。

三个月期已满，上官飞洺也感到自己不像从前那般气短又时常胸口疼，精神头也好了许多。这些日子有郤沁呈陪伴在身边他就觉得足够了，哪怕日後要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他也不觉得苦。总之不能总是寄住在汶教的落金山分舵里，一直平白受人恩惠。

“在下承得神医伊人相救，实在三生有幸。现如今已经痊愈，不好再多叨扰，就此告辞。伊人舵主对我们的恩情，我们毕生难忘，今後若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上官飞洺确实感激，真有如此神医能将自己半条命的身子，治愈到如此这般，只要不是郤沁呈的负累，他就心满意足了。实在是不胜感激。

伊人被他们俩叫到房内说有事商谈，怎会不知道他们想的是什麽，况且教主也早有交代。看着他们俩一副去意已决的样子，也不再矫情地多做挽留，身在江湖，有缘自会相见。“两位不必客气，既然是教主的朋友，我们两肋插刀也是义无反顾。伊人并非清高，施恩不王宝，只是这恩情承得是教主的，伊人不敢独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上官少爷的身子，若想完全康复，还得坚持服药。这药方是鬼医开的，药材并不难找，却对你的身子极好，实在是妙哉妙哉。”看着手中的药方，伊人心心相惜忍不住夸赞起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里是教主为两位准备的信件。盘缠和马车伊人已经命人备好，还望两位莫要推诿。”

此次出行郤沁呈和上官飞洺两手空空，若是这般境地，还推脱不免有些装腔作势的嫌疑，不如承了他的情，他日再报。“郤某再次谢过了。”郤沁呈抱拳，接下了伊人递来的信件和盘缠。

“以防上官少爷大病初愈经不起长途跋涉，还让伊人为你行针，以确保此次上路无误。”伊人早已备好银针走穴，这也是教主吩咐过得，必须完成。

对上官飞洺好，郤沁呈自是不会拒绝，拿着东西就出了门，自己帮不上忙，省的在里面妨碍他们。不知玉汶离在信中说了些什麽。他打算带着上官飞洺去香雪山，哪里远离京城，听人说的好如世外桃源一般，有利於上官飞洺修养。如果想在今天赶到下一个城镇的话，就得尽快出发，乘着这个时候，他可以把东西置办一下。

伊人帮上官飞洺行针走穴之後，待他理好衣物，就递上小布包，“这里面是生子药。是鬼医研制的，你体质偏寒，又筋脉又虚弱，没有药物的帮助很难有孕，即使有孕也难保父子平安。这个药能帮助你调节体质，里面有十二颗，每月服一粒。”看着他一脸惊讶地接了过去，却是极为小心地捏在手里，“教主说，虽是鬼医的药，但是男子受孕生子还是有诸多危险，请你三思。但是想到此次郤沁呈为你放弃太子之位，你心里定有歉疚，与其一生都隔着个疙瘩，不如拼上一把。总之药我交到了你手里，吃不吃，你自己决定。”

上官飞洺郑重地道谢，如获至宝般地把小布包贴着胸口，放进了衣服里。玉汶离考虑的太周到了，这个恩情，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还他了。

等到上官飞洺调整好情绪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郤沁呈才跟他说，他们的计划改变了。玉汶离在信里帮他们安排暂时住在距离京城六百多里的绿源镇里，镇上有户牛姓人家，会接应他们。就对外说他们是牛老汉老家来的外甥，带着媳妇来住一阵子，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去京城找分工。一来可以达到销声匿迹的效果，如果皇上还有暗中派人追查他们也定会迷失方向。二来是玉汶离的私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要和凛冽比武了，如果胜了，他会带着夜林月和鬼医，同他们一道找一个避世之所，归隐山林。如果败了，夜林月和鬼医就要交给他们代为照顾了。

郤沁呈和上官飞洺当然不希望玉汶离输给凛冽，只是这样的事情，他们确实帮不上忙，还是按照玉汶离的安排来办就好了。临行前郤沁呈驾着简单的马车向着绿源镇驶去，上官飞洺坐在车内，不能自抑地把手贴在胸口，他也可以和郤沁呈拥有一个完全属於他们俩的孩子，老天真的待他不薄。

第三十七章：拜师学医

玉汶离收到伊人的飞鸽传书说上官飞洺和郤沁呈已经启程之後，才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夜林月，他从来不问，并不代表他不担心，他只是不想自己在为这些事情操心。“虽然这次上官飞洺元气大伤，不过不用担心，伊人的医术不下去老鬼，再加上老鬼的药也送去了。你就别担心了。”看到夜林月点了点头，他才接着说道，“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鬼研制了一种生子药，能帮上官飞洺受孕，保他平安生子。这样我徒弟以後就有伴儿了。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消息？”其实这个药是鬼医为他们俩研制的，他怕孩子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才想着要帮他们跨过这个鸿沟。谁知道刚告诉玉汶离，就被他把药拿去送人了。

夜林月听着也开心地笑了起来，他们能有个孩子真的是太好了。上官飞洺那人也是心思细到了极致，郤沁呈为他放弃了那麽多，他心里一定有有个疙瘩，现在好了。想到这里，夜林月伸手拍了拍玉汶离的头，就像在帮黑子顺毛一样，“嗯，小离这件事是办的极好，为了奖励你，明天做红烧鱼给你吃。”内海这边海产丰富，自从到了这里，夜林月几乎顿顿吃鱼，玉汶离总是变着法子给他换口味，再加上他厨艺高超，倒也不觉得腻。自从上次夜林月跟着他一起在厨房包馄饨之後，好像就喜欢上了捣鼓柴米油盐，先前是看着他忙，自己在边上乱出点子，现在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了。再加上腹中的孩子，月份大了，便极为乖巧，孕吐的症状好了许多，平日里动的也不厉害，让夜林月行动起来更为自由。

玉汶离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教主威严被他消磨殆尽，仍旧力道精准地按摩着他的小腿。鬼医说他身子骨弱，所以比一般人更容易抽筋，每天吃完晚饭陪他散过步之後，玉汶离都会把他拉到摇椅上躺一会儿，自己就坐在小板凳上帮他按摩小腿。这样他晚上就能睡得好一些。夜林月其实不愿他这样为自己做这些下人做的事，只是他这般积极地亲力亲为，也让夜林月由衷地感到温暖。

话说夜林月开始做饭还是前一阵子的事，玉汶离不肯让他每天帮他按摩，他就只好想些别的法子。那时候距离相约比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玉汶离练功的时间越来越长，那天一处练功房居然闻到了饭香。夜林月吃过他做的菜之後，就越发得嘴刁了，连玉嫂做的菜都不爱吃，通常都是等他下厨的，还在奇怪今日稍稍晚了一些，怎麽有人已经把菜做好了。

等他走到沁竹轩的门前，就看到夜林月一副等待表扬的小孩子样子，坐在那里等着他。不用说，这一桌子的菜都是他做的。玉汶离暂时抛下了练功不顺的不快，坐下来，“都是你做的？有没有恶心？”看着放在最中央的那条大鱼，玉汶离怕他好不容易消下去的孕吐又被他折腾出来。

“没有！我好得很。快尝尝。”夜林月简直迫不及待地想得到他的表扬，怀孕近八个月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也有什麽能帮到他的。说着就自己拿了筷子夹了一块鱼，直接喂到他嘴里。

鬼医一边感叹着终於能开饭了，一边感慨着这两个孩子终於有些进展了。差不多两个月前，夜林月还不会这麽直接把菜喂到他嘴里，至多是夹到他碗里。看来是金城所致金石为开，好事近了啊。他待玉汶离就像自己的亲儿子，看着他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他也跟着高兴。

玉汶离还能不知道鬼医在想什麽，想到最近和夜林月之间的变化，他也了解到，有些心情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咽了下去，赶紧不负众望地夸奖道：“实在是太好吃了！这就是名师出高徒，很好，小林子你可以出师了。”

听他这麽说，夜林月更是欢天喜地地计划起来，晚上再给他做什麽好吃的。一边想着，一边给自己夹了些菜，要喂饱肚子里已经开始抗议的小毛头。他夜林月还是可以，站在他身边，不是负累，不是包裹，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而是一个可以与他并肩，可以照顾彼此的人的身份。

在得知生子药这件事後没几天，乘着玉汶离练功的时候，他跑到了药庐，见鬼医和往常一样捣鼓着他的宝贝，干脆开门见山地说了。“鬼医，我是来讨生子药的。”

听到他这麽说，鬼医赶紧放下了手边的活，“夜小鬼，你想好了？你想我讨药不打紧。但是你若是向我讨了我们汶教的教主，我可要好好地问问你，你可想清楚了？”

昨夜夜林月突然腿抽筋，连带着肚子里的小鬼都跟着折腾起来，他睡得半梦半醒的，只觉得难受但又一时睁不开眼。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已经有一个人走进了房间，在他床边坐下，熟练地帮他按摩起小腿来。他原本是应该就着这阵子舒服的劲睡过去的，但是这几个月来玉汶离对自己的好，一帧一帧地在眼前闪过，他不能也不愿视而不见。

玉汶离帮他按了一会儿，以为他舒服了又睡下了，就轻轻地放下他的腿，准备悄悄地回房间去。却不想被他拽住了里衣。夜里，他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陪我睡。”没有分毫商量的余地，就往里面挪了挪。玉汶离起先是愣住了，他分不清夜林月是真的完全接受自己了，还是只是想他陪着睡更安心一些。夜深了，他也不想再深究什麽，哪怕只是为了能让他睡得好一点，也没关系。想着，就脱了鞋子，上了床。

所以现在鬼医问他，你想清楚了吗？其实他没有过多地去想，很多事情靠想是想不出结果的。就好像他从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这麽依赖玉汶离。很多事情一定要在想要做的时候就去做，不然就没有机会了。“我要。生子药，玉汶离，我都向你讨了。”

鬼医自是高兴的，他向来除了对他的药，别的什麽都是无欲无求的，唯独这个鬼小子玉汶离，待他像亲人一般，他很小就出门跟着师父学医，出师之後更是一个人专研医术药理，没有亲人，更没有朋友，在他心里，玉汶离就是他唯一的亲人，现在又多了一个。

“夜小鬼，你跟我学习医术的时间虽不长，但是你聪明，我对你也是全无保留。你看你叫我一声师父不为过吧。”鬼医以前从没考虑过收徒弟这档子事。只是和夜林月在一起的这些个月里，也那麽喜欢研究自己的医书，又聪明得紧，一些东西和他说一遍他就明白了。说不定以後真的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将自己创立的医术药理发扬光大。

夜林月以前只知道鬼医生性怪癖，总是听玉汶离说他的怪事，相处下来，发现他和玉汶离情同父子，而且两个人都不善表达，一切的温情都渗透在平日里的一言一行里，让夜林月好不羡慕。认鬼医做师父是想都没想过的大好事，夜林月这麽精明怎麽会不答应。立刻拉着鬼医坐了下来，就着手边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郑重其事地递了过去，“师父请恕徒儿身子不便，先喝了这杯拜师茶，等日後，徒弟定为您补上。”

“好好好，等你给我补上。哈哈哈。”鬼医高高兴兴地接了茶，一饮而尽，酣畅淋漓。年轻的时候没想过传承的问题，现在老了，收了这麽一个有灵气的徒弟，就不用再发愁了。夜林月仔细地记下鬼医递过来的药方，他从小就记性好，所以这麽多的医术他背起来，才毫不费力。

“做什麽呢，笑这麽开心。”玉汶离今天回来的有些早，玉溟神功的最後一层，他已经练了有靠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至今仍没有任何进展，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突破瓶颈。还有一个半月就到比武之期了，时间紧迫。可是好像越给自己压力，就越没有进展，所以今早又一次失败之後，他没有再练，而是早点回来透透气。

“我拜鬼医为师了哦，以後我可是很厉害的哦。”夜林月利索地收好药方，并且隐瞒了生子药的事情，要是给他知道了他一定不同意。还不如先斩後奏，来得爽快。只是一切都要等到肚子里的小鬼头出来以後才算。过了六个月之後肚子就长得很快，现在更是沈甸甸地挂在身前。玉嫂说他的肚子还不算大呢，那真正的“大肚子”可得打成什麽样啊。

“好好好，以後你就是神医了。我的神医大人，你能不能安安稳稳地做下来，等我给您做饭啊？”玉汶离扶着他做到椅子上，这才安心去做午饭。

夜林月坐在凳子上，现在肚子大的，让他只能岔开腿坐。玉嫂还说他肚子尖，他只感到坠而已。玉嫂说了，他的肚子尖，又沈，一定是个男孩，她现在已将开始着手做小娃娃的衣裤了。那天拿了一套给夜林月看，大红色的小褂子，乳黄色的小裤子，可喜得不得了。毕竟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夜林月越来越真切地意识到，自己肚子里的是一个孩子，以前也知道那是个孩子，只是觉得离他出生还有很久。现在就有些不一样了，会想象他柔软的小身子躺在自己怀里的样子，想象他糯糯地叫“爹爹”的样子，想象他摇摇晃晃学走路的样子。心里从未有过的，期待他的到来。

那天玉嫂问了他才想起来，还没有给小娃起个名字。他现在和玉汶离在一起了，以後也定会给玉汶离生孩子，那这个孩子究竟是该跟自己姓，还是跟玉汶离姓。他现在已经很少会想起凛冽了，好像在刻意地去回避这个问题。有的时候他真心地希望，自己当初胡诌的那个事情是真的，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玉汶离的，是不是一切就都完美了。只是有些事情是永远强求不来的。

第三十八章：你要我有什麽用啊？

晌午过後，玉汶离再次回到他的练功房去练玉溟神功。照常理说，他这个时候应该是闭关修炼的，但是他实在放心不下夜林月，鬼医虽说能照料的聊他的身子，但是万一再像上次一样出现个找死的人，那还不把他急得走火入魔。玉汶离很清楚，凛冽不会伤害夜林月，更何况他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只是一想到要将夜林月拱手让人，他不甘心。

他这几日除了练功，都是在着手退位的事情。他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他不能一辈子把夜林月困在这个山谷里，如果这次赢了，他要带他去崎雾山定居，那里远离中原，人少而清静，如果他愿意，就带着他和徒弟游山玩水，四处为家。这麽多年来，夜林月是他致命的缺点，他不能让那些恨他的人有机可乘，更不能把他摆在一个会被伤害的位置上，退位也是形势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