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打架。”安笙问。
“不知道。”宋雨田说。
“你说不许,打女人。”说着他还补充:“俞青青就是女人。”
宋雨田笑了一声,低沉的,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就在安笙的头顶上。“你是第一个说俞青青是女人的。”
安笙闭着眼,歪了一下头。
“别动~不许睁眼啊,待会儿进泡泡了。”宋雨田慢慢的摩挲安笙的头。
安笙便不再说话。
他喜欢宋雨田触碰他。
他喜欢自己身上沾上和宋雨田一样的气息,喜欢闻见宋雨田指尖微微的烟草味。宋雨田是一个男人,他偶尔不经意显露出来的男人味让安笙很向往。这是一个男孩儿对男人的向往。
每当这个时候,安笙都特别的服从。
他喜欢被征服,就像是兽类对强者永恒的从服和忠诚。
今天他看见宋雨田准备动手时,眼睛里那种认真的愤怒和自信,让安笙很兴奋。他甚至有一个大胆的念头。
“雨田、我们来打架吧!”
14.师傅(上)
宋雨田看着安笙笑起来:“屁孩儿,说什么呢。”也毫不在意的那莲蓬头冲掉安笙头上的泡沫。
“嗷嗷嗷——”安笙叫起来,很不舒服的想要睁开眼睛。
“诶诶、闭眼。忍耐一下!”犬类很不喜欢水打湿他们的头部,所以安笙一直不喜欢洗头,洗脸都要磨半天。
洗好头,安笙睁开眼睛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宋雨田。
“别这样看我啊。我不会同意的。”宋雨田把沐浴露挤在浴花上塞给安笙。“自己洗,我出去给你冲牛奶。”
“雨田。”安笙似乎很执着。
宋雨田叹口气蹲下/身说:“不是我不同意,我怕我会伤害到你。”
浴室里的灯光暧昧不清,橘色的光线让宋雨田微笑的弧度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宠溺。
“我不怕。”安笙伸出湿淋淋的手牵住宋雨田的衬衣。
“好吧,要是你这次半期考试都是满分的话。我就考虑一下。”宋雨田无奈的说。
安笙的眼神瞬间亮起来。“嗯!”
宋雨田不知道安笙究竟在兴奋什么。
安笙看着成绩单,眉头皱在一起。
语文和数学他都是满分,但是英语……只有70分。
米路凑过来,扫了一眼安笙的成绩册。随后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下次考好点就好啦~”
蓝正也蹦过来,笑嘻嘻的说:“对啊、对啊!你看我的语文也只有63分啊。”
许蝶慢悠悠的说:“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的骄傲啊?”
蓝正肃立:“没有!我这儿正内心斗争呢~”
安笙捏着成绩单:“不能打架了……”
一帮小鬼头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
“你们知道后街那家蛋糕店吗?我那天和我姐姐一起去买蛋糕,可把我们吓死了。”快放学的时候,米路突然转过来说。
“什么东西?”王浩背着书包过来。
“就是。在那个蛋糕店那里我们看见里面好像有……尸体!”米路一说完,旁边的许蝶就尖叫一声,双手捂住眼睛。“不、不是吧……”
“呃、不是人的尸体。是动物的。好像是犬。”米路说。
许蝶立刻捂嘴:“好残忍!”
安笙听到这里立刻抓住米路的手:“带我。去那里!”
米路有点害羞,“好。”
蓝正也鼓励大家:“我们一起去吧~”
王浩担心的说:“要不要先报警比较好?”
蓝正哈哈哈的拍了王浩一下,“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王浩心里默默想:是我们这几个小鬼对付一个成年人吧……
“就是这里。”米路拉着书包说。
安笙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果然是后街,人很少。
“上一次我们来的时候,看见的尸体是一只大狗,我和姐姐很害怕,但是隐约听见有小狗的声音。”米路说着就拉着安笙指给他看:“就是店里面的小黑屋。上一次没有关门,所以看见了。”
安笙点点头,黑色的瞳孔似古井无波。
蓝正咽咽口水。“喂,这家店的店主不会是那个男人吧?”
小盆友们躲在拐角的墙处看着出来倒垃圾的满脸胡子的男人。
“好、好高大恐怖……”王浩小声说。
“怪叔叔。”许蝶判断。
“一看就是危险的家伙!”
安笙默默看了男人一眼,然后大大方方的走过去。
这可吓坏了后面的伙伴。
“安笙!回来!”米路着急的喊。
“现在怎么办?”看着安笙一个人背着书包进了蛋糕店,米路慌神了。头脑里闪过各种社会新闻。
“报警吧!?”王浩看着米路。
“我先去看看,王浩你带着女生去附近的电话亭报警!”蓝正很勇敢的说,虽然他自己也很害怕,但是面对哆嗦成一团的女生和慌张的王浩蓝正皱着眉毛吩咐。
“蓝正……不要……”许蝶拽着蓝正的书包带,带着哭腔小声说。
“不怕。王浩、快点!”蓝正放开许蝶的手就挺着胸脯迈向蛋糕店。
安笙走进这家蛋糕店,看着站在柜台后面的人。
这个高大的男人穿着紧身的t恤,嘴边一圈胡子看起来煞是可怖。“买什么?小朋友。”他低沉的声音询问。
“蛋糕。”安笙冷冷的看着这个男人,漆黑的眼神中浮动着挑衅和压抑的愤怒。
“很有意思的眼神。”男人笑笑,说着点点下巴。“这么多种蛋糕喜欢哪种?”
“巧克力的。”安笙不动声色的看向柜台遮掩的黑屋子。
“哦?”男人自然发现这个小家伙的小动作,但是他并没有询问,只是拿袋子把一块巧克力蛋糕装起来。
“12块。谢谢惠顾。”男人递过蛋糕。
“安笙!”蓝正冲进来,手上还拿着门口放着的扫帚。
嗯?男人挑眉。
蓝正看见男人看着他,腿肚子不禁软起来,但是他还是强制自己大声的喊出来:“放开安笙!放出小狗!”
男人愣神的瞬间,只觉眼前扑过来一个黑影,随即他就被按到在柜台后面。
安笙跳起来,四肢翻越过柜台。黑色的眼睛里闪过类似亢奋的光芒,凭借着多年的习惯,他把男人按到在地上,自己伸手捏住男人的颈动脉。
“不要动。”安笙冷冷的说。
男人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男孩,嘴角露出笑容。“你还太嫩。”说着就钳住安笙的胳膊,怪力的站起来。
安笙挣脱不开,于是张口便要咬。
男人似乎看穿了他的行动,干脆抱着安笙旋转起来。
本来就是依靠在男人身上,安笙立刻被突如其来的眩晕晃的失去平衡。
“安笙!!”蓝正拖着扫帚就往男人身上招呼。
正打的混乱之时,就听见店门上的铃铛一响。
“不许动~放下孩子~~”蓝正听见声音就转向门口。
看见两个警察,一个斜靠在门口一个站着神情很悠闲。
米路看着警察,快哭了。“什么破警察,怎么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噗——”
所有人都看向笑喷的男人。
男人胡子抖抖抖~
“啊哈哈。你们被小鬼骂了啊~嗯?雨田、思远。”
15.师父(下)
宋雨田淡淡一笑:“好久不见,蒙克。”
蒙克鹰眼里也滑过一丝笑意,他嘴角轻轻的勾起来。“好久不见。”
安笙默默的从蒙克身上滑下来,绷着嘴角就朝小黑屋跑去。蓝正也扔下扫帚追过去。几个小鬼都涌向小黑屋。
蒙克走出来,挑眉问:“怎么回事?”
把小黑屋的灯光打开以后,就看见在各种食品原料的箱子间铺着一个窝。上面躺着的就是已经“死去”的大黄狗。此刻这只大黄狗安静的舔舐着依偎着它的小白狗,昏黄的灯光洒下来,狗狗的毛发看起来很暖很软,湿漉漉的黑眼睛深情的望着自己的幼崽。
谁说动物不懂感情,它们和我们一样是这个世界的精灵。
我们有滔滔的言语,我们以为那是真爱。
殊不知,真的爱是:你不言亦不语,我却不惊不疑。你在处,便是心安。
那只白色的小犬,身体缩成小小一团,脆弱却安宁。
温馨的感觉像水汽一样氤氲开来,围观的孩子们纯净的眼里闪耀着对生命这个概念懵懂的敬仰和感动。
安笙轻轻的拨开孩子,示意他们出去。
不要打扰到这对母子。
“大黄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上个星期救下来的时候腿上全是血。还好幼崽没有受伤。”蒙克看着一群孩子淡淡说。
“谢谢、救他们。”安笙抬起头,黑色的眼睛里是真诚的谢意。那种像是水晶一样的纯澈让蒙克感到惊异。
“嗯,不谢。”蒙克锐利的眼睛里倒影出安笙的小小身影。
事件的末尾每一个孩子都得到了一个镶着水汪汪草莓的小蛋糕。
“以后再遇见可疑的事件,一定要告诉警察哦~你们几个小鬼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俞思远板着脸好好的教训了孩子们一顿。
看着米路他们被俞思远开车送走,安笙很担心宋雨田也会惩罚他。
宋雨田看着偷偷瞄自己的小安笙,忍不住笑出来:“看什么?这时候才担心会挨骂?”
安笙别扭的转过脸。“才不怕。”
宋雨田笑起来,手扬起来作势要打。安笙闭上眼睛,睫毛颤抖起来。最后,那双手却温热的落在头顶。耳边响起宋雨田的叹息:“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会担心你的。”
安笙睁开眼,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闪动着。
“对不起……”小小男孩抱住宋雨田的腰。
这是倒轮到宋雨田讶异了。
这是第一次,安笙这样,像个孩子一样撒娇示软。
宋雨田微微笑起来,轻轻拍拍安笙的肩膀。
“蒙克、你认识雨田?”安笙在蒙克的大沙发上坐下来。
因为蒙克的邀请,下了班的宋雨田和俞思远带着安笙来蒙克家做客。
蒙克的家就是蛋糕店的二楼。
“安笙。叫蒙克叔叔。”宋雨田补充。
安笙看着蒙克挑眉看着他,鹰眼里淡淡的期待和揶揄。立刻板着脸,眼睛垮下来,冷冷的喊:“叔叔。”
“哈哈哈!成!”蒙克笑过之后就捋着胡子打量安笙:“我喜欢你身上的气息。”
安笙听不懂,转过头望着宋雨田。
宋雨田端起红茶,轻轻抿一口。“蒙克叔叔是我们局里的刑侦科前任队长。我和思远的擒拿格斗都是他调/教出来的。”
安笙听闻了之后,眼神一动,颇为期待的看着蒙克。
也就是说,蒙克,很强?
蒙克端着剩菜剩饭下楼喂给大黄。
大黄嗅嗅之后就“吧嗒吧嗒”吃起来,窝里的小白也迷迷糊糊的醒来,鼻腔里发出“唧唧”的叫声。
“进来吧,还要站多久?”蒙克突然对着静谧的黑夜说。
安笙很吃惊的走出来。
他明明是蛰伏在暗处的,蒙克竟然可以察觉到他的气息?
安笙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好强!
“你、是雨田的师父?”安笙问。
“呵呵,可以说是前辈,不能算是师父。”蒙克看着吃食的狗狗,眼睛很亮。但是安笙觉得蒙克的眼神虽然亮可是却不锐利,像是上好的宝剑裹在刀鞘里,那种不平凡的忍耐,似乎……似乎蒙克这辈子再也不会“出鞘”。
“你很强。”安笙说。
蒙克转过来看他,这个小小的孩子脸上明明还稚气未脱,但是眉宇间的犀利和野兽般的洞察力已经看得出来。
蒙克笑起来,鹰眼弯起来:“谢谢夸奖。我还没被小盆友表扬过。”
“你教我打架好不好……”安笙直愣愣的说。
蒙克笑:“好好学习吧~”
安笙沉默,把头转向那只爬出窝来的小狗:“我不一样,我要保护自己还有雨田。”
蒙克不说话,反而是站起来。低头看安笙,“你的事情雨田跟我讲过,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怕报复?怕伤害?”
安笙淡淡的回答:“是。”
蒙克说:“……打架可是很疼的。”
安笙眼睛里闪过惊喜:“不怕。”
宋雨田放下故事书,给安笙拉过被子。
“雨田……”安笙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
“什么?”雨田轻轻的问,这孩子在说梦话呢。
“蒙克说……把小狗……给我……呼呼……”睡着了。
宋雨田无奈的笑。“好,你喜欢就好~”
16.危险
安笙把书包放下来,宋雨田还没有回来。
他把作业拿出来开始写。
外面的天空一点一点的黑下来,安笙揉揉眼睛。把灯打开,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外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安笙不说话就那么呆呆的站在窗户边。
“叮咚~”门铃响了。
安笙走过去,透过猫眼看见外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一圈胡子,身上穿着黑色的紧身T恤。
“蒙克。”安笙拉开门。
“走走走,拎上书包,今天去我家。宋雨田办案去了,估计得两三天。走吧~”蒙克大大咧咧的走到安笙的卧室,把他的小书包挂在粗粗的手臂上。
“不去。”安笙板着脸冷冷的说。
“别犟了,走走,蒙克我请你吃巧克力蛋糕。”蒙克说着就拉安笙。
安笙一个反手就扼上蒙克的手腕。
蒙克嘴角一勾,干脆回过声团团抱住安笙。“嘿嘿、臭小子!不想想谁教你的~才几招啊就得瑟。”
安笙动不了,却冷下脸。“不去。”
“走吧~小祖宗,这是宋雨田让我来接你的。”安笙听见宋雨田的名字,眼神一晃。然后很不情愿的随着蒙克出去了。
“去洗澡吧。肥皂什么的都有。”蒙克收拾碗筷对趴在沙发上生闷气的安笙说。
安笙坐起来,冲蒙克说,“我们来打架。”
蒙克笑,鹰眼顺便一瞪:“蹬鼻子上脸啊,我这儿一手油,打什么打。”
安笙郁闷的拿着大黄的碗,噌噌就下楼了。
蒙克看着安笙的背影:明明就是一张扑克脸,我怎么就看出他在生气呢?
安笙蹲着看小狗吃食,黑色的瞳仁一动不动。
他轻轻伸出食指用指头蹂/躏小白的脑袋顶,看着轻轻放开,软软的白毛上就会留下一个小小的指印。他黑色的眼睛终于慢慢变得温柔起来,喉咙里发出小犬般舒适的磨蹭音。小白才刚刚足月,睁大了湿漉漉的黑眼睛看着安笙,疑惑这个人类为什么会说他们的“话”。
安笙轻轻说:“因为我、以前也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