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操控?”
司徒纳闷,“他不是要害习兰么?”
“这应该是交换条件吧。”邱骆道,“告诉主人自己的要求,驱使他的鬼师能做到的话,让他的灵魂变得强大,害死习兰……说不定是想要将习兰的灵魂也夺过来……”
胡叶表情像吞了个鸭蛋:“这……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变态呗。”
司徒一手撑着下颚,一边拿笔在刚刚胡叶拿来的关于李力的资料上戳了戳。
“这就是变态的证据。”
这其实是一个大街上到处都有的故事,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为那个女人做了很多事,而女人却并不领情,甚至拒绝了男人的告白,男人在一场酒后驾车出了车祸,距离情人节刚好一个星期的时间。而之后,他的魂魄依然舍不得女人,每日每日在阳间逗留,每次临近情人节就送礼物,直到这个女人突然要结婚了。
前半截当然是通过询问习兰得知的,后半截是通过男人的死亡档案得知的。
而再后来,很多事便不难猜测。
因爱生恨,大街上到处都是的例子。只是没有多少人会做得如此决绝。
抵多是从此陌路人,相看两相厌。司徒说着说着,也有些走神——从此陌路、各不相干,这大概是爱情里最残酷的结束方式了。
Ghost.54
殷晟回来的时间迟了些,等到短途大巴到了客运站,两人坐计程车到了警局楼下,已经是情人节的傍晚了。
“情人节却不能和情人一起过。”乐章故意砸吧砸吧嘴,“谁有司徒队长可悲可叹啊。”
殷晟张了张嘴,却竟是没想到反驳的话。他有些后悔自己问了乐章那个问题,如果一直不问,就可以一直装作不知道,那么自己也会自由许多。
而如今再回想司徒所有的所作所为,不厚道的那个好像是自己……这样对司徒确实有些不公平了。
两人下了车,刚巧司徒几人从警局里出来,司徒和解应宗走在一起,似乎正在说着什么。邱骆和胡叶走在后面一点,殷晟的目光落在解应宗塞给司徒的卡片上——他记得那张邀请卡,是情人节派对……
乐章轻轻地在殷晟耳边“哟”了一声,“看来就算你不陪,司徒队长也有其他人陪啊?”
殷晟心里突然有些堵,而且怎么看两人站在一起怎么不爽,尤其是司徒还把邀请卡接了过来,揣回了兜里。
该死的,他不是说他不会去吗!
司徒几人刚下楼梯,就看到了殷晟和乐章。司徒一下瞪大眼,几步从石阶上跳了下来。
“晟!”
听到司徒用了惯用的昵称,不知道为什么,殷晟刚才还翻涌的火气突然就蔫了一些。他看了男人一眼,又看解应宗。
“你们在……做什么?”
解应宗对殷晟有点类似质问的语气楞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邪气一笑:“邀请司徒去情人节派对。”
男人耸肩,一边招呼后面的邱骆,“小道士,过来。”
邱骆抓着书包带跑上前,还没说话,就被男人又像伶小鸡一样提着衣领朝另一边的停车位走去了。
“晟。”司徒挤开乐章,温柔的笑着看他:“拍卖会好玩儿吗?”
殷晟被拉回注意力,一问到这个他有些心虚。没能陪着司徒,拍卖会也没看成,今天是他的倒霉日么?
“别提了!”乐章在旁边一挥手,“拍卖会被人搅黄了,我们扑了个空。”
“是么?”司徒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厉害,但看殷晟的脸色似乎是不开心,便拉住男人细细的手腕子:“没关系,下次有拍卖会我陪你一起去,看谁敢搅黄了。”
司徒越是无意的体贴,却让殷晟心里更加不好受,他持续的保持沉默,反而让司徒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那个拍卖会真的那么重要?
“先上车吧。”司徒催促殷晟,“下午发生了一些事,上车再跟你说。”
乐章本来想回家了,却被司徒抓住塞给胡叶:“你们俩暂时凑一对,那个晚会单身者进不去。”
乐章一愣,随即黑了一张脸:“拜托司徒队长,要凑一对你也给我找一个像样的好么?”
胡叶本来也不怎么情愿,不过想到是工作也没准备抗议,被乐章直白的话一杵他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喂,你以为我想和你这个三流风水师在一起么?!”
“……啥?!”
乐章怒了,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是三流风水师!
“你信不信我让你这一整年喝凉水都塞牙,买方便面永远只有调料包!”
胡叶眉头一竖——他这人也是,你如果好好跟他说,他的脾气其实是相当温和的,甚少会有人将他惹怒。但如果你威胁警告,他便要和你对着来。
“你有本事倒是试试看……”
两人的争斗还没结束,司徒已经在车上按喇叭了:“有什么事你们私下里再闹!”
胡叶和乐章瞬间转头齐吼:“我和他才没有私人关系!”
等到车开出市中心,朝A市规划出的高级娱乐区而去时,司徒总算将下午收集到的所有资料告诉了殷晟。
“出卖给了鬼师。”
殷晟微微皱眉,“那个叫李力的资料呢?我看看相片。”
“照下来了。”胡叶从后座递过去手机,殷晟拿过来放大看了看,点头:“没错,是他。”
“这男人可真死心眼啊。”乐章头枕着手臂喃喃道,“有什么好想不开的,死了都不让自己安生安生。”
司徒从后视镜看他一眼:“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这个李力从平生资料里就看得出来,是个成绩优异,又被受瞩目的人,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所以当这段感情和他预料中的不同时,整个人就发狂了。”
“这是什么承受能力啊。”乐章抬起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小小的距离:“比头发丝还细呢?”
胡叶耸肩,在一旁道:“记得前几天媒体报道的案子么?一个官二代因为求爱被拒,用硫酸泼女方,扬言要烧死她。”
“啊……知道知道。”
乐章点头,“这都是被父母宠出来的死小孩,以为这世界都是围着他转呢,稍有不顺意的就直接烧死。”
司徒好笑,一边转动方向盘:“这话怎么说的这么气势汹汹的?”
说完,司徒才反应过来,乐章是个孤儿啊。
车厢里顿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司徒也郁闷了,自己是哪根脑筋短路,居然忘记了乐章的身世。
乐章倒是不怎么介意,咳嗽一声打破尴尬:“要我说,这个世界上培养孩子的方法只有一个,让他知道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残酷,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烧死也不是你的。”
司徒和胡叶都“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还好前面解应宗的车停了下来,到地点了。
司徒先把殷晟几人放下,然后去停车,殷晟走到乐章身边,看了看男人淡然的侧脸。
“我想补充一点。”
“嗯?”
乐章狐疑的转过头来,就见殷晟勾了勾嘴角。
“让孩子知道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残酷固然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的方法,但也要同时告诉他们,无论多么残酷的现实,都有爱他们的人和他们站在一起,共同面对。”
乐章愣了愣,随即脸颊在夜色里微微发红起来。他不太自在的别过头去:“嗯,有道理。”
因为有解应宗附送的邀请函,几人很轻易的进了五星级酒店的大门。
金碧辉煌的大堂,电梯边摆着的标识牌指示着人们朝对应的聚会地点去。
“呵。”司徒一看那花花绿绿的牌子:“今晚有二十多场不同公司的晚宴啊。”
“今天还算少的。”解应宗伸手按电梯,“有些公司不会给员工过情人节,像年初或者国庆,这边提前一个星期就会被订光。”
司徒挑挑眉头,转头去看殷晟,男人似乎还在想着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
怎么从龙门山回来,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司徒有些奇怪,下意识又去看乐章,乐章早就看见司徒茫然的眼神了,两人视线一对上,他便不停的眨眼睛,撅嘴巴。
司徒:“……”
他的疑惑更重了好么。
解应宗所在的律师事务所也是业内十分有名的大企业,并且和许多跨国公司有着合作关系。
他们所包下的是这家酒店里为数不多的带豪华平台和露天游泳池的大场地,此时门口负责查看邀请卡的人已经将众人让了进去——场地里已经人满为患,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踩到某位女士的晚礼服裙摆。
“这是……”
司徒嘴角微微抽搐,这哪里像上流社会优雅的聚会派对?根本就是误入某家高级超市了好吗?
“情人节嘛。”解应宗在一旁解释,“每个员工都有六张邀请卡,是为了邀请其他公司,或者朋友而特别设计的。某种意义上的联谊会……”
“你们公司真的太人性化了。”司徒好笑摇头,原本以为没有多少人,这样监视起解应宗的安全来也方便一点,现在这种情况……
“邱骆。”解应宗回头,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四周的大男生,“别离开我身边。”
邱骆猛的一愣,脸在金灿灿的灯光下慢慢慢慢红了起来。
解应宗看着他,像是玩儿够了,才咳嗽一声:“你要是和我分开了,我的安全谁负责?”
邱骆“啊”的一声。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我会看好你的。”邱骆认真点头。
“晟。”另一头,司徒也凑过去,“跟紧我哦。”
殷晟看他一眼:“好像应该是你跟紧我才对。”
“哦!”司徒严肃地点点头,“我会跟紧你的。”
殷晟想笑,却努力忍住了,他转头看看四周:“为什么我们要来监视解应宗?让邱骆负责就好了啊?”
解应宗不过是沾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短时间内容易招惹到一些不好的事物。邱骆完全能够应付得来的。
“下午我不是感觉到很奇怪的气息么?”司徒端了两杯鸡尾酒,一边道,“虽然他没对我做什么,但是我出门前发现了一样东西。”
司徒从衣袋里摸出一颗纽扣:“我在办公室门口发现的。”
殷晟接过来一看——那是一颗纽扣,而且还有些眼熟。
他下意识的去看不远处的解应宗,对方抬手跟人打招呼的时候,右手西装衣袖上的纽扣……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殷晟皱眉,“故意留给你的?威胁?警告?”
“谁知道呢?可能都有。”司徒冷冷笑起来:“既然扔了战书,我司徒柏怎么可能不接?”
Ghost.55
说起下战书,殷晟倒是想到另外的事情了。
为什么李力的魂魄会绕来警局留下解应宗的扣子呢?如果他出卖灵魂的目的是为了杀死习兰,那么再来招惹司徒一行人不是显得很多余吗?
除非……
他看向司徒,司徒显然也是反应过来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调虎离山?”
难道对方知道殷晟这个时间会回来?还有乐章陪同,结界无人看守。
殷晟赶紧拉过一旁还在乐呵呵看美女的乐章:“你的结界万无一失吗?”
“啊?”乐章莫名其妙,“基本设置……”
殷晟不听完就知道坏了,对方果然是看中了几人都不在的时候,可如果结界没人看守的话……乐章一早就跟自己出去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的目标不止习兰。”司徒解开殷晟的疑惑,“我看,我们都被相中了。”
话音刚落,四周的灯光突然熄灭了。
有人大叫起来:“跳闸了?我靠,什么五星酒店啊!”
大厅里顿时乱成一团,有听到谁被踩到脚尖而尖叫的声音,也有谁扯到了桌布,杯子盘子砸了一地。
司徒拉住殷晟:“小心地上的碎瓷伤到……”
砰——
头顶的水晶灯在司徒说话的同时爆掉,大厅里的尖叫此起彼伏,殷晟只觉得脸颊微微一疼。再用手摸,指尖触到温热的湿漉。
“晟!”司徒一把抓住殷晟的手,“别乱动,小心感染。”
一边顺手从衣袋里摸出创可贴利落的撕开给殷晟贴上。
殷晟微微傻眼:“你……随身怎么有……”
“干我们这行,随时受个伤那很正常。”司徒随口道,其实真实原因是……他想要在这种时候体贴一把很久了!!
可是为了增加好感度,创可贴随身带什么的……谁会说啊这种事!
司徒拉着殷晟躲到一边的餐桌下面,乐章也跟着爬了进来,一边撩起桌布看外面纷乱的人脚一边道:“好家伙……他是想一网打尽?”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司徒冷笑,殷晟受伤激起了他所有的斗志,此时如果罪魁祸首站在他面前,别管是人是鬼,都得先挨他一拳。
“司徒?”殷晟突然拉住司徒的衣摆:“解应宗呢?”
司徒也反应过来了,一边探出头去看……可此时哪里能找到人啊,连胡叶也被推挤的不见了。
“你怎么不把胡叶看好!”司徒有气,转脸吼乐章,乐章搔搔脸,有些无奈:“不好意思……一个人习惯了,忘记还有一个人跟着……”
司徒:“……”
而此时另一边,胡叶被挤到了解应宗和邱骆的身边。
邱骆早在灯熄灭之前,就发现了不妥。他紧紧抓着解应宗的手,一边拿出护身符捏在另一只手里。
“祖师爷保佑……”邱骆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喃喃念道,解应宗好笑,正想调侃几句,目光落到男人认真的侧脸上,一时又有些说不出话来。
灯光熄灭的眼下,许多手机的屏幕光亮亮着,窗外的霓虹灯笼罩在男人的侧脸上,清秀的眉目,清亮正直的眼神。大概是因为修道之人,邱骆有一种和当时的年轻人不太搭调的单纯感,单纯又热血,执着又出乎意料的温柔。
即便是嘲笑他,他也只会涨红了脸小声的与你反驳。遇到原则上的问题,死也不会退后一步。
解应宗感觉到男人拉着他的手很用力,温暖的触感沿着手心传递到胸口深处,隐隐拨动了什么。
“那个……”解应宗想说几句话让男人不要那么严肃,感觉好像对方的压力很大,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
明明自己比他大出好几岁,而且身高也高出许多……
被邱骆护在身后的感觉……很微妙,又很让人挫败。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