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毓玲闻言一惊,一下子泄了气,没想到这小子会知道那事,也不知道那三个家伙中是哪个天杀的泄了密。
“想不到吧,想不到你那光荣史会被我知道吧,”黄敏峰耻笑道,“也不知道一个女的同时和三个男的玩性爱游戏恶心呢,还是像我这么用情专一恶心。”
这不堪的一幕被人挑开,黄毓玲再脸皮厚也顿时羞红了脸,杵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万分。
这姐弟俩针尖对麦芒,恶语相向,蒲志华穿好了衣服靠在床头冷眼旁观,跟看戏似的。听到黄敏峰把黄毓玲这破事给抖露出来,一则不可思议,另一则恶心不已,本以为黄毓玲也就风流媚态,没想到在那方面玩得够过火的,再看黄毓玲,怎么看怎么肮脏,又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来和黄毓玲不知滚过多少次床单,对自己的身子也有点嫌脏了,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窝火。
“看了恶心就滚吧,别在这里玷污了黄大小姐冰清玉洁的身子。”蒲志华抬眼见黄毓玲脸上红一道白一道的,冷冷地说道。
黄毓玲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气哄哄拂袖而去。
北京,窗友公司。
蘧临翰从河北出差回来,想召集股东开个会,却见只有苏苗蕴艺一人在。
“茆维文呢?”
“去市工商局了,”苏苗蕴艺把坐椅从电脑旁滑开,仰在椅背上,四肢摊开长长伸了个懒腰,正好趁闲歇歇,“那家医院谈得怎么样?”
“程序调试成功,但医院的业务繁多,可能还要进一步完善,想再派个驻守的程序员过去,你看谁合适?”
“毕竟是家三级甲等医院,业务量多是肯定的,先进的医疗器械也多,医务人员也多,涉及到的工作流程肯定与以往我们做的有区别,留蓝家鹏一人在那做后续维护肯定应付不过来,要不再把薄浪派过去吧。”蓝家鹏和薄浪都是全程参与那家医院软件设计的程序员,软件试运行成功后薄浪和别的参与人员都回了公司,只留了蓝家鹏一人在。
“这样子最好不过,当初他俩都在核心组。”蘧临翰冲了杯速溶咖啡,继续说道,“我那庆源的老乡蔡军保跟山东一个市的驻京办主任很熟,说他们那有家医院正准备升级,计算机网络也想进行改造,我想和茆维文一起去看看,反正离得也不算远。”
“好好好,要不我跟茆维文打个电话,叫他赶过来。”
“又不是火烧眉毛的事,没那么急,先跟你通个气,明天再开会商量怎么操作吧。”蘧临翰揉眉笑道。
“这倒也是,”苏苗蕴艺见蘧临翰一脸倦容,想起前段时间的事,心下过意不去,叹气道,“对不起啊,让你难做人了。”
“假惺惺一本正经的,什么事啊?” 蘧临翰好笑地道。
“那荀智英的事,不是让你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么。”荀智英是苏苗蕴艺介绍蘧临翰认识的,后来荀智英怀孕流产,陪她去医院做人流的是蘧临翰,而过后不久,他们两人就和平分手了,公司上下背后谈论都把过错加在了蘧临翰的头上,说是他们蘧总这个大老爷们极不负责任的一种表现。只有苏苗蕴艺一人知道事情的实情,想为蘧临翰开脱不白之冤,蘧临翰却不让,说她一人在京闯荡,也不容易。蘧临翰戴了绿帽子不说,还打掉牙齿往肚里咽,苏苗蕴艺想起这事就浑身发燥,但蘧临翰坚持不让他说出去,再说荀智英也是他介绍的,苏苗蕴艺就是再气愤填膺也没辙,也只有在平时私下里反复向蘧临翰谢罪。
“都过去了的事,干嘛一直念着不放,还担心我将来找不着老婆啊。”蘧临翰在苏苗蕴艺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笑道。
“可不就是担心了,你到现在不是还没找着个伴么,老婆这东西也不是关系好就能分享的,要是能分享,我有的大不了你一半我一半。”
“放你个陈年臭屁,说的还是人话么,小心小劳把你给剁了。”蘧临翰哭笑不得,臭美的小子,你以为劳晓燕是个宝啊,一个女孩子长成那样也就你把她当个宝。
“真不行的话,剁了我也好,一半给她,一半给你。”苏苗蕴艺哈哈大笑。
“说你癫你倒疯上了,你这副臭皮囊就是丢给狗吃狗都不看一眼,谁看得上啊。”蘧临翰再也忍不住,一脚踢在苏苗蕴艺坐的椅子上,那座椅滋溜溜滑到电脑旁,苏苗蕴艺差点跟电脑屏幕来了个亲密接触。
第四十七章
跟黄毓玲分手后,黄敏峰也失去了音讯,没再来找过蒲志华。
黄毓玲开放洒脱,绝不是那一棵树上吊死的主,跟蒲志华黄了,自然会再钓个帅哥型男填补感情空白,而黄敏峰虽说是个泼皮少爷,但在对待感情方面却是一个死心眼,平时粘蒲志华粘得跟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不可能自己主动跟蒲志华划清界线。蒲志华猜想肯定是黄毓玲把实情告诉了黄兴群,一向舐犊情深又恨铁不成钢的黄兴群定是采取了非常手段,不是把儿子送出了国,就是锁在家里下了禁足令。
蒲志华没有那面和心不和的姐弟俩隔三差五来骚扰,倒也落得个清静,有时睡在床上想想,也笑自己是个浑人,是个大混蛋,见着个稍看得过眼的,裤带子就管不住了,这么想着,心下那找个老婆安顿下来的念头就更强了。有了这意向,蒲志华于是正儿八经定下了心,白天不忙的时候便去龙魂和葆飞交流交流健身心得,扎在酒店同事们中间侃侃大山,或是窝在住的地儿看看书,偶尔受葛国强、蒙伟民的邀请一起去品品茶,日子却也悠闲自在。
自在是自在,但有个人最近很让蒲志华望而生畏,他的电话一打来蒲志华接又不是不接又不是,很是头疼,这人便是艾煌宁。
这天,苌武萍住的别墅浴室管道出了点问题,蒲志华请了工人过来,在现场帮着照看,忙活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处理妥当,刚想着顺便把车送去清洗,艾煌宁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蒲大明星,先提前跟你预约下,明天晚上有没有空?人家可是出了高价的,这可比那些走穴的歌星出场费都高啊。”最近艾煌宁老窜掇蒲志华去酒吧演出,也就是要他卖唱。
本来这艾煌宁的面子蒲志华是怎么的也不会驳了他的,毕竟他兼职模特的大部分商业演出都是艾煌宁在中间当经纪,但苌武萍好心提醒他的话他也不能不听,因为艾煌宁要他去的酒吧就是海鑫,药宏的根据地。
“哎哟,艾总,晚上我哪有空啊,那么高的价我也想啊,可是我的工作时间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白天的话倒也问题不大。”蒲志华只得硬着头皮拿老话来应付。
“放屁!大白天的谁要你去,一个人在台上自娱自乐啊?”艾煌宁气结地道,“你小子真是的,跟苌武萍签了卖身契么?”
“可不就是签了,咱端人家碗那还不得服人家管啊。”蒲志华嘻笑道。
“她给了你碗,我还赠了副筷子给你呢,哦,你就只看到那碗的实惠,没看出那筷子的好处么?几次三番搪塞我,还讲不讲点兄弟情义。”
“哎呀,艾总这么说就置我于不义了,你这巴巴的为我好,我心里明镜似的,大恩不言谢,平时也没跟艾总客气过,但登台唱歌么,我可从没干过,这万一出了差错,不是让你颜面上不好看么。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大歌星,这也不是非得要我去救场,没那么夸张吧。”蒲志华心里也过意不去,虽说和艾煌宁来往是互赢互利,但脸相长得好的人多了去,自己从对模特行业一无所知到现在四处走穴赚钱,艾煌宁的帮扶提携是至关重要。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小子跟苌武萍有一腿,天天晚上要你陪,不会是真在泡她吧。”艾煌宁口无遮拦地道。
“艾总真会说笑,这么些年过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萍姐她夜生活丰富,白天一般在酒店不出门,朋友聚会,迎来送往的都在晚上张罗。”蒲志华知道艾煌宁说他在泡苌武萍是当面客气,心里肯定在说他是被苌武萍包养的小白脸。
“得了,你那苌老板也是我得罪不起的主,既然软磨硬泡的都不能让你动心,唉,两害相权取其轻,只有回头去吃海鑫的闷棍了。”艾煌宁苦恼地道。
蒲志华听了大笑:“艾总这话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什么外国政要社会名流,搞得你跟个邀请外宾来访没成功似的,有那么重要么。让你这么为难,改天我做东,给你赔礼道歉了。”
艾煌宁也顺势说要好好讹他一顿好吃,两人又扯了些近段时间的演出活动,把这尴尬给带过去了。
端午节过后,天气燥热得很,蒲志华便想起跟家里打电话,问问家里人的近况。
“家里人身体都好,你也别挂念,也没什么别的大事,”芦仙萍叹了一口气又道,“三姐跟你说过没有,你那明亮表兄死了。”
“谁啊?”蒲志华一惊,“你是说那当医生的慕明亮表哥,到底怎么回事呀?”
“可不就是他,自杀的,从医院高楼上跳了下来。”芦仙萍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慕明亮是蒲志华五姑奶奶蒲见娣的小孙子,医科大学毕业后在庆源市一家医院工作。眼看都快三十了还一直没找女朋友,家里上下都为他着急,他爸慕根仔更是着急不已。
慕根仔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慕明敏是个忠厚老实的,高中毕业没考上便学了一门裁缝手艺,虽然早早结了婚,但慕明敏性格内向为人懦弱,被老婆管得服服帖帖,慕根仔也时常受儿媳的气,所以对大儿子并不怎么待见。二儿子慕明聪是个混混,进看守所跟走亲戚似的,为了这个儿子慕根仔不知道花了多少赎他出来的冤枉钱。慕根仔最满意的就是小儿子慕明亮了,一直是他嘴里向外炫耀的资本,读书利害,考的大学也好,医术也学得很精,工作单位又好,唯一不如意的就是这孩子一直没找女朋友的意思,拖到三十边上了还没成家,为这事慕根仔很是着急上火。癞头岭的苍家村有个叫苍诗雅的,大学毕业后也在庆源工作,慕根仔便左请人右求人的,再逼着自家儿子,让他们两人相了次亲。
没想到苍诗雅很是满意慕明亮,时不时去骚扰慕明亮。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时间长了慕明亮便受不了,跟苍诗雅表明了态度,哪知道苍诗雅一根筋走到底,说他身边暂时没有女朋友,等他有了心上人自己就会识趣离开他。慕明亮考虑再三,便跟苍诗雅说了实话,说自己是同性恋,对女人不感兴趣,并把自己的男朋友茅森林介绍给了苍诗雅认识。也不知道苍诗雅出于何居心,竟然把这事传出去了,这下子不说慕根仔脸面丢光了,就是在庆源也是炸开了窝,同事朋友对慕明亮是避之不及,背底下议论纷纷。
慕明亮受不了世俗的压力,加上他爸慕根仔的以死相逼,最后自己倒跟茅森林约好一起跳了楼,两人相抱相拥,尸体分开都难。
“根仔表叔好难过吧,那么优秀的儿子呢。”蒲志华惋惜地道。
“难过肯定难免,但最多的还是失望吧,后面的事做得也太过了点。”
“怎么呢?”
“觉得儿子丢了自己的脸面,人都死了还不肯认儿子呢,后来是明敏明聪的坚持才让弟弟葬在了祖坟山。”
“怎么这样子啊,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呀。”蒲志华难以理解地道。
“谁说不是,”芦仙萍叹道,“后来那茅森林的父母看到了儿子的遗书,说是死了之后想跟明亮葬一起,他们便带着茅森林的骨灰到了慕家,想请慕家把明亮和他儿子合葬,谁知道你那根仔表叔无论人家怎么哀求就是不答应。茅森林父母可能是觉得以前亏欠了儿子,这次非要实现儿子的遗愿,跟你根仔表叔下过跪,说是只要把儿子的骨灰撒进慕明亮棺木中就行,不立碑不留名,要他们给多少钱也行。你根仔表叔不为所动,仍固执地不答应,还对人家恶语相向,怪罪茅森林把他儿子给害了,其实在你明亮表兄的遗言中,他已经交待了是自己主动惹上人家的。你太公知道这件事后,起了老火,跑去慕家狠狠骂了你根仔表叔一顿,说他只顾自己的脸面把儿子逼死了,现在儿子死都死了,又为了自己那块破脸皮,做得这么无情无义,枉在人世呆了五六十年。骂完你根仔表叔,又骂起自己的女儿来,你五姑奶奶都是马上八十的人了,没想到老了还要受老爹一番教训,也觉得自己儿子做得过份,现在见自己老爹都干涉了,又怕老人家生气伤身,你也知道,你姑奶奶是最孝顺的了,便抡起拐杖打了你根仔表叔一顿,说人家的儿子也是儿子,人家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做到这份上,你那块老脸算个什么东西,再不答应人家,自己就跟着小孙子去了。见自家老娘和外公都动了真气,你根仔表叔也怕担气死老娘的罪名,这才答应人家,起了明亮的坟,把茅森林的骨灰放了进去,在你明聪表兄的帮助下,重新竖了墓碑,把两个死者的名字都刻了上去。虽说那两个年轻人的感情没法理解,在生也没法走到一起,唉,好歹死了总算如了愿,跟个梁山伯祝英台一样。”
“真是可怜。”蒲志华感慨万端。
“还有个可怜的哟,那薛跃进也死了,也是个命苦的人啊。”接电话的芦仙萍长叹道。
“薛跃进是谁啊?”蒲志华一时倒想不起有这号亲戚。
“嗯?是啊,老人家的名字你们也不一定记得,薛跃进就是你大姐夫……,就是绥之他爷爷呀。”
“哦,那流氓的老爹啊,不过他倒是怪和顺的一个老头,怎么那老人家死在他儿子前头了,什么病啊?”
“这叫什么话,老人死在年轻人前头不是很正常么,”芦仙萍知道蒲志华还在念着薛伟东对他大姐的不好,“可怜他也不是寿终正寝,是喝农药死的。”
“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蒲志华惊讶地问。
“都是被他那后来的儿媳妇萧晓红给气的,薛伟东赚的钱都交给她管,一分一厘算得死死的,话说回来,那薛伟东孝心倒是有,总会偷偷塞给自个老爹一些零用钱,有次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萧晓红给知道了,跟薛伟东闹了起来,闹得不够,指桑骂槐的又骂起她公公来。老人家在儿子家也呆不下去了,本来还想着帮萧晓红带带孩子,这天天没好脸色对自己,便一堵气回了老家。可能是想想以前你大姐对他的好,反差太大,想不开就寻了短见。死的那天,他来过我们家,塞给了绥之一大堆钱,说让他买学习用品,后来我们一算,有将近两万多块。等你太公从茶园回来后,听说这事,感觉不对头,便让你大姐赶紧去薛家看看,果然,家里闭门闭窗,请邻居帮着撞开门,老人已经死了,邻居都以为他在城里儿子那享福呢,要不是你大姐赶过去,说不定那死尸就要窝在屋里发臭。”
“都是那姓薛的猪头造的孽,父代子受过啊。”
“可怜的还不止这些,薛伟东赶回家为他爹办丧事,可就是有钱撑不起道场。”
“这又是怎么的,难不成喝药死的没人敢走近么。”
“薛伟东仗着有两钱,平时就没把乡里乡亲放在眼里,瞒顸无理,把薛家村的人得罪光了,没人愿意上前帮忙。”
“真是恶有恶报啊,就是害得死者不安了。”
“没办法,好歹绥之是老人家血脉下来的,太公便叫你大姐带着绥之去求薛家村的人帮忙,有人反劝道,说以前薛伟东那么的欺侮你,现世报了,就让他一个人背着自个老爸打个坑随便埋了吧。你大姐说,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便让绥之给围观的叔伯们下跪,求大家看在死者和小孩的份上,帮帮忙。绥之虽然是薛伟东生的,但是已经改了我们蒲家的姓,薛家村的人见外姓人都这么厚道,再不帮就说不过去了,反正薛伟东出得起钱,最后终于风风光光地把薛跃进给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