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财猫不会是挂了吧?
张玄立刻摇头自我否认。聂行风的命属破而后立,此次东行虽然凶险,但应该不会有生命之忧。
到达东京站后,张玄又转乘电车去池袋,好不容易找到聂行风入住的旅馆,谁知打听后才知道,聂行风只在这里住了一晚就退房了,问原因,旅馆的服务生却支支吾吾的不说。
张玄出了旅馆就打电话给李婷,却没人接。一个电话打不通,一个没人接电话,把他气得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想到找这里的分部职员询问。
分部的电话总算接通了,对方告诉他董事长入住的那家旅馆发生了命案,所以他们搬去了附近另外一家旅馆。
张玄马上赶去那家旅馆,去服务台查询才知道聂行风和李婷昨晚都没回来。聂行风早上就离开了,而李婷则是晚上十点接了一通电话后匆匆离开的,因为电话是通过服务台转接的,所以服务生知道。
「我要去看看他们的房间,请带路。」
「对不起,事关客人的隐私……」
张玄拿出聂氏的工作证,在服务生面前一晃:「我是Interpol,国际刑警,you know?我现在正在调查一件凶杀案,请配合协助!」
见张玄一脸义正词严的操起那口破英语唬弄人,小白把头缩进霍离的背包里,只当听不到。
「了解,是跟那家旅馆的凶杀案有关对不对?这两位客人是不是目击证人啊?听说他们就是因为那边出了事才搬过来的。」
「是……是的!」
「罪犯好凶残啊,警官先生,你们一定要尽快把凶手捉拿归案啊。」
附近旅馆刚出了凶杀案,服务生轻易就被张玄唬住了,取了两人的客房钥匙给他,又从服务台里拿出一支手机。
「这手机是我们工作人员早上打扫时,在那位小姐的房间门口捡到的,您看是否需要确认?」
「谢谢。」
张玄收下手机,拿了钥匙乘电梯上楼。
在电梯里小白问张玄,「天师一门里有骗人这招吗?」
「天师一门里没有,不过徵信社里有。我以前在在徵信社工作过,这招玩得最熟练。」
霍离不放心地问:「要是聂大哥看到你用工作证到处招摇撞骗,会不会炒你鱿鱼?」
「不会,他都习惯了。」
张玄打开李婷的手机,见最新的来电都是自己打的。难怪没人接了,究竟出了什么事,让她急到连遗失了手机都不知道?
再往下翻看,就是昨晚七点多时聂行风的来电,不过显示没有接听,他点开留言信箱,里面传来聂行风急促的声音。
「我这里出了点儿事,这次博览会活动取消,你马上订票回国。」
发信记录里显示八点多李婷曾回电给聂行风,可是没有接通,之后她又打给黎纬怡和青田丰,也都未打通。
看来招财猫出事跟这件凶杀案有关,他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感觉到危险,才让李婷回国?可她为什么不离开,反而深夜出去?
聂行风的房间里有股很浓烈的阴气,张玄一进去就打了个喷嚏,四处看了看,行李箱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衣柜里挂了几件衣服,看来他是临时离开的,除了必要事物,其他的都没带走。
走进卧室,张玄心猛地一阵跳动,终于感觉到聂行风的气息了。
他急忙褪下腕上那只从聂行风那里讹来的手表,站在感应最强烈的地方,将金表抛向空中,喝道:「天地有令,神砚四方,金木水火土,尊吾寻令,敕!」
金表一阵剧烈颤动后,啪答落到了地上,小白见状,惊叫道:「死命!」
「我的金表啊!」
张玄的叫声比小白还惨,急忙冲过去把金表捡起来,在发现没有摔坏后,这才放心。
「不愧为名牌金表,这么摔都摔不烂。」
小白和霍离额上都蹦出三条亮亮的黑线,霍离气愤地说:「大哥你太过分了,聂大哥现在有生命危险,你不去找他,还担心什么金表!」
「谁说我不担心他?没有招财猫,哪来的金表?」
张玄咬破双指,又将金表抛起,然后并指在空中急速画符,重喝寻人咒。
这次金表没落下,而是化作一道蓝炎向窗外飞去,小白吓了一跳,叫道:「你强用血咒,小心受伤……」
话音未落,张玄已纵身跳出了窗外,小白忙跃到窗台上,见他身影晃晃悠悠,落到了旅馆前方。
「有没有搞错,这里好像有十几层呢。」
「放心吧,我大哥不会有事的。」
霍离揪着小白的脖子,将它塞进背包,也纵身跳下去。小白伸爪子努力探头出来,嘟囔:「我不是怕他有事,我是怕别人看到会吓出事。」
张玄随蓝炎冲到街口,招手叫了辆停在路边的计程车,对小白说:「告诉司机跟上那道蓝光。」
「老大,普通人是看不到那蓝光的。」
小白盯着蓝炎的走向,指挥司机前行,坐在前头的司机对声音的发源地很好奇,不断透过后照镜看他们,张玄道:「小白,你告诉他,我们用的是最新版的实用翻译器,透过音频自动翻译。」
小白将话翻译过去,司机听后一脸赞叹:「现代科技真发达啊,用的还都是特敬语,现在的人很少能把敬语说得这么好了。」
「小白不是说得好,而是只会说古文。」
霍离的小声嘟囔换来小白一脚横踢。
计程车随蓝炎开到一个僻静路口,见蓝炎停下,只在周围徘徊,张玄付钱下了车,等车开走后,他念动咒语将金表收回,然后转头看四周。
「这里有尸气。」小白嗅着鼻子说。
已是夜间十一点了,街道显得很空旷,张玄在周围转了一圈,突然看到散落在路边的佛珠。
佛珠断了,证明聂行风曾在这里遭遇过危险,还好他身上有自己下的血咒,应该没事,可为什么气息在这里消失了?这里有尸气,难道又是什么冤魂厉鬼索命?
张玄一拍额头,呻吟:「董事长你的见鬼频率怎么这么高?跑到国外来都能引鬼上身。」
「聂大哥到底有没有事啊?」霍离在旁边着急地问。
「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是没命了,但情理上他一定还活着。他的命那么硬,只怕想死都死不了。」
「既然聂大哥根本不可能有事,那你还这么担心的一路追过来干什么?」
小狐狸的多嘴换来一记锅贴,张玄瞪眼道:「我开心,行不行?」
没见过这么笨的狐狸,小白气得甩了霍离一尾巴,跟着跳到他肩上,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玄挠挠头,突然眼睛一亮,拿出李婷的手机,找到青田丰的手机号码。他曾看过聂行风的行程安排,知道青田丰是聂行风的朋友,又是警察,也许从他那里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电话没人接,张玄想了想,把手机放到小白耳旁,说:「跟服务台问一下东京警视厅的电话号码。」
查到号码后,张玄立刻把电话拨了过去,又递给小白,「让青田丰接电话。」
「这么晚了,人家警察早下班了啦。」
「不会,日本人最大的娱乐就是加班,警察更要以身作则,怎么可能不加班?」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听了小白的话,对方问:「请问你是哪位?」
「朋友。」
「找青田丰有什么事?」
「私事。」
「请问你贵姓?」
小白看了张玄一眼,「白。」
「请你等一等,我马上去找。」
十分钟后。
霍离忍不住了,问:「人还没有来吗?日语『马上』的意思跟我们的是不是不一样?」
张玄一脸惨痛的点头,「要不要先挂断等过会儿再打过去?我的手机是漫游的,这是国际电话,这样干等的话,电话费一定会赤字的。」
瞥了这对活宝兄弟一眼,小白抬腿指指前方,慢慢说:「不用担心电话费的问题了。」
两人转头看去,突然发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十几名警察,个个手持枪支,成圈状将他们慢慢包围。
「不许动!」
霍离立刻高举双手,在看到张玄和小白毫无动静后,又讪讪地把手放了下来。
第四章
「警官先生,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我跟青田丰根本不认识,只因为他是我们董事长的朋友,我联系不到我们董事长,所以才打电话给他的。」
张玄坐在审讯室里,第N遍重复同样的话。
林芷谦看完刚才警员给张玄做的笔录,又看看这位小帅哥,凭他多年负责刑事案件的经验,他已确信张玄是清白的,他只是凑巧又很倒霉的在事件发生后打电话来而已。
「请问青田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芷谦是日系华人,跟青田丰一组,也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被张玄反问,他笑笑,「抱歉,我无法透露警方机密,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真是对不起,我会亲自送你回旅馆,至于贵董事长的事我们也会全力侦察,一有消息马上跟你联系。」
「千万不要,我自己回去就好了,用警车送我人家一定把我当罪犯看。」
走到门口时,张玄突然一个趔趄,林芷谦忙扶住他,张玄笑道:「不好意思,坐得太久,腿都麻了。」
出了警视厅,张玄立刻拐进一个僻静小巷,小白从背包里窜出来,低声问:「你在那人身上拍了天眼的手印?」
「林芷谦身上有死气,他一定跟阴魂有过接触或是在有阴魂的地方停留过,我这是第一次用天眼的法术,招财猫保佑我的灵力在关键时刻别当机。」
张玄拿出双面阴阳铜镜,一手小指勾无名指,拇指压中指屈握掌心,点向自己眉心,画符同时喝道:「玉清大化,流布寒庭,照烛六合,分散真形,急呼急至,急急如律令!」
随着真言念动,铜镜面上一阵水波漾过,随即显现出一间大厅。
小白和霍离同时发出惊呼,霍离叹为观止:「大哥,好像最近你的祖师爷很保佑你,法术百试百灵。」
「不,我刚才只是在脑子里努力想着招财猫而已,他可比祖师爷厉害多了。」张玄说了句让他们吐血的话。
大厅地板上溢满了浓稠的鲜血,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仰面躺倒在地,喉咙被整个切开,整张脸因惊恐而极度扭曲着,双目直瞪向天花板。
桌上摆放着试验用的各种仪器,显微镜横倒着,上面也溅了零星鲜血,椅子仰翻在地,旁边落了把锋利的裁纸刀。
警员们正在房间各处搜索,林芷谦在检查完死者颈处的伤痕后,问身旁一名警员,「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儿的?」
「我正巧经过鉴定室,突然听到惨叫声,就急忙跑进来,见青田警视正抱住田中刑事,手里还拿着那把裁纸刀,他一见到我就大叫:『快离开!』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一脸惊恐地盯着那处墙角,然后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林芷谦来到桌前看那个显微镜,问:「田中刑事今天在做什么研究?」
「他在检查一枚硬币,下午休息时我听他说那硬币很奇怪,从显微镜里可以看到表面上有许多古怪纹路,像是文字,又像是图像符号,他还说今晚会进行更详细的检测。」
「出事时,这里除了青田警视和田中刑事外,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警员迟疑了一下又道:「可是又感觉好像有人在,因为我推门的时候,听到青田警视好像正在跟人说话,问『你是谁,想做什么』的话。」
一个勘查现场的警员走过来,报告说:「楼下草坪上除了青田警视的脚印外,还有一对脚印,鞋码属于女性,不过,奇怪的是他们的脚印都只有一对,好像他们跳出窗户,在落地后就人间蒸发了一样。这里也有一对脚印,和那个女性脚印吻合,可我无法解释她是如何站在这里的。」
警员把林芷谦带到墙角,指着地上勾勒出来的半个图形道。
墙角前方仅有前半个脚印,如果一个人想要站在这个位置上的话,至少需要将大半个身子嵌入墙里才能做到。
看着半对足印,林芷谦眉头紧皱,「这怎么可能!」
可能的,因为站在那里的不是人,而是阴魂,或者说是死灵。
死灵当然不会留下足印,它这样做也许只是为了制造恐慌,混淆警察办案。
张玄这样想着,画面立刻散了,霍离急得直跺脚,「怎么没了?我正看到关键时刻呢。」
「你以为这是看电影吗?能把林芷谦的记忆投影出这么多来,你大哥我的功力已经长进不少了。」
张玄摸摸下巴,如果没猜错,那个叫田中的刑事是被死灵杀死的,而青田丰看到了死灵,所以警告小警察离开,可这些跟旅馆凶杀案又有什么联系?
小白蹲在霍离肩上,仰头看他,「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再回趟警局。」
张玄给大家施了隐身咒,三人从警视厅门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见里面有不少警察值勤,霍离心惊胆颤地问:「大哥,你的法术不会突然失灵吧?」
「应该不会吧。」
「把『吧』去掉好吗?你这样说很丢我们天师一门的脸。」小白在旁边义正词严。
鉴定室的凶杀现场已封锁,不过这难不倒张玄,他取出回纹针,轻而易举地将锁打开,走了进去,小白看在眼里,呻吟:「你好像是天师,不是盗贼。」
张玄瞥了一眼多话的小猫,「可是你也说过,—个好的天师应该对各种事物都细心学习,汇百家之长才能不断吐故纳新。」
被噎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小白成功地从霍离肩头掉到了地上。
房间里残留有浓烈的血腥气和死气,让张玄很不舒服,他取出一道灵符,在空中一晃,灵符燃起,将混浊气味暂时掩盖下去。
现场没做任何变动,那台打翻的显微镜仍横倒在桌上,小白跳上去,歪着脑袋凑到显微镜前,嘀咕道:「他当时在看什么呢?」
张玄中指一弹,一道金光射入墙角的半对脚印处,随即金光弹向桌上,桌角上也隐隐露出一对足印,印痕很大,明显属于男性,但立刻就消失了,张玄啧了一声。
「遁身隐形的茅山术?这家伙不简单。」
居然在异国他乡碰到同道中人,张玄很意外。这人用了遁身术,勘察现场的警员当然无法发现他的足印,看来当时除了青田丰和死灵外,还有这个神秘的第三人在场。
金光接着又弹到窗外,张玄打开窗跃出去,见金光的落处显示出死灵的脚印,脚印下压着那个男人的足印,足印很浅显,在金光下立刻就消散了。后面跟着青田丰的脚印,之后就断掉了,正如勘查现场的警员所说,他们一出警局就人间蒸发了。
从脚印前后来看,那个会茅山术的男人是最先离开的,后来是死灵,而青田丰跳楼不是为了逃走,而是要追找死灵。
草坪阴湿,带着浓烈的死气,金光被死气阻挠,无法再跟踪遁身术,在空中旋了一会儿便落到地上散开了。
「咦?」
金光落下的地方隐约显出一个圆状徽令,正中刻有很古怪的图腾符记,小白跳过去看了看,伸爪子挠挠头,道:「这图形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哪里?」
「一时间想不起来,不过应该是哪个家族的族令。」
霍离打手势让他们噤声,指指楼上鉴定室,小声道:「有人来了。」
张玄弹出索魂丝,缠住二楼窗框借力跃上,见房里隐约有个人影,正在四处翻找什么,他吓了一跳,失声叫道:「董事长!」
听到声音,聂行风转过头,却什么都看不到,张玄突然想起自己用了隐形术,忙掏出符水,拿出自己百试百灵的那招,先仰头喝一口,然后凑上前抱住聂行风,嘴对嘴给他灌了下去。
「咳咳……」
柔软双唇印在自己唇上,即使什么都看不到,凭经验也知道惯犯是谁。聂行风气得一拳挥过去,低声咒骂:「难道除了灌药,你就没有其他招数吗?」
「你想要其他招数?好啊好啊,下次我一定改进。」
张玄抱住聂行风死也不放,「董事长,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呜呜……」
「我现在也被你抱得好辛苦,拜托你抒发感情前先松开我好吗?」
符水效力下,聂行风终于看到张玄的形体在自己面前慢慢现出。他抱得很紧,紧得让自己几乎窒息,但同时,也无比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