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这个安全套……还是待会儿给九娘吧。戴齐觉得手中的安全套稍微有些发烫,心里也有些膈应。听说酒吧的洗手间有时候就是男男性*行为的发生地。要不要进去看看?或者能够发现使用过的安全套?
戴齐觉得胃有些不舒服了,有点儿想吐,便回转身,却见一个高大的人正站在他的後面,满脸龌龊的笑,挨得很近,戴齐这一回头,几乎碰到那个人的脸。
戴齐有些惊吓,往後靠了靠,就看到对方更加地靠近,那家夥故意哑著喉咙说:“嗨,爱人,好久不见了……”
爱人吧(16)
戴齐真的被吓到了。眼前这个人个子跟他差不多高,脸型不错,比鹅蛋偏长,下巴略尖,因为离得近,又背光,戴齐只看得出这人的眼睛闪闪发光──贼光。更可怖的是,这个人张著嘴巴出气,那热气,直喷到戴齐的脸上,麻麻酥酥的,让戴齐很想狠狠地揉搓自己的脸。
自从开始做百分之百安全套的项目以来,戴齐去过各种娱乐场所,碰到各种揩油调戏的举动,哪一次也比不上这次给他的惊吓大。像他那种身高体型,被调戏,也不过是别人偷偷摸一两下,而这个人,跟戴齐差不多高,体型似乎还健壮些,把戴齐逼得靠了墙,又一只手撑在墙上,把戴齐半包围著。
这麽近的距离,这麽贼的眼光,真的把戴齐吓著了。是给他一脚,还是来上一拳?或者捅一刀子──没有刀子。要麽去洗手间吐一下?恐怕无论是哪一种,都会引起轰动了。那样不但来这里的目的落了空,而且还会影响范林的工作,甚至会影响到他的生意……
那一股香水味又钻入了戴齐的鼻子。酒吧气味纷杂,而戴齐所在的位置在洗手间旁。但是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仍然固执地钻入了戴齐的鼻子,让戴齐微微有些头晕。
暗自叹了一口气,看著越来越逼近的脸,戴齐举起右手,轻轻地按在这人的脸上,慢慢地但是坚定地往後推,又突然松了手,绕过这人,大步流星地朝范林那一桌走去,飞快地挤到了范林和詹远帆的中间,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尽量不著痕迹地在裤子上擦著右手的掌心──那个人刚才舔了他的手!
范林拍了拍他的肩:“怎麽啦?慌里慌张的?”范林很想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了,可是看到戴齐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身材,这话竟没能问出口。垂眼,看到戴齐右手在裤子上很慢地却很用力地蹭著,左手拿了个安全套,诧异了:“你拿著这个……”
“哦,啊,是这样,范哥,”戴齐稳住心神,急匆匆地说:“我去看自动售套机,很好,没有坏。这个是我丢了个硬币拿到的,完全可以用,并且也就是我们提供的那种。呃,范哥,你要不要?”
不但是范林囧了,其他几个人也有点儿木。还没等范林回答呢,戴齐又收回了手,看了看,自言自语道:“不如还是给九娘,让他放进去……”
“套套已经售出,概不退换,而且谁买的,谁就要用哦……”那个人居然跟了过来,并且在范林的身边坐下,一把搂住范林的肩笑著说:“这种套套,范哥才不会用的吧,总归要用进口的,各种各样口味的,最好有突起的,或者上面带角的是不是啊范哥,那个才有情趣的哈!这种套套,也就詹老板用啊……啊,我倒忘记了,詹老板暂时也用不著,啊?”
詹远帆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用不用得著,关你屁事!其实你也用不著吧?反正已经烂透了,跟你乱搞的人,基本上那也是不怕烂的!”
戴齐很紧张地转过头对詹远帆说:“詹老板啊,其实吧,这个最好还是要用啊,不管怎麽样,这个套套用上,就算两个人都是健康的,这个东西还可以防止把那啥给弄脏啊。”
詹远帆狠狠地瞪了戴齐一眼,刚准备张口,就听到那个人哈哈大笑:“爱人说得真有道理!不过我的意思是,詹老板的哈尼飞走了,而且你不知道哦,他有个很正点的帅哥朋友,只可惜那男人是个直的,就算弯得了,那詹老板也不是人家的菜啊!”
詹远帆手上青筋都爆出来了,如果跟那人挨得近的话,他的飞腿早就出去。他要起身,要拍桌子,要揍人。但是他还没有动,戴齐的手就放在他的胳膊上了:“其实詹老板想的很对呢,把直男掰弯,是最要不得的,是很缺德的。这条路不好走,因为自己喜欢就硬要别人一起走,那个是很糟糕的。”
詹远帆的气一下子消了一半,白了那人一眼,对戴齐说:“这世界上好男人多了去了,总不能都让他们变成我们这样的人吧,我们这样的人,那也是没有办法是不是?”
戴齐猛点头:“对对对。还有啊,其实身上带著套子是比较安全方便的。因为我也知道男人比较容易冲动啊,万一兴致上来却又没有准备,因为一时的快乐而埋下危险的种子,那个就划不来了……这个套套你还是拿著吧。”
詹远帆任戴齐把套套塞到他的口袋里,笑了笑:“其实我还真不是那麽容易冲动的人啊……我跟那个人渣不一样,我对感情是比较认真的。”
那个人渣自然就是崔仁明了,听到詹远帆那麽说,止不住做了个鬼脸:“我对感情是比较认真的……酸不酸啊你啊,认真有个屁用,人家还不是把你甩了!你对人家再好,人家也不过就是今天是今天,明天再换个人……什麽因为你收破烂,所以胸无大志,所以没有前途,靠,那都是借口!”
詹远帆火气又上来了,磨磨牙刚要说话,戴齐的手盖在了他的手上。男孩子很冷静地说:“我爸是挖煤的,我妈是勤杂工。”
詹远帆的火“唰”的一声又被浇灭,对戴齐感激地点点头。
戴齐握紧詹远帆的手,声音很平稳地说:“对感情认真是好的。我也是这样。有人笑话我,说一个gay,怎麽可能认真。可是我很认真,我觉得这样是对的。Gay也是人,人想要的安定快乐的生活,gay也想要。”戴齐松开詹远帆的手,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子,眼睛竟然有些湿润:“我一直以为别的gay,不,我跟别的gay不一样,现在总算松了一口气,很高兴,有人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詹哥,我不懂事,你多教教我。”
詹远帆彻底傻眼了。这个戴齐,莫不是脑壳里进了水吧?讲话怎麽这麽没头没脑的?
范林倒是轻轻地笑了,将桌子上的水递给了戴齐,说:“怎麽样,不是一个人吧,其实以後还会碰到更多的。我们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全部啊……哦,对了,介绍一下,这位崔仁明崔老板,外号崔人渣,哈哈,爱人吧的vip中的vip啊,据说开张的时候起他就是这里的顾客了。崔老板,这位戴齐,也许你们见过。我们搞一个同伴教育的项目,主要目的仍然是防艾……呵呵,我们以後可能会常来,请你多关照啊。”
崔仁明斜靠在沙发上,眼睛对著戴齐上上下下的看,笑了。那男孩到现在还没有看他一眼呢,真是被自己吓坏了,还是因为春心萌动,又没有经验,所以害羞呢?
崔仁明坐直身体往前倾,色咪咪地道:“原来爱人是同类啊,真是标致的人啊,不过不太像哦,害得我还以为你是直的呢。放心范哥,我最喜欢纯情的男孩子啦,最喜欢栽培没有经验的幼齿了……不过爱人看面相也不像幼齿啊,怎麽著一点也不知道装扮自己呢,瞧瞧你,到酒吧来也是一身的运动服,这皮肤也不做保养,男孩子皮肤应该是水汪汪的,头发也太老土了。啧啧,我喜欢你这耳垂……”
崔仁明很快地站起来,伸手就去摸戴齐的耳朵。戴齐猛地往後一躲,正撞到詹远帆的额头,砰地一声响,这一下可真撞得有些痛了,两个人都低声痛呼了一声。
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崔仁明没有达到目的,并不泄气,去挤范林,要坐到戴齐的身边去,被范林一把拉下了:“我让你关照小兄弟,并不是这样子的,是让你帮著让哥们都合作一点……我说,别闹了,人脸皮怪嫩的。”
崔仁明讪讪地又坐下,环视一圈。范林是戴齐的保护伞,詹远帆和戴齐正在低声说话,那俩东西,好像找到了共同语言,其他两个,明显看把戏的。这个男孩,看样子是摸不到了。不过做项目吧,以後还会常来的,哼,把詹远帆支开很容易,更何况那家夥并不是很常来呢。
崔仁明懒洋洋地靠下,跟范林扯著谈,七里八里乱说一气,眼神还时不时地扫戴齐一眼。那家夥不知道跟詹远帆在说些什麽,表情严肃得要死,而詹远帆,我的天,也一副异常严肃的表情。
崔仁明想著刚才在洗手间旁边堵住戴齐时的情景。那个家夥明显被吓了一跳,牛高马大的,居然吓得往後面直躲,直到躲无可躲,两只眼睛湿漉漉地看著自己,因为越靠越近,那家夥都看成对子眼了。
大巴掌贴在自己的脸上。崔仁明有些不舒服。他从来都是所向披靡,要怎麽地就怎麽地。跟厉剑和Hans没过关,那是因为关於上下位置都不肯妥协。其实他稍微妥协一下,上床那不过就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那个男孩对他的调情不动声色,随时准备逃之夭夭,本来还以为他是个直男的缘故,没想到居然也是gay……
崔仁明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受到了打击。多少人等著他的垂青啊,那一枚青涩的果子,居然也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也不知怎麽的,崔仁明就认定戴齐对他是欲擒故纵了。
人要是渣了,也就很容易变得白痴。
就这麽著,这一夜仍如多少个已过的夜晚一样,崔仁明和大家喝著酒,说著话,看著表演,你调戏我一下,我调戏你一下,在灯红酒绿中散发著各种各样的气息,吸引或排斥著各种各样的人群。
崔仁明注意到,戴齐始终在跟詹远帆讲话,也不知到底在说些什麽。指手画脚,而且那枚套套又被拿出来了,一会儿在戴齐的手中,一会儿在詹远帆的手中,然後崔仁明吃惊地看到,戴齐把包装撕开,把套套拿出来,挤了挤前端,然後戴在了他自己的手指头上。
崔仁明换了个更好看的位置仔细地看戴齐的脸色。绝对没有害羞和张皇失措。很认真地,就好像……崔仁明恍惚看到多年前院子里的操场上,刘哥哥在做引体向上,一个两个,自己数著,胳膊紧绷著,三个四个。黄昏夕阳的晖照下,刘哥哥认真地在做引体向上……
戴齐左手的三个手指把套子撑著,右手把套子的边缘往上拉,然後做了个手势,又开始把套子取下。那个认真严肃的表情,真的很像刘哥哥在做引体向上。崔仁明听过很多遍那样一句话,认真的男人最好看。可是此刻他却觉得,戴齐认真的样子很恐怖。俩男人,俩gay,拿著安全套那麽认真地在玩,不带一点色色的意味,就好像在做学问一样。
崔仁明凑到范林的身边低声道:“我对那男孩有兴趣……他真的是gay?有没有男朋友?”
范林吃吃地笑了:“真是。男朋友?我不知道,别人的私事我不打听的,不过应该是没有吧,起码我没有看出来。不过,什麽时候崔大老板看中某人,首先要看人家是不是有主?你不是信奉看中了就上,上了就完的吗?不过崔老板,当你是朋友,我多说一句。这个项目是全球基金的,这男孩子是我带出来的,你要把他怎麽啦,我就算不想得罪你也没有办法,我就得罪市疾控了。原教授非常看好他,而原教授,又是卫生部的专家。当然他们对你也不能怎麽样,不过项目基金,因为你想玩而泡汤的话……你也知道这个基金那个基金的,还有WHO,还有日本,美国,欧洲的一些医学基金会,防艾都是大项目……”
崔仁明浑身贱了起来:“怎麽,威胁我?他是不能碰的?”
范林继续无害地笑:“当然不是。你要喜欢人,要追求别人,我当然没有意见,他也是成年人了,又不是我儿子,我管不到那麽多。只是提醒你一下,玩火,要有分寸。我也曾经玩过的。很多事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然那也不关我的事。只是不要做得太龌龊了。”
崔仁明阴著眼睛,反而犹豫了。男孩子不错,也就是不错而已,跟极品man男相比,还差了很多,太稚嫩,有点乏味。而且弄得那麽麻烦的话,倒是很划不来的……这麽一想,念头又打消了。
十一点,范林和戴齐就先走了。戴齐住学校寝室,不能回去太晚。
崔仁明一屁股坐在詹远帆的旁边,嬉笑道:“你跟我爱人在那里玩套套玩得很高兴哈!你一成年男人,跟幼齿说什麽说得那麽愉快?”
“也不是幼齿,他有二十二了。”詹远帆没有好气地看著他:“你是不是不戳我的痛处就不快活啊?老子的事情,你到处去说说个屁啊!”
崔仁明哈哈大笑:“生活如此无聊,总归要幸灾乐祸,要不怎麽能显得我那麽的啊有人缘呢?我说你,怎麽,喜欢上那个男孩子啦?那家夥看上去很乐意跟你说话啊?”
詹远帆看了崔仁明一眼,突然笑道:“还好啦,我跟他挺说得来的……怎麽,打他的主意?我劝你算了。那个伢子很正的。不是正点的正,是正派的正。你这种人,他瞧不上。”
崔仁明一下子恼了:“瞧不上我?他瞧得上你?”
詹远帆摆摆手:“他一看就是很注重那,什麽,叫什麽来著,哦,内涵的。你?不过一肚子草而已……啊,还不是,是一肚子套套,而且都是那用过的……”
“你闭嘴啊!恶心啦,埋汰了!”
“就那麽回事吧。反正你最好别瞎闹,人家看不上你的。人就是一个纯洁的孩子,他就喜欢专一的人。”
“他说的?”
“我猜的。反正对不对也无所谓。你反正就没戏,最多也不过摸摸手而已……人渣,人家今天可是摸了我好几次手了。你摸他一下,估计他得把手给洗破皮!”
“看不起我?”
“不是看不起。人渣,你不是他的菜,就这麽简单。你就算再能折腾,也没法把他折腾到手。”
“真这麽确定?赌一把?”
“我靠,赌个屁啊。”
“不敢赌?小气鬼!”
“老子就是小气!但是就算我吝啬到家老子也敢跟你赌!怎麽赌吧!”
一听说开赌盘,九娘也过来了,外加上豪猪和西西、钢球,都是常在一起喝酒玩乐的,见有热闹看,也吵吵著要参赌。
崔仁明阴阴地笑:“我把他弄到手,詹远帆,你给我到台上跳脱衣舞,要跳到一丝不挂!要是没有,我来跳,怎麽样?”
詹远帆尖刻地笑了:“你这麽一说,我还以为你想要跳脱衣舞想疯了故意找个局来哄人显得你其实没有那麽贱呢!赌,当然要赌钱。你赢了,我们每个人五千给你。你输了,我们每个人两万,你来赔。当然不想就算了。我们做小本生意,五千拿出来赌,那是肉疼。你个大老板有大後台又是个败家子,这点子钱,不算什麽。”
詹远帆站在那里,两手叉腰,上排牙齿磨著下排牙齿,不怀好意地看著他。崔仁明有点懂了。这家夥在存心看自己的笑话。不过钱是小事,笑话也是小事,这个不敢接下的话,被詹远帆长期耻笑,那就是大事了。
崔仁明干净利落地说,“行!就这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