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乐的表情变得恍惚,他望著桌上墙边的调味料,手肘放在桌上,一直按著自己的刘海。
「我不知道为什麽她被别人抢走了,她说和我一起没有安全感,她完全不懂我爱她什麽。我当时只以为是藉口,经历
了小游那件事我才知道是真的,都是我的错。当时我的世界真的崩溃了,她的离开把我所有计划都打乱了,把我所有
斗志,所有动力都抽走,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可以怎样生存下去。」
锺梓奇握紧刁乐的手,想他知道自己的存在。
但是刁乐完全没有感觉到锺梓奇做了什麽。「之後有个朋友带了我上床,那是男的,当时我根本没有任何知觉,我也
根本没有所谓,谁能理我一下,我就谁都可以跟回家。做完的隔天我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我很害怕地逃了。没了女
友,我想起了我的朋友,那些都是笑著说要向我学习,祝福著我们的朋友。结果他们在开派对,听说已经一连开了几
天,正当我犹豫要以什麽心情加入他们时,我听见他们的醉话。原来他们在庆祝我失恋……」
锺梓奇睁大了双眼。「什麽?」
刁乐很平静地重复。「我的朋友在庆祝我失恋,他们说一直都看不好我们,这麽年轻就说想独立,早就知道我们撑不
了多久。女友没了,朋友也没了,我退了租辞了工,打算离开这个城市,把所有的都舍弃离开。那时我很颓废,无法
正常生存,所以我开始借钱生活,每天呆呆地愣在家里。」
锺梓奇愣愣地喝著咖啡,无法想像当时刁乐的伤痛,完全无法想像,超出他理解范围了。
「然後借得愈来愈多钱,但我又无法去找工作,之後我就在某间酒吧听见吧主谈起不夜城的玩具招聘,我立刻想起我
被我同性朋友上的那次,根本没什麽大不了,所以我来了不夜城,知道可以还清我外面的债,我随便就签下了卖身契
。如果不是玩具有年龄限制,我还想签一辈子的,我早就把不夜城当自己的家。」
锺梓奇没想过,自己一直暗中鄙视的不夜城,刁乐竟然称之为家……而且还成了刁乐的避风塘……
「之後也没特别了,不夜城的生活很安稳,我十八岁到现在了……除了……嗯,没……」
锺梓奇立刻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什麽?说出来。」刁乐一直都没有什麽说不出口的,现在他想隐藏什麽?
刁乐又抓自己发尾。「没特别……就是之前有被客人强暴过一次……也不是很大件事,对方有好好认错和负责。」
锺梓奇微微松了口气。「是我第一次遇上你之前?」没法说出名字,就以时期来打听他,刁乐没那麽倒楣遇上几个强
暴吧。
「嗯,我遇见你的那时就是对方的补偿,他包养了我一个月,让我走出不夜城散心。」
锺梓奇双眼一睁,他一直都没有留意,对……刁乐明明是玩具,正常来说也很难会让他在外面遇见的。原来……
「都说完了,怎样?」刁乐摊了摊手心。
锺梓奇执著刁乐的手,很认真地望著他双眼。「刁乐,我爱你。」
这时恰巧有服务生来收蛋糕的空碟,对方吓得掉了盆子,然後退後几步尖叫。所有人都望过来,其他服务生也匆匆走
过来,不断问著怎样了。
这时刁乐抱著肚子哈哈大笑,笑到一整个疯了。锺梓奇有点无奈,不过说完那麽沉重的经历之後,他很感激自己遇上
刁乐,他非常感激刁乐的出现。虽然示爱之後出现这种混乱,但他很庆幸自己可以逗这个宝贝笑。
无可避免 78
二人愉快地交往著,这场爱情里不管是哪件大事或是哪个小节,对他们而言都是相当新鲜的经历。锺梓奇下班时已经
六点多,他看著手表匆匆地上车回家,拿出匙,满怀期待地开家门,等待他的只有两只小猫。
锺梓奇失望了一下,而且家里很静,在玄关处脱掉鞋子,他没见到刁乐半个身影。他叹了口气,松著领带走进房,果
然看见刁乐趴在床上睡得很熟。
见他这个样子,自己也不忍心对他做什麽,再看了看时间,他拿起刁乐放在一旁的手机按起来。
他第一次拿起刁乐的手机,看了看那摺合式的手机,锺梓奇很閒地留意这机身,即使是黑色的机身还是能看出上面饱
经磨刮的伤痕。刁乐不是一个爱物的人,他喜欢漂亮的东西,锺梓奇清楚刁乐相当喜欢自己的手机,但刁乐是用就用
,买了东西是要来用,而不是处处小心,刮花就呼天抢地去保养的人。
锺梓奇喜欢刁乐的随性,某程度也算得上是豪迈,刁乐喜欢新事物,平日逛街刁乐都喜欢看新手机是什麽款式、什麽
功能,有时也会很兴奋地跟他说各种新事物。
不过刁乐并不是贪新忘旧的人,对喜欢也相当忠诚,即使市面上的手机愈出愈多,功能五花百门,但刁乐仍然爱惜自
己满身刮花的手机。即使称赞别的手机,但绝对没有换的念头。
刁乐的个性令他相当放心,因为这份安心,锺梓奇更是喜欢刁乐多几十个百份比。
锺梓奇可以发誓,他不是有意的,他不熟识刁乐手机的运作,所以不小心按进了拍照模式,然後他想返回的时候,又
转到录影模式,他把手机凑到眼前想看清楚返回和确认键是哪个。
终於返回了,结果是返回了录象的文件档,本来想继续返回去主目录,但是……他看见了……一段背景貌似他办公室
,而主角又貌似是他的片段。
他身为当事人也有权知道的吧?他抱著点点内疚但更多好奇心按进去,还故意离开房间转入书房去看。
一开始是对著在沙化上横睡的他,然後刁乐也入镜了,刁乐单膝下跪在他旁边,轻挑中带著点点深情地望著他。『睡
公主,你已经沉睡了一百年,我慕著你的名为你披荆斩棘而来,请你随著我的吻而转醒,张开你那双比宝石更引人入
胜的眼睛吧。』
锺梓奇不可置信地掩著自己的嘴巴,不会吧……
『hime……』吻了下去。
之後刁乐吻醒了他,还用身体挡著茶几上的手机,然後藏在身後停掉了。
锺梓奇呆了……直到猫猫们追著主人的气味从门缝中钻进来,锺梓奇才惊醒了。他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把这段短片
发到自己手机里,然後搜寻著刁乐手机里的闹钟,真的找了一下才找到,他关掉那个八点响起的闹钟。
然後慌忙地轻手轻脚回到房,把手机放回床头柜。
他心虚地望向床上的人,刁乐仍然是趴著睡,连姿势也没换过半点。锺梓奇现在只要看见刁乐就脸红了,睡公主……
?刚才刁乐说的话,声音低沉到性感,语气温柔中带著帅气……
这就是那天刁乐对自己做过的事,锺梓奇想著蹲下身近距离望著刁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甘心,即使这个睡脸多可爱
,多纯真,也没法掩盖他对自己做过的事。
锺梓奇恨恨的咬了咬牙,然後照样的,把自己的手机调著角度,不够还找东西塞到手机下。他开始录影工作,深吸了
一口气,他入镜之後单膝下跪。「老婆,我每晚都大展雄风,真是辛苦你了,累得你日又睡,夜又睡,变得像小懒猪
一样。不过不要紧,老婆,老公爱你。」锺梓奇说著吻了刁乐的脸。
他是想如果接下来的剧情不好,他也可以点到即止,把後段剪掉,就留到这一吻。
「所以,为了证明你也很爱我,你就继续沉睡下去,保留精神到今晚吧。」锺梓奇疑假疑真地说著,所以他并没有觉
得自己的话太虚假,他不安份地又吻了刁乐那张嘴。
然後他察觉刁乐有反应了,锺梓奇立刻退後把手机的录影停下,笑得一脸可爱地望著缓缓张开眼的刁乐。「刁刁,我
回来了。」
刁乐愣了一下,然後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他伸手摸自己床头柜的手机。
锺梓奇把手机放回衣袋,喜悠悠地脱掉自己的西装。
刁乐看著时间,八点二十分,看了几眼,然後他惊叫。「为什麽?!为什麽我手机闹钟没有响的?!」刁乐慌乱地叫
著,急急跳下床要冲向浴室。
锺梓奇伸手把刁乐拦腰抱入怀。「笨蛋,今晚你的客人是我。」
「梓奇不要脱衣服!送我去不夜城,快!」刁乐听见锺梓奇的话,但他只当是情话,完全无视掉。
「你今晚的客人是我。」锺梓奇在刁乐耳边,轻柔地再重复这句话。「今晚有派对,你是我男伴,你慢慢换衣服,我
们半小时後出门。」
刁乐震惊得呆掉。「我……是你关掉我手机闹钟的?」
「嗯,因为我想你睡久一点。」锺梓奇有点点心虚,不过这真是他的原意,之後的事,他无心的。
刁乐抚了抚自己胸口。「吓死我……我手机闹钟从来没试过不响的,我自己也未试过听见闹钟还不醒的……吓死我…
…这会害我不敢再依赖手机闹钟的……」
「傻瓜,洗洗脸换衣服吧,小寻他们也会去的。」锺梓奇拍著刁乐的後脑,把他推出房。
刁乐一边被推著走,一边喃喃自语。「原来我今晚的预约是你……」说著走进浴室洗脸。
无可避免 79
这次的派对仍然是包场的夜总会模式,如果……真的是如果……如果不夜城被一个人或是一班人包下来开派对又会是
怎样……难以想像,不夜城一晚的营业额实在太高,收入是以百万计,不过支出也十分高。
锺梓奇带著他入场,他俩并没有什麽亲蜜举动,只是并肩地走入场,但视线已经由四方八面锁定他们身上。
刁乐听得见某些人的窃窃私语。
『刁乐?他就是刁乐?』
『昼告白的人?』
『跟夜帝抢男人的玩具?』
『奇的新男友?』
『就是久未破例的玩具变公关?』
『听说他跟Cade Kwok也有一段情。』
刁乐有点尴尬,而锺梓奇也察觉到,没多话就轻抱他的腰以宣示主权和亲腻,这举动没令周遭的视线消失,反倒是升
上另一个炽热的程度。
他拉了拉锺梓奇的衣袖。「Cade Kwok是谁?」
不断有人拉著锺梓奇要跟他聊天,所以锺梓奇没有刁乐听得那麽清楚身边的话。「小寻呀。」
刁乐意外地眨眼。「他呀……」
刁乐双眼一副为什麽为什麽的样子,锺梓奇溺宠地叹了口气。「你觉得一般人敢叫他寻吗?敬寻?」
刁乐想起自己最初的时候,郭敬寻说他可以叫他寻,但他还是叫不出来而叫他全名。
「所以,也没理由叫他全名的呀,始终大家都算……对郭敬寻来说是算有交情?所以大家就叫他英文名。不会太亲腻
,也不会太生疏。」
刁乐点了点头。「哦……Cade Kwok……Cade是什麽意思?」
「哈哈,纯净,真糟糕,小寻的英文名背後有这个意思,哈哈。」锺梓奇每次想起都觉得很好笑。
刁乐也无奈了一下。「那你呢?」
「Chess。」
刁乐眨了眨眼。
看他又一副不解的样子,锺梓奇给他提示。「你把我中文名调转读一次。」
「锺梓奇……奇……梓……锺……奇梓?」
「这英文名不贴切吗?我公司也叫棋子的。」
刁乐愣了一下,有点不可置信。「你这人都几随便的。」
锺梓奇一副见鬼的激动起来。「我随便?每次听完这个的人都赞我很厉害,这样也想得出来!谁听见不是赞我的?!
你这死小鬼!」
刁乐没理会他。「真的……即使我再想一想,我也是这样觉得。」
「你这死小孩!」
「别小孩小鬼的叫!你才大我五岁!」刁乐也嚷回去。
锺梓奇正想反驳的时候,一位很豔丽的女性风骚地拦下他。「奇,这位漂亮的孩子是谁?」
刁乐并不想失礼锺梓奇,只不过……漂亮?!她眼睛是哪里瞎了?谁见著他不是叫一声帅哥帅哥的。
「我男友,他叫刁乐,刁乐,这位是杨小姐。」锺梓奇答著女人的话然後为刁乐介绍。
「杨小姐你好。」刁乐很礼貌地笑著伸出手。
杨小姐也伸手回应,但双眼只是打量刁乐。「哎呀,奇你这麽见外,还叫我杨小姐的,明明我以前还是你的人。」
刁乐意外了,他知道锺梓奇以前有很多人,但他是第一次跟其他人打照面。
「呀哈哈,我怕我宝贝吃醋嘛。」锺梓奇立刻爽朗地笑著回应。
刁乐也微微地笑,他从杨小姐双眼看出嫉妒,但更多是一种无所谓的感觉。他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不过他也不想去
深究。知道了又怎样?锺梓奇的过去是他无法改变的事,知多了反而令他自己不舒服。
一路下来很多人要锺梓奇介绍他,有的是锺梓奇的朋友,有的是锺梓奇过去的男女朋友,他们全都没明说,但那种暗
示清晰得就像宣示。还有另一类不可忽视的人,就是一直在觊觎锺梓奇却一直没成功的人,他们把刁乐当成情敌地散
发著敌意。
刁乐不禁戚了戚嘴角,对於这些人数感到无奈,他为自己安全生活到今天而感到庆幸。
锺梓奇最後才去跟郭敬寻他们打招呼,因为锺梓奇跟郭敬寻打完呼招之後就拉他到一边,鬼鬼祟祟的在交头接耳。
夜帝本来在注视锺梓奇和郭敬寻,但旁人一见他的护花使者离开了,立刻就上前巴著他来说话,递卡片自我介绍,夜
帝很快就陷入了应酬。
昼见状,果断地把刁乐拉到吧台,他一向都没有护花使者,大家都习惯远观他,想跟他说话就跟他说话,不用别人的
准许,所以昼的身边反倒很平静,没有因为谁离开而出现过激的热情。
昼拉著刁乐,替他点好酒,等二人都喝了一杯之後,昼才开始说话。「最近,还好吧?」锺梓奇神色异样地来到不夜
城的那次後续,他从夜帝口中听说了。
「托你的福……」刁乐有点尴尬。
昼异样地望了他一会,然後自己点了点头。「差点忘了你是日本人。」
刁乐摆了摆手。「不……不是……」刁乐知道昼喜欢锺梓奇的事,对方明明比自己更加认识锺梓奇,一起的时间也比
自己更长,但是……面对其他人刁乐没觉得怎样,但对象换了昼……他有点心虚……
昼笑了笑,为刁乐的紧张。「还记得我跟你告白那次吗?」
刁乐立刻脸红了,他连忙低下头。「嗯……嗯……记得……」
「那你记得我说过吗?你很可爱,如果你成为了那个人,即使我无法祝福你,但我还是不会恨你的。」
刁乐意外地侧头。「那个人?」
「能够让奇自动停下脚步的那个人。」现在明说都已经没关系了,反正大局已定。不管这两人之後还会发生什麽事,
但刁乐已经是那个人了。
刁乐有点意外,又有点不解。
昼双手包住刁乐的手。「刁大人,请分一点点幸运给小弟,保佑我桃花运快点到吧。」
刁乐本来还在想昼的话,但立刻就被他的行动吓倒。「你……你在干什麽……」
「真的,一点点也好,把你的幸运分给我。」昼非常奠重地托起刁乐的手,像贵族般亲吻了刁乐的手背。
被男人吻手背是一种什麽感觉,刁乐这个时候才想像到当时他吻锺梓奇手背,为什麽他那麽大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