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同,由昼做出来,这个动作奠重得像仪式一般,没有半点令人邪想的空间,也没有半点令人不舒服,反倒
是真的觉得自己荣幸了。
「嗯,我也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人,如果可以把幸运分给你,我也衷心希望你可以幸福。」刁乐回以相同份量的笑容。
「你这小鬼。」昼望著刁乐那笑脸,在他旁观者眼中,他明白了一件事。夜帝说他和郭敬寻之间有个鸿沟,但不明白
为什麽刁乐轻松就越了过去。
刁乐从来没打算驾驭锺梓奇,所以令锺梓奇失去戒备地对他好奇起来,在锺梓奇研究分析的期间,锺梓奇已经陷了进
去,甘愿在他身边停下脚步,和他享受这种舒适的爱情。
就像一只人见人抓的野马,忽然有人不抓它了,它就糊里糊涂地心甘情愿停在那人身边,做著各种事想去挑起这人的
占有欲。最终那人是怎样想呢?并不是一个陷阱,只是你都停下来了,还那麽卖力要引我注意,那我做你主人吧。
昼为自己的想像笑了,锺梓奇和刁乐之间的气氛很好,只是稍稍接触到这两人的四周,都会忍不住放松地笑。
但相对地,夜帝和郭敬寻之间非常复杂,一只血液里都流著野性的战马,遇上另一只血统纯正的贵族马。两人从开始
的气氛已经剑拔弓弩,相识到交往,两人都不断地竞赛著。现在再想想……他俩竟然可以交往……
夜帝比较少爷脾气,生气了就会给你看脸色,生气了就不会掩饰,亦不懂去掩饰。但郭敬寻呢?他没那麽计较,也喜
怒不形於色,但事实上他放手了吗?没,仍然在跟夜帝较著。
刁乐只是一个手无寸铁,没有任何攻击意图的和平主义者,他走进了夜帝和郭敬寻之间,夜帝很敏感地抗拒外人,郭
敬寻却很清楚不足为患,不管从任何方面看刁乐对他都没有威胁,所以郭敬寻很容易接纳刁乐。
也就是夜帝所说的那条鸿沟。
没有威胁之馀,刁乐还讨喜,这人蠢蠢纯纯的,待人又真,能不对他好吗?能对著他不笑一个吗?更何况郭敬寻欠了
他,还对他筑一道墙让他远离自己干嘛?反倒希望刁乐走近一点,看,我一点也不可怕对吧?我不会把剑指向你的,
我嗜血的一面你也不会见到的。反正和你也没什麽交杂,你每次来我城堡,我也会待你如贵宾的。
但再转向对夜帝?我喜欢你,但要进城堡,请乖乖弃剑投降,什麽武器都不可以携带,所以利爪请自行磨掉。我很有
包容,我也明白你生性高傲,你可以对我撒野,真的可以,随便你,但你每撒一次野,我就把主人房的墙筑高一点。
你下次来又会觉得困难了,继续撒野,我继续包容,墙,再高一点。
昼忍不住笑,哈哈,他突然全都懂了,夜帝和郭敬寻之间的故事,刁乐和锺梓奇之间的事,非常生动地在他脑袋播放
著故事。
然後,有人可以跟他一起编一个故事吗?悲剧的都可以,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主角去感受当中的心情。他不想再
当旁观者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有人招呼他,昼退开了刁乐身边,他的男主角会在哪里,会是跟自己在笑的这个人吗?如果绕了这派对一周,会有机
会碰上那个人吗?
刁乐看著昼笑著离开,他很容易就感觉到昼并不开心,笑容也很职业性,但是,他无能为力。正想拿起酒杯喝一下的
时候,他身边的位置立刻有人坐了。
无可避免 80
刁乐心里想著,这已经是第几个了,但他还是没有不耐烦,怎麽说呢……不管他是不是锺梓奇的真命天子,也不管他
是不是真的自以为是……他打从心底同情这班人。
「你就是刁乐?跟奇一起两个月了?」又一个人坐在他身边。
「两个半月了。」刁乐很友善地回答。
「多了半个月又怎样了?很了不起吗?还『了』喔?还不是快被奇抛弃了?我跟你说呀,奇从来不吃回头草的,抛弃
了你之後会跟你笑,跟你说两句,再想爬上他的床?他拎起你後领赶你走!」某男生用彷佛很平静的语气说话。
「嗯。」刁乐强忍笑意。
「嗯什麽嗯?!笑?好笑吗?奇看上你什麽?就是新鲜呀!你以为自己在冰箱内呀?永久保鲜呀?奇很快要抛弃你了
,看你还得意多久!」某男生没很愤怒,只是语气充满讥讽。
刁乐很谦虚地摇手。「不,我没很得意。」
「我操!你根本就看不起我!」男生愤然站起,离开了。
又一个迷途的小羔羊告解完毕,刁乐捏了捏自己的脸,忍笑很辛苦……这些话他听了那麽多篇,真的很好笑。
「刁乐?你跟奇多久了?」
刁乐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两个半月。」
「是吗?」
女人很满不在乎地回答著,然後沉默了很久,刁乐也很自在地小口小口的喝著酒。
忽然那女人轻拉刁乐的衣角,嘴巴凑到他耳边。「告诉我,为什麽你可以留那麽久?你受得了他吗?」
「嗯?」刁乐意外地用眼角望了她一眼。「怎样了?」
「第一天交往他会当你宝贝地呵护在手上,第二天你就难找他了,再第三天他回来一下,第四天他已经跟别人勾搭上
了!!当时我找不到他,找到他家去,他新女人还裸著来开门。奇看见我了……他……他还问我要不要3P……」
刁乐喝的那口酒幸好不大,不然他要吐出来了。「然……然後呢?」
「我就跟他分手呀!他新女人还挑衅我!」女人都快哭了,但很快又冷静下来,拉拉刁乐衣角。「但跟他分手後我又
很後悔……为什麽那麽忍不下去呢……我……我……呜呜……」
刁乐立刻慌张地找纸巾给她。「你别哭了,为那种人哭根本不值得,对吧?跟他分了就分了,不用再想著他了,这种
烂人,你还念著他干嘛?反倒伤了自己。」
女人听了,甩了刁乐一巴掌。「你是现任的!当然叫我不要念著他!你这阴险的!」然後走掉了。
刁乐摸著自己的脸……无辜,对,安慰自己,无辜,不要跟个女的计较。
没多久又有人坐下,这男人的声音非常轻,而且很急速。「告诉我怎样可以勾引奇。」
「呀?」刁乐愕然。
男人瞄了他一眼。「我可以给你钱,告诉我。」
「我不知道……」真的,他不知道。
男人怒视了一下他,然後再更加地压低声音。「那这样,你们今晚回到家,你替我喂他吃这药,然後开门给我进去。
」男人亮了亮一小包药粉给他看。
刁乐更加愕然,话都接不下去。
「放心,这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想要什麽尽管开口,要表?要车还是楼?现金也可以,随便开价。」
「这是什麽药?」刁乐终於稍稍消化他的话。
「还什麽药呀?不是要杀他,就是春药呀,放心吧,我很厚道的。你下药让他上了我,我就把过程拍下录影带,然後
你可以跟他继续下去,等他跟你分手时你通知我一下……通知的酬劳少不了你的份,等你跟他散了,我再去找他负责
。怎样?厚道了吧?」男人很认真地讲解著。
「……」刁乐有点点的冲动想跟他说他们不会散的……但是……很矫情,他说不出口。「我拒绝……」
「妈的!你价想开怎样的?不然等你们要散的时候才下药行了吧?厚道了吧?!」
「……」刁乐无奈到想笑。「真的,我拒绝,我不会告诉他的,不过你放弃吧。」
「妈的!不知好歹!」男人骂著走了。
他男人是做了什麽孽,让他一整晚像神父一样听著告解,听著告白,听著各种各样的。这是身为正主儿的责任吗?但
他又真的会是锺梓奇的最後一个?
刁乐摸了摸自己的脸,捱了巴掌还满烫的,他在下个人坐下之前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的路有点暗,因此他没留意有人向自己伸手,有人抓住他,有人掩住他的嘴巴叫他别吵。「去外面後巷说!」
说的人很凶。
刁乐本来有点慌,但现在稳了稳心神,应该……不会很大件事吧……应该不会人人都冲著他身体来的吧?应该不会吧
……
刁乐被推出後巷,他很小心地留意四周,对方人数是三个,两女一男。应该没事的……刁乐想。
「废话不多说!离开奇吧!」其中两个女人这样说。
「还有昼呀!」另外一个男人又说。
刁乐有点呆,这次还跟昼有关。跟他们说自己不会?跟他们说自己无辜?说什麽都没用的,刁乐也没那种閒情去浪费
口水。他望著三人,小心翼翼地移回後门,然後转身试图冲回去。
不巧,他今天运气差了一点,有人从里面出来,堵了他的路,所以他被抓回去,女人的指甲甚至刺了入他的皮肤。刁
乐有点怒,但对女人又气不起来,他甩开了自己的手,当自己被猫抓到算了。
「我跟你们没什麽好说,我不会离开锺梓奇。关於昼的事,想来想去都只有他那次当众告白,那只是他閒著开个玩笑
,你当什麽真?」
「呀!我当什麽真?刚才走去跟昼问了,他说他认真的!你用了什麽迷汤灌他了?」男人立刻接著吼。
两个女的也不甘示弱地想上前,早吃定刁乐不会动粗般要出手。
刁乐咬了咬牙。「我的脸是商品,伤著我脸的我不跟你们客……气……你……」
在他说著的时候已经被女人打了巴掌,而且女人的戒指还在他脸上刮了伤痕。女人完全没听见刁乐的话,还揪他胸口
。「我说你好好的一个男人,跟女人抢什麽男人呀?奇是我们女人的!」
「跟我抢男人?你这死同性恋!」另一个女人也要去打刁乐巴掌。
另一个女人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跟你抢男人?不是说好了奇是大家的吗?」
「大家的?你在说笑吗?奇是我的!」
刁乐本来想避开第二个巴掌,但没想到她们竟然内哄。他想,现在没他的事了,他再走向後门想回去抹一抹脸上的血
珠。但他完全忘了有第三个人存在,那人用力抽他到墙上。「不要逃!把昼还给我!!」
刁乐怒视他,面对男人他完全不需要忍让,不需要有半点的风度。他笑了,向男人挑衅地勾指。「来呀,有种的来抢
呀,没那种能耐在昼面前吸引他注意就这样背地里要其他人退开?假如我退开了,你又有资格用这条路去到昼身边吗
?」
「你……」男人的眼神也危险了。「我先跟你说,我是……」
刁乐阻止了他。「想找我陪聊的话,请到不夜城付费,想打的,现在这刻就奉陪。」
「你!」男人被气到疯了,上前就给了刁乐一拳。
刁乐没有躲,挺著腹肌接受了这一拳,然後他笑了,指骨发出啪啪声。「你先动手的,我是合理自卫。」刁乐伸舌舔
了舔滑在他唇边的血珠。
宣告完之後刁乐快速地冲到那男人面前,在他还愣著的时候出拳,在对方恐惧地睁大眼睛无法作出反应的时候,刁乐
停住了。
对方呆了。「咦……?」
刁乐不想动手,他忽然想起以往的事,他当时为了女友也为了自己决定过新的生活,他不想再做那种以暴易暴的小混
混,他不想再什麽都以拳头来解决。
刁乐退後了一步。「打都让你打过了?气消了吧?那我不奉陪了。」刁乐有点泄气地回到後门,转进洗手间,他抽了
面纸抹掉脸上的血痕。
真糟,衣领都染了血,他抹著自己的脸,静默在镜子前。他没有为今晚的遭遇而生气,这些他都没什麽感觉,但是…
…心里就是有点点的不舒服。
他听了很多话,他没有去嫉妒谁,亦没有恨跟他说话的人,甚至打他的人,他都没感觉。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这一丝不舒服是打哪来的,就是在胸口堵著堵著。
他不知道自己会和锺梓奇走多远,他也不是真的以为自己会和锺梓奇天长地久,锺梓奇明显不是这种人。走一天,多
一天……不……没有……自己不觉得他们会分手……
不觉得,他们好端端的,为什麽会分手?他们会就这样白头到老的!锺梓奇不是很迷恋他吗?以锺梓奇的态度,实在
很难想像他会突然冷淡。
既然不会冷淡,那也不会变心呀,不会变心……那就不会分手呀!
但,那个是锺梓奇。
不是说突然不相信他,而是从来都不相信。再美好的恋爱都会有结束的一天,自己跟女友的时候不是吗?每一天都是
美好的,结果却是突然扭转。跟小游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小游有欺骗他,从来没有……但是突然就……突然
就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从第一天坐在他对面开始,就已经是一连串的计划。
小游不是高中生,小游的个性也不是那麽柔弱的,小游甚至不算是一个MB。全都是作出来,要让刁乐第一次见面已经
心软,要让他陷进去而虚构的一个身份形象。
刁乐後来知道的时候没有很生气,不是说他已经很习惯被欺骗,而是自己也没什麽损失,就当是一个玩伴,过去了就
过去了,他现在跟小游还有联络,有出来吃饭。
刁乐不觉得锺梓奇在骗他,因为骗他没有任何好处。刁乐的女友也不是要骗他,他们相爱过的,但相爱的结果也是这
样。所以他和锺梓奇的结果,也都会是这样的。
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他忍不住会想去相信这个不同的,这次遇上的就是自己的那个人。
自己是什麽身份,刁乐还是没有忘记过,锺梓奇看得起他是他好运,锺梓奇陪他谈恋爱也是他好运。他没资格要求锺
梓奇爱他一辈子,他也没那种吸引力可以让这种男人为他停留一辈子。
刁乐一开始就知道这场恋爱有限期,今晚来找他说话的人,他们说了很多话,大部份刁乐是知道的。锺梓奇在贪新鲜
,锺梓奇未接触过他这种人,锺梓奇闷了所以才转新口味,锺梓奇……在同情他……
嗯,他全都知道,他也不否认。
刁乐掬起水洗了一把脸,然後再用面纸抹乾净,看清楚镜内的自己。所以,他也没傻到把心全都交给锺梓奇,更实在
的,他有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吗?
他没有,他懂保护自己了,他真的懂了,才不像锺梓奇以为的那麽蠢!所以他从来没有在锺梓奇面前自作多情,也没
让锺梓奇看他表演小丑演。
第一次……刁乐懂得有所保留,锺梓奇也没什麽事需要他付出,刁乐跟锺梓奇的关系很清白,刁乐没为锺梓奇做过什
麽,锺梓奇……
刁乐疲倦地蹲下身,不,锺梓奇有为自己做过很多事。
刁乐忍不住打自己,对方听过自己很多话,很多很多,对方还听著他的事听到哭了。从来他只要稍稍软弱想跟别人说
自己的心事,哪个不是立刻转移话题逃走的?谁真的正面面对过他了?
刁乐真的很感动……锺梓奇给了他很多温暖,抱著他睡,担心著他冷了还是热了,三不五时去接他下班,骂他不照顾
好自己。每次他要说话,锺梓奇都认真地听,一副同情地望著他。
被同情也许有点难受,但刁乐很感动锺梓奇有试著去理解他,试著去设身处地感受他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