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越然先是一愣,然后抬起唐源的下巴笑道:“好啊,现在?”
“现在就算了,再说吧。”嘴角挂着苦涩而又释怀的笑容,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明明知道文之祺是挑拨离间,但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些小小的介意。
“不做的话就赶紧把早饭吃了,都要放凉了。”
“还没刷牙洗脸呢。”
唐源作势要下床,段越然却按住他,“不刷了,偶尔一次没关系,你就是做事太规矩。”
不久后唐源也发现虚桐不见了,有点儿担心,“昨晚我回来的时候他就不在,当时沙宣还挺失望的。现在一夜都没回来,会不会出事?”
“不会的,他怎么说都是大人了,肯定不会有事。”段越然虽然表面镇定,心里却很着急。他倒不担心虚桐会出事,但就是不明白这突然闹失踪是为什么,弄得人心烦意乱。
“早知道该给他买个手机的……”唐源叹道,“你快想想他有可能去什么地方,或者去找谁。”
“他从外地来的,除了我谁都不认识,平常也不出门,谁知道他会去哪儿。”语气渐渐露出烦躁,段越然点上一根烟,抽了几口就抽不下去了。唐源说的对,这次他要是回来了,一定得给他买个手机。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段越然站起来穿上衣服,“我出去找他。”
“我跟你一起吧。”唐源也站了起来。
“不用了。”段越然拒绝地很干脆,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可能会让唐源误会,连忙转身解释,“昨天一闹你也累了,先在家休息,需要的话我再找你。”
“好。”看着段越然离开,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文之祺的话。接着就开始骂自己太多心,真要这么想,不就跟文之祺那种人一样了么。桐桐明明就是段越然的表弟,自己跟段越然交往的这些日子,几个人相处的一直很愉快。虽然桐桐的言谈举止有时让人感觉怪怪的,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和段越然之间,绝对清清白白。
却说可怜的小神仙此时越发可怜了。昨晚被段越然做了那种事,身上难受得要命,没清洁也没休息,就这么跑出来在街上游荡。他根本没有地方可去,只能顺着街道慢慢飘,这看看那看看,反正没有尽头,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烦了就停下来在路边坐一会儿,然后接着飘。
好想念段越然家的浴缸和床,可又不好意思回去。
他还生段越然的气,此时看到他,一定忍不住狠狠揍他。
一游荡就是两天,渐渐的,也开始有些想念,不知道段越然和唐源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怎么样。脑中这么想着,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飘回了段越然家。这两天在街上他也看了,那些露宿街头的乞丐真可怜,还是有家有朋友好啊!到底相处了这么久,虽然生他的气,却仍是舍不得。
不过小神仙不傻,要先探探情况,若是段越然根本不在乎他的去向,自己也就死心了。
可这一探,却叫他感动不已。
那两人都在客厅,茶几上放了两碗面,谁都没吃。段越然一直在抽烟,烟灰缸都溢出来了。虚桐知道,他只有心情差时才会这样。看他头发凌乱,脸色也不好,难道是因为自己?
唐源也是一脸忧虑,但很明显,他是在担心段越然。“今天晚上人再不回来,明天就报警吧。”
“报警?报警有个屁用。”段越然低声说,报警找人还行,可虚桐是神仙啊。
“算了,我再出去找找他。”
“先把饭吃了再去吧,这两天你都没好好吃东西。”唐源站起来,段越然这样子让他很不舒服。
“不用了,你吃吧,如果晚了就别等我了。“
原本以为虚桐就是出去玩玩,很快就回来。可现在已经两天了,他的焦躁和担心再也掩盖不住。其实他很害怕,虚桐来的时候就是意外出现,这次会不会没有任何征兆地就消失了?
隐身的虚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发觉自己真地给段越然添麻烦了。转念一想,前晚的事都是文之祺使坏,段越然也是受害者,是无心的。如果段越然知道那个人是自己,一定不会胡来。这么一想,似乎又觉得自己生气生得太过分。
段越然刚把门打开,就见虚桐站在门口,已经是现代人的模样,却有些狼狈,脸上脏兮兮的。
段越然一怔,硬是忍住冲上去抱住他的冲动,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怒道:“你跑到哪儿去了?现在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升天了呢!”
虚桐吓了一跳,心想越然兄真是变得好快。
唐源见虚桐回来了,终于松了口气,迎上来说:“桐桐你也是,你哥这两天都担心死了。”
“谁担心他了,想得美。”段越然把外套脱下,回来坐在沙发上装大爷。
唐源把可怜巴巴的虚桐拉了进来,“这两天去哪儿了?看你把自己弄的……赶紧先吃点儿饭,然后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唔……我想出去玩嘛,你们又都不在,我就没说。那个……我不饿,不吃饭,我去洗澡。”
虚桐飞快地跑进浴室,唐源觉得好笑,又劝了劝段越然,把面条热了,两个人一起吃。
段越然看着虚桐那无辜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让人担心的要死,结果自己却跟没事儿人似的。他暗下决心,以后再担心虚桐这家伙,他就不姓段!
浴室的水哗哗直响,虚桐这一进去,好长时间都没出来,里面也没动静。
所以,段越然很快就不姓段了。他又开始担心,唐源也叫他进去看。门没有反锁,他推门进去,发现雾气腾腾中,虚桐趴在浴缸里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睡得十分美好——原来神仙也会累。
他这一睡,法术自动就解了,长长的黑发披在肩上,墙上挂的衣服也是那件水绿长袍和白纱。段越然怕唐源看见,把那身衣服藏好,又用浴巾把虚桐的长发裹起来,一边放水一边给他擦身子。
这下坏了,虚桐白皙的皮肤上青青红红的斑点赫然入目,这种痕迹,段越然再清楚不过了!
而且从脖子以下几乎遍布整个上身,有轻有重,这到底怎么回事?!
12.吻痕和祸水
眼前的事实让段越然有点儿糊涂,更有点儿害怕。虚桐这身情爱后的痕迹,到底是谁留下的?
是自己吗?不可能吧……
虽然那天晚上的事他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但依当时的情况看,明明就是他跟文之祺做了。换个角度想,虚桐是清醒的,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对他胡来。
也就是说不是自己?那就是虚桐这两天夜不归宿的结果?可他除了自己还认识谁?
难道是沙宣?不会的,虚桐对沙宣没意思,也没那么大胆。
那就是不相干的人?也不可能。虚桐是神仙,能轻松地避免一切他不愿意的行为。
段越然脑袋越来越乱。本来还想好好检查一下虚桐的身体看看到底被弄到什么程度了,但又觉得这么做不合适,简直是对神仙的大不敬。
真相只能等他醒了再问,段越然心不在焉地给他擦干身体,穿上长裤长袖的睡衣,又认真地把那头长发藏好,这才把人抱出去。唐源刚想说什么,就见段越然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人睡着了。
悄悄关上门,再看一眼床上睡得香甜的人,说他不让人省心,还真是没错。
今晚的段越然也很快就入睡了,躺在他身旁的唐源不知怎么的,有些失落。桐桐这个弟弟在段越然心中,真的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第二天早上唐源刚去上班,段越然就把虚桐从床上揪了起来。虚桐揉揉眼睛,对于自己居然能睡这么熟也感到很诧异。“唔,越然兄,何事?”他从床上坐起来,拉了拉衣服,突然想起身上那些痕迹,连忙使了个法术让它们退去。
“我问你,你这两天到底跑哪儿去了?别拿那套一点儿水准都没有的谎话骗我。”
严刑逼供的段越然让虚桐有些害怕,歪着头说:“没去哪儿,就是在外面逛了逛。”
“好端端的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
“……真的没什么,越然兄你莫要再问了,总之我以后不走了便是。”
段越然发觉这样问似乎问不出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把前天晚上在酒吧的事跟我讲清楚,我后来什么都记不得了。”
“哦,是这样的,”虚桐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就背好了,便得意道:“那日我看情况紧急,就对文公子使了催眠术,又将相机破坏,正准备想办法救你,你却突然向文公子扑过去,扒了他的衣服,欲与之欢好。我叫你你也不听,那场面我又不好意思看下去,就走了。”
“走了为什么不回家?”
“其实我回来了,但见唐公子和沙大哥都在,我又不知如何是好,就又走了。”
“那你就不会先隐身等我回来?”
“唔……”虚桐撅着嘴嘟嘟囔囔,却再也说不出道理。
段越然瞄了他几眼,“我再问你,你这两天出去,没遇见什么人什么事?”
虚桐摇头,
“真的没遇见?你不会有事瞒着我吧?”
“越然兄我何时骗过你,我所言句句千真万确。”
“那……好吧,你把衣服换了,起来吃早饭。”
虚桐也不傻,段越然叫他当面换衣服想看什么他清楚得很,现在他施了法术,根本就不怕。于是,他大大方方地脱了衣服,将光洁如玉的皮肤展现出来。
段越然有点儿傻眼,怎么一夜之间就没了呢?难道是神仙的再生能力太好?
“桐桐,我昨天把你从浴室抱出来的时候,怎么感觉你身上好像有伤?”
“哪有,一定是越然兄眼花了。”
虚桐自信地说着,段越然却更加确定了他在撒谎,满身吻痕,以为他眼瞎吗?不过这次不说就算了,他始终会知道的,只是……只是在吃了虚桐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的问题上,他有点儿郁闷。
害怕是自己,更害怕是别人。
“喂,你的法术怎么一睡着就失效了,昨天唐源也在,你差点儿露馅知不知道?”
“那是意外,我怎会知道我竟然会睡着。越然兄你放心,以后我施法前设定好时间就行了。”
“好了不跟你说了,让你害的两天都没上班,我走了啊,你自己玩吧。”段越然起身,走了几步又不满地回头,捏捏虚桐的脸,“过两天给你弄个手机,看你还往哪儿跑。”
“啊?哦……”虚桐苦着脸,不是叫他吃早饭么?怎么突然就走了,他自己又不会做……
虚桐最近迷上了看电视,遥控器也越用越熟练。各种各样的电视节目看得他唏嘘不已,所以常常一看就是一天,甚至还有过几次看通宵的经历。越然都发愁,这小神仙不会看个近视眼出来吧。
那天他正一个人在家看得起劲儿,电话突然响了。以前有电话他都无视的,但这次却想接起来听听。段越然也教过他接电话打电话,应该不会出错。
“喂……哪位?”
“桐桐?”电话那边的人愣了一下。
虚桐也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啊,是沙大哥!”
“不错嘛,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沙宣很快就坐在了虚桐面前,原来他办完事经过段越然家,就顺便打电话来看有没有人。他当然知道这时候段越然在上班,想单独见虚桐才是主要目的。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得逞了。
他特意买了点儿花色各异的糕点小吃,很明显,虚桐欣赏它们的兴趣要远远大于吃的兴趣。
看着他像个孩子似的把糕点拿在手里把玩,沙宣就觉得一阵心动。
“桐桐,尝尝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我下次多给你买点儿。”
“哦,谢谢沙大哥。”虚桐点点头,把糕点放进嘴里。
沙宣很高兴,看来上次的表白被拒并没有切断二人的联系,虚桐也没有任何讨厌他不想见他的迹象,这就说明,他还是有机会的!
于是随便聊了几句后,谈话就变了味。
“桐桐,最近咱们两个人都冷静了一下,我发觉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我知道突然让你接受很困难,但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慢慢接受我,等多久都可以,相信我。”
正跟糕点玩儿的虚桐愣了,看着沙宣半天说不出话了。
他是真的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在沙宣看来,似乎是被自己感动的。
“嘿嘿,”沙宣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痴情了呢,很久没这样过了,大概是因为遇到了对的那个人,爱情就是这样,你不期待它,它就偏偏出现。你真的让我很心动,让我想要一直陪着你,照顾你。”
“唔……沙大哥,其实,那个……”
虚桐放下糕点,把自己缩在沙发一角,好像这样就能减少存在感。他喜欢跟沙宣交朋友,可是不是那种的啊,但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哎,要是越然兄也在就好了。
只是他满脸通红的摸样看得坐在旁边的沙宣越发激动,突然上前抱住虚桐,吓得虚桐大叫一声,扭着身子要出来,沙宣的双手却圈得死死的,将整个人都按在怀里。
“别动桐桐,我就是想抱抱你,就这样。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只是很想抱着你而已……”
沙宣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中的渴望和“终于得到了”的幸福感很强烈,弄得虚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觉得被人圈住的感觉很还挺舒服的,就像那次被越然兄抱住的时候。
不过……越然兄居然那样对自己,实在欺人太甚!
沙宣完全不知道怀里的人正神游天外想别人,还以为他安静下来就是默认了,更加喜不自胜。
“桐桐,好喜欢你……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如果能一直抱着就好了……”
虚桐晕晕乎乎的,只觉得自己身处一个软绵绵的空间,浑身轻飘飘的,近在耳边的低语让他脸上一阵阵发烫,心也跳得很快。抱得他那么紧,要喘不过气了……
只是他不明白,沙大哥平常都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这样呢?
于是各怀心事的两人在段越然和唐源已经进了门大大方方地站在客厅看了好半天了才反应过来。沙宣不得不松开虚桐,但还是搭了条胳膊在他肩上。
他有些歉意地笑着对段越然说:“越然你回来了,我刚路过你这儿……”
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其实他的行为也不算恶劣,又不是强暴,而且也是在征得了虚桐的同意后才这么做的,怎么段越然的表情那么恶狠狠地仿佛想杀人呢?
虚桐低着头满脸通红,哎呀呀让越然兄和唐公子看见自己被人抱着,丢脸死了。
室内的气压很低,突然,从进门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的段越然几步走到沙宣跟前,一把把虚桐拉出来,单手按在自己身旁,“沙宣,你以后要是再敢打他的主意,就别怪我不拿你当兄弟!”
13.段攻子的恋处情结
晚上段越然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床头灯,翻身看着旁边的唐源。
“还生我的气?你知道我的脾气,当时一着急就口不择言,我真的是无心的。”
“这话你说了几百遍了,烦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