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 上——卿曦

赵懿桐不说话，但是表情已经替他回答了一切！

可以送我回美国吗？我只求最后能在你身边待一个礼拜，之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Joe近乎绝望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艰难的一字一句地说，似乎大声一点就会抑制不住的失声痛哭一样！

可以！思考良久的赵懿桐终于开口，这或许是Joe对自己最后的一点期盼吧，再狠心也不忍心就这样抹杀掉这个瘦弱的男孩子最后的愿望，满足他，那么他以后应该会好过一点吧，不会因为最后的要求得不到满足而一直耿耿于怀吧！

飞往新泽西的航班，载满对赵懿桐的所有感情，消失在天的尽头，下辈子，你会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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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在经历了好像几个世纪那样漫长的冷战之后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宿舍里还是每天都会准时上演一场精彩的由掀被子引发的惨案，大家都沉浸在这样一种姑且算作祥和的氛围里吧！

曹文竸还是每天都在不停地琢磨大作家老爸交代的题目，黎子渊周旋在其他几人之间乐得清闲。赵懿桐家里学校两边跑，没人知道他在干些什么，但也没人过问。

王成瑜为了在偌大的凡斯顿里把符合所有条件的“赵羽意”找出来没少死脑细胞想办法，经常趁着几人都不注意溜出去大半天，但是要知道凡斯顿作为香港最好的大学也不是吹牛皮吹来的，学生的资料被保护得严严实实，不是学校的最高领导人根本接触不到整个学校全部学生的资料，这让王成瑜头疼。

总不能把凡斯顿的学生都去一个一个认识一遍吧？

王成瑜想想都心烦意乱，光是自己所在的人文学院就是几百人，本学院的学生资料还稍微好弄一点，但是其他那些学院就没辙了，王成瑜几乎做出潜进资料保管室去偷资料的决定，但是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凡斯顿的保卫措施做得是滴水不漏的，要是贸贸然去偷，被抓个正着就前功尽弃了。

费尽心思寻觅终不得果的王成瑜漫步在波光粼粼的湖边，整理着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混乱不堪的心情。鞋子踩在草地上发出嗤嗤的响声，阳光很温暖，照在身上说不出来的舒服，湖里黑天鹅、白天鹅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王成瑜一时之间竟看得出了神，连身后有人靠近都没有发觉，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又何尝不愿意一辈子都弄不到全校学生的资料呢！但是，这不过是个美好的幻想而已，超现实的东西在现实里又怎么会有？

“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

王成瑜委实被吓了一跳，半晌才听出这是黎子渊的声音，怔怔回头，正对上黎子渊笑意盈盈的眼：“没什么，出来随便走走。”

“真没意思，才子整天钻研他那变态老爸出的变态题目，赵懿桐只要一没课就整天朝家跑，你也是经常就不见踪影，我快无聊死了。”黎子渊一边抱怨一边往王成瑜身边靠，“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老是不见人影？”

王成瑜扫一眼黎子渊，不轻不重的说：“只是不想闷在宿舍而已。”

“哦。”黎子渊随便“哦”了一声就拉着王成瑜就地坐在草地上，任微风尽情凌乱两人的发，任阳光恣意在身上逡巡，任蓝天白云嘲笑两人的孩子气。

眼光在湖面肆意游走，猛然间看见湖面上两只黑天鹅，黎子渊脸上满是羡慕的指着湖上的天鹅说，“它们这样真好！”

“是啊，它们这样真好！”王成瑜顺着黎子渊手指的位置看去，是两只正在自由嬉戏的黑天鹅，如此相亲相爱，蓝天白云下，好不自在！

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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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桐，社团里一些事务的相关操作流程通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你应该都很清楚了吧！”

“嗯，爸，我差不多都了解了。”赵懿桐紧紧攥着手里厚厚的一叠资料，皱着眉头问赵一天，“爸，你不是想？”

“懿桐啊，你已经长大了，社团的所有产业迟早都是你的，爸爸只不过是想让你早点接手而已。以后你在社团里不懂的地方多问问金毛彪，他是绝对忠心的，其他的人你最好不要完全信任。等哪天时机成熟了，爸爸就带你去见见那些叔伯兄弟，也算是为你正式接手社团的事务打打铺垫。好了，你把这些看完就回学校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赵一天起身穿上大衣，拍拍赵懿桐的肩膀，“过一段时间老爸六十寿辰的时候就把你正式引见给他们，到时你的身份是‘赵羽意’而不是‘赵懿桐’，知道吗？”赵一天忧心的是，不得不提防某些人的不怀好意，即使赵懿桐接手了社团的一切事务，也不能以“赵懿桐”的身份出现，一直以来，社团里的人知道的老大的儿子是“赵羽意”而不是“赵懿桐”，让儿子顶着两个人的身份生活的确有点难为了这个只有十九岁的大男孩，但，工欲善其事不是要必先利其器吗？小心谨慎无论何时都不会吃亏！

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赵懿桐心里的感觉相当复杂，难道是想临阵退缩？当然不是，只是心里好矛盾，代替老爸当上龙头老大，从此过上血雨腥风的日子，和警察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么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又怎么办呢？同学们知道自己是黑社会老大会怎么想？当时答应老爸的时候太过豪爽，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现在会和同学们的关系这么好，曹文竸那个人工闹钟知道后还会准点叫我起床吗？黎子渊那个最爱和我抬杠的小子还会敢和我这么放肆的斗嘴吗？王成瑜永远都是那么酷酷的冷冷的，真的不想打破现在这种平衡，但是在权利和金钱的天平上允许摆上其他的砝码吗？

赵懿桐摇摇头，又点点头。

“王妈，我头痛！”赵懿桐在客厅里怪声怪气的大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王妈闻讯赶来，一脸担忧的摸摸赵懿桐的额头，“怎么会突然头痛呢？”

哎，善良淳朴的王妈！

“不知道！”赵懿桐狠狠瞪了桌子上一叠叠的资料一眼。

“哎哟，这可怎么好。”王妈急得团团转，“走，上医院看看去！”

哎，不解风情的王妈！

“不去！”赵懿桐顺势倒在真皮沙发上，摆出一个舒舒服服的大字型，双手枕在头后，目不转睛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王妈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围着赵懿桐团团转，亲妈也不过如此了吧，只是王妈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的生命最终竟会葬送在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少年手上！怨恨吗？后悔吗？如果再来一次，想必自己还是会沿着原路重走一遍吧！毕竟，这个孩子给了自己太多当母亲的感觉，终身未嫁，能有这样一个把自己当亲妈一样看待的少爷，也足够了吧！甚至于会觉得能够成为他“开辟疆土”的抛砖石是幸福的，哪个睥睨天下的英雄豪杰不是踩在无数自己至亲之人的尸体上才到达巅峰的？自己的性命和他比起来算什么，也许自己因他而死他还会一辈子都记得自己吧，这不正是自己一直都期望的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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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你不觉得你完成这次任务的时间用得太长了吗？”男人慵懒的靠在吧台边站着，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仔细观察着王成瑜。

“我知道。”王成瑜垂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没有正视这个掌握自己命运的男人。

“难道你觉得现在的大学生活很美好，想继续下去？”男人不紧不慢地走到王成瑜身边，轻轻地挑起王成瑜精致的下巴，看了又看才又继续道，“是吗，雪？”

被男人强行挑起下巴，看似没用多大的力，实际上王成瑜清楚的感受到了男人积聚在指尖上的强大的力量，王成瑜不适地转了转头：“不是。”

“哦？那是什么？”男人终于放过王成瑜，走到沙发旁坐下，两眼放光地盯着王成瑜，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一遍一遍。

“凡斯顿的保密措施做得超乎我想象的好，我本来想去偷学生资料的，但是保卫工作做得实在是滴水不漏，我不能轻易涉险，否则很有可能功亏一篑，我在寻找一条捷径。”王成瑜一五一十地交代着。

“当时我把任务交给你的时候就说过这个任务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所以这个任务才非你不可！”男人拧灭手里的香烟，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停地相互摩擦着，“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雪？”

王成瑜猛然抬头对上男人戏谑的目光，冷冷一笑：“是的，我会再想办法，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这么急干什么？”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数着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王成瑜走去，贴着王成瑜的胸膛，对着王成瑜的耳朵吹气，“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越来越想逃离了呢？”

王成瑜站在原地，全身都使不上力，只能紧闭双眼，吃力地说：“没有。”

“呵呵，和你开个玩笑，走吧！”男人大方地放开王成瑜，还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成瑜狐疑地看了男人两眼，迅速逃了。

第十四章：爆发

十月秋高气爽，是个运动的好季节，凡斯顿的新生运动会迫在眉睫，作为中文系唯一的四个男生，311的同志们经过没日没夜复杂的思想斗争终于做出了一个异常艰难的决定，那就是放弃男子4乘100米的接力赛，原因就是不想在其他理工科专业的男生以及全校女生面前丢人现眼。这又何尝不是所有文科班男生的悲哀呢！

结果可想而知，全班娘子军在班长杨林的带领下集体抗议，说什么明明就只有四个男人，结果还是四个身娇体弱没担当吃不开的男人，命好苦啊！

逼于无奈，在“被男人嘲笑”还是“被女人嘲笑”这样的选择题之间，同志们英勇的选择了“被男人嘲笑”，死就死吧，就当是娱乐大众了，也只能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众所周知，4乘100米接力赛要赢的关键就在于起跑和最后那一棒的速度要有绝对的优势。第一棒主要是要拉开和其他几组的距离，对于速度的要求可想而知，这就叫做给敌人一个狠狠的下马威。中间两棒的速度只要保持第一棒拉开其他几组的距离不变基本上就算是完成任务了。最后一棒是最后的冲刺，速度当然是越快越好。注意，在这个时候，“敌人们”很可能也会安排实力最强的选手来跑最后一棒，所以，同志们经过几天几夜的层层筛选和激烈角逐终于把接力赛的顺序给敲定了。具体安排如下：

第一棒：王成瑜

第二棒：黎子渊

第三棒：曹文竸（标注：最弱的！)

第四棒：赵懿桐（不说了，你们懂的！）

在人人都在如火如荼地备战运动会的时候，曹文竸依然雷打不动地琢磨着他的文章，恍若未闻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赵懿桐几乎都烂在床上了也不愿起来练习，一有时间就补觉，似乎前段时间和老爸赵一天一起讨论社团的事情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现在是抓着一点时间就充分利用到睡觉上。

王成瑜相当有自信的觉得自己没有练习的必要，因此也拒绝练习，毕竟十几年天昏地暗的训练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速度、力量是作为一个职业杀手必备的专业素质，这才铸就了如今的王成瑜！

黎子渊少了其他三人就是想练也练不起来，哎，算了，还是随波逐流吧！这点黎子渊倒还是想得通的，至少如果输了也不光是自己一个人丢脸，更何况四人里面大家心知肚明最弱的那个是曹文竸而不是自己！

铛铛铛，凡斯顿第N届新生运动会正式拉开帷幕了。男子4乘100米接力赛安排在下午三点，几人酒足饭饱之后才慢悠悠地来到操场，以观望者的态度打望着场上正在进行的比赛。

“男子4乘100米接力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中文系、德语系、英语系……的参赛选手各就各位，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广播里不断重复着这则通知，赵懿桐几人很是兴奋了一阵，因为他们的对手竟也是文科班的男生，说不定比自己还差了好远呢！很快的找到了自己应该站的跑道等待，只听裁判一声枪响，第一棒的六个选手都迈开了步子不要命地冲了起来。

看看，看看，大家终于明白为什么王成瑜说自己没有练习的必要了，就这速度，还不到一百米就已将其他几人远远地甩在后面。到交接棒的地方，黎子渊熟练地接过王成瑜手里的接力棒，开始了第二棒的征程。在第三棒交接处的曹文竸看着黎子渊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慢慢地小跑了起来，在交接棒界内顺利地接过了接力棒。别看曹文竸是四人中最弱的一个，嘿，这两条长腿跑起来还是很带劲儿的，看他保持着王成瑜和黎子渊拼了老命超出其他几组的距离就知道了。马上就要到最后一棒了，赵懿桐泰然自若的站在原地看着曹文竸一步一步地接近自己。

“快跑起来接棒啊！”曹文竸用嘴型提醒着赵懿桐，耳边的风呼呼的乱窜。

赵懿桐对曹文竸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很有信心。

“跑起来接棒啊！”过快的速度使曹文竸已快到筋疲力竭的地步，想喊出这句话都不行，还是只见其嘴在动不闻其声。

赵懿桐依然丝毫反应都没有，眼看着马上就要撞上了，曹文竸竟一点也没有减速的意思，以这样的速度撞上去，光是想想都蛋疼。

还有一步的距离，赵懿桐向后伸出了右手来接棒，曹文竸把握在右手的棒换到左手上，身子尽量往旁边赛道倾斜，以为这样可以避免相撞。事实上，曹文竸的确没有和赵懿桐撞在一起，赵懿桐接过棒后就发挥出了他超常的跑步天赋，几乎毫不费劲儿的就把距离又拉开了一大段。

交过棒的曹文竸累得呼呼喘气，看着赵懿桐飞奔的背影笑得合不拢嘴，胜利就在不远方。但是，好像曹文竸刚才交棒的时候是跑到别人的跑道上去了吧。

砰！

重物相撞的闷响声。

曹文竸还没来得及喘口大气为即将到来的胜利小小的窃喜一下就被旁边跑道后面追上来的第三棒选手撞翻在地上，顿觉天旋地转，日月无光啊！可恨那“凶手”竟然不顾曹文竸是否摔得严重，抓起掉在地上的接力棒拔腿就跑，继续着这该死的比赛。

好痛，呜呜！曹文竸只有这一个感觉，毕竟人是敏感的动物，遍布全身的痛觉神经此时发挥了它们应尽的义务把曹文竸全身上下所有的疼痛丝毫不差的传递到中枢大脑。

“该死的，怎么样了？”黎子渊第一个就拨开人群冲了过来，刚才的情形被黎子渊一分不差的看在眼里，狠狠瞪了赵懿桐飞奔而去的方向一眼，关切的询问曹文竸。

曹文竸一脸的痛苦说不出话，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样难受，刚才为了不让头着地受伤就选择用双手和膝盖撑地，此时，这双手和膝盖怕是血肉模糊得不能看了吧！

王成瑜随后赶来，先镇定的观察了一下曹文竸手上的擦伤，而后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一把剪刀把曹文竸膝盖地方的裤子剪破，把伤口露了出来。十几年的训练让王成瑜遍体鳞伤，却也练就了一身急救的本事，毕竟在训练时受伤了不自救就只有死！只是此时面对的伤者并不是自己本身，为什么自己也还能这般上心？以前在训练时看见对手受伤甚至会暗自窃喜，有时还恨不得上去再加上几刀送他们上路，而现在，自己是怎么了？作为杀手必备的绝情狠心到哪里去了？

曹文竸和黎子渊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膝盖已经血肉模糊到看不清楚原来的样子了，让人不忍心多看一眼，两人纷纷别开脸不再去看。

“必须马上送校医院，不然会感染。”王成瑜也不再去管自己心里那些奇怪的感觉，熟练地扶起曹文竸搭在自己肩上，正要背起来，赵懿桐就一脸兴奋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