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乌鸦白乌鸦 下——耳雅

荣劲立马眯起眼睛，“不要听！”

谢黎辰眼皮子抽了抽，“很感人的。”

荣劲白了他一眼，“忠犬八公么，我看过的！”

“那我另一条小狗，叫小Q。”

“导盲犬小Q！”

“你不是不看电影的么？！”谢黎辰不爽。

荣劲哼哼了一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谢黎辰张了张嘴说不上话来，就见荣劲得意地挑眉，“等价交换知道的吧？世上没有不要钱的午餐！”

“行。”谢黎辰点了点头，单手托着下巴想了起来，想自己有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伤心事，不过貌似还真先不起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你不会真的幸福到从来没有伤心事吧？”荣劲问。

谢黎辰叹了口气，“嗯……”

“果真没有啊。”荣劲了然地轻叹了一声。

“这么肯定？”谢黎辰不甘心，挖空心思想找出点惨烈的来，可无论哪件事和荣劲经历过的来比较，大概都是鸡毛蒜皮不值一提。

荣劲倒是很平静，慢悠悠地说，“我经常接触的人，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大多是背负着深仇大恨或者经历过大生大死的，那样的人，不会有你那么张扬的眼神。”

谢黎辰扣了扣下巴，“我也不算一帆风顺的，也是吃过不少苦的。”

“都是在你能力解决范围之内的。”荣劲轻轻一耸肩，“就算没有伤心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大都数人都是这样平稳一世的，最多是些小起伏。要知道，只有某一天大家都没有大起大落了，那才是真正的世界和平么。”

“那跟你曾经相处过的人比起来，我岂不是太普通？”谢黎辰莫名有些自卑，觉得门不当户不对，荣劲是个花花少爷的话自己就是村姑，荣劲是朵交际花的话自己就是拉车穷小子……越想越没希望。

荣劲见他似乎很失落，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开口道，“嗯……跟你讲一件事情吧。”

谢黎辰抬头看他，眼睛有些像发现了惊喜的大狗……荣劲心里头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我记得很十一二岁的时候，一次搬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隔壁住着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荣劲边做运动边慢条斯理地说，“我跟他没说过话，不过每天早上都能见一面，彼此都会看一眼，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眼里没有恶意，他也一定觉得我没有恶意。”

“这么小就眉目传情了啊？”谢黎辰酸溜溜地说。

“别打岔。”荣劲接着说，“我当时住在一个岛上，那里的人，每个手里都有枪或者武器，因为那里没有法律也没有警察，只有手中的武器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你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谢黎辰不解。

“嗯，跟我爸去处理一件案子。”荣劲说，“要住一个多月。”

谢黎辰点点头，“然后呢？”

“有一天，我和往常一样，早起打开窗户，可隔壁的那个男孩子没出现。”荣劲说着，单手托着下巴轻轻敲着，“中午的时候，他依然没出现，我就去了隔壁敲门。看到他家门没有锁……家三口都死在里面了，他也倒在血泊里。”

“怎么会这样？”谢黎辰皱眉。

“都说了，那里是个没有法律的地方，弱肉强食，可能是抢劫，也可能是寻仇。”荣劲耸耸肩，“这种地方我见过不少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并不是没钱没势，而是没规则没秩序。当一切都无序，人很快就会变成动物。”

“那后来呢？”谢黎辰忍不住纳闷，那么年轻就能有这样的经历，荣劲为什么还能有现在这样的性格呢？比起大多数人来说，荣劲又简单又老实，按理他应该是个老江湖了才对啊。

“后来我回家问我爸，他说昨天晚上的确听到枪声了。”荣劲停下运动，拿毛巾擦汗，“我很生气地问他，为什么听到动静了都不去救隔壁的人家。”

“呵。”谢黎辰笑了起来，“他又不知道你跟你那小孩儿认识。？”

“当时我爸也这么说。”荣劲有些失落。

“之后？”谢黎辰好奇安明义那个性格古怪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说很遗憾，所以记住，在你没能力保护喜欢的人之前，不要去喜欢别人，哪怕只是一个朋友，也尽量不要有，负责伤心的是你自己。”荣劲回答说，“之后的很多事情证明，他是非常正确的。”

“这种教育方法还正确？！”谢黎辰惊讶地看荣劲，“太冷血了吧！”

荣劲却是摇头，“我有一个朋友也在秘密部队工作，恋爱了，可有一次任务失败，暴露了女友的身份，以至于女友身亡。”荣劲反问谢黎辰，“如果他不交这个女友，非但可以少害一条人命，还能让自己少一分内疚折磨。所以我觉得爸的说法是绝对正确的。”

“呵。”

出乎荣劲的意料，谢黎辰非但没有领悟，反而是非常不屑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荣劲不太满意，“菜鸟！”

谢黎辰摇着头，“那我问你，这世界上你是不是最强的？”

荣劲皱皱眉头，“当然不是。”

“你的意思就是，你不到成为最强的那一天，就不会喜欢别人？”谢黎辰失笑，“这世界上第一永远只有一个，按照你的逻辑，岂不是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资格享受生活、谈恋爱交朋友……那人类还怎么繁衍到今天？”

荣劲愣了愣，歪过头，觉得这个问题值得研究一下，反向论证。

“劲劲。”谢黎辰突然很感慨地说，“你情好低。”

荣劲不满，“我做过测试的，情商正常！”

“那种测试能测出什么来？”谢黎辰好笑，“找你那么说，以后大家都不要谈情说爱了，填问卷速配好不好啊？”

荣劲不说话，擦干汗决定去洗澡。

“等等！”

谢黎辰叫了他一声。

荣劲回头看他。

“如果我是那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一定不会后悔的。”谢黎辰爬起来穿衣服，“人是群居动物，一个人是没法得到幸福的，一定要找到想要的另一个人，哪怕只能在一起一天，也是值得的。”

荣劲眨了眨眼，“不负责任。”

谢黎辰笑了，“是很负责任！”

“不切实际！”

“是浪漫温馨！”

荣劲觉得再说下去也是对牛弹琴，索性进厕所关门洗澡了。

谢黎辰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闪到了浴室门口，对里头喊，“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干什么？”

“不要打扰我洗澡！”荣劲将浴室门锁上，不满地冲头发，不知道是不是水热或者刚刚运动过量，脑袋热烘烘的，无法冷静思考。

“我最喜欢点播呆子。”谢黎辰在门口对着门里心烦意乱的荣劲说话，“如果你小时候，如果第一眼看到那个邻居就对他笑一笑，你们可能早就成为朋友。成了朋友，就有理由去保护也有理由去报仇……那你的心结也不会留下来那么就。我觉得你其实曲解你爸爸的想法和做法了。”

荣劲站在洒花下面一动不动，就任凭热水冲刷，只觉得浑身舒爽。

只可惜荣劲稍稍平静了一些就被打乱，谢黎辰继续说，“那样无论他当晚死不死，都会多了一个朋友。你也说了，那种地方，他可能出生到死去都不曾有过一个朋友，你本来可以成为他唯一的朋友，以朋友的名义为他报仇雪恨。”

“你讨厌！”荣劲在里头骂了一嗓子。

谢黎辰在外头听到了那一声骂，只觉得浑身舒爽精神百倍，耸肩去刷牙，边嚷嚷，“荣兔子，情商低，以后稍有心动就要老实说啊，我给你判断判断。”

“心动你个头！”荣劲愤愤地将水龙头开大，哗哗的热水冲在身上，却冲不开心里那莫名的郁结——死菜鸟，特别特别的讨厌！

谢黎辰在外头，叼着牙刷转悠，翻荣劲的行李和柜子。他决定，从今天开始，要熟悉这兔子的一切，将他被歪曲的人生观、价值观全部纠正过来！从一只不解风情的暴力兔，变成一只罗曼蒂克的流氓兔。

41 刺探俱乐部

谢黎辰因为翻荣劲的东西，被打了一顿，不过幸亏最近练了，所以可以反抗。

荣劲吃惊于谢黎辰成长速度之快，感觉用武力压制他已经越来越吃力了，他就像是个复读机似的，看什么会什么，实在是让人很不爽。

谢黎辰叼着早餐，换衣服兼“梳妆打扮”。

荣劲瞄了他一眼，撇嘴，黑风衣是新的，那天曹文德给谢黎辰送来的，好像是某个世界级服装品牌男装的新品，设计师特地送来给他穿的……一看那衣服就知道，肯定死贵死贵的！

谢黎辰回过头，见荣劲似乎有些介意地看他，笑着走过来，从衣架子上挑了一件递给荣劲，“这件适合你。”

“不穿。”荣劲扭脸。

“今天不是美男计么。”谢黎辰伸手帮荣劲换衣服，“咱们去迷晕赵睿，然后问她什么说什么！”

荣劲皱了皱鼻子，无奈换上了衣服，边拿出电话，看了看。

“等电话？”谢黎辰见荣劲脸上不怎么高兴，想了想，就问“你给刘姐发短信了？”

“我给她打电话，但是一直不通，我怕她想不开，给她发短信了，也没有回。”

谢黎辰皱眉，拿过短信看了看，荣劲写得很周到，说他和谢黎辰会去追查，一定把事情的真相查清楚，让她照顾身体，别胡思乱想。

“啧……不太妙啊。”谢黎辰还是给曹文德打了电话，让他去看一眼刘姐，别想不通做傻事了。

之后，两人按照科洛给的地址，到了一座别墅……赵睿就等在那里，她刚刚起床，看起来有些凌乱。

当谢黎辰和荣劲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赵睿看了看翩翩得要飞起来的两人，再看看穿着睡衣的自己，立马惨叫了一声……飞奔去换衣服。

荣劲和谢黎辰对视了一眼，抓紧时间，先偷看赵睿的电脑。

谢黎辰站在走廊口给荣劲把风，荣劲打开电脑查看……竟然发现电脑里头有至少一半都是关于谢黎辰的内容。

荣劲觉得难以理解，为什么一个人会用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搜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的资料？留着干什么呢？

荣劲浏览了一下，忽然看到有一段谢黎辰出洋相的视频……好几个G的内容呢！荣劲也不知道怎么了，插上U盘就来了个硬盘拷贝。

科洛提供的工具自然是非常先进的，在赵睿梳妆打扮的这段时间里，成功拷贝了整台电脑的内容。荣劲拔了U盘，美滋滋看谢黎辰。

谢黎辰见他从电脑前离开了，面有得色，就问，“查到什么了，美成这样？“

荣劲眨眨眼——震惊！光顾着高兴，忘记查资料了。

这时候，赵睿也走出来了，还是昨晚的朋克打扮。荣劲觉得这丫头有些矛盾，一般女孩儿想要引起男孩儿注意，不是应该往淑女那方面打扮的么？！

赵睿走到沙发边坐下，抬头看荣劲和谢黎辰。

谢黎辰有来使美男计的自觉，到了她身边坐下，赵睿显然有些拘谨，靠在沙发上，烟熏妆脸红的效果有那么点搞笑。荣劲坐在他们对面，看着谢黎辰一个点烟的动作，赵睿似乎就有些晕了。

荣劲架着腿，心说你就演吧，一会儿真把人演晕了，看你问什么！

“赵睿，吃早饭了。”这时候，希亚从厨房走了出来，给赵睿端来了一碗面。

赵睿端着面，有些不好意思吃。

谢黎辰闻了闻觉得面挺香的，就问希亚还有没有了，希亚让人又去端了一碗出来。

谢黎辰脱了外套，端着碗和赵睿一块儿吃，样子很亲切。

光看赵睿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她多开心了……荣劲忽然有些疑惑。谢黎辰真是很会讨人欢心啊，那自己平时看到的那个他，是真的他本人呢，还是演出来的呢？或者说……谢黎辰自己知不知道，哪个是本身的那个他，哪个是他因为需要而演出来的？

想到这里，荣劲甩了甩头，觉得这样想对谢黎辰很不尊重，之前他为这事情已经发过一次脾气了，大概……是自己对他了解太少，也许多了解一些就不会有这种顾虑了。

谢黎辰边吃面，边问赵睿，“对了，昨晚的人，为什么想杀你啊？”

赵睿愣了愣，低头看着面碗，有一丝为难。

谢黎辰指了指希亚，“她们是我朋友，说你可能有危险但是又不肯说，所以让我来问你。”

坦诚又帅的男人的确是最有杀伤力和说服力的，赵睿听后很感动，点了点头，叹气，“我知道是什么人要杀我。”

“什么人啊？”谢黎辰皱眉，“得罪人了？”

“可是我说出来大家都不会相信的。”赵睿捏着筷子，脸上有些焦虑。

“不一定啊。”谢黎辰认真道，“我相信。”

荣劲盯着谢黎辰看，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相信，如果演戏能演得那么真的话……那真假本身还有什么区别呢？

赵睿看谢黎辰良久，点点头，“嗯……对的！谢大哥跟别人不一样的。”

荣劲单手托着下巴暗自叹息，纠结！

谢黎辰面吃完了，放下碗看赵睿，“说吧，谁害你，我给你出头。”

荣劲皱眉——骗小女生，不要脸！

赵睿感动了，咬了咬牙，认真说，“我爸爸！”

众人都一愣。

荣劲也从那股莫名的不满情绪中换过神来了，好奇问，“你说，要杀你的人是你爸爸？赵榭？”

“嗯！”赵睿点头，“是的。”

希亚皱眉，果然事情和赵榭有关，就问，“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可恨我了，要不是我，当年他也不会被抓住！”赵睿犹豫了一下，“而且，我还知道他的秘密！”

荣劲和谢黎辰对赵榭的过去并不是太了解，可如果一个人要杀自己的女儿，那得有多充分的理由才能下得去手啊，莫非是为了那个所谓的“秘密”？

“我爸爸一直和人暗中有联系！”赵睿低声说，“通过我！”

希亚脸色微变，原来赵睿是赵榭连接外界的渠道！

“他都让你做了什么？”希亚问。

“我一直都上一个教恶魔的果实的网站，通过那个网站，发布时间参加一个俱乐部的派对或者聚会。每次，他都让我去跟俱乐部里的某个男人联系，传一些纸条。我偷看过，上面写着方程什么的东西。”赵睿说着，给荣劲他们写下了俱乐部的地址，“后来我发现，那个俱乐部里头有人贩毒。”

荣劲和谢黎辰都立马将实现移到了她肩颈的那个纹身上，想起了这一切，可能和刘姐儿子的死有关系。

“这个纹身，是俱乐部的通行证。”赵睿跟众人详细说，“每个不同的图案，都代表不同的身份，等级非常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