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 中——幻姬之殇

第四十二章

看着就快要冲到面前的男人，洛辰突然身形极快闪的开他的拳头，飞起一脚直直踹向他的小腹，只听一声闷哼，那个男人被他踹出了几步之外，倒在来不及躲闪的人群中，一群女人惊呼着往一旁闪去。男人被他那一脚踹的快要窒息了，躺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儒雅的戏子，竟然能一招就打倒自己，恨的双眼通红爬起来，一看洛辰正站在那里满面讥讽笑着看他，又转头看看朱老大，见他示意再往上冲，一咬牙大叫着又冲上去。

洛辰转头看看谭四，见他抽了口雪茄后，冲他微微颔首，心中明白，这是让他在人前显身手，压压这些人的轻视不服之意，也就不再手软，眼神一凌，闪身躲开歇斯底里的男人的拳头，抬手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这一拳分量十足，打的那人往后退几步，墩坐在光滑可鉴的深红色釉砖地上，口鼻出血。朱老大见人竟然又被打倒，面色瞬变，眼里的震惊和慌乱被一旁的贤知看得一清二楚。怕他狗急跳墙，趁这会没人注意，贤知极快的移到他身后站着，防止他突然向洛辰出手。

那个男人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他可是万虎帮的头号打手，今天竟在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面前，吃了这么大的亏，这口气绝对无法咽下，爬起来也不顾那边朱老大给使劲示意让他收手的眼神，一把抹掉鼻子和嘴上的血渍，伸手从后腰里摸出一把长长的大砍刀来，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和抽气声后又归于安静，男人一阵怪叫着冲着洛辰再次扑来。

见他抽刀冲向洛辰，贤知的心瞬间提起，虽然知道他这点本事在洛辰面前是绝对不会伤到他丝毫，可还是胆颤心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洛辰浅笑着闪身快速迎上他的刀锋，一把抓住他举刀的手腕，猛一使劲，将他的胳膊往下一拧，就听嘎巴一声，大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男人脸色煞白闷哼一声，扭身举拳就冲他脸上打来。

一声轻哼，洛辰闪过他的拳头，一拳打到他的脸上，紧跟着抬腿用膝盖猛磕他肚子。男人被他一拳一膝给打的弯下腰来，捂着肚子闷哼，见状洛辰冲过去又是一阵急速的拳脚相加，将他彻底打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抬手抹掉额上的汗水，冲着地上直哼哼的男人冷声嘲笑道，“这么不禁打，连我这臭戏子都对付不了，还敢跑到四爷这儿来撒野。”

听完他的话，安静的人群中开始有人发出叫好声，谭四也大笑着走进他身边，眼里满是赞赏，手里夹着半截雪茄，指着人群中脸色铁青的朱老大朗声笑道，“哈哈哈，朱老大，这就是你们万虎帮的头号打手？还真是给我谭四留面子，小弟不懂事，得罪了，快点带他去看看大夫吧，别再被打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谭四可担当不起，阿旺，送客！”

说完谭四面色一凌，眼神凌厉的扫了朱老大一眼，转身给阿旺示意让赶走他们。洛辰也转身往楼梯上望去，扫过一大圈后没有看到贤知，心里一紧，急忙转头在人群中寻找，一看他正站在朱老大的身后，刚松了口气想叫他过来，洛辰就见他的眸子猛然收缩，从后面抬腿将朱老大踹倒，抬脚踩住他的一只手。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原本就有些乱的人群又骚动起来，瞬间都往后闪开，给贤知留下一大块空地，静悄悄看着被他踩的哇哇乱叫的朱老大。

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到他被踩的手里拿着一把乌黑发亮的手圞枪，正被贤知紧紧用脚踩着动弹不得。洛辰看到更是一阵心惊肉跳，要不是贤知眼疾手快打倒他，不知这个家伙会冲他和谭四哪一个开枪，眼里恨意不禁渐渐流露出来，抬眼看看贤知，只见他眼神阴郁如冰，唇角噙笑看着地上的朱老大，不等谭四发话，猛的抬脚往下跺去，只听嘎巴一声，朱老大闷哼一声，手中的枪落在地上，贤知巧笑嫣然的将枪轻轻踢到洛辰面前。脸色惨白的朱老大从地上爬起来，双眼冲血对着贤知大骂起来，“我圞操圞你圞码！！！你个小赤佬，敢和我玩狠的，今天老子不宰了你就不叫朱之庭！！！”

骂完后，就举着那只没有受伤的好手冲贤知砸来，凄厉的叫骂声响彻在这间巨大的公馆里，让所有人都感到阵阵寒意。贤知邪狞的笑着，抬头看看弯腰捡起手枪的洛辰，又看看站在他身边抽着雪茄轻笑的谭四，只见谭四冲他挑眉微微点头，精明的贤知立马会意，隐去脸上的笑意，眼神阴狠快如闪电的抬手挡住朱老大的拳头，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趁他被打的站不稳往后趔趄时，飞身上前一脚将他踹出老远。朱老大微胖的身体被他踹倒在地上，向后滑出几米远之后，重重撞在大厅的墙角上倒下，满口喷血挣扎着爬起来，冲着慢慢走过来的贤知骂道，“你个小赤佬！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子不宰了你誓不为人！！！”

听他叫骂的贤知又笑的艳若桃花，突然瞳孔收缩，敛起唇边笑意，侧身跃入半空中，一条右腿高高蜷起，等快要接近他身边时，猛然向他微微颤抖的一条腿的膝盖处踹去，骨头断裂声和凄厉的惨叫声，还有人体重重倒地声同时在大厅里响起，令人毛骨悚然。身轻如燕稳稳收回脚，站在他的身前，贤知居高临下看着他，阴冷的笑道，“得罪了，朱爷，今儿瞧这模样儿，您是宰不了我了，想宰我，等您这断手和断腿长好之后再来吧，我金贤知随时奉陪。”

“哈哈哈，贤知啊，你怎么出手这么重呢？让朱爷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失了面子，这可是你的不对了，阿旺，快给朱爷点医药费，叫人送他们去医院，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啊，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谭四狠狠抽了口雪茄，慢慢走到贤知身边，低头冲快要疼昏过去的朱老大，将口中的烟喷到他脸上，笑道，说完后示意阿旺带人弄走他俩。阿旺领命，带着人将已经疼晕过去的朱老大和他的小弟抬出去，交给他俩早已安排在门外等着的二三十号小弟面前，扔下一大叠钞票后转身进了院子，叫人关门放狗，吩咐着小弟，们，宴会不散不准让一个人再从这里出去，一切安排好之后，阿旺快步回客厅给谭四复命去了。

谭四非常满意的带着恢复了儒雅安静的贤知和洛辰，让他俩融入到渐渐向他们围拢过来的人群中，把将来能用到的重要人物一一给他们介绍着。两人跟着他和那些商界的富豪们打过招呼，听着他们的那些赞美的奉承话，心情都有些兴奋。刚才朱老大的这场闹剧，正好让这些看不起他们的人开开眼，免得以后再乱说话，谭四的用心他们也懂，故意放纵他俩，当着宾客的面来教训那个没脑子的朱老大，也是给他们敲敲警钟，让他们知道他谭四的势力和手下的能力，这样就算是有人还想和他过不去，也得多少有些顾忌，还能封住下面小弟的不服气的抱怨声，不用再多费口舌就把他俩给捧到了以后要坐的位置上，还真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跟着着谭四在客厅里和那些陌生人寒暄了好一阵子，洛辰注意到贤知的脸色渐渐发白，刚才看他动手时就担心他肩上的伤会被挣开，也一直没找到机会问，现在看他这样的脸色还在硬挺着和谭四到处走，心疼的也顾不得怕谭四多心，趴到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谈笑的谭四耳边，轻声请求道，“四爷，我弟弟的伤口好像是又疼了，先让他回房歇会儿成吗？”

“哦？那你也跟着快去看看吧，阿旺，把章大夫叫来，给他看看伤势，还有……你去把灵薇给我叫到书房里等着，我一会就去。”

“是，四爷，贤知，快跟我上楼去吧，看你哥哥心疼的脸都白了，你们兄弟感情还真好啊……”

阿旺说完叫了个小弟去找章大夫，带着他俩往楼上的客房去了，看着他俩进了房之后，才转身去找郁灵薇了。见他走远后，洛辰将客房的门关紧，快步走到贤知身边，扶着他坐到沙发上，帮他把洋服慢慢褪下，看到肩头上的血迹已经将他的暗紫色衬衣给渗透，心疼的直抽，寒着一张俊脸，伸手打了一下他的后背骂道，“你就作死吧！我不是说了你有伤不让你出手吗？！啊？！瞧，又把伤口挣开了不是？！这伤刚刚才收口儿……”

贤知被他打的肩上的伤口又扯着疼起来，猛的挺直后背，紧紧蹙起眉尖来咬住下唇，用一双如水的桃花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气的脸色发黑的洛辰，轻轻伸手摸摸他的脸哄道，“我是瞧见他拿着枪才出手的啊，万一这货把你打伤怎么办？那就是打伤四爷也不好啊，我、我一急才忍不住出手的，你就甭怪我了……嘶……疼啊，哥哥，看在我这伤口儿又挣开的份儿上，就别生气了。”

“你这货，就会耍贫！疼的紧吗？这章大夫怎么还不来，先吃个止疼药吧？”

听他叫疼，洛辰又心疼的不忍再骂，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放柔了声音，倒碗热茶递到他手边说着，起身就要去找止疼药。贤知见他心疼的眼角都有些发红，急忙伸出右手拉着他，嬉皮笑脸的撒娇道，“哥哥，我不吃止疼药了，你喂我口水喝就不疼了。”

“你、成成，慢慢儿喝，别烫着了……贤知啊，咱今儿算是给四爷挣了脸儿，你也是，教训一顿就完了呗，干嘛又把他的手脚给踹断啊？瞧着吧，这仇是又结下了，以后啊……可有咱的事儿做了。”

让他无赖又撒娇的语气给逗笑的洛辰，无奈的端起茶碗递到他唇边，看着他大口喝完，从裤兜里摸出一块丝质蓝格子手帕来，给他轻轻擦了擦嘴角上的茶渍，微微叹息道。贤知听了他的话，略一沉思，伸出右手抱住他，给他宽着心，哄道，“辰儿，我今儿要不给他点儿狠的，压根就镇不住那些个想瞧咱笑话儿的人，你也看到了，四爷在场他都敢这么张狂，一准儿是有人在后边儿给他撑腰，你也瞧出来了吧，四爷也是让咱给点儿狠的，更何况他说咱那么难听的话，我打断他一手一脚都算是便宜他了，今儿要是没人儿，我非弄死他一了百了了，哪儿还能留他这条狗命啊，咱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就甭再瞻前顾后的瞎担心了啊。”

“嗯，你说的也是，既然四爷示意让给他点儿狠的，那就是他会善后，不想了，我问你啊，明儿搬家的话，那修凡他们怎么办？还让在码头上干？我觉得给弄到咱身边儿好点儿，修凡和林林的身手也还不错，能帮着咱俩点儿，等会儿见了四爷我跟他提一下儿吧？你说成吗？”

洛辰趴在他肩上点头应着，忽又想起修凡哥俩，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问道，贤知听后摸摸他的脸笑道，“你决定的事儿哪儿有不成的啊，咱家还不是你说了算，您是皇上啊，金口玉言，奴才只有听命的份儿，成啊，可我就怕四爷不让咱带人。”

“去你的，就会贫嘴，问问吧，兴许成呢？呵呵……”

洛辰被他逗的眉眼弯弯笑着骂道，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敲门，洛辰应声后进来了章大夫和阿旺谭四。贤知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打招呼，章大夫拿出药箱里的东西，让洛辰将他的衬衣慢慢褪下，看到厚厚的绷带上已经被鲜血渗透，叹着气拿起剪刀，麻利的将绷带剪开，露出还在往出渗血的伤口，又拿着镊子夹起一大块酒精药棉，给他擦起伤口上那些还新鲜的血渍来。

酒精的刺激让贤知疼的在身下握紧双拳，额上的冷汗顺着两鬓缓缓滑下，脸上却一直带着浅笑，和谭四说着无关既要的话，平和坚强的神情让谭四很是欣赏。洛辰看他雪白的肩上那个红肿外翻的伤口，心疼的眼圈瞬间泛红，怕被谭四他们看到笑话，低下头，抓着贤知在沙发扶手上攥的骨节发白的手。幸好章大夫手脚利落，不一会就给处理好包扎起来，洛辰拿着手帕给递给他，贤知伸出右手接过，慢慢擦去两鬓的汗珠谢过大夫。见他脸色缓和了不少，洛辰这才放心，转身问坐在一旁抽烟的谭四，“四爷，我俩在码头上工时，有俩老乡，也是北平唱戏出身的，我和贤知商量了，想带到这儿来继续跟着我们帮个手儿，您看成吗？”

“可以啊，以后你们手下的人就是阿旺给安排的那些，要是你自己的人就带过来吧，今天的事你俩别担心，我会让阿旺处理的，等贤知伤养好以后，你俩就先试着去《益寿》烟馆和《吉发》赌档做事吧，哦，还有《德顺》当铺，这三个场子已经被小易给我管理的一塌糊涂，连着陪了好几个月的钱了，要是你们在半年内给我扭亏为盈，我就再给你们几个场子看，阿旺，你好好先给安排一下，别透露风声，让小易那小子再逍遥些日子。”

“是，四爷，可是……我怕、我怕他要是知道了会闹，再怎么说他是您的表弟，要是这样就把他给炒了，恐怕……”

“哼，要不是看他是我表弟的份上，我早一枪蹦了他了，还能让他这么嚣张，把我这三间最大的场子快要掏空了啊，就照我说的办，他这几年也贪够了，就是不干也够他下半辈子的过活了，再不换人，我看这三个我最初靠它发家的场子就要被他给吞掉了。”

“是，您说的极对，我会去安排的……四爷，郁老板还在书房等着您呢，您看……”

“好，这就去，贤知，你养着吧，明天就搬过来，洛辰啊，新房子大，你的人要是和你俩亲近的话，也可以一起住，我还有事，先走了。”

谭四说完起身就走，阿旺紧紧跟在他身后出了门，章大夫又给贤知安顿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后也走了。洛辰走到门口把门关上锁好，给贤知又拿了一件加厚白色浴袍帮他披到身上，坐到他身边，看着他低头陷入静静沉思中的侧颜，没有开口去打扰，将头靠在靠背上，微微瞌上双眼，想着谭四刚才的那番话，心里一时有些烦乱起来。

听了谭四的话，贤知心里极其惊诧，这样就把他俩推上位，恐怕是以后会有无数血腥事件在等着他们。谭四的这番话，不但将他和洛辰的地位给抬高，而且还不露痕迹的给他俩敲警钟，言下之意就是不管你做的多隐蔽，所有的事都是瞒不过他的慧眼，想要平步青云在这上海滩上称霸，就得对他忠心不二，要是有丁点差错，他能将你扶上位，也能轻易把你拉下来。

看来要想在他身边混下去，还真得一心尽忠，不能有任何贪念和异动，才能明哲保身不受他的怀疑，不过幸好贤知和洛辰原也不是贪财之人，这样的考验对他俩来说应该不成问题，一切顺其自然，只要能让洛辰不再跟着他受罪就好，其他的也先就不再去想。深深叹了口气抬起头来，贤知看见洛辰靠在身边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仔细看着他俊美的脸，心底柔情溢满胸口，慢慢靠近，将唇轻轻印在他微红柔润的双唇上，柔柔的吻起来。

洛辰正在想着谭四刚才的话，就感觉双唇上覆盖了一层软滑柔嫩的唇瓣，细致温柔将他的双唇轻尝，微微张口，洛辰迎进了贤知滑嫩的舌尖，慢慢伸出双手搂上他的脖颈。感觉到他的回应，贤知柔情似水渐渐加深这个轻吻，洛辰被他细致的吻吻的意乱情迷，不觉深深陷入这份缠绵缱绻中不能自拔，心中暗想今生若能如此天长地久，也就别无所求了。

深吻过后，贤知不舍的放开他的双唇，眼底满是爱恋，看着他微红的双颊和眉间迷乱的丝丝风情，不禁浅笑不止，轻轻抚摸着他的眉眼，再将唇柔柔印在他的唇角。洛辰慢慢将他推开，趴在他的右肩上，哑声问道，“贤知……那郁老板长的真漂亮，又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你……”

“辰儿，在我眼里，谁都没你好看，我啊……这辈子就要你了，除了你我谁也不要，甭想她了，她也就是个交际花儿，能和我扯上什么关系啊？就会瞎想。”

“嗯……我知道，贤知，你说咱明儿搬新家，让修凡和林林一块儿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