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 下——幻姬之殇

看着他认真收了嬉笑的俏脸，洛辰站在那个木台前，双眼湿润红着眼圈问着。下一秒，他说了一半的话，被贤知温热的唇和柔滑的舌尖悉数赌在口中，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脑，贤知有些执着的吻着他干净清爽的唇和嫩滑的小舌。被他这个炙热的吻迷了心窍的洛辰，双手慢慢环上他的颈，不去在乎被人看到，也不想在乎这些了，放开心扉任意和他缠绵起来。

缱绻缠绵的深吻，让洛辰软了腰腿，甜了心尖儿，若不是贤知紧紧抱着他，只怕他要站不住了。慢慢放开已经意乱情迷的洛辰，贤知抬手帮他抹去眼角一滴情泪，又吻了吻他的唇角，用暗哑魅惑的声音道，

“辰儿，我真的喜欢你，能给你的不多，只有这样儿，我才觉得对的起你，以后，咱俩也是有证儿的夫夫了，你不用再去羡慕四爷他们，我这一辈子……就交给你了……”

“……贤知……”

“我在……辰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儿……哪儿也不去……”

回抱着他，洛辰趴在他的颈窝，感动的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轻唤从唇边溢出。贤知听出这句轻唤里，包涵了他太多言语和心意，柔柔的笑了一下，紧紧抱着他，在窗外投进的夕阳下挺立着，似乎想给他一个并不强壮，却坚实的胸膛来依靠。

柔和的夕阳将两人笼罩着，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散发着无尽的温馨和谐。教堂里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琴磬声缓缓响起，让这个大厅更显神圣庄严。站在夕阳下的一对璧人，似乎静止了时间，岁月一片静好。

隔天一大早，贤知还没等小莲他们起床就先起来了，下楼挨个拍房门叫着起床，家里三个下人都有些好奇他一大早就这么兴奋。叫醒老陈他们，贤知去后院练了一套拳脚和兵器，洛辰随后也起来了，见他已经练完，也就没了兴趣，只是陪着他练完最后几招，进屋吃早饭。贤知已经等的有些迫不及待了，几口就吃完一根油条，喝了一碗豆浆，拉着刚刚放下碗的洛辰就往楼上跑。被他拉的有些踉跄的洛辰好性的看着他，轻笑道，

“你慢点儿，这么急干嘛？不就是一个形式吗，就算没有，还不是一样天天儿在一块儿……”

“那可不一样儿，过了今儿，咱可是合法的了，谁敢再说闲话儿，我就做了他！”

进了屋，拿着昨晚就准备好的两套一样的礼服，贤知挑出一套颜色稍浅的在洛辰身上比划着说道。被他紧张模样逗笑的洛辰，接过这套衣服看了看，开始脱着便服，笑道，

“行了吧，瞧你这点儿出息，我穿哪个衬衣？”

“嘿、我还就这点儿出息了，为了你，我可什么都敢做，我帮你穿，这件儿黑的好看不？不喜欢？那我穿吧，那这件儿白的呢？”

拿起洛辰指着的一件白底黑条纹的丝质衬衣，贤知帮他仔细穿好，又给打上一个和衬衣同色的领带，扳着他左右看看，满眼柔情点着头。洛辰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着脸伸手推开他，道，

“快点儿换吧，还贫？！”

“好好，不惹你了，就好。”

贤知眉开眼笑摸摸他的脸，拿起衣服开始换。洛辰走进浴室，把半长的头发梳了梳，看着镜子里眼带桃花唇含笑的自己，一颗心跳的很快。对与自己的不淡定，洛辰有些羞脑，这样的他都没了平时的冷静，整张脸上写满期待和激动，含着笑意晶亮的眸子仿佛在嘲弄他，让他不敢再照镜子。

被贤知这个惊喜弄得暗自感动了好几天还没有平复的洛辰，摸摸渐渐泛红的脸颊，扬起唇角笑了，心情愉悦的转身出了浴室。当他出去看到贤知的那一刻，有些愣神，一身奶白色的西洋礼服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他美艳无双，风华绝代了。天天见，十几年的朝夕相处，熟悉到看着他就像看自己一样，可今天的贤知还是能让洛辰晃了心神，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好看，不禁看痴了，就连贤知走近他的身边都没发现。被他惊艳缱绻的目光看的心情飞扬的贤知，走到他身边轻笑道，

“看呆了？嘿嘿……好看吗？”

“少臭美了，也就那样儿，还没我好看呢。”

被他挑逗的话说的回了神红了脸的洛辰，低头推开他轻声道。贤知伸手将他揽于怀中抱着，趴在他耳边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开口道，

“是啊，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看的，没人能比的上。”

幸福的甜美，让洛辰忘了时间，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悄悄笑了。就在两人享受着时光静止的温馨时刻，听到楼下修凡的大嗓门在叫唤，贤知听到后无奈的笑着，拉起稍显慌张的洛辰边往出走边说道，

“你甭怕，我就叫了林林和修凡俩人儿，他俩和咱是一样儿的，不用顾忌什么。”

“……嗯，也好，让他开车吧，我可不敢再坐你开的车了。”

洛辰跟在他身旁，想起前天他把车子歪歪扭扭的开到教堂，竟然用了大半个钟头就后怕，不禁眉眼弯弯的浅笑道。贤知听了只是笑笑，拉着他的手上车，修凡看着后座上的这对盛装璧人，乐的眼都没了，边开车边问，

“大哥，你和辰哥既然结婚，干嘛不大摆筵席让兄弟们都来乐呵乐呵，就咱四个，忒冷清了点儿，这和四爷的排场儿比可差远了。”

“你闭嘴，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大哥他们能和四爷一个样儿吗。”

没等贤知开口，修凡就被一旁坐着的翟林骂了一顿。怕洛辰被修凡这没心没肺的家伙说的难堪，贤知在身下拍拍他的腿以示安慰。洛辰抬眼看看他，弯了唇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但笑不语。见他没有被修凡影响心情，贤知这才放心，笑着对被翟林骂的不敢再吱声的修凡打趣道，

“只要俩人儿能在一块儿就成，叫上你俩能给我和哥哥做个见证，我就很知足了，你俩也赶快找个日子办了吧，甭等着林林跑了你才知道后悔，到时就晚了。”

“嘿嘿……那也要看林林答不答应了……”

修凡看看一旁气势早就吓没了小脸通红的翟林，傻笑道。洛辰和贤知相视而笑，车子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向教堂疾驶而去。洛辰的心在车子停到教堂门口下车后加速跳动，紧张到指尖发凉，在七月的骄阳下有些晕眩，脚步稍显虚浮。贤知兴奋不已的拉着他快步走进教堂，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袍，顶着一头棕色头发，颈项上挂着十字架链子的高个中年洋人神父已经等在木台前，一看他俩进来，那双幽蓝色眸子露出惊艳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俩看了起来。

他那双幽蓝的眸子看的洛辰红着脸顿住脚步，心里慌乱胆怯的不再往前迈步。贤知见状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等在原地，快步走向那个还在发呆的洋人面前。洛辰见他浅笑盈盈不知和神父在说了些什么，片刻后就见神父一脸失望的看向远处的他，耸肩笑了一下，转身向教堂尽头的一扇小门走了。贤知快步跑回来拉着他往里走着，说道，

“我让他先甭进来了，这儿就咱四个，再没别人儿，快走吧。”

跟着他一步步走向那个看起来极神圣的木台前，洛辰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这样的场景和感觉，让他分不清是真是假，一直怕贤知终有一天会离他而去，从没敢奢望过能在这洋人举办婚礼的圣地，和他共结连理比翼双飞。直到那天谭四宣布要和玫瑰举办婚礼时，他才有了这样的想法，不过那也只是在心里悄悄想想，根本不敢告诉贤知他也贪心的想和他结婚，一起相伴过完一生。

没想到贤知的心思细密到如此地步，竟然和正常的婚礼一样做足了全套，连婚戒都订到，又找到这样圣洁的地方，让洋人的神来给作证，这让他从心底感动不已。碍于天生脸皮薄和性子清冷，洛辰对贤知根本说不出什么感激肉麻的话来，只是渐渐红了眼圈。

贤知看他站在面前一语不发低头沉默着，心里一紧，有些发慌，以为他在这紧要关头又变卦不想和自己举行这个前所未有的旷世婚礼，暗中捏了把汗，悄悄给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修凡翟林示意让先坐下，好给他减轻点压力。正在洛辰独自沉浸在感动中时，突然从教堂的顶端处，传来轻缓动人的音乐声，清净空灵的音乐没有冲散他紧张的心情，却让他感到更加紧张。

贤知在一旁不敢轻易打破他的沉思，仔细观察他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发现他白皙好看的俊颜正在渐渐泛红，不一会就红到耳根，这才轻吁一口气放了心，知道他的沉默不语是害羞紧张了，并不是不想和自己结婚。

浅笑盈盈轻轻拉起他的手，贤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暗红色戒指盒，打开放在那张木台上。翠绿的玉石和黄澄澄的金箍，在大窗前洒进的阳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彩，似乎在倾尽它的光华，来映衬这一对鹣鲽情深的绝色璧人。从小盒里拿出一枚闪亮的戒指，贤知笑颜如花，举起洛辰有些颤抖的左手，郑重其事的给他套在了无名指上，把手送到唇边轻吻一下，伸出左手来，示意只顾垂眸看着自己手指的洛辰帮他戴。洛辰轻咬下唇，两颊绯红，缓缓拿起那只一模一样的戒指，深吸口气，用一直在轻颤的手缓缓帮他套在了他那雪白纤长的无名指上。

交换戒指的整个过程中，两人安静的没说一句话，只有轻柔的乐曲声在回荡，郑重的在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气氛下，完成了这项神圣又感人的仪式。两人的深情对望和无尽眷恋，让坐在不远处的修凡翟林也红了双眼，感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拼命挥动着双掌拍着。

清脆的掌声和轻快的音乐声相融，竟杂糅了令人心醉的和谐与温情，让人心生感慨。一曲终了，贤知将红着眼角的洛辰揽于怀中紧抱，慢慢吻上他的唇角，轻声道，

“辰儿……从今儿起，你就是我的了，谁也不能把你从我手里抢走……我会一生一世都只喜欢你，疼你爱你一辈子。”

“……我知道，贤知……我知道……”

趴在他的颈窝里，洛辰眼中的泪滴终于缓缓滑落在他肩上，瞬间渗进他白色锻面礼服上，湮开一朵暗色的小花，在衣服上突兀的存在着。不远处响起清脆的掌声和咔咔声，将洛辰从幸福的沉醉中唤醒，迷茫的双眼顺着掌声看去，才惊觉自己竟然忘了还有两个小弟在观礼，想到刚才和贤知亲热的情景被他俩看了去，一张俊脸瞬间红透，把脸转向贤知求救。

见他局促羞涩，贤知温柔的笑着，什么也没说，只是拉起他的手向外走去。洛辰走到门口回头再看时，看到又有几个人从那扇小门里鱼贯而出，走在最前面的竟是一身礼服的谭四和阿旺，这让他惊讶不已，转念一想又即刻释然而笑，明白这是贤知对他极其尊重的一番苦心，不想让他在人前局促。不再怕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洛辰跟着他走出这间带给他一生幸福的教堂，走向那条他们一起进来的小路，留下一片艳阳和繁花，开满教堂四周。

入夜，月朗星稀，空气中还散发着阵阵热浪和不知名的花香，上海滩最豪华的《亚细亚》大饭店的停车场里，停满了高级轿车，大厅里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热闹的气氛堪比七月骄阳，让过往行人忍不住驻足观望。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这么热闹的人群里，难得一见是女人，除了一个美艳动人的年轻女子和上海滩鼎鼎大名的谭四，在一张桌上并排而坐外，再也见不到其他女人。喝酒聊天取乐的，都是清一色男人，且都是一色黑色洋服在身，原来这是谭四带着自己人在这里聚会。

看清楚状况的人们极快的从这热烈气氛中离去，生怕惹上不该惹的人，带给自己不必要的麻烦。贤知和洛辰在给谭四和兄弟们敬完十几桌酒后，都已经喝的有几分醉意了，想悄悄溜回家洞房花烛，无奈被不知情的兄弟们缠着脱不了身。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贤知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酒宴上，看谭四今天极开心，他也不好就此告辞先回家，无奈之下只好舍命陪君子了。谭四这个看似冷漠叱咤上海滩的男人，早已被贤知对洛辰的那份深情所感动。

前几天，在洛辰豪不知情的情况下，贤知独自一人去家里求他，告诉他自己和洛辰的关系，想要他去教堂给他们见证婚礼。当他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贤知，听着他们青梅竹马，在艰苦的环境下相知相伴的恋情，谭四也由最初的震惊到心疼释然，他没想到在这金钱为上的乱世中，还有这样情比金坚不离不弃的恋情，这是多少正常的男女之间都做不到的，当下就接受了贤知要求他和阿旺在教堂里的那扇小门后，帮他们做了证婚人。

今晚的这场盛大宴席，是除了他和阿旺玫瑰几个知情人外，对其他小弟们只说是为了感谢他们大力支持，特意摆宴答谢，才有了现在的热闹场面，实则是给他们不为人知的婚礼庆祝。谭四何其精明，见一直跟在贤知身边的洛辰已经醉眼迷离眼带桃花了，赶紧示意阿旺叫了修凡送他俩回家。贤知扶着摇摇晃晃的洛辰，心里对他的细心感激不尽，招呼了一声还在高谈阔论喝的酣畅淋漓的小弟们，扶着洛辰出了饭店。一出门，贤知就一把抱起一直在笑的洛辰上了车。修凡知道他归心似箭，脚下油门一踩到底，将他们送回了还亮着红灯笼的家门口。

进了家门，贤知抱着昏昏欲睡的洛辰直奔楼上卧室，关门上锁，将已经有些清醒的洛辰扶着进浴室，脱去衣服，将他放进小莲大概刚刚给准备好的热水里。看着他嫣红的双颊和眼角的丝丝风情，贤知按耐住发热的胸膛，快速帮他洗净一身汗迹，自己也匆匆清洗了一下，用薄毯将他裹好，抱着出了浴室。洛辰在他洗澡时就清醒了，处于兴奋的心里没来由的紧张羞涩起来，就像是初次和他在一起时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他一直不敢睁开双眼看贤知，只好任他像抱孩子一般将他抱着放到铺着艳红色床罩的大床上。

看着他微瞌的双眼，颤巍巍的睫羽，白净的锁骨和干净红润的双唇，贤知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小腹里早已蹿上那股如火的炙热，轻轻打开他身上的薄毯，在昏黄的灯光下细细观赏起他光滑完美的身子。感觉到了他炙热的眼神，洛辰缓缓睁开双眼，迷离的黑眸正对上他那双勾魂夺魄，灼灼生辉的美目，在他柔情缱绻的目光下沉沦。洛辰眉间风情绽放，唇凝浅笑，眼眸如水的看着他。

伸出炙热的指尖，贤知轻轻抚上他的唇，顺着唇缓缓滑向他精致优雅的喉结，再到紧实柔软的腰腹，滚烫灵活的指尖点燃了洛辰完美的身躯，从柔美的唇里轻吐出一声低吟。俯身吻进了他魅惑暗哑的浅吟声，贤知清雅如画的俏脸上柔情似水，素手拈花般在他胸前两点红樱上轻柔滑过，带起身下洛辰阵阵惊喘，满是风情的迷离眼神将贤知心中热情撩拨到高涨，在暗夜里点燃爱恋情欲。

一缕月色透进这间大屋，将红尘中的缠绵尽情演绎。这一晚，贤知恨不得将今生万般柔情倾尽，换得洛辰在他身下少有的激情绽放，将他揉进骨子里，合二为一。撩人月色声声漫，清风送爽飞满天，暗夜流香沁人心，花，都开好了……

注解；（教堂里当时放的是婚礼进行曲，出自1843年　1843年，莎士比亚的著名喜剧《仲夏夜之梦》第五幕，亲们不要以为民国时期就没有，特此解释一下，不要以为我乱写。）

第七十七章

洞房之夜，一夜鱼水颠鸾倒凤之后，洛辰快要累得睡着，贤知看他动也不想动，只好抱着他又去浴室清洗了一遍。躺在换上火红色的干净床单上，洛辰窝在贤知怀里，想起那天查到的事，张开有些困倦的眼看着他，踯躅着如何开口告诉他。抱着他温热光滑的身子，贤知的手在他后背轻轻摸着，亲亲他的额头问道，

“累不累？快睡，明儿歇一天，怎么？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