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抓着格架的手指渐渐失了血色,不敢出声,他只能让自己的呼吸听起来好像快要窒息的人在垂死挣扎……
压抑中的快感总是来得格外迅速、格外凶猛。梁泊雨握住夏天最敏感的地方随着自己一下重似一下的撞击加快了套弄的速度。夏天一手攥了拳头重重在格架上捶了两下,兵法史籍纷纷掉落,夏天在「稀里哗啦」的杂音中低低地呻吟了数声。随即他腿上一软,梁泊雨及时托住他的胯骨最后冲刺了一番……
等梁泊雨抖完了也吼完了,他们几乎同时跪着趴到了地上。
又喘了一会儿,梁泊雨才退出夏天的身体。两个人一起穿好了裤子,梁泊雨把灯重新点燃。夏天套上外服又系腰带,看着他低头认真摆弄衣襟的样子梁泊雨忍不住又抻了脖子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夏天推他一把,「点了灯外面能看见!」
「看见就看见呗,横竖也没人能把我怎么样。」梁泊雨大咧咧拿起一张纸来擦手,「我是想好了,谁也别想把再你从我身边弄走。看你,每次都弄得我满手都是。」
夏天正把地上的书捡起来,他抬手拿起一本丢到梁泊雨的脸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梁泊雨顺手接住,「得了便宜的是你吧?」
「你……唉?这是什么?」夏天看见了他进屋之前梁泊雨正在看的那一沓手抄纸。
「哦,好像是梁峥小时候受罚写的东西。」
夏天直起身认真看了一下,「咦?这个很像你的笔迹嘛。」
「什么?」
「很像你那时写了让我背下来的注意事项。」
梁泊雨头皮一阵发麻,「哪里像了?!」
「就是很像啊。那是你第一次写毛笔字吧?软软趴趴的,难看死了,就像小孩子写的一样。」
梁泊雨一把把纸抢了过去,「行了,你别看了。说的这个瘮人。」
夏天把怀里的书一起塞给梁泊雨,「那你自己收拾吧,我得走了。」
「啊?你不留下陪我啊?」
「陪个屁,我刚才是看见夏纪走了才过来找你的,万一他回来了发现我不在怎么办?好了,你也早点儿睡吧,我走了。」说完夏天就往门口走。
「唉?!那明天……」
「明天怎么了?」
「明天我就得去军营了,你跟不跟我去?」
「我去干什么?明天我还是问问『我爹』怎么想的,皇上给他的任务他是怎么打算的还不知道呢。」
「那我回来能看见你吗?」
「嗯……这府里的人太多,直接见面好像不大方便。」
「那……这样好了。从我这院出门一直往北有个后花园,花园里有个水塘。天黑之后咱们在水塘边的小树林里见吧。」
「也好。」
夏天抬脚走了,梁泊雨一手扶住屁股皱紧了眉头:妈的!原来干这个屁股也是要用力的!
第二天梁泊雨早早去了军营。
夏天不太清楚夏纪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等他从睡得几乎昏死过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夏纪正在院子里练刀。
夏天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绣春刀很窄,比较像剑,不过是单刃,刀尖的部分有个微微向上的弧度,不像刀那样霸气,不像剑那样君子,不像枪那样刚正,独有一种阴柔之美。夏纪的气质跟这刀很配,想来年轻的时候应该也倾倒过不少王孙公子小姐少妇啥的。
夏天正浮想联翩,夏纪一个收势回头看他一眼,「让小三儿收拾一下,明天就走。」
「啊?去哪儿?」
「回金陵。」
「为什么?」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夏纪没好气地说:「你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儿吗?」
「可是……」夏天有些措手不及,「我的案子还没查完呢。」
「不用查了。皇上说要是你没在官驿大火中遭难,我能找到你的话就告诉你现在平燕的事要紧,待战乱平息再查不迟。」
「啊?可是……可是……你不是还有皇命未完?」
「我的事我自有打算,不用你管。」
「可是……」
「不用『可是』了,我现在就去找梁大人,今天陪再他一天,晚上就跟他道别。」
说完夏纪不容夏天再多话,抬脚出了院子去找梁庸了。
夏天郁闷了:别说他自己不想走,就是梁泊雨也不可能让他走啊。但怎么才能名正言顺地留下来呢?他实在是不想闹成像梁庸和梁泊雨那样。
从早饭到晚饭,夏天头都要想穿了,也没想出个什么好办法来。于是只好一心等着梁泊雨回来好跟他商量一下。
梁泊雨刚回梁府的时候天色还早,想起乌力吉昨天看样子伤得不清,就先去他那儿看了一下。
乌力吉正趴在床上看书,听见门响以为是来给他换药的人,看也没看他就一伸手把被子掀开了。
「这么严重?!」梁泊雨惊呼一声。
「大人?!」乌力吉吓了一跳,回过头就要再去抓被。
「别动!我看看!」梁泊雨上前一步按住了他的手。
乌力吉红了脸,挣扎着还是要把被子盖上,「不……不行!「
「你别动!」梁泊雨吼一声。
乌力吉不敢动了。
「啧啧……」梁泊雨皱起眉头频频咂嘴,「怎么打成这样了?!」
「嗯……我不肯说,老爷就一直让打。其实他们没使劲,就是打的时间太长了。」
「你个笨蛋!为什么不说啊!我爹早晚都会知道的嘛!」
「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出卖大人。」
「你……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小人答应过大人的,不能对老爷说。」
「唉——」梁泊雨叹了口气:梁峥啊梁峥,有这样的人忠心耿耿对你,你就是被你爹活活骂死也没什么遗憾了。
「很疼吧?」
「还好,老爷让人送了药来。」乌力吉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瓷瓶。
「哦?」梁泊雨把药拿起来看了看,心里竟然有些吃醋:好歹我也是你「儿子」,也挨了打,你怎么就连派个人过去问问都没有?!
「该换药了吧?」梁泊雨看乌力吉屁股和腿上的药好像已经快干了。
「嗯,一会儿就有人来给我换了。」
梁泊雨把袖子一撸,「我给你换。」
「啊?!不行!那怎么使得?!」乌力吉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有什么使不得的?你是为我挨得打。」
「不行!」
「趴下!」
乌力吉当然拗不过梁泊雨,最后只好老老实实地趴回到床上让梁泊雨给换了药。
洗了洗手,梁泊雨把被子重新给乌力吉盖好,「行了,你好好歇着吧,咱们离开大宁之前你可得给我好起来。」
乌力吉已经感动的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天终于黑了,梁泊雨偷偷摸摸地来到了后花园的小树林里。他先仔细找了半天,又轻手轻脚地摸索了一圈,都没见夏天的影子。
他不可能忘啊!心里着急,梁泊雨刚想喊一声试试,旁边矮树丛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把他拉倒了。
马上就是冬天,别的树几乎都没什么叶子了,只这一丛柏树还绿着,梁泊雨跌进去的时候脸上被扎得生疼,可没等他叫出来拉他的手就又把他的嘴捂上了。
是夏天,他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比一下,然后又一抬手朝水塘边指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梁泊雨顺着往前一看:还没结冰的水塘,反得刚出东山的皎洁月光一片明亮。岸边上有两个人:一个背坐着,看着水面,一个侧身而立,一手握在刀柄上、面向坐着的人。
随着夏纪的嘴唇偶尔翕动,有说话的声音随风飘来,可他们在说什么却没办法听清楚。梁泊雨看夏天,想问是什么情况,夏天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等你时他们来的。
梁泊雨也写:多久了?
快半个小时。
在说什么?
夏天摇摇头。梁泊雨不敢动了,心想自己刚才走了半天,不知有没有被发现。
这时一阵冷风刮来,梁庸扭头看着夏纪说了句什么。夏纪点点头,转身走了,剩下梁庸一个人继续看着水塘不动。
过了一会儿,梁庸估摸着夏纪已经走远了,突然掉转轮椅面向了树林。梁泊雨和夏天同时被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朝他们移过来。谁知道梁庸竟看着树林开始大声说话,而且这话的内容还令梁泊雨和夏天觉得十分耳熟。
「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让老夫一见,也好让我行些待客之道。」
好熟悉的台词……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惨了,被发现了!
梁泊雨觉得自己是后来的,梁庸说的一定是他,于是想要站起来主动承认错误,争取坦白从宽。夏天想昨天的事刚平息下来,梁泊雨现在要是站出去,一定又是免不了一顿责罚。而自己好歹也算是客人,梁庸应该拉不下脸来说他,便按住梁泊雨准备自己往起站。可梁泊雨发现夏天要动一伸手也把他按住了。结果两人的胳膊相互交叉按着对方的肩膀谁也动不了了。
他们这边四目相瞪正僵持不下,不想不远处的另一片树丛里却「哗啦」一声先站出个人来。接着没等梁泊雨和夏天反应过来,那人一个鹞子翻身折出去,几步跳到水塘边上转身抽剑,下一刻他的剑尖已经指到了梁庸的喉咙上。
好在梁庸反应很快,本能地想向旁边一歪头,那人的剑「当」地一声扎到了轮椅的靠背上。一击不成那人便收回剑去企图再刺。
「住手!」梁泊雨和夏天一起冲了出去。
那人一愣,又没刺中,随即他转身躲过扑上来要抓自己的梁泊雨手上的剑在空中轮过一圈又再次比到了梁庸的脖子上,「别过来!」
梁泊雨和夏天都停住了。这才看清那人也是个老头儿,只不过他没有胡子。
四个人一动不动地来回看了一阵,梁庸先张了口,「这位公公在梁府房上呆了一天了,不累吗?」
「你知道是谁派我来的?」
「当然知道。」
「那你还让夏大人住在府上?」
梁庸刚要回答,可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又把嘴合上了。
是夏纪回来了。「刘公公?!」他手里的棉毯掉到了地上。
那刘公公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夏大人,你怎么不明白梁总督的一片苦心呢?」
「不是说好了今晚由我动手吗?!你怎么来了?」
「你动手?你要是真想动手,今天一整天有无数的机会,还用等到现在?」
「我……」
刘公公看看夏天又看看梁泊雨,「原来令郎不但没事还跟梁家的人交情不错呢?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皇上的旨意是下给我的,你只不过是来帮我,我自己的差事不劳公公插手!」
「哼!」刘公公冷笑一声,「看来皇上没有看错。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你现在杀了梁峥,夏公子的事也好,你念及旧情不忍动手的事也罢,我都可当作不知道。」
难怪他不敢乱动了,搞了半天是怕梁峥。梁泊雨总算放心了些:这样如果夏纪不动我他也就不敢杀梁庸。
梁泊雨笑笑看向刘公公,「你以为杀了我们父子,还能离得开梁府吗?」
「我既能跟着夏大人进来,自然也能再跟他出去。」
夏纪愣住,「跟着我?」
「昨晚你回到客栈,我问你梁总督的情况,当时见你百般遮掩,我就料定你不会下手了。所以今天一早才偷偷尾随你进了梁府的。不要以为只有锦衣卫的人才擅长那些窃取情报、跟踪盯梢的事。比刀法我也许不是你的对手,但要是连跟着你不被发现都做不到,皇上就不会派我来监视你了。」
「你……」
「夏大人。」刘公公一脸的阴险,「不要再拖延时间了,还是赶紧杀了梁峥我也解决了梁总督,咱们好赶紧回去复命吧。」
夏纪咬了咬牙,转头去看梁泊雨。
「父亲!」夏天冲到了梁泊雨面前。在场的只有梁泊雨和夏天知道:现在的这个「梁峥」不可能是夏纪的对手。
「你让开!」夏纪本来就很生气,看见夏天他更恼了。
「不!你要杀就杀我吧!」其实夏天除了救梁泊雨心切,他也认准了夏纪不可能对自己的儿子出手。
「混账!我让你让开!」
「我不让!」
夏纪被逼急了,皱眉闭眼一低头,再一睁开眼睛他一手握拳就直奔着夏天的胸口去了。他动作太快,等夏天反应过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闭了眼睛准备挨这一拳。可没想到这时梁泊雨却在他身后一把把他推到了一边,结果夏纪这一拳就落在了梁泊雨的身上。等他发现夏天已经不再挡在自己面前时他立刻拔出绣春刀挥刀朝梁泊雨砍了过去。
「元绪!」
「父亲!」
梁庸和夏天一起喊了出来。夏纪没停,先是刀柄一转用刀背将梁泊雨砍倒,接着刀柄再一转他的刀停在了刘公公的脖子上,行云流水、毫无破绽。夏天跌坐到地上,梁泊雨摸着脖子冒了一头的冷汗。
「你要造反吗?」刘公公押着怒气强装镇定。
夏纪眯了眯双眼,「你要是敢动梁大人,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那我也要达成皇命!」
「那得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刀快!」
「元绪!你不能杀他!」梁庸忽然喊了一声。
这一声令夏纪和刘公公同时走神看了他一眼,这时坐在地上的夏天趁机猛扑过去推开了梁庸的轮椅,梁泊雨则及时冲过去接住他把轮椅转到了安全的位置。与此同时刘公公向后撤了一步举剑搪住了夏纪的刀,接着两人便开始大打出手。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过后,刘公公见局势已经完全逆转,便边接招边向小树林退了过去。然后又打了十几个回合,刘公公瞅准一个空档狠狠刺了一剑,夏纪被迫倒退了好几步才躲过这一刺,等他站稳再想还击,刘公公已经转身翻进小树林并瞬间消失了踪影。
「你应该让他杀了我。」梁庸看着夏纪的背影说。
夏纪转回身,「大人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见到你的时候。」
夏纪垂下了头,「那为什么还让我留下?」
「我在等你杀我,可你却迟迟不肯动手。刚才支开你,就是为了让刘公公现身,但习惯使然,还是躲过了他的致命一击。」
夏纪、梁泊雨和夏天一起吃惊地看他。
「元绪,你过来。」
梁庸看着夏纪,夏纪走到他的跟前。
「举起你的刀。」
「啊?」
梁庸伸手托起夏纪的刀尖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动手吧。」
「大人……」
「你杀不了我怎么回去跟皇上交差?你一直想锦衣卫能重整旗鼓吧?」
「大人!」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与其每天在这里等死,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上,也许还能有点用处。」
哐啷——刀掉在地上,夏纪扑通一声跪下了,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大人……当年要不是您不顾自己的安危带兵回去救我,下官早就被蒙古骑兵乱箭射死了。虽然这些年在锦衣卫我杀过很多人,手上沾了不知多少无辜的血,可……可那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可以选,我愿意永远追随大人。现在皇上让我杀您,我怎么能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对您下手呢?大人,还是您杀了我吧,是我把刘公公引进梁府差点害了大人,是我对不起您……」
「救你,是因为你是我的部下,那时正当太祖用人之计,我当然不能轻易损兵折将。是我的人,我都会去救,你不欠我什么。再说刚才你已经救了我,就算你欠我什么恩情也已经还了。现在是你完成皇命的时候了,把刀捡起来。」
夏纪不动。
「我让你把刀捡起来!」
夏纪还是不动。
「你不是说愿意永远追随我吗?我的命令你不听吗?把刀捡起来!」
梁庸没像昨天那样气势汹汹地骂人,也没让人拿棍子打人,可梁泊雨现在倒是真被他的气魄震住了,跟夏天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