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那么渴望过他,以求而不得的目光,怨恨而又执着地看了他很久很久,久到那个人,自欺欺人以致忘了初衷。多年后那个人又想起来了,一遍一遍说着喜欢。但他拒绝了双手奉上的心,本以为不会痛到伤筋动骨,却不知有朝一日,从黄粱美梦跌入亲手造就的现状时,会觉得眼眶发热。
第二十九章:忽疑君到,总负多情
坐在酒楼雅间里,商谈好新加入哪些香料品种后,柳梧渊随口问了一句,“最近都不见那个吵闹的小子呢,他回自个儿窝去了?”见顾西樵握在手中的茶水似乎波动了一下,他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嗯,我管不了他,颜伯接回去了。”已经犹豫很久该不该对梧渊吐露实情……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有些事,为他安好实在不能再瞒,况且长痛不如短痛……一会儿看向笑颜粲烂的人,一会儿看向泛起涟漪的茶,顾西樵迟疑许久,终还是在对方好奇的视线下继续说道,“我对颜介,有了不该有的感情,不适合再与他接触。”
他知道自己说了多伤害柳梧渊的真相,所以不敢看他脸上的表情,一口饮尽残茶,低低说了句“我先走了”就匆匆起身,撩起微风的袖子不出意外地被人拉住,微弱颤抖的力道,他却不忍挣开。
“那我呢?那我呢?那我呢……”柳梧渊低着头,失了魂般重复念着三个字。
“梧渊,你是我好容易得来的朋友,与你的交情,我……”
“你明白我要的不是这个!”粗暴地将人拉下按在桌面上,语气却蓦地无比温柔,“樵樵,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伴侣,想这样对待你。”柳梧渊凑近那冷峻无情的面孔,吻上梦寐以求的双唇。他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没有奢侈片刻去细细品尝,所以下一秒,他就将舌头抵入对方微微开启的唇间,搜寻起他的敏感处。他看见他皱起修眉,眼底浮出不悦,以为自己的舌尖必定要被对方狠狠咬破血流不止,但他不想退出,甚至期待与他这般相濡以血,让他品尝自己的腥甜。可是顾西樵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被用力推开,踉跄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梧渊,不要逼我。”他第一次用恳求的语气与自己说话,却是为了拒绝他。
你也在逼我啊……我错了,我弄错了……什么无为之治,什么怀柔政策,什么顺其自然,在残酷的落败面前,统统狗屁不如!柳梧渊撑着墙壁,慢慢抬起脸,顾西樵又看到那抹见惯的笑容,弯起的狐狸眼泛着蒙蒙红雾,“往后我都不再说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今天怎么振作,大概都处理不好这种心情。樵樵不要笑话我,我现在很想喝酒,你陪陪我好么?”
“好……”心存愧疚,顾西樵没有像往常那样推辞。
“呵呵。樵樵很少碰酒,一定不知这家哪些酒好喝吧?我且点几盅,樵樵每样品一点,不喜欢的话再换,如此可好?”呼来小二,说了几个酒名,柳梧渊又吩咐道,“我与朋友要说些体己话,不要让人过来打扰。这茶也收下去罢。”他向顾西樵眨眨眼,“待会儿樵樵想以茶代酒也没辙咯。”
小二应承着退出去,心道这位公子点的尽是些后劲大的烈酒,看不出斯斯文文的倒是个大酒囊。
见对方强颜欢笑与自己照往常那样交谈,顾西樵内疚的同时也略微放宽心,希望自己再不济也撑久点,眨眼就醉的话还怎么称陪君醉卧三千场?
柳梧渊看着顾西樵不过三杯两盏下肚,就已俊眼水雾朦胧,谈吐迟钝,到现在搭不上自己的话,问牛答马,其实一盅都还未见底。醉了的他显得格外稚气,大不符那冷峻沉稳的相貌,却让柳梧渊觉得很喜爱,想像个小东西一样爱不释手地捧着好好逗玩。
揉揉太阳穴,顾西樵拍着酒瓶封口说,“梧渊,你要振作,我也要……”柳梧渊苦笑了下,“樵樵,我长得像酒瓶么?”对方已经单手枕着头似睡非睡,湿润的唇却开合了几下:“嗯……你笑起来好像狐狸……”声音细如蚊蚋,柳梧渊附在他耳边轻轻问道:“樵樵为什么也要振作?”似乎仅听懂这句话就消耗他不少精力,静寂半晌他才猛地坐直身体,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对着酒瓶说,“……振作了,才能陪你喝酒……”没撑多久他又倒在桌上,柳梧渊却久久缓不过气来。
樵樵是真的将他当成知己好友,才会全心信任,无防备地在他面前喝醉。这种难得的信任却令他倍感无奈绝望。一直以来,他都是进退有度,小心周全顾西樵的感受,不舍逼迫他,但这般惨淡经营,换来的却是对方被人捷足先登,自己甚至连爱恋都来不及全盘托出……付出那么久的感情,一朝一夕堆积起来的爱意,已埋入骨髓融入血脉,绝非想收就收想断就断,但樵樵不许他再提,形如抽筋剥骨挖心之痛,樵樵一句话就要他生生挨受。他不是圣人,即使努力隐忍排遣,总有几丝暗黑情绪挥之不去。
“樵樵,我动真格了……”将人抱起让他坐在腿上,拨开他散到嘴边的墨发,柳梧渊吻上去,辗转碾磨间用上十分深情,却得不到甘甜唇齿的回应。顾西樵像个人偶般任他轻薄,安静温顺,只偶尔发出几声喘不过气的闷哼。
那被自己吞吃入腹的无声喘息,都星火燎原足够烧起欲望烈焰。
奈不住寂寞的右手拉开衣襟,覆上赤裸的胸膛,夹住一颗红豆挑弄,等它在指缝变得肿大,柳梧渊低下头,将它纳入口中吮吸。柔软的口感让他忍不住以贝齿轻磨,对方战栗了一下,手叠上他的鬓边想要推开,磨合的牙关却加重力道,锐痛让顾西樵瞬间眼神清明,“梧渊……你……不要逼我,啊……”
饱满胸肌被大手随意搓圆揉扁,嫩舌右滑至肚脐灵巧钻入,满足的叹息飘出来,“樵樵,你好美味……”陈年抑制的思慕,酝酿到此刻像像酒香般发酵,每一寸,都品尝不够……狭窄的肚脐眼积满自己的津液,溢出来滑入绅带以下。以破釜沈舟的决绝心情,柳梧渊拉住结轻轻一扯,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完全暴露的男身。
肿大的热物摩挲着狭窄的股缝。即将被人摊开承接最原始的欲望,醉酒的顾西樵却毫无危机意识。捉弄他的人消停下来,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他侧着脸倚在对方肩上,烈酒的后劲一波波侵蚀他浑噩犯困的大脑。
只剩最后一步……最后一步,就能打破这幅放松而依赖的模样,他将看到另一个顾西樵,沉沦在他赐予的快感中,露出他从未目睹过的风情,但从此亦再不能与他碧水青松把酒言欢……
我更想要的,到底是一晌贪欢断送君子之交,还是细水长流,凭栏相看你我慢慢变成蟠蟠老者……
柳梧渊痛苦地挣扎在进退边缘,紧咬的下唇逸出点点猩红,滴到蜜色胸膛上像极红泪,倾诉无限伤心事。……樵樵,我不能破坏你,亦不舍与你陌路天涯……手指撤离他的下身,拢好他散乱的衣衫,接下去是自己凌乱的下摆,再拭干湿润的眼角,缓而有序,如果不是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秘密,他依旧是那个狐狸眼弯弯言笑晏晏的柳梧渊。
招来小二要了杯醒酒茶,柳梧渊以口相哺,一口一口极尽耐心,直到杯空见底,他仍然驻留在温热的唇畔。樵樵,在你清醒前,这是最后一次亲热了。我再做些美梦,早时碧水畔,若狠心再进一步,你说能不能得到你呢?但我停了下来,如同今日一般。我到底不敢冒险被你憎恨。为从陌生人走到好友,用尽多少个狭路相逢的心机,费了多少昔时年华。而从好友退到陌生人,却不过转头一霎。我这样瞻前顾后,唯恐丢三落四,究竟是错是对……但你一定庆幸我的决定罢,能让你在我身后无挂无碍地入睡,我是不是得学着知足了?
远远尾随那人,直到他跨入宅邸门槛,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所及,柳梧渊才仰头靠在人家墙外,久久不能动弹。
第三十章:厚颜
才在房门前站稳就被人一把拉进去,粗鲁踢上的门摔得砰砰直响,喝了醒酒茶却还有些头重脚轻的顾西樵被使力抵在门上,弄得他又是一阵眩晕。谁单手揽住他的肩,一道炽热的气息绕在他颈侧,
“西樵,我等你好久了……”
这个声音,是颜介!顾西樵瞪大眼,浑身僵硬。“唔……你身上有酒香,太想我所以借酒浇愁么?”颜介在他脖子乱蹭,弄得还未酒醒的他意乱情迷,“你回来做什么……收拾衣物么?”
“那些破衣服稀罕个甚么!我回来,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滞重的意识难以消化颜介的情话,顾西樵软软地倚在门上,任挂身上的人一下下轻啄眉眼嘴角,蓦然想起什么般眼神慌乱起来。
还没捂热那久违的高大身躯,一脸陶醉的颜介不妨就被人推离,耳旁响起低哑的声音,“回去!”
“哎呀西樵,别装了,”笑嘻嘻的还要扑上,却被他踉跄避开,怕他跌倒颜介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横展双臂衣袖乱晃,“哎呀,别躲了,你不知我多辛苦才摆脱我爹的魔爪啊。”他现在的心情很好很好,想将西樵抱在怀里细语温存啊,这段牢狱生活快憋死他了。“西樵,你喝醉了,我抱你到床上,我们躺在一起说话好吗?”趁他反应不及,颜介飞快将人打横抱起,手探入对方右衽,心里呐喊着祈祷,一定要有啊啊啊!等摸到一块温热硬物,他立刻气势汹汹起来,“西樵如果真心不想见我,离开前就会把玉还给我的啊!”
避开他热忱的视线,顾西樵艰难吐出薄弱的辩解,“……我忘了。放我下来。”
“呵呵,你心思缜密,怎么可能犯这种疏忽呢?”
不顾他的抗拒三步并两步将人放到床上,随后自己蹬掉舄履躺到他身畔,“啊……怀念西樵的床!”顾西樵枕着左手背过身,缄默不语。扑棱着美眸注视他的背影,颜介开口说道,“西樵,你不用勉强自己,不要光考虑别人,也想想你自己想要的啊。我爹已和我说清楚了。我不需要子息万代,只想要你。你渴望的家,我可以给你……不过成员只有我俩就是了哈哈……”
虽然顾西樵没有回话,但颜介感觉对方一定在聚精会神地听他倾谈,冷凝的神情会随着他的话时而出现冰裂,所以他能够自个儿兴致高昂地叽叽喳喳,“我娘一早也被我爹说服了,两人瞒着我把我捉弄得够呛!我爹白天赶驴似地拉着我去楼阁里抄佛经,到了夜晚,我娘就吩咐丫鬟们来我房里侍寝,我被锁着躲不开她们,都快被她们折腾死了……”安静的背影一动,颜介忙解释,“不是不是!不是那种折腾,我都没碰她们,可叫她们离开她们反倒凑得更近,我只好施展腿功把她们一个个踢开,还要把握力度别把人踹伤了。她们一走,我就可以尽情地想着你了。可是一想起西樵,才真是折腾人呢。你不在身边,我只好做些指头儿告了消乏之事了……”颜介嘿嘿一笑,神色荡漾。
“……什么是,指头告了消乏之事……呃……放开……”
惹人遐思的闷哼是因为那只越过小腹抓住人家裤裆的贼手。
“呵呵,西樵懂了么……是这码事。我一想到你舒服得哭喊的样子,就情难自禁……”一个多月来锻炼的好手活儿,要全部用来服侍西樵!
“颜介……颜介……呃,不行……我不需要……嗯啊……”顾西樵蜷起身子夹紧腿,想压制住腿间那手的动作,却适得其反。
“嘴硬嘴硬……你要的,你心里很想要的,想要我……西樵总不为自己考虑,我也很为难呐。哎……”颜介满脸为难地看向自己胯间的耸起,“……它想唱西樵的后庭花了。”
神情迷乱的顾西樵自然听不懂对方所言何物。颜介正待宽衣解带,门外传来怯怯的声音,“少、少爷,上午有人送来一张请帖……我、我放在门口了……”话音未落,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远去。
颜介坏笑着动动手指。
“放开。”喘息间隙的命令,让他垮下笑脸松开手。来得真不是时候!有时西樵这种一丝不苟公私分明的刻板性子真让他着恼。见他摇摇晃晃着要下地,颜介忙摁住他的肩,捏着嗓子道,“夫人夫人,你好生歇着,由相公代劳即可。”
“油腔滑调……”不小心说出一句打情骂俏似的话,顾西樵面色一阵古怪,又不解气骂道,“别胡说!”
颜介仍笑着去取帖。从见了顾西樵起他就没停过笑声。
“该死该死!西樵,不要理会他,”颜介把帖子揉皱丢掉,“那家伙见了漂亮的男童就目光淫邪,不定就设了局要对你出手!”他自己老窥伺顾西樵,就怀疑人人都对他居心叵测。
“我不是什么漂亮的男童,”顾西樵觉得他措辞很怪异,“鸿老板只是邀我去谈生意,你别乱想……再拉我衣服,我真把你赶回去了。”
颜介连忙放手,眼睛光芒四射,“你的意思是愿意让我留下了?”
“你这种脾气,我拦得住你么?”顾西樵别开眼,明明是冰冷的口气,怎么听着倒有点宠溺。
颜介大笑着要扑上前,顾西樵眉一拧,“别闹!这离如意酒楼不近,我得走了。”
“你走了,我这里怎么办?”颜介撩起下摆。
“……自己看着办。”
泛红的耳垂看得颜介春情荡漾,想到这人身上还带酒香,冷硬的脸面色酡红,看起来又禁欲又色情的,难保那厮不作歪想。“我去,你在家里休息。”
颜介主动请缨,顾西樵诡异地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别搞砸了。”他只吩咐了一句。颜介虽孩子气,但不是金絮草包。
“喳!”颜介拉起修长的手往自己胯下凑,“可是这儿不镇压了,我很难专心呐……”
“哦……嗯……你的手比起我的真是好用多了……”颜介闭眼,舒服地哼哼。
“……闭嘴。快点了事。”
以前与他行这事时,堂堂正正没有半分邪念。现在被他一口咬定自己也……也……顾西樵咬牙忍住羞涩的异状,但脸颊跟耳朵都在发烫,心中有鬼般不敢直视对方情欲瑰丽的容颜。
“哦……西樵也起来了!”
“……闭嘴!不要看!……嗯、别碰……唔……”
两道音色同样低沉的呻吟交织响起,虽已刻意压低,偶尔几声高昂还是隐隐从紧闭的门飘出。逃得远远的小南受惊地摸着渊渊的耳朵,刚刚、刚刚是颜少爷在勾搭少爷吗?!是吗是吗?要碰很多硬钉子的吧?!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