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陌寻心不在焉,他一心盯着台上美艳的岳如娇:“饿了就叫人上菜,这里又不是没饭,一会儿叫寻笙给你报菜单,他有个拿手绝活,能把菜单给你唱出来,你也见识见识。”
没过多久,寻笙便回来了,进门就嚷:“哎呀,三爷,五爷,你们猜怎么着,胡司令到咱们戏院来听戏啦,我可得准备准备,一会儿争取上台唱一出儿,哪能全让那岳如娇沾了光。”
阮陌寻一把勾过寻笙的腰,佯装要生气:“你这小妖精,明目张胆的要去勾搭人啊,先问你三爷同意不同意。”
寻笙在阮陌寻的头上点了一指头,娇嗔道:“三爷说的哪里话,您又没包了我,还不许我去找别的金主儿啊,三爷,我给您的可是公道价,比起岳老板,我可一点儿也不贵。”
阮陌寻在对方的脸上吧嗒亲了一口,才松了手:“我可不敢挡你寻老板的财路。好久没听你唱了,一会儿你要真上了台,我给你送花捧场。”
寻笙顿时眉开眼笑:“还是三爷对我好。不过光送花那多没劲啊,扔金条不?岳如娇可收到好几根了。”
阮陌寻笑嘻嘻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我给你的还少么,少在这里耍贫嘴,小心一会儿戏台子没你的地儿了。”
寻笙前脚刚走,阮陌寻双手一摊,对着江韶矽一撇嘴:“五弟,瞧见了吧,戏子无情,烂货一个,寻着味儿就去了,我才不会在他身上扔金条呢,不值那个价。”
江韶矽白了他一眼:“那三哥你每次都点他来陪,算什么意思。”
阮陌寻给自己倒一杯小酒,吃了几粒花生米,跟着戏子哼了几句戏词,才说道:“比女人还要风骚,上了床尽是浪荡,女人卖前面,他们卖后面,花一点点的钱就到手了,五弟,给你玩你玩不玩?”
尽管知道阮陌寻说的是寻笙,可江韶矽依然觉得无地自容,他对于自己那天早上的快感相当的羞耻,禁不住在内心自问,难道我也是寻笙那样的人么。
阮陌寻叫人上了菜,并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放太多的辣椒,他倒是对江韶矽顶顶贴心,知道江韶矽不太爱吃辣。他为江韶矽倒了一杯茶水:“你少喝些酒,伤身,我常常喝到胃里难受,烧起来一般。”
江韶矽喜欢三哥,也喜欢二哥。三哥爱玩,起初冒犯过他,可不过是一时起意,任性罢了,相处时间长了,会发觉这个三哥对他还是顶顶好的。二哥真诚,待人实心实意,对他也关切万分。他想,若阮家每一个人都像老二老三那样,他倒是真真快乐的。
台上的岳如娇今日唱的是《坐楼杀惜》里的阎惜姣,她连演了三场,本是十分倦怠,哪知听闻胡万七就坐在楼上,立刻端起架势唱得那是有板有眼字正腔圆,把这一出折子戏演得精彩万分。
再说这胡万七在包厢里真真看直了眼,当即招人询问道:“这……演宋江老婆的是谁?就是唱阎婆惜的那个。”
戏院老板立刻上前答道:“司令,那可是我们当家花旦,岳如娇。”
胡万七满脸猴急,恨不得现在就拆了戏台子要把岳如娇抢了来:“等她唱完,给我叫过来。”
待到岳如娇唱罢,寻笙登台,胡万七再没了心思听戏,他一心想要瞧一瞧这位红角。
寻笙在台上咿咿呀呀个不停,怕是只有阮陌寻一人欣赏了。
这岳如娇果然人如其名,千娇百媚,卸了妆擦了油彩,瞧上去粉面桃腮,一双杏眼水灵动人,煞是好看。胡万七乐得遍地开花,当即就拥着佳人去了戏院老板安排好的后院厢房。
江韶年和唐小五在包厢里大眼瞪小眼,司令去风流快活,他俩只得坐着听戏,唐小五不放心的问道:“你说司令身边也没个人,我们是不是要去守着啊。”
江韶年指了指门外:“你要去听春宫戏么,还嫌人不够多,整个亲卫队都堵到那房间门口去了。”
唐小五故作很懂行的说道:“要是那位小姐使了美人计,暗害咱们司令,那可怎么办。”
江韶年没心思跟他瞎掰,起身向门口走去:“你听戏吧,我出去抽根烟。”
他在走道的暗处点燃了一根烟,一口一口的抽着,楼下时不时传来叫好的声音。他在心里苦笑一声,当初江韶矽多想进这里听戏,他一次也没答应,现在想带,人没了。
寻笙憋了一肚子火,他卯足了劲儿唱了一折戏,哪知胡万七早就跟岳如娇春宵一刻去了,他唱也白唱,气气恼恼的卸了妆,回头来找阮陌寻。
这时他的眼睛一亮,笑眯眯的依附了过去:“五爷,怎么在这儿抽烟啊。”
江韶年一见这娘们似的男人就烦,当即推开:“滚。”
寻笙刚想委屈的抹一把泪,忽然瞥见对方身上的军装,意识到路数不对,试试探探的问道:“您不是……阮五爷?”
阮陌寻正说着笑话逗江韶矽开心,寻笙晃着小身板儿回来了,进门就往阮陌寻的怀里钻:“三爷,可累死我,您得奖励奖励我。”
阮陌寻来者不拒,搂紧了就开始上下其手:“怎么奖励呢。”
不消片刻,寻笙便喘息不止:“就在这儿吧,不想去别处了。”
江韶矽立刻白了脸:“那不行,你们俩不能当着我的面……不能当着我的面干那事儿!”
阮陌寻邪气一笑:“要不五弟一起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快活。”
江韶矽头如拨浪鼓一般摇了起来:“我才不要。”
寻笙很是难耐的往阮陌寻的怀里蹭了蹭,又对江韶矽说道:“要不五爷您回避一下,西边走廊尽头的包厢空着,您去那儿避一会儿。”
说完便自顾自的褪了衣衫,包厢里顿时春色满园。江韶矽在那二人的寻欢作乐之声中落荒而逃。
他无处可去,又怕在走道上遇到胡万七的人,只得听了寻笙的话,找到了走廊尽头的包厢,推门而入。
包厢内坐着一个戎装笔直的军人,他惊得想要退出去,哪知那人开口说道:“见了我就如同见鬼么。”
江韶矽想要跑已经来不及了,他被江韶年牢牢攥住手腕按在墙上:“你逃什么。”
江韶矽别过头去,他无法面对江韶年,脑子里涌动的是阮陌臣对他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引以为耻的身体反应。
他说:“我走错房间了。”
江韶年强迫对方望着他,对上了弟弟的眼睛:“你和谁在一起,阮陌臣么。”
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他听到江韶矽冷冷淡淡的说道:“是又怎么样。”
他恨得咬牙切齿,一双手掐的江韶矽两腮生疼:“为了待在阮家,你情愿去做龌龊的勾当!”
他撕开了他的衣领,咬上了他的脖颈,用力的吸吮,手指钻进了他的衣服,肆虐一般抓住他胸前的敏感之处,弄疼了他。他想起了同他人的两场欢爱,愤恨,痛楚,卑贱,以及失去一切的哀伤,他要推开他,沉默的与他对抗,在他的推拒中他狠狠的甩了对方一耳光:“他睡了你,我就不能么!”
这样一句话,在他的耳朵里如同炸雷轰顶,他抓在他身上的手垂了下去,任他拉扯自己的衣服,衣服一件一件掉落在地上,身上那人的眉眼清晰而深刻的印在自己的瞳孔里,他多渴望他抱他,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江韶矽靠在墙壁上,衣衫尽褪,他模糊了眼帘,他说:“江韶年,你放开我。”
江韶年把头抵在江韶矽的颈间,艰涩的哽咽道:“他到底碰你了没有。”
“这身体已经脏了。”
这样轻言细语的一句话,说得如此轻巧,仿佛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感觉到身上的人松了力,江韶矽慢慢推开了他:“江韶年,我同阮陌臣睡过了,就这样简单。”
他自我轻贱般的敞开身体,对眼前的人盈盈一笑,却有眼泪流下:“你也要来一次是不是?请便啊,我让你来。”
你们究竟都把我当成了什么。
“很久以前你让我带你来这里,我没有让你如愿。如今,你来了,我也来了,可我们的身边都不是对方。江韶矽,你记住,从今以后,你和我之间,真的没有关系了。”
江韶矽顺着墙壁滑到地上抱紧了双膝,瑟瑟发抖,近乎哀求一般:“哥,你抱我啊,你抱紧我啊。你不要嫌我脏,我不脏,我一点也不脏。你抱我……你带我走……我什么都不要了……”
可是那人已经不在,空空荡荡的包厢里,楼下的人声欢腾,他在这锣鼓喧天的热闹中失声痛哭。
25、真话
当江韶矽回到阮陌寻的包厢时,那二人依旧没完没了,热火朝天。阮陌寻汗流浃背,情绪亢奋,寻笙正仰着脖子叫唤着骑坐在他身上。
江韶矽的脸色藏在一片阴影之中,寻笙睁开眼睛想要看个仔细,却因为体内不断涌动的快感而扭曲了脸庞,始终无暇顾及江韶矽,他在楼下人群为台上武旦的好功夫喝彩声中高声尖叫:“三爷,不行了。”
阮陌寻脸色一沉,在寻笙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去你大爷的!你才不行了!”
寻笙顺势搂上了阮陌寻的脖子,气喘吁吁的呻吟着:“我……我不行了……三爷您慢点儿……”
江韶矽走上前去,伸手摩挲寻笙的嘴唇,阮陌寻十分惊喜:“五弟,你也要来么,来来来,我让给你一会儿。”
寻笙的身体还在起起落落,他急忙讨饶:“哟,三爷,您可别在这节骨眼儿上出来啊……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见江韶矽提起酒壶劈头盖脸的浇了过来,清酒汩汩流入寻笙的眼睛,鼻子,嘴巴,他不禁闭起双目,嘴里的酒水从唇角淌了出来,顺着脖颈胸膛一路下滑流到他与阮三公子的交合之处。
阮陌寻没有停止,他被这样的场面大大的刺激了,奋力的向上顶动,江韶矽面无表情的看着酒液浇灌寻笙那张靡靡不堪的脸,酒水流入鼻孔,呛得寻笙难受,他想要低头抹脸,哪知被江韶矽一把揪住了头发,脸被高高扬起,那酒壶嘴对着鼻孔就灌。
水流呛进了鼻腔,连呼吸都是困难的,他觉得一片发麻疼痛,脑子里嗡嗡作响,想喊又被酒水呛了喉咙,简直要死过去一般。
江韶矽冷冷的说道:“三哥不必管他,他拿了钱,我们怎么玩都可以。”
阮陌寻微微怔了一下,似乎十分赞同的又加了一把力,手指恶意的卡住了寻笙的脖子,寻笙顿时憋得脸色通红,下身是快乐的,上身是痛苦的,他在两种极端中掐住了阮陌寻的肩膀,手指要陷进对方的肉里,眼珠泛着血丝凸爆,他就要到极限了。
他觉得自己要在快乐和痛苦中死去。
阮陌寻连动数次一个猛力挺身尽数撒入对方体内,他把寻笙硬生生的扔在地板上,江韶矽也收了手,寻笙赤条条在地上滚动了一下撞到了桌角,额头破了。
地上的人大口呼吸奋力的咳嗽,缩在地上不停的抖动,他虚弱的抬了抬手指:“三爷……五爷……”
阮陌寻从衣服里掏出钱来想要砸在寻笙的身上:“今天伺候的不错,这是赏你的。”
哪知江韶矽挡住了他的手,似笑非笑的望着寻笙说道:“三哥,有人付钱请我们玩,不必再给了。”
阮陌寻因着江韶矽方才的助纣为虐十分快乐,脸上还带着惊喜:“谁这么大方。”
江韶矽蹲下身捏住了寻笙的下巴:“来听戏的自有阔绰的主儿,看着三哥你的面子请一次客不足为奇。”
阮陌寻穿戴好衣物,忽然觉得尿意难忍,便说道:“五弟,你等我片刻,我去方便一下。”
房里只剩下江韶矽和躺在地板上奄奄一息的寻笙,江韶矽坐在椅子上踢了踢寻笙的脸,尔后弯腰与他对视,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扎进对方的眼里:“多管闲事的滋味好受么。”
寻笙微微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之前他鼻腔进水导致大脑缺氧,现在平静了,却一点力气也无,后身也热辣辣的疼,真真给折腾惨了。
回家的路上,阮陌寻依旧十分兴奋,他对于江韶矽的参与很是高兴,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五弟,今天有你在,我玩的可真痛快。”
江韶矽微微一笑,没有出声。
阮陌寻附在江韶矽耳边悄声说道:“你今天是不是想要溺死他?”
江韶矽动了动手指,无声的点了点头。
耳边充斥着阮陌寻的唠唠叨叨,嘱咐着他回家千万不要告诉爸爸诸如此类。
他平静的望着车窗外,他的亲哥哥,从来都比他决绝,每一次离开,头也不回,他都要望着对方的背影消失不见,无论谁离开了谁,他总像是被狠狠抛弃的一方,从今而后,他在这个世界上,连血亲都没有了。
江韶年若无其事与唐小五一起听戏,唐小五不断的为台上的人叫好,他倒是听了个心满意足。
戏院老板讨好着送来了酒菜,附在江韶年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江副官,咱们戏院里有些个尚在学戏的孩子,都不过十一二岁,多数上台跑过场儿,给师兄师姐们做个陪衬,要不叫他们过来单独给您唱曲儿乐一乐,您要瞅中了哪个,就挑了去。”
这话落在唐小五的耳朵里一清二楚,当即拍桌子反对:“不行!”
戏院老板以为自己没顾到唐小五,惹得对方不悦,赶紧来赔不是:“这位长官,您喜欢什么样儿的,咱们也给您挑个。”
唐小五一双大眼睛瞪得滚圆:“不行!谁都不要!”
戏院老板猜不透唐小五到底哪般心思,一时间面露难色,进退不得。江韶年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等人退了出去,唐小五才对着江韶年数落起来:“我已经对不起香菊了,不能再对不起你,所以你也不能干那些龌龊事儿对不起我,别人是别人,你我是你我,我们俩要对得起对方,对不起对方就更对不起远在我老家的香菊。”
他这一通“对不起对得起”的言论把自己都给绕晕了,到后来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只得总结似的指着江韶年说道:“我不找别人,你也不能找别人!”
江韶年熄了烟,走过去把唐小五搂在怀里,沉默片刻,才低声说道:“好。”
唐小五嗅着江韶年身上的味道,把脸在对方胸前蹭了蹭,手才乖乖的环抱住对方,嘴巴里还要嘟嘟囔囔的抱怨:“一身烟味,难闻死了,回去一定要洗澡。”
安静的唐小五乖得像条犬类,江韶年就这样长长久久的抱着对方,像是寻求某种安慰,尽管他清楚的知道,他抱的,不是他想的那人。
唐小五吸了吸鼻子,觉得江韶年的怀抱实在温暖踏实,竟舍不得放开,他闭着眼睛梦游一般说道:“将来不打仗了,我回老家,你住我隔壁,我住香菊的隔壁,你说好不好。”
江韶年摸了摸唐小五的耳朵,轻笑一声:“你要娶她的,怎么会住隔壁,你们要住在一起。”
唐小五又把江韶年的腰身搂得更紧一些:“要是我不想娶她了呢,要是我想跟你一起呢。”
江韶年又抚上了唐小五的头顶,低声说道:“这怎么可能呢。”
唐小五固执的追问:“怎么不可能呢……你……你是喜欢我的吧,不然也不会和我……。”
江韶年的动作轻而温柔,唐小五几乎以为这就是情人间的爱抚,可他听到的,是凉透脊背的话:“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