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米夕颜莼嬅

想到他曾看到过的饿殍满野的惨况，柳柳心中忽地万分沉重。

他抿抿嘴唇，手指在莫北宸颈边摩挲，道：“别担心，也许情况不会那么差。”他停顿了一下，眼中亮起一抹坚定的光，神情也轻松了些：“即便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也会帮你的。”

想起在雁城客栈他眼看着宸被杀手围攻却束手无策的无力感，那时他便发誓，如果再遇见这种情况，他绝不会让宸独自面对。

那次他顾忌妖精身份不敢帮忙，而这次宸已经知道他的身份，那层禁锢已经不在，他也可以放开手脚。

至于会不会被国师发现……事情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也不顾不了那么多了。

莫北宸抬起头，仔细看了柳柳几眼，正色道：“不要做傻事。”

柳柳笑：“怎么会？”

莫北宸放心了些，脸上漾起笑容，手指灵巧地把柳柳的一绺发丝别到他的耳后：“那就好。你要记得，在我心中，你是最重要的。就算真的发生了饥荒，朝廷自会采取对策，有的是人出力。不许擅作主张，知道了吗？”

柳柳的笑容更加柔和了些，心像浮游在温暖的水中，暖洋洋的。

“我知道。”抱住莫北宸，柳柳轻轻地说。

宸，你在我心中，又何尝不是最重要的？我爱你，比你爱我多得多。你说我永远不会知道我在你心中有多重要。而你，又怎可能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你啊！

两人静静相拥，正值温馨甜蜜的时刻，却忽听得外面传来秋月的声音：“大人，柳柳公子！”

莫北宸和柳柳不舍得松开彼此，相视一笑，相互整理了一下衣冠，莫北宸开门道：“什么事？”

秋月给莫北宸行了礼，表情古怪地看了柳柳一眼，道：“回大人，那个……门外有人递帖子说是武隆郡主求见。”

“武隆郡主？”莫北宸拧眉，心道，“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难道说就为了上次莫名其妙冲撞她马车的事？”

想不出个所以然，莫北宸嘱咐柳柳好生休息，就出门迎接武隆郡主了。

柳柳怔忪地看着莫北宸离去，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恐慌。

什么原因会让尊贵的武隆郡主不远千里长途跋涉来到此地？不过就是男未婚女未嫁罢了……

想到此处，柳柳心神大乱。

已经被压制住的剑气陡然发难，柳柳闷哼一声，心中骤然的疼痛让他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额上立即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柳柳公子，你怎么了？”秋月见状，赶紧去扶，却被柳柳阻止。

他抬头勉强笑道：“我没事，不过是旧疾复发，休息一会儿就好。你去忙吧，我进屋歇息会儿。”

秋月担忧地看着他，道：“柳柳公子不要忧心，大人对你情深意重，定然不会变心的。”

柳柳苦笑。

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还是说武隆郡主的目的让人一看便知？连秋月都知道了……

柳柳虚弱地笑笑，慢慢站直。

“去忙吧。”

秋月往前踏了一步想要扶住他，却在看见他挺直的脊背时住手。

柳柳公子在颤抖。

“对了，花圃里的花多浇几次水。”

“是，公子好好休息。”

等到柳柳进去关上房门，秋月驻足听了一会儿，觉得柳柳已经躺下睡了，这才离开。

仰面躺在竹席之上，柳柳静下心默运妖力，好一会儿才把剑气压制回去。

幽幽叹了口气，柳柳翻了个身，运起妖力把体内的燥热驱逐出去，觉得凉快许多，摒除心中杂念，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31.闹心

这边莫北宸到了府门外，就见一辆马车停在路中央，一个俏生生的丫鬟站在马车旁，烈日之下，香汗淋漓，不停地拿着手绢擦汗，满脸的不耐烦。

见了莫北宸出来，她也不行礼，转而对着马车里面的人说：“郡主，莫大人来了。”

莫北宸对她的无礼并不动怒，说：“不知郡主驾到，未能远迎，失敬失敬。”

“莫大人太客气了。”马车的帘子被跳起来，一个窈窕的身影从马车中出来，被丫鬟扶着下了马车，裙裾摇曳，香风阵阵。

“炎炎夏日，不知郡主来我这小县所为何事？”

“本郡主到哪，还需要理由吗？”武隆郡主美目一斜，声音冷了些，继而笑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把彭泽县治理的怎么样，免得白费我一番苦心。”

莫北宸心中一跳。

当时他就怀疑，他一个毫无背景的进士何以被任命到这么富饶的县，当时只道是顾小侯爷的薄面。如今看来，倒和这郡主有些关系？

他倒没有什么被侮辱的感觉，他出身商贾之家，对这些再熟悉不过。现在让他在意的是，武隆郡主为何要这么帮他。如果他没记错，他们只有一面之缘而已。

心中念头连转，口上却道：“下官受皇恩任彭泽县父母官，自然该尽心尽力。”

武隆郡主看着面上一片恭敬的莫北宸，粲然一笑：“莫大人不必跟我如此生疏，我只是来游玩，叨扰之处还望莫大人多担待。”

“不敢，不敢。不知郡主可有下榻之地？”边迎着武隆郡主往里走，莫北宸边问。

“这不用你操心，我家郡主自然有住的地方。”方才站在马车边的丫鬟说道。

莫北宸仿佛没听见，微笑如初。

“红绡，住嘴。”武隆郡主板着脸训斥一句，对着莫北宸笑道：“我已让红绡在客栈订了上房，呆几天便走。”

“如此甚好。”

到了前厅，莫北宸让春寒上了茶，悄悄问了柳柳的情况，听闻他睡了，便放了心。跟武隆郡主聊了一会儿，武隆郡主便告辞离开了。

“郡主，您对莫大人也太好了。红绡跟着您这么多年，还从未见您对哪位大人这么青眼相加呢。”

武隆郡主在红绡的扶持下上了马车，听了她的话笑道：“你这丫头，是真不知道还是寒碜我呢？”

红绡从小就跟着她，她们一起长大，感情也算深，偶尔开得两句玩笑，倒也十分有趣。

红绡道：“郡主的心思，做奴婢的怎么猜得到？不过我可知道郡主为了他怎么求了侯爷，还千里迢迢来这里‘游玩’。”

“死丫头，贫嘴。”武隆郡主笑了笑，钻进马车，道：“快走吧，可热死了。”

红绡吐吐舌头，命车夫赶车去客栈。

“对了，给我好好打听打听莫北宸有无相好的，或者心上人，打听到了重重有赏。”武隆郡主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

“奴婢知道了。”红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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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柳正睡着，忽然觉得胸口凉凉的，还有温软的东西在上面舔来舔去。

他勉力睁开眼，笑道：“宸，你做什么？”

莫北宸舔着柳柳的胸口，含住左边的红豆轻轻噬咬，让它变得挺立。

“叫醒你啊。起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怎么了？”柳柳坐起来，柔滑的黑发瀑布般流泻而下。

莫北宸微微皱一皱眉，显得有些踌躇。

“和武隆郡主有关？”看他的脸色，柳柳故作平静地问，手却揪紧了衣摆。

“柳柳，别这样。”手覆上柳柳的，把他的手抱在掌心，莫北宸安慰道：“没什么大事，只是……”

“只是什么？”柳柳显得有些烦躁，“有什么就说，别这么吞吞吐吐的。”

莫北宸俯身亲亲柳柳的唇，温柔地说：“柳柳，在我心中谁也不会比你更重要。”

柳柳脸色稍微好了些，却依旧紧盯着他不放。

莫北宸笑得宠溺，道：“你这家伙，脾气越来越大了。”

“别转移话题，接着刚才的说。”柳柳鼓着脸颊，气呼呼地说。

“好吧，我说。”莫北宸敛了笑容，道：“我怀疑我得到这彭泽县令一职和武隆郡主有关。”

“怎么会？难道不是皇上看中你才学，才封的吗？”

莫北宸道：“我朝能人无数，有才学者甚多，彭泽县物产富饶，百姓安居乐业，历任彭泽县令无一不升官。你想，这么好的一个官位为何给了毫无背景的我？科举名次在我前面的也有，为什么不是他们？要知道，这一批进士中没背景的，除了我之外都去了偏远之地。之前我以为是顾小侯爷在其中活动，今天才知道，原来是武隆郡主。”

柳柳怔楞地看着莫北宸，心里翻江倒海。

一个郡主为宸求了这么好一个官位，除了那个原因，还会有什么？之前还幻想着也许可以和宸一辈子，怎能想到这么快他的幻想就破灭了。

“柳柳，柳柳！”莫北宸见柳柳脸色煞白，眼神空洞，不由焦急地摇晃他，心中懊悔万分。他也多少猜到了武隆郡主的意思，如果知道跟柳柳说了他会这么大反应，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省得他在这里瞎担心。

“柳柳！”轻轻拍拍柳柳的脸颊，柳柳没反应。狠下心稍微了点劲儿，轻微的刺痛立即让柳柳从内心的恐惧中惊醒，他茫然地看着莫北宸，道：“你干什么打我？”

莫北宸苦笑：“我不是打你，我是叫你。你都愣了半天了，再不叫醒你你就该魔怔了。”

柳柳低下头，呆呆地看着二人交握的手。

莫北宸抬起柳柳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深情而温柔地说：“柳柳，不要担心，不要多想。你只要记住，在我心中，你是最重要的。别的都不用管，一切都由我来解决。”

柳柳深深地看进他眼底，见他眼底一片温柔真诚，缓缓笑了出来：“嗯，我知道。”

32.永生

柳柳这一笑勾得莫北宸心里一热，身体的某处更热。他缓缓把柳柳按在床上，说：“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我们就来享受一下人间极乐。”

柳柳仰着头，露出颈间一片滑腻的肌肤给他亲吻，手却推拒着：“大热天的，天还亮着……”

“出出汗就不热了。”莫北宸堵住柳柳的嘴，把他亲了个晕晕乎乎，所有的反对都被淹进了肚子里。

夏天穿得本来就薄，再加上柳柳中午休息，衣服早就在睡眠中松散开来。宽大的衣衫很快被脱下，赤条条光溜溜的柳柳就这么躺在身下，又娇又媚的模样看得莫北宸热血沸腾，草草润滑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柳柳是妖精的缘故，柳柳的那处简直堪称极品，紧致柔软湿滑，让人一进去就不想再出来。

当年他对柳柳一见钟情，和柳柳的床笫之欢更是让他酣畅淋漓。

那个时候他便确定，他要这个人，一辈子。

即便他是妖也无妨。

他会找到方法，让他们二人生生世世纠缠，永不分离。

沉浸在心爱的人暴烈又柔情的情海中，柳柳无法自拔。他尚不知道，他已经被一个人定下了生生世世。

床笫之上的活动无疑十分消耗体力，事后二人都出了一身汗。

套了件外袍遮掩住身体，莫北宸叫了夏露，让她准备热水沐浴。

夏露低眉顺眼地应了，等到莫北宸转身之后，她满脸得色地去跟春寒她们卖弄去了。

不得了了，她又听见了啊！

柳柳公子被大人做得泣不成声求饶的声音……啧，真是勾得他都心痒痒了！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家丁抬了一捅热水进来。放下之后就出去了。

柳柳浑身酸软无力，软绵绵地靠在莫北宸怀里让他抱着进了浴桶。

撒了花瓣的水散发着阵阵香气，热水漫过腰腹，柳柳舒适地呼出了口气。

把柳柳抱在怀里，给他按摩腰部，莫北宸笑道：“舒服吗？”

“嗯。”浓浓的鼻音，柳柳已经昏昏欲睡。

莫北宸宠溺地笑了笑，手指伸到柳柳身后给他清理。

热水进入，柳柳皱了皱眉头，轻哼了一声，就放松了身体让他深入。

他和柳柳面对面坐着，柳柳坐在他腿上，双腿分开环在他腰间。他们胸贴胸，腹贴腹，柳柳一双胳膊搂着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肩头。整个儿温香软玉在怀。要说莫北宸没反应那是不可能的，家门近在咫尺，但是他不能进去。柳柳已经被他要了一个下午，那处也红肿了，实在不宜继续。

洗了个澡，于柳柳来说是享受，于莫北宸来说无疑是受刑。

给柳柳洗完，他匆匆擦洗一下，就抱着柳柳出去，给他擦干身体，轻轻放在床上。

给他盖上薄毯，看着柳柳酣睡的脸，莫北宸笑了笑，俯身给他一个轻吻。

不管怎么样，他连日来焦躁的情绪因为今日之情事缓解许多，这中间，他的柳柳居功至伟。

嘱咐春寒几个丫头好生伺候柳柳，莫北宸便出了内宅。

他还有些事情要做。

出了内宅，莫北宸屏退左右独自出行。

出衙门、过闹市，越走越偏，行人开始减少。

慢慢的，莫北宸来到一座山脚下。

这是毗邻彭泽县的一座山，不算很高，但是在附近百姓心中，这可是圣地。原因无他，因为这所山上有座道观，名曰云台，香火颇旺。有蜿蜒的石阶从山脚通往道观。

此时已经傍晚，游人不多，莫北宸望了望左右，提气运起轻功。

不多时，已来到道观门前。

道观不算多大，但是烟云缭绕，瑞气千条，仿若仙家之地。

云台观中陆陆续续还有香客出入，几个道童拿着扫把在门前正扫地，随意扫了莫北宸一眼就不再在意。

莫北宸驻足在道馆门前，仰头看那块巨大的匾额，“云台观”三字如行云流水，透着股韵味。

因着柳柳的妖精身份，莫北宸对道观道士之类并无好感，但是他所想要的东西，也许只有在道观才找得到。

自从知道了柳柳乃柳树精，莫北宸就在闲暇之余翻遍各种传奇野史，想要找出和柳柳享受永生相守的方法，却毫无头绪。

无奈之下，只得到这里打探。

深吸一口气，莫北宸抬脚走进去。

33.永生契

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云台观主接待了他。

待他说明来意，云台观主摇头道：“大人的痴情贫道十分敬佩，但是这种逆天的宝贝，恐怕只有那些大门派有。”

莫北宸无法掩饰心中的失望。

他还待说什么，却见云台观主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神秘兮兮地说：“不瞒您说，我本不该有的，但是我最近得来一样宝贝，说不定正和您心意。”

本以为毫无希望，却忽然被给予希望，莫北宸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好运。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莫北宸接过云台观主手中的东西，细细观察起来。

这好像是一块布，但是即便莫北宸见多识广，也认不出这究竟是什么布料。但是他没有在这块布的材质上纠结太长时间，因为他看到了那三个大字：“永生契”！之后便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每一个字都泛着金光，从中散发出的强大法力，即使莫北宸这个普通人都感觉得到。

呼吸蓦然粗重起来，莫北宸颤抖着仔细看完那三个大字之后的蝇头小字，大意就是只要是在这张契约之上摁了手印的人，将永生永世结为伴侣。

云台观主看着莫北宸手中的宝贝，眼中划过一丝贪婪，但是更深的惊惧让他立马把那丝贪婪摒弃。当莫北宸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又变回了高深莫测。

莫北宸紧紧攥着那块布，声音有些颤抖：“观主，得到这个东西，我需要付出什么？”

云台观主拂尘一扫，道：“无量天尊！贫道和大人有缘，这份契约无偿送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