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恋人——坠落天使的泪痕

所以。

「……我之前有听见你说过公寓租期已经快要到了，没地方去不是吗。」看来，偶尔到平民饭店吃饭，也是会有计划之外的收获呢。

「要你管。」

果然，被揭了伤疤，李誉然一滞，脸色变得很难看。

第一次被别人知道自己穷得没钱付公寓租金，实在是一件不是很光荣的事情。难道，他看见自己被公寓管理员批的样子了吗？

可恶！

这家伙，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才来取笑自己的。

真后悔还在担心他会不会死掉，所以才只让护士简单包扎了下伤口就直接跑上来住院部。可现在看来，有这种力气的他，果然还是死掉的最好！

永远只会浪费别人担心的家伙！

「对不起。」

「啥？」

「对、不、起！」

江闵皓冲他招手，突然一副难得一见的认真表情。「我只是想问问，如果你没有地方去的话，我家还有空房间可以借你住。有什么说错的地方，对不起。」

「哼！」——

他生气了吗？

真的，生气了吗？

「还有，」坚持着不躺回原位，江闵皓的体力有些透支。只是，他的表情，让有些话不说出来，心脏里就会有东西过意不去。「我好象，应该先说谢谢的。」

谢谢你救我。

「……」

「拜托，这次……呜～」想要说真次是真心道谢的话，可是，声音在嘴边却硬是冲不出去了。

真是没用。

只不过几颗子弹而已。

连这句话都说不出口了么？

不过，是真的想谢谢你，李誉然。——

「江闵皓，如果你觉得这样很好玩的话，我可不会奉陪到底，致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你爱跟谁说就跟谁去说，我……江！」

听见背后重物落地的声音，李誉然急忙转身，却看见江闵皓正费力地抓着床栏，想站起来的动作随着虚脱的干呕，却是在慢慢软下去。

他连忙跑过去，一把将江闵皓身体的重心转移到自己身上，手扣住他下鄂的手微颤：那双原本闪动着光焰的眼神中如今却没有了焦点，身体也软软的没有着力点，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般。

心一紧。——「坚持一下，我去叫医生。」

第十二章　我们同居吧（下）

「……新任警局督察在本次围捕行动中，以身作责任。亲临现场指挥，受伤坚持不下火线，誓与同僚战斗到底，终以歹徒落如法网这一圆满结果而宣告此次清查行动的圆满结束。据可靠消息称，在此次中所动用的警力是有史以来最少的一次，能有如此效果，实在是可称完美之做。……」

完美？！

“啪。”

电源被直接扯落，银幕上的光和影无力地跳了一下，便消失了。

空气里沉寂了一会儿。——「该死！！」咬牙切齿的声音，略过了冰冷的空气。

遥控器被狠狠砸到对面墙上，在雪白的石膏面留下一个刺目印痕之后，这只高级的指挥机器也终于安息在羊毛地毯上。一节电池滚落出来，一直躲到了椅子底下。

原本掌控着它的主人，穿着真丝睡衣的身影如同黑夜魅影一般，不言不语。发疯似的，抽动起身体，身下的人痛极，却不敢哼叫出来，只能将脸埋没在枕间，强忍着，双手深深抓紧了床单。

唇边，一丝红色滚落。

完，完蛋了！

看着面前惨不忍睹的“现场”，李誉然欲哭无泪。

还以为那家伙的一句“如果从今天开始同居的话，就记得要把东西全部搬到我家来。”只是玩笑而已，所以，也就没有预料他会如此认真的对待这件事情。

现在看来，自己真的错大了。

被堆放在面前所有准备装车、或者已经装上车的家具，是他好不容易从老房子搬过来，母亲衷爱的遗物。也是他全部的所有物。

现在，居然被江闵皓变成了要挟自己的武器：如果阻挠搬运，如果有任何滞留的意思，或者不在最后乖乖交出公寓钥匙，那么。——“我就全部把它们拿去烧掉，反正你也没有钱付租金，老板已经把这些家具全部用来抵债给我了。”

可恶！

自己只不过是稍稍答应了一下，然后就忙着写上述报告，没想到，他竟然会来真的。

难怪呆在医院的这几天，都没有人来催自己交钱了。

这个自作主张的家伙，退掉了房子不说，连几个月来的租金也让人全部交齐了。势利的房东居然真的让他拿房间里的东西，而且还是“请随便，小心绊到”。

江闵皓，你究竟想干什么？！

「……淋着雨会感冒的。你不用在这里看着，我让他们小心一点好了。」身后一柄伞撑到头上，寒冷的感觉也暂时缓了缓：风停了？

猛然回神，李誉然这时才发现，一直站在雨里的自己已经是混身上下全部湿透了。他掩饰性地随手拨了一下湿发，运动衫敞开的领口，和脸上不断滴下的水，使他看起来有一种特别颓废的性感。

江闵皓胸口一窒，连忙避开了目光。

家具都被小心包上了塑料膜，再搬运到车上的。所以，即使在雨中，也只是蒙上了薄薄的一层水滴，没有真正湿到里面。

因为这个，他松了口气。至少，在这点上没有再让这小子有机会跟自己争了。

「家具暂时寄放在你家，不许弄坏掉！至于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统计出来的数字让李誉然实在没有勇气再多看一眼，幸好有一股强硬之气顶着，否则，真不知道在他面前会有多失态，不过。「不过，我不会住到你家去，绝、对、不、会！！」——绝不可能让他有机会得逞！

固执的表情，让站在身后的江闵皓愣了愣：他的脸色好白，是冻着了吗？

可。

自己还不是想要特地谢谢他，才花这么大力气做这种事情么。现在到变成坏人了，真是好心没好报。难道，他还希望住在街上么。——「既然这样，之前你救我的事情，我有说过谢谢，原本还想减免一点你欠我的钱。不过现在看来，就不用算到抵帐里面去好了。」

你自己要的结果。

「什、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不记得了。」李誉然一怔，几乎在下一秒就接上了口：他怎么每次都把最重要的话延到最后啊！

「你忘记了？」那个好可爱的吃惊表情，还真是个坏东西呢。

老是引诱别人做坏事。

江闵皓眯起眼，不顾李誉然的惊叫，圈住了他的颈。紧跟上唇间的微吮、舌间的抚摩让他几乎忘了呼吸，低低呢喃着的声音，却是彼此熟悉的名字。

应该是真的忘记了么。

也许，我能让你想起来，那是什么时候。大张的风衣一把之间，他已把李誉然的身体全部抢夺进一个温暖的空间里，连同所有的挣扎全部拥紧。手指抚过的位置，有着温暖的跳动。

那是他曾经用来保护自己的地方。

早晨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他趴在身边筋疲力尽的睡脸。明明同样是受伤休假的人，却一直装做没有事的样子，嘴硬地跟自己吵架。然后，被几个路过探视的行警一顿猛训，可怜兮兮爬回到床上不再理人。

一想起来，就觉得真是……可爱到没话说。

不明白原因。但只要一看到他的可爱，他的直率，他孩子气的眼神，就连吵架的时候都不忘记张牙舞爪地示威，却只字不提救过自己的事实。这个固执而温暖的家伙，还一直以为他会取笑呢，所以，自己也早已准备好了应对。事实上，却是被这么不明不白地撂下了。

只是因为他简单的一个“忘记”。

实在，有点不甘心。——

「我带你回家去看房间，这里就让他们忙好了。」江闵皓轻笑，明显感觉怀里略有颤抖的李誉然，受伤的手一阵抽痛。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刚才，用力太大了点。

不过，确实很开心。懒得去计算加上之前的条件，他到底欠自己多少份，应该是很多了吧。

既然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索性就直接把他留在身边好了。反正，自己一开始就没打算在三个月时间之后这么轻易放过他。

同居。

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第十三章 奇怪的感觉

原来他的家这么大。

站在山庄样式的古典大屋面前，李誉然还没有完全从打击里恢复过来。

居然会被车撞。之后，因为他家几只“娇小而可爱”的牧羊犬，又被追着掉进门口用来装饰的池塘里面。

几乎快要窒息了。

如果，不是他的手。

警察历史上又要多一条最不光彩的牺牲记录了。而且，还是没有补贴的无奈牺牲。

「恩！」

呼吸一滞。

李誉然用了十秒钟时间，才回过脸，确认出嘴上那柔韧温热的触感是源自于何人：他与江闵皓的目光终于焦聚在了鼻梁上方一厘米的位置，对方双唇间隙中，呼出的热气正抚弄着他的脸：还没有换衣服之前，江闵皓正在用自己“取暖”。

「又走神了。还是耳朵里的水没有弄干净，一定要我用这种方法叫你么。」

准备“继续”做人工呼吸的江闵皓一看他怔怔地注视着自己，动作立即滞住了，像做坏事当场被逮到的小孩，居然腼腆地偏了偏头。

声音却是依旧的厚脸皮。

李誉然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定定的凝视了一会儿，然后。

江闵皓索性直接勾起他的下巴，慢慢的，吻了下去。

那是个非常轻柔的吻。

单纯唇与唇之间的摩擦，那份温热与柔软，带起了李誉然初次感觉到的心跳。以前，只会被他强迫着做这做那，却从来没有被这么温柔地相吻。

所以，他坚持着认为这种感觉只有异性之间才会存在。

可是，当他的舌头舔过嘴唇，顺轮廓一划的感觉却令李誉然自背脊而上微微一凛。温热的气息喷在嘴唇上，某个部位反射般麻痹起来——与此同时唇舌绞缠在一起，那个轻柔的吻也开始慢慢激烈。扣在他后脑的手收紧了，李誉然一震颤，被迫与之深深胶合。

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拉开距离想吸入点空气，那湿热的柔软却又追上来，狠狠吸吮啃咬，仿佛要这么将就着把他全部吃下去了！

「江……恩……」——快住手！会死掉的。

「……」

「江……」

「……」

「拜……拜托……」——缺氧了，要挂了！！

「呜～……喂，好不容易有感觉了。」

捂着脸上的五指抓痕，那张气喘吁吁的可爱表情一下子从面前挣脱，江闵皓呼出了一口浊气，不甘心地白了眼出来迎接的管家：如此诱惑的挑战，真的让自己好不容易有感觉起来了。

如果不是他被“别人”吓到的话。

接着，应该是被自己全面击溃防线的一步了。

不过，没有试过真的不知道，他还真是个宝贝：原来，他还有这么耐吻的潜质。被自己偷袭之后，应该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吧。没有时间呼吸，没有多余的空气。

居然，还能坚持一分多钟。

还真是可以跟自己这个潜水健将有得一比。

有意思。

「葛叔，呆会有车家具运过来，你帮忙收拾一下，千万不要弄坏。」江闵皓欣赏着他突然出现难得一见的紧张，手指压在唇上，仍然留着彼此味道的地方，心竟会咯噔一缩。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涌动着，很自然，在没有任何人强迫之间，突然发作起来。

——说不定，那套家具弄坏掉也应该没有关系。

不想要他在意除了自己之外的东西，哪怕，是没有生命、不会说话的家具。或者，他如此重视的，是对某个人的回忆也说不准，一段他一时半刻取代不了的感情。

无论如何，这些东西的存在，的确分掉了他对自己注意。

看他如此担心的样子，即使是在自己受伤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所以，好奇怪，心脏的位置开始有点不舒服。

「少爷，你怎么了。」

管家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对面前脸色阴晴不定的男人小声问道。「少爷，那位先生已经进去了。」

「知道了。」

江闵皓一咬牙，强忍下了泛起来的酸味，健步跟上去：不可以，自己已经不可以拥有这样的感觉了。

在跟雷说再见的时候，在决定答应父亲去相亲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的心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他所剩下能够掌握的没有感情的未来，对李誉然，一样不可能产生任何带有颜色的感觉。

绝对不可以！

绝对……

「你怎么了？小心！」突然偷袭的脸让他大惊失色，连连退了好几步，刚跨进门的身体差点绊倒在阶梯上。

清醒过来的时候，腰间一双手正把自己搂得结实。

紧张的呼吸，渗透进后背的衬衣，漫漫引燃了一整片皮肤。——「拜托你小心一点！！」

探出头来，李誉然一副愤然的样子。「如果老是这样，别人会很担心的！」「所以。」

「所以？」

江闵皓抓紧了他的手，眼角的笑容被迷乱包围。明明知道他只是出于好心才会这么做，可是，被他拥抱的触觉使原本就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心越来越不受控制。

可恶，他可真会点火！！

第十四章

——这件衣服为什么少了一个纽扣？

——啊这个……是被你扯掉的。

——胡说！

——真的啊。是第一次，我要你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就被你偷袭了……

两个脸红的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刚睡醒的李誉然，一脸无奈地，用羞死人的姿势压在江闵皓身上：腰被固定了位置，动不了。垂落在床边的掌心里，还捏着刚刚发现的“破”衣服。

那你为什么不换掉？李誉然想问。可转念一想，他一定会说是你扯掉的，所以这件名贵的衣服就要你来负责赔偿。然后，除了让自己帮他缝上去之外，又会多出一大笔天文数字会砸下来吧。

一想到这些，话就说不出去了。

已经尝到了他的厉害。

况且。

从踏进这扇大门开始，他就默认了自己被这个专制的督察长官全权“包养”的事实：尽管对着熟悉的所有人，他们依旧是同事和长官的身份。可，为了“防止黑社会的报复，确切保证长官的人身安全”，他留在江闵皓身边的理由似乎比任何人都要充分。

谁让他救过他一命！

古话都说过，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既然有着如此优良的先人教诲，再加上江闵皓义正容词、面不改色地在动员会上对所有人一番舍生忘死的“教育”，他如果还想要拒绝如此“美差”，真的是会被整个警局乃至所有拥戴着这位“天神”一般新长官的市民们用唾沫给淹死的。

——你根本就是一个恶魔。

李誉然被他“捉”回家的时候，曾经用最简洁的声音抗议过。但是，俊美的“恶魔”大人只是略微一笑，露出一双不大的虎牙，闪着寒气逼人的白光。

抗议无效。

而且，在被扔上床之后，江闵皓用一副认真的样子下达了最后的通牒：“如果再让我听见你抗议的声音，索性你就不用去上班，天天给我做贴身‘护卫’好了。”——反正，以现在的形式来看，你根本就还不清欠我的所有钱款。

更不用说，离开我身边的念头。

想都别想！

之后的一夜疯狂，也印证了他所有的诺言：只要能把李誉然留在身边，即使用上了任何他曾经最不屑的方法，都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