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一切。连同笑容,带着他味道的怀抱,必须全部忘记掉。
否则,难受的感觉就会越来越强烈,随时都有可能将他全部吞没掉……
「今天回去的很早么。」修长的个子坐在门口台阶上,雷阎云合上书,眼镜后的目光带着点调笑。
终于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
实在忍受不住身上被他用视线摸来摸去的感觉,李誉然冷冷地转过脸,盯着对方。脚步有点僵,想笑的表情却硬是被泛苦的嘴角强压了下去。一瞬间的错觉,几乎要把眼前的身影当成了另一个人。
「放心,今天我一定会从后门进去的,不打搅你们俩继续叙旧。」——所以,你不用来监视我。
「可是,今天我生日,我有记得让江通知你要一起来的。」知道那单纯的笨蛋不可能会在被打了一巴掌之后,还去跟他说话。不过,不想浪费这小鬼也算吃醋的表情。只好……
继续装白痴,无视他的慌乱,雷阎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伸过的修长手指点在李誉然下巴上,轻托。眼神触及的地方,露出一道浅浅的吻痕。
他自己应该,还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呃。」心一紧,但李誉然还是硬着脖子拍掉他的手,顶过去。「我干嘛要听你的!你让我去我就要去啊!」说着,一甩手走人。
一秒钟之后,腰突然被抱紧了,身体腾空而起。(呜~体重实在太轻了的说。)
头顶笼罩下来的整片“阴云”让挣扎来不及反应。
「知道你不肯去,那我就只好动粗了。」
美目闪过恶质的光芒,雷阎云一双薄唇抿出一丝得意: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第十八章
「闵皓,我等你很久了。」
看着走出门口一副我不理你表情的男人,雷阎云丝毫不在意,只是将原本被自己挡住了的另一面转过来。
目光相触,两个人都一怔。继续挣扎的李誉然羞得满脸通红。「混蛋,放开我!」
「皓,这小豆芽还真的很可爱,抱起来软软的。」
惟恐世界不乱,雷阎云继续着手上的力道,一边伸出舌尖,舔在他的唇上,引起了一阵战栗:那个味道,混合了江闵皓特有的香水味。
他,一直在他身边么?
眼神一散,唇上有更多的地区失陷。被旁边的人看来,这个姿势,到有点像是他在索求更多。
果然不出意料,江闵皓重重地哼了一声,迅速挪开了眼睛。
很讨厌的表情。
他没有开车,很难得地,不跟身后的女孩子们打一点招呼,一个人迈下阶梯,往街道上走去。
可能是因为他的无视,雷阎云原本还想继续捉弄下去的心情也没了一大半。
手松了下。
怀里的温暖立刻被涌入的冰凉空气占去了一大块。
不该让他逃掉的。
雷阎云觉得有点可惜,想要去拦,已经来不及了:做好了他袭击自己的准备,就可以让江闵皓回过头来了。可是,事实上,却……被他跑掉了。
那双受伤的眼睛里,还遗留着一丝恐慌吧。脑子里,是不失时机出现曾经在某人房间里看见的他衣衫半解红着脸回眸一笑的别样风情,很是诱人。可,被他撞到肩膀而掉落了皮包的江闵皓却怔了一下,回过头来,雷阎云也只好很无奈地耸耸肩膀。
那张照片,被拍摄者小心藏在桌子的玻璃压板下面,用书盖掉了大半部分。如果不是自己好奇心太重,趁他不注意搬开来看,真的不会发现眼前这个孩子会有如此可爱的表情。
难怪,他会喜欢。
「喂,你不是要一起走么?」
站在不原处,正在捡包的男人冷冷地招呼他。「那就是说,你不准备去追他喽。你不是很在乎他的么」看着他僵硬的动作,雷阎云叹了口气。慢慢踱到他身边,弯腰捡过了那个包,递过去。
如果不是这几天怎么也“色诱”不进这个家伙,他又怎么会想出如此下作的苯办法:引诱他身边的小家伙。只是想要这个男人曾几何时出现过的一点嫉妒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更加在意除了自己之外的人。所以……
对方不领情地一把抢过,抓在手里。「他又没事。」——如果说之前吵架不理人的事情,明明错在他,为什么要自己去追?!更何况,眼前这个家伙已经够麻烦的了。
「没事?他可是在吃醋哦。」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雷阎云用力捶了一把他的手臂,“呵呵”笑着。
江闵皓被打得往前冲了几步,手上的包再度掉了下来。这次,冰冻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缕表情:
「呜!」要命,手好麻!
第十九章
头好痛。
眼皮重得不想睁开。
可以清晰地听见房间里有人走动的声音,但……
是谁?
你们……是谁?
说话呀!不要这么沉默地看着我,不要!……
好舒服。
昏睡中,一双大掌轻轻捏起了两颊,打开微闭的唇,也打断了这刚开始舒服的梦境。一股冰凉的液体,缓缓注入了他干渴的口中。温暖的感觉使原本还在沉睡的人不禁将脸颊靠在大掌上,轻轻摩擦。
「醒了?」
低沉的声音换不回了游离的神志,他只是很费力地眨了眨眼,想要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眼睛上的压力却让原本想要起身的动作带来了一阵眩晕。
难受得几欲想吐。
差点忘记了,自己在跟人打架。还是第一次喝酒之后,被人推上了台,车轮战。——
「别动,我帮你解开。」
那双掌逐渐移动,停留在脑后的位置,似乎是在等他恢复过力气。然后才小心抽动起布条上的死结。还没有完全凝固的血腥沾染在手指上,让原本就不是很干净的指甲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显出深色的狰狞。
这双平静的手,从容解着缠绕在他脸上的束缚。
「恩!」
泛白的唇里,痛苦地吐出了一丝呻吟。本能贴紧了散发着温暖气息的源头,那个位置,有宽敞得可以容纳下所有痛苦的力量。
手掌的主人,应该是个干练而沉默的男子。
虽然有杀戮过后遗留的腥味。可是,总觉得如果是这个男人,即使有再多的血腥,他却有让人并不讨厌的感觉。
就像他保护下自己的时候。
只是。
惟独想不起来,如此熟悉的感觉曾经在哪里出现过。
「对了,东,东西呢?」
突然挣脱对方的手,他拼命摸索着身上所有的口袋。直到男人摁下他的肩,在无措的掌心里放压下了小小的硬物,整个身体才一松。
如果不是对方及时将他抱住,失去了重心的他就要撞上旁边突出的垃圾堆了。——应该,是要说谢谢的时候了吧。男人垂下眼帘,略一沉思。
果然。
「谢谢……」
他小心翼翼将东西守在胸前,抬头,略带羞,露出了一个开心的微笑。带着血色,却依旧分外明媚的表情连窒息的空气都为之一荡:男人一呆,任由他抓着自己名贵的西装没有说话。不能否认,这突如其来的征服,几乎让两个人的位置瞬间为之逆转。「我要走了,再……呜~」
勉强支撑起来,身体偏偏不受控制着往一边倒。如果不是有双手在身后牢牢圈定了自己,站立不稳的他又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他们,应该走了吧。这个人又是谁?
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我?
第二十章
你给我说清楚!!
一拳头砸在办公桌上,注满水的茶杯也被掀翻在地,墨绿的液体浸透了大半块地毯。虽然局长办公室有着卓越的隔音效果,全部窗帘也拉了下来,根本没有一点可以看见里面的机会,但诸如此类的震动,不断从门缝里溢出的强烈寒气,还是让门外的空气即使在打着空调的情况下连续直线下跌了好几度。
几个带着孩子来报失的母亲连忙把各自吓哭的孩子搂着跑得远远的,一边走一边小声安慰。
已经没有人敢贴在门口“监听”特别内容。
从早晨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的时候,已经有最先打招呼的人壮烈“牺牲”了:两个人路过的地方,一片狼籍。敏感的神经一直绷紧维持到现在,终于在上午时间快要结束的时候,江闵皓“非法”占用了那个朝阳的房间。
连局长都被赶出来,所以现在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俩。
门被“砰”关上。
煽起的风让不远处聊天的几个人恶寒了好一阵。
对所有人一向来都是好脾气的江闵皓,这次会有那么大火气,真是大跌所有人眼镜。而且,还是因为李誉然。
——难道,难道是然长官劈腿了?!
切切丝语的人群里,小警花突发奇想地点着额头说道。一秒钟之后,发觉了“事实”严重的所有人顿时全部被雷劈,当场石化。
可能吗?
可能,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那可就危险大了。
谁也不想被爆发的活火山给烧伤到吧。所以,不管愿意不愿意,所有人都在心里默念着上帝保佑,然后用最可怜同情的眼神盯着那继续震动的玻璃和门:
但愿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活着。
此时。——
「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任务,要你打扮成那种样子出去,还,还在半夜三更才回来。」
江闵皓像只发狂的狮子,一把揪起那个正吊儿郎当、无视自己存在的李誉然,拉近到面前。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距离他失踪后第48个小时。
自己快要疯掉的48小时,这小子居然大大咧咧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是被一个根本不输于他的男人在半夜三更抱着翻墙回家。满身是伤,睡得迷迷糊糊。像只小猫一样,乖乖被那个男人抱在怀里面。
第二天还宿醉。
该死!
难道他忘记了,江家是有门禁这项条款的么。害得自己担心了两天不说,连要准备的惩罚都想到头快坏掉了。
到头来,只换到他的一句我没事而已。
越想越不对劲。他肯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瞒着没有说,不会只是单纯的任务那么简单。要不然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随便离开自己的事情。太可恶了!
不可以饶恕。
「你不用管,这是我的任务,到时候你只要看我的报告就行了。」李誉然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扯了扯衣服,用力抚平:看起来很平常的嘻哈装扮,穿在他身上怎么看都有点太肥了一点的感觉,被江闵皓拉起来之后,大块空隙就更加明显了。
这根本就不是合适的尺码。
那个人曾经如此说过,却还是把洗干净的衣服套在他身上,不见笑容的脸有一丝少见的宠腻表情。
还以为自己会那么轻易地被杀掉,幸好,多亏了他:宽大的脊背挡在面前的时候,连天空都有了他的味道。
心脏一跳,差点要笑出来了。那个人,只是路过而已,怎么会让自己有这种熟悉的感觉呢。不过今天下班之后,还是一定要再去一趟,亲自把谢礼补送过去才好。
「干嘛?跟我说话有那么无聊吗?!」
发现面前的人丝毫不注意地走神,江闵皓憋下来的气差点又要爆发了。不过这次,李誉然躲避的速度来得比他快,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你果然还在想送你回来的人。」
——他就真那么好吗?
突然,很在意这个问题,似乎没有得到他的答案,即使现在就被黑手党暗杀掉自己也不会甘心的。这就是所谓的死不瞑目。
他居然不懂。
讨厌的感觉,心脏好难受!
「今天就不要出去了,我可以放你的假。」江闵皓突然放低声音,将他拉回到坐椅上,双手支撑着扶手,居高临下看着正在出冷汗的李誉然:如果这样做能够留下他的话,他可以说啊。只是温柔而已,自己又不是不会,何必要……「在家里等我,哪里也不要去了。」
今天一定要你留在我身边。必要的话,自己会认真听他道歉的理由。
用掉整个晚上都没有关系。
「然……」继续贴近中。
「不,不要过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同时脸色一变。一个是因为误会了对方的想法,另一个,当然是被拒绝之后强烈的打击压得抬不起来头。李誉然很可爱地脸红,扭开头,捂着嘴巴尴尬地咳嗽:他的味道一接近,就会让身体有奇怪的不受控制的炙热感。
不想让他知道。会被笑……
「雷先生……不是有他中国地区的新品发布会吗?你不去他会不高兴的。」推着江闵皓的胸口,李誉然椅子往后一滑,跌跌撞撞脱离了对方的范围。「替我问好。我走了~~」
最后一个音还没有被空气消灭,人已经破门,落慌而逃。
一阵风卷着落叶从面前飞过。
「然。」
他的表情……
难道,已经被强吻过了,就像自己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想做的事情。还是被那个男人,做了……
江闵皓捏紧了拳头,跪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大门。
手中只剩下一块衣角。
「你居然,敢、背、叛、我!!」
第二十一章
「这是我家,我家!不是收容所!!」
一排石像立在门口。
房间里面,声音的主人一点也不在乎,继续发挥着非人的破坏能力。时不时有台灯、枕头从门缝里飞出来。
地上满是遗留下的残骸。
「说不定,他不让你知道是为了你好。」
雷阎云苦恼地躲在门后,确保自己不会被时不时冒出来的天外飞“物”给砸到:外人眼中的江闵皓,父亲在警察总部任要职,从小就在所有人期待中出类拔萃,还没有过而立之年就成为了警局里最年轻的督察。似乎,应该是个成熟稳重、年轻有为的最佳代表。
事实上,也只有少数真正深入交往过的人才知道,其实这家伙,还有很固执、小孩子脾气的一面。如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会把一个人关起来发疯。
他完全就是属于不疯则已,一疯起来就害人害己的类型。
最要命的是,小出气筒不在,这个屋子里面根本没有人敢出面劝他平静下来。
会被杀掉的。——
「皓,我拜托你成熟一点好不好,是你自己决定要捉弄他的,现在倒好,捉蛇的人被蛇咬了。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就叫自讨苦吃。
雷阎云好不容易接住了最喜欢的花瓶,下一刻,整副油画工具从头顶飞了过去。幸好躲得快,要不然就要被直接命中目标了。
扔光了手边所有搬得动的东西,江闵皓丧气地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靠在床边,呼呼喘着粗气。——奇怪,还是平静不下来。以前心情不舒服的时候,一个人偷偷闹一场,发泄过后,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窒息。
满脑子,全部都只有一个人的痕迹。
连被拒绝的时候,他近在咫尺、泛着水光的眼睛,还是可以记得清清楚楚。那只可以被自己拥有的身体,不,是所有一切!想要他一直留着,不离开自己,永远。
所以,一想起他可能在别人的身边,就……安不下心。
「可、恶!~」头快裂开了:对他来说,自己真的有那么讨厌么?
「笨蛋。」
放下花瓶,雷阎云捡起断裂的画笔,搁在比较安全的地方。穿过他身边的时候,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一套西装,他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打开手机。
没有来电。
都怪他,开始的时候自己确实有想把他抢回来的不纯动机。可现在看来,还没有比赛,胜负已经很明显了:他会在意那个小豆芽也不奇怪,毕竟已经有过特别“服务”了。
可是,所有人都在意。
他的吸引力也太大了吧。
是因为那看起来一点特色也没有,可很舒服的感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