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杀循着声音望去,原来罗衾的脚踝上竟缠上了一条小蛇。
这蛇也是遍布艳丽的花纹,小小的三角蛇头吐着猩红的蛇信,将自己的身躯拼命地往罗衾脚踝上缠。
“别动!”昆杀猝然转身,无视身后追击的十几条毒蛇,利爪直直地指向那小蛇。
然而就在他撕裂蛇头的那一刻,小蛇将自己的毒牙刺进了罗衾的身体。
好痛!随着一阵剧痛,罗衾猝然倒地,几乎失去全部意识和反应。
“罗衾!”随着一声痛呼,昆杀几乎瞬间化身为白色巨兽,兽爪扬起,狠狠地对着毒蛇拍下。
不过一瞬,蛇尸被狂怒的野兽扔了遍地,原本杂草丛生的地面到处都是破碎的尸块和斑斑鲜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或许仅仅是一秒钟,罗衾突然清醒起来,随着大脑的高速运转,罗衾慌忙叫道:“昆杀,快用指甲把伤口划开,把毒血放出来!”
被蛇咬的地方已是正在扩大的紫黑斑点,昆杀在伤口上划了一道十字,紫色的血冒了出来。
罗衾咬住嘴唇,艰难地说:“昆杀,你嘴里有伤口么?”
“没有。”
“麻烦你帮我把毒血吸出来好么,注意不要把血咽……啊!”
话未说完,昆杀已经俯下身去,吸出一大口污血来。
“你小心……千万不要把血咽下去了!”罗衾用尽力气喊道。
昆杀只是吐掉污血,抹了抹唇边溢出的血丝,继续俯下身去。
“啊……”罗衾咬住嘴唇,见吸出的血液已经变为红色,不由地稍微安心,艰难地动了动嘴:“你快去溪边漱漱口。”
“不碍事,毒不到我。”昆杀望着他,伸出手臂想把他抱在怀里。
“别动!”罗衾慌忙阻止他:“你见过人被蛇咬么?”“
“没有。”昆杀半跪在地上,望着他,金眸里一片复杂的光芒。非兽人比兽人脆弱地多,毒蛇对他们来说几近致命,他……会有事么?
罗衾喘息着说:“不能搬动我……要不然……会加速毒液扩散的。”
“你流了很多血。”
“别管……再流一些。”
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几乎让他崩溃,真是恨不得晕过去,罗衾忍不住去抓昆杀的手,却被昆杀反手紧紧握住。
“好了……把我袖子撕下来……”罗衾断断续续地吩咐昆杀:“把伤口缠起来……”
他扶着昆杀勉强坐起来,看着昆杀拿着刚截下来的一段衬衫袖子覆在伤口上,流出来的血液很快就将布染红了。
罗衾忙按住动脉静脉处,用这棉布紧紧地缠了几道,压住,并吩咐昆杀把另外的袖子也给截下来。
两人手忙脚乱了一会儿,血依旧缓缓地冒出来。后来罗衾干脆把背包里呢外套的袖子也给截下来,紧紧地缠了几道。
幸亏伤口不深,血渐渐停了下来。罗衾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身体一软,完全倒在了昆杀怀里。
昆杀伸出右手,摩挲着他的脸庞,金瞳里眸光闪动:“没事了?”
罗衾释然一笑:“嗯,没事了。”
昆杀不由地将他揽地更紧:“没事了就好。”
“昆杀,你……”笑了?罗衾惊讶地几乎忘记了疼痛。
昆杀只是柔和地望着他,仿若找回了最珍贵的宝物。
第三十八章
当时没特别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些后怕,竟有几分劫后重生的感觉。
两人相拥着,罗衾靠在昆杀肩头,透过一层薄薄的衣衫,能清楚地感觉到昆杀身上暖暖的温度。
这样真好。
好一会儿,罗衾才抬起头来问:“我记得以前都没有蛇敢来袭击你,这很奇怪。”
“这是从南方雨林来的蛇,攻击性特别强。”昆杀解释说:“以前去那边的时候也遇到过很多。”
“这么说,我们已经很靠近传说中的南方雨林了?”罗衾对传说中的蛇之域很好奇,不由得问道。
“还很远,”昆杀有些疑惑地看着这遍地的蛇尸:“看来是那边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也不能去看,真是考验人的好奇心。”罗衾虽然好奇,但还没有闯蛇窝的打算。
他右手撑地,左手扶着昆杀,单脚着力,试探着站了起来。
“好了,别扶着我了。”罗衾开口:“那什么,你转过身去。”
昆杀疑惑地挑了挑眉:“怎么?”
“我要上厕所。”
“我扶着你上。”
“那……太诡异了。”
“你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我保证不会裂开!”罗衾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有人看着他上厕所:“我会小心的,你快转过去!”
一分钟后,昆杀凝眉说:“血流出来了。”
罗衾忙拉好拉链,看向自己的脚踝。果然渐渐地有血透过棉布渗了出来:天啊,这要怎么办?难道要再把衬衫截一块么?难道我唯一的一件长袖衬衫就要完成从长袖到短袖最后到小背心的完美蜕变么/(ㄒoㄒ)/~
其实伤口也不大,它会自然止血的吧……
结果罗衾还是没舍得自家衬衫,而是将棉布没有沾血的那一段重新覆在伤口,缠了几圈。
“别再乱动,我带你回去。”
“噢。”罗衾这次非常听话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昆杀随之化成兽形,用大尾巴小心翼翼地把他裹起来飞向天际。
待回到家中时,天已经黑了。两弯明月挂在树梢,洒下淡淡的光辉。昆杀抱着罗衾推开自家的篱笆墙,推门,进屋,把罗衾平放在床上,拿出夜明珠放在床头柜,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方才俯下身来对罗衾说:“我去做饭,等会儿。”
“嗯。”罗衾点点头,目送着他推开门去了厨房。
他抬手触了触自己的脸颊,果不其然,脸颊感到了一片冰凉。
[这、余毒没清理干净么?]颤抖的手贴向额头,更是摸到了一片滚烫。
罗衾瞬间感到了绝望:我这是要死了么?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闭上眼睛,把自己放纵在一片深沉的黑暗里。然后睁开眼睛,用尽量冷静的语调叫道:“昆杀~”
“怎么了?”
罗衾拉着他的手到自己的额头:“我的额头,是不是很烫?”
“没有,”昆杀试了试温度,反手拉住他的手:“手怎么这样冰凉?”
“没有就好。”手感受到昆杀的热度,罗衾不禁松了口气:“还差点以为自己发烧了。”
昆杀给他捂了会儿手:“别乱想。”
“是我自己在瞎紧张,刚才忘记了人在紧张的时候也会手脚冰凉,”罗衾催他:“你去做饭吧,我没事的。”
昆杀把他的手放进毯子里:“有事叫我,嗯?”
“嗯。”
不一会儿,昆杀端着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鸡肉砂锅走了进来,放在床头柜上,“坐起来吃饭。”
罗衾伸出手,任昆杀把他抱起来靠在床头。
昆杀也随之坐下,伸手端起盛着鸡肉的碗,拿了勺子。
罗衾看他这姿势,忙说:“你别,我要自己吃。”
“你别乱动,当心伤口又裂开。”
罗衾无奈:“我伤到的是脚,不是手。”说着,展示了一下自己灵活的双手。
见昆杀依旧执着,罗衾只得建议:“说真的,你不如坐上来陪我,让我靠会儿,我身后垫着兽皮还是觉得很膈人啊。”
昆杀干脆利落地上床,不过还是帮他托着碗,看着他吃。
真是,居然用这种眼神看人!罗衾低下头来努力专心致志地吃东西,吃着吃着,鸡汤里仿佛也倒影出昆杀的面容:高鼻薄唇,抬眼时金瞳里波光流转,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一样。
天,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罗衾对自己脑中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无可奈何,谁让当事人就在他面前,这些思绪怎么都没办法拂去。
“要吃面包果么?”
“要,可是我没洗手。”
“我洗了,”说着,昆杀拿着面包果放在他唇前:“吃吧。”
面包果其实是言欢他们不久前找到的一种奇怪的大果子,这果子的神奇之处在于放在火上烤后能变得像面包一样,于是他们便摘了很多回来当馒头用。
罗衾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昆杀烤地居然比自己好吃……他明明是第一次烤!
吃饱喝足之后罗衾满足地蜷进了毯子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这一天着实折腾地够呛,再多的精神也用尽了。
“睡吧。”
“那你呢?”
“我去找草药。”
“别走!”罗衾拉住他的手臂:“明天再去吧,一起睡。”
“我不走,”昆杀应着,收起了夜明灯,把他揽在怀里:“好了,睡吧。”
“嗯。”罗衾应着,闭上眼睛的那刻排山倒海的睡意便袭了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昆杀慢慢地抽出罗衾枕着的右臂,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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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幽暗之森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老巫医挥舞着无数条的触须桀桀怪笑:“昆杀,是你。”
昆杀立在他身前,清冷的声音里有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来寻令伤口痊愈的药。”
“药么?”老巫医挥舞着触须,一双铜铃大的蓝色巨眼直直地看望着他:“区区止血的小事,居然还要麻烦我这个老人家,昆杀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我只是循着最快的方式而已。”昆杀淡淡地回道。
第三十九章
罗衾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他条件反射地往身边摸去,一片空落落的冷清,显然昆杀已经出去了很久。
他护着受伤的脚踝小心翼翼地起床洗漱,最后倚在门口寻思着怎么才能单脚跳到言欢家蹭饭吃。环顾四周,可惜怎么都没找到一根可以当拐杖的东西。
啊啊啊,想当年有手机的日子是多么的美好!难道我要点一堆烟火把言欢引过来么?正纠结间,门口正好有一个非兽人经过,看样子是要到小河的上游打水的,罗衾连忙冲他打招呼:“叶晴,早~”
“早啊~”
“叶晴,你帮我传话给言欢好么?就告诉他我脚受伤了,急需他带美食来抚慰。”说着,罗衾为难地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脚踝。
“你没事吧?”
“还好,麻烦你了。”
“你就这么空着手来了么?”罗衾望着迅速出现在自家门口的言欢,用不可置信地语调说:“你不知道失血过多的人需要鸡汤来大补么?”
“你又不是大姨妈来了失血个头啊?”言欢走过来低头查看他的脚踝:“这包地像粽子一样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蛇咬了,放血,包扎,以上,完毕。”
“我擦,你这是怎么包的,都有血渗出来了好不!”
“这么又没有止血药,我也很无奈啊。”
“你还不快去给我坐下!”言欢无奈地蹲在他面前,拍拍自己的背,示意他爬上来:“上来,我背你到沙发上坐着去。”
“你能背的动我?”罗衾很是怀疑:“我可不想摔个半死,哎!你干什么……”
“别乱动!要不然摔你下来。”
“你要去哪里?”
“先去给某个白痴找药,”言欢没好气地说:“然后再给这个白痴把午饭端过来。”
“昆杀已经去找药了,炖鸡汤吧炖鸡汤吧!噢,对了,麻烦再给我炒个鸡蛋。”罗衾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一脸的期待,亮晶晶的眸子里只写着两个字:吃货!
“要不要再给你煮个蛇肉吃?嗯?”言欢敲着他的脑袋:“你这里面装的是浆糊么,不知道蛇是一种很危险的生物么,你非要往南面乱跑做什么?!那可是毒蛇的地盘@#¥%……”
罗衾十分庆幸昆杀这次回来地十分及时,要不然他得被言欢数落地非常惨。
“这东西就是药?这要怎么敷上去?”言欢看着昆杀握在手里的胡萝卜状根须,不由得十分怀疑。
“直接捏出水来滴上去就可以了。”昆杀说着,已经解开了罗衾脚踝上的棉布。
那地方已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罗衾自己都不忍心看。
言欢建议:“那什么,要不要用清水冲一下?”
“先敷药吧。”昆杀说着,已经将那老巫医给的根须挤压成汁,滴在伤口上。
“啊!”瞬间,罗衾疼得面目扭曲连连抽气:“我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噢,挺有用处的,伤口一下子都不流血了。”言欢赞叹道。
“噢,与此同时我也要痛死了!”罗衾抗议:“我宁愿要止痛药!”
“疼一时总比疼一世强吧。”
“忍一忍就好了。”昆杀也说。
罗衾紧紧地咬着嘴唇:忍你妹啊!快点让这酷刑结束吧!!!
随着痛感的流失,他听得到言欢的惊叹声:“伤口消失了!”
“真的?”罗衾扭回头来看自己的伤口,竟然真的已经愈合了!
昆杀说:“我带你去溪边清洗一下。”
言欢挥爪子:“那你们去吧,过会儿记得来我家吃饭。”
我擦!里子和面子都没有了啊……罗衾欲哭无泪:昆杀你用什么公主抱!不知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么?我会被他嘲笑死的/(ㄒoㄒ)/~
两人坐在溪边,罗衾脱了木屐,将脚放进水里。溪水很快地将伤口处的血污冲洗干净,露出细致白皙的皮肤。
“全部都……愈合了,竟然跟没受伤一样,”罗衾问:“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药?”
“老巫医那。”
提起老巫医来罗衾就想到幽暗之森那个诡异的地方:“那老巫医,没为难你吧?”这不怪罗衾多想,实在是那老巫医像极了童话里的反派,尤其是那种喜欢拿人的声音人的生命交换东西的老巫师,谁知道他有没有拿药与昆山交换什么。
“怎么会,”昆山扯了扯唇角:“就凭他?”
“那就好,”罗衾站起身来在草地上跳了几下,笑弯了唇角:“啊,一点事都没有了。对了,昆杀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好,”昆杀淡淡地应着:“我先送你过去。”
明明就几步的路……过会儿又要被言欢笑了。
罗衾虽然不以为然,还是任他牵着手送到言欢家门口。
吃饱喝足后,罗衾咬着水果说:“昨天真是出师不利,我决定了,要在家好好宅几天。”
言欢回道:“你本来就是半个宅男,非要出去乱晃做什么?”
“我只是出去打个酱油而已……谁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遇到从南方窜来的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