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他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躲在废弃的医用床后面,艾米勒无法用言语表达此刻的感觉,各种惊骇,恐惧,不敢置信,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神志不清了。
“都是神话里的东西,他也许以为自己在造神。”听见他的惊叫,卡扎那对着那些东西满脸嫌恶,现在管不了太多了,拔出枪对准扑来的一个东西,不管是什么,对准脑门就是一枪。
被打烂的东西倒飞出去撞在墙上,他的弯刀在同时往后画了个圆弧,血盆大口咬在刀刃上,说不出模样的怪物嚎叫着又扑上来。
也许该庆幸,人首狮身的斯芬克徒具外形,并不具备更多能力,只是速度更快,攻击更猛,但不知数目的这些畸形的不知该说是动物还是人类的综合体,在同一时间造成的震撼和破坏力,还是惊人的。
库拉哈没有料到还有这种场面,即使是他这种见惯各种场面的毒枭也不禁变了面色,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地方不简单,早有心理准备,“他们也怕子弹!怕什么,别管他们是什么东西!给我杀!”
在酒吧里一时轻敌失利,库拉哈怎么可能就此甘心,他叫人监视,伺机行动,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不可能轻易放弃。
各种模样的人和兽在白光下无所遁形,巫维浅即使早就从黎凯烈这里听说过,看清那些东西还是不免有些吃惊,克劳迪家族不知道该说是罪恶的化身还是时代的先驱者,也可能,疯狂和天才确实只有一线之隔。
就如地狱和人间也只有一线之隔,他们现在还是在人间吗?艾米勒的精神恍惚了,他直愣愣的看着那些人与兽合成的畸形怪物将库拉哈的某个手下活生生的撕开。
血浆和内脏漫天飞舞,枪声,嚎叫声,世界末日的威世血宴,地狱的景象也不过如此。
一把枪抵住了他的脑门,“贪狼,这个小子是你的朋友吧,你替我把东西夺过来我就放了他,否则我就开枪。”
库拉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艾米勒身边,他的手下替他挡住了怪物的袭击,他站在保护圈里,把艾米勒从病床后拖了出来。
第35章:基因延续
“他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杀了他,也许我还会感谢你。”不为所动,从一侧的病房里传出黎凯烈的回答。
库拉哈那双闪动恶毒色彩的眼睛里泛起一阵阴森的笑意,“真的吗?不是因为你想救他,所以故意让我杀了他?假装不在乎?”
“你应该抓的人是我,看来你是抓错人了。”在枪声中,巫维浅的话是在陈述事实,但在库拉哈听起来他根本是在嘲笑他,早就知道那个东方人对贪狼才是意义重大,一样是东方人,手上的这个小子相比之下价值一文不值!
“那么我开枪让他死也无所谓咯?”库拉哈心里气急败坏,但表面上依然冷静。
他认识黎凯烈不是一两天,但那是多年前,至今为止这个贪狼还是让他摸不透,所以他才会用兰斯洛做试验品,以确定巫维浅对他的重要性,现在手里的这个有多少价值,他还真不敢肯定。
卡扎耶还在战斗,库拉哈的手下也在对抗那些不知数目的怪物,在混乱的战局里,反而是巫维浅和黎凯烈这一边更平静,他们的库拉哈离的不远,一个抓住艾米勒站在靠墙的窗口,他们在走廊末端的一个病房里。
“我……我如果死了,你会后悔的!”艾米勒为自己最后的生存希望奋力一搏,他冲着库拉哈大喊,目光瞟向那个病房。
“别废话!”这种叫嚣对库拉哈丝毫不起作用,往下狠狠一砸,艾米勒头上冒血,“看好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贪狼,你不出手,我就杀了他!”
除了周围的枪声和搏斗声,没有人回答,博德似乎是在看一出好戏,始终没有露面,隐藏在病房的两个人估算等待着,如果艾米勒起不到作用,对库拉哈而言就没有任何价值,他杀他是浪费时间。
“但还有种可能,库拉哈说不定也会杀了他泄愤,他的心狠手辣得出了名的。”低声对巫维浅耳语,黎凯烈检查枪里还剩多少子弹。
“这条眼镜蛇应该是慌了,他对那些怪物没有把握,不敢正面和博德对上。”对于不了解的事物多少会有恐惧心理,库拉哈看来不光心狠手辣,还很小心。
“这小子看来确实没什么价值,我开枪了!”库拉哈作势扣动扳机。
“等等!”出人意料,叫停的不是黎凯烈或巫维浅,而是一直躲在暗处的博德。
他站在阁楼顶层的灯光之后,声音从高处发出,在他的操纵下,聚集在楼层里的怪物逐渐撤离,又成了三方对峙的局面。
“杀了他,你会后悔,你们也会后悔。”古怪的语调,这句话的后半部分明显是提醒黎凯烈和巫维浅。
地上有人的尸体,也有怪物的尸体,想让怪物消耗库拉哈手下的战斗力,这一点巫维浅他们做到了。但是库拉哈也不是傻瓜,博德暂停了战火,他当然求之不得,“后悔什么?后悔没让这小子多尝几颗子弹?”
库拉哈嘿嘿冷笑,博德也也笑,“你杀了他,很快也会被人杀,而那个人就是你,维尔特,如果这个叫艾米勒的人被人杀了而你没有阻止,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一辈子,但你一定会杀了这个胖子,我保证!”
他感兴趣的猜测,库拉哈被人叫做胖子竟然没有发火,目光闪动,紧紧盯着亮光来源背后的黑影,只要一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对博德开枪,从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艾米勒这时候竟然奇异的沉默着,巫维浅不知道博德的话是什么意思,黎凯烈踢开门,看到卡扎耶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用眼神询问是不是要冒险救人。
“他是谁?”这个问题黎凯烈也问过,那时候匆忙,没来得及听到回答,这一次巫维浅看着艾米勒,这个跳上他的车寻求帮助的年轻人迎上他的视线,神情说不出的奇怪,有点恍惚,有点犹豫,茫然的看着他。
“他是你的后代,是你血脉的延续,说起来他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呢?”博德觉得好笑,同时也有点犹豫,这件事适合在这里说出来吗?
但如果不说,眼看艾米勒被杀,往后假如被这个东方人自己发现这件事,那会有什么后果?
“说到这里我都觉得自己太好心,告诉你这件事,你为了救他而来对付我,我不是很危险?”博德的话现在没人在乎了,巫维浅根本没听到他的自言自语。
艾米勒是他的后代?他血脉的延续?艾米勒该叫他什么,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血腥味从地上,从某个人的身上散发出来。
“不可能!”黎凯烈大笑,兽瞳聚焦在艾米勒身上,“博德你是找死,这种谎话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真的想找死,是吗?”
“你也说了,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骗你们做什么?这件事是他自己告诉我的,他和你们没有交集,却能说的出我都不知道的事,如果不是意外发现他的身份特殊,你想我怎么会放过他?”
“还有以他这三脚猫的功夫,他还以为可以跟踪我而不被我发现,好不好笑?”他穿着的斗篷在高处张开,他似乎摊着手,“所以我当然把他抓来动过些手脚,自白剂,你们都记得吧?”
他的话意有所指,黎凯烈和巫维浅不会忘记那时候的事,自白剂能让人说出隐藏的秘密,同时以博德的能耐,擦去艾米勒的这段记忆也不是做不到。
“我只用了一点点小手段,药物,和催眠,他如我所想把你们引来了,但是还有我不欢迎的客人。”博德说的当然是库拉哈了。
库拉哈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是怎么回事,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理解其中的意思,艾米勒还有价值。
艾米勒脸上那种恍惚的表情又出现了,他仿佛是在追溯那段回忆,现在再来解读他那种古怪的神情,那应该是在亲眼看到自己的爷爷还以三十岁左右的姿态活在世界上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
“维尔特?莱恩,这是我从我老家的日记里看到的名字,一个和她一样活在异乡的中国人,她在匈牙利和他相遇,他英俊又绅士,为人冷淡,但是她从他的言行举止当中总是会发现他的温柔,他的字写的很好,知识渊博,懂得很多她连听都没听过的事,不能否认,她崇拜他。”
也许所有人都误解了艾米勒先前的沉默,他现在一点都不慌张,“嘿,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不是吗,我是说谁能亲眼看到……”是曾祖父,还是曾曾祖父?
他停下来打量巫维浅,“你从没想到过能亲眼看到和画像上一模一样的人,如果只是画像我还会以为是认错,但是还有照片,报纸剪报,这一百多年,保存下来的东西你一定想象不到,她记录下的内容超出我的想象。”
“她说这就像一场超出预想的梦境,她的莱恩总是先一步离开,她只能追寻他的脚步,当再次找到他的时候,她失去年轻的活力,白发苍苍,就像个陌生的老太太,拉住他的衣角,而他,一点都没变……”
所有内容因为看过太多遍,就像印在脑海中一样流畅的复述,艾米勒的眼神和话语,激起巫维浅巨大的反应,“那你就是——”
“她后来再也没有跟过别的男人,所以没错的话,我就是……”艾米勒看到黎凯烈,没有把话说下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黎凯烈现在的样子让他说不下去。
巫维浅有孩子,有后代,有亲人,但黎凯烈无论如何笑不出来,滴血的头发干涸凝结在他的脸侧,他脸色铁青,眼睛定在艾米勒身上一动不动,紧紧握着拳头,暗哑的嗓音听不出丝毫喜悦,“我应该为你高兴是吗,维?”
“你可以不高兴。”以黎凯烈的为人,巫维浅能想象他此刻的感受,用力握住他的手,他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在一点点攀升,于是又把他握的更紧了些,“烈,这不会改变什么。”他保证。
黎凯烈知道巫维浅本身的心情一定也很复杂,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和他想太多,艾米勒假如是他的后代,库拉哈算是抓住了他们的弱点。
“精彩,太精彩了,我现在该庆祝你们一家团圆?这小子的命好像又变得值钱了,怎么办?你们还是听话,替我把东西弄到手!”觉得他们的谈话内容匪夷所思,但库拉哈是个现实的人,眼前的东西更有诱|惑力。
把艾米勒抓到手里,枪口对着他的太阳穴,库拉哈已经胜券在握。
“捂住你们的嘴!”从库拉哈背后传来一声大叫,巫维浅和黎凯烈似乎早有准备,同时卧倒,一个罐子从库拉哈所站的背后扔进来,那里是窗口,有人攀爬在墙壁上。
罐子有很多,一下子被扔出来,释放出一股气体。
“是催泪瓦斯!干!我们被FBI包围了!老大——”库拉哈的手下眯着眼不断咳嗽。
雷德带人来支援,行动小组全都一身黑衣,全副武装,头戴防毒面具,端着手里的枪冲了进来,局面立刻被扭转。
“为什么不早点动手!你来的太晚了!”黎凯烈语气不善,接过防毒面具戴上,巫维浅看到艾米勒被成功救下,戴上面具之后抓起黎凯烈的手臂,“出去再说。”
雷德下令动手抓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回答,“我已经尽快赶来了,你们连个具体地址都没有。”
要不是跟踪车上的GPS,找到那辆被随便停在路边的黑色兰博基尼,他们恐怕现在还找不到这个鬼地方。
第36章:可爱的默契
库拉哈带着手下拼力反击,这栋破旧的诊所里开始变得热闹非凡,巫维浅一句话都没说,拉着黎凯烈走到外面,接下来没他们的事了。
外面的空气清新,枪声惊动周围的居民,可能习以为常,没有人出来一看究竟,习惯在夜间活动的一些人早就避开这里,曼哈顿的夜色还是那么美好,刚才的经历就如同一场噩梦,现在终于醒来。
两个人走下门口的阶梯,地上还有玻璃渣,巫维浅摸了摸外衣的口袋,掏出烟却没有找到打火机,也许是在打斗中掉在哪里,他捏着烟看着远处。
黎凯烈是被他拖出来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先说话,楼里的枪声和叫骂声就在他们背后,FBI特别行动小组成员堵住了各个出入口,如果顺利的话,只要抓住几个库拉哈的手下,有了充分证据就能把这条眼镜蛇投进监狱。
“回去吧。”巫维浅先开口,走向黎凯烈停车的地方。
打开车门,黎凯烈才要坐进去,车门被关上,他被他拽住,“你没什么想说的吗?”黑色的眼睛在黑夜里,那抹锐光无法忽略。
“我还能说什么?难道要我杀了他,让那个艾米勒从此不存在?那是你和另一个女人的后代,就算我嫉妒的要死,我还能怎么做?”压抑着说出来的话,他吸了口气,“这该替你高兴的,维。”
难得黎凯烈表现的这么冷静,他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情绪失控,只是那双充满了复杂情感的兽瞳没有正视巫维浅,紧绷的脸色难看到极点,该死的他其实希望艾米勒从不存在。
“我说过,你不高兴没关系,没人要你替我高兴。”看到黎凯烈这副样子,巫维浅不悦的拧眉。
“那就当我不高兴吧。”不想再说,他走到前面准备上车,这一次打开车门巫维浅没有再关上,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压在了车顶上,皱着眉吻下去。
晚风吹拂,充满热力的吻,黎凯烈的嘴唇很适合亲吻,非常的可口,犀利的眉角渐渐松开了,露出一点笑意,“我又没有说过,你吃醋时候的样子很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他贴着他的耳廓说,黎凯烈吐出呼吸,“所以你在给我糖吃?”他的情绪还没恢复过来。
“知道刚才我在不高兴什么吗?”话题转移,巫维浅忽然说起先前在那栋房子里,在交战的时候,他的心情不好,黎凯烈当然感觉的出来,那冷冰冰的音调他不会忽略。
“你是准备告诉我吗?不想告诉我就别问我。”意有所指,同时也是暗示巫维浅对过去的避而不谈,黎凯烈要笑不笑的样子,他被压在车顶上,从他的角度往上看过去就是巫维浅俯下的面容,身后映着夜空,就像颗触手可及的星辰。
“看看你身上。”巫维浅不知道他眼里看到些什么,他只知道他看到的。
撇开满身是血也就算了,那多数都是别人的,但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后来才发现黎凯烈的胸膛,手臂,都有被抓伤的痕迹,虽然都不算太严重,但还是让他觉得非常碍眼。
“我叫你不要受伤了吧,你看你都做了什么?”他挑开黎凯烈的外套,黎凯烈低头看了看,里面的衣服也有被抓破的痕迹,有抓痕在他胸口,“都是小伤。”
看到他的冷光,黎凯烈终于确定他那时候的情绪来自什么,“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想保护你。”
“我知道!”他紧紧按着他,责备黎凯烈的漫不经心,“是不是一秒钟不看住你都不行!”他叹气,“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能让我少担心点,少气一点就好了。”
艾米勒的事也是一样,他唯恐黎凯烈在这个月圆的日子出什么差错,没人会知道,当他察觉他嘴里的血腥味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如果我能少爱你一点,那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可是我能吗?”拉下他,两个人靠在车旁一起仰望夜空,黎凯烈为他点着烟,“你知道答案。”
不能。因为不能,所以艾米勒的存在变得那么碍眼,所以他拼命克制,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以前我想过,像你这种个性会不会想要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