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怎么样,那个李楠青抓住了我不过还是让我拉着怀礼跑了,怀礼才被他欺负了呢!”凌珣没有察觉到岳骁对他不同往日的紧张和关心,赶紧捧着怀礼的脸细看,发现他的脖子有好些个红印子,生气道:“看,都把怀礼的脖子咬坏了!那个李楠青真是有病,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对怀礼又打又咬呢!”
岳骁一愣,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这个小白痴到现在还没弄明白!
怀礼的眼泪一直就没停过,又是羞愤又是痛苦的看着凌珣,哭道:“不是,他不是打我,他、他……他猥亵我……”怀礼虽然也和凌珣一般单纯不谙世事,可是他也知道刚才李楠青那般对他,是污辱是猥亵,这是下流肮脏的事情!怀礼一边哭一边自我厌弃的推开凌珣道:“你不要碰我了,我现在是一个肮脏的人,我不想弄脏你。”
“你说什么呢!”凌珣大声叫道,上前抱住同自己差不多瘦小的怀礼,也带着哭腔道:“你别胡说了,你一点都不脏,是那个李楠青!”凌珣心乱如麻,又想找着词语骂李楠青,“他,他是,是坏人!是淫贼!”猥亵这个词的意思他还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没有亲眼见过有人这么做而已。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李楠青为什么会“咬”怀礼了,他也终于知道李楠青把手伸进怀礼的衣服里不是因为打他了,那是他在对怀礼做那些肮脏下作的事情!
“那个衣冠禽兽!”岳骁听的心里烧了一团火,很想把那个李楠青抓来往死里揍!
“没错,衣冠禽兽!”凌珣有生以来第一次同意了岳骁的想法。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揍他!然后抓着他去告诉院长,既然敢企图奸淫大明朝的世子当今皇上的亲侄儿,他一定会死的很惨!”岳骁撸起袖子就要去找李楠青,凌珣也吸吸鼻子撸起袖子打算跟着他。
怀礼却在这时候拦住了他们,“你们别去!”
“为什么?!”岳骁和凌珣同时问,眼中满是不解。
“我,我是怀王世子,又是皇上的亲侄儿,那李楠青又是当今琳妃娘娘的亲弟弟。这是皇室的丑闻,如果闹到天下尽知,皇家的脸面就丢尽了!到时候这件事情成了天下的笑柄,这整个大明江山岂不也成了笑柄?”怀礼虽然遭受了这样的祸事,但出生在皇家的他怎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李楠青才敢把注意打到他头上来,他料定了皇家是不会把这样的事情泄露出去的。
岳骁和凌珣也是在士族子弟,祖上代代为官,这点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
“难道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凌珣气的一拳打在柱子上。
“谁说的!”岳骁忽然邪邪一笑,“别忘了咱最厉害的本事是什么,明的不行咱来暗的,一定能不声不响的整死他!”
凌珣一愣,然后也奸笑起来,道:“嘻嘻嘻,明白,明白!”
怀礼看着自己这两个好朋友,眼泪渐渐止住了,心里也没那么难受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怀礼说:“你们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怀阳,我不想连累他。”
“知道了,这种事情少一个人知道更好……”岳骁看着怀礼,又看看凌珣,这俩家伙长的还真……难怪惹了这么多禽兽惦记着!
凌珣帮怀礼擦掉眼泪,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不远处的花丛后,一个身影握紧双拳,眼中满是嗜血的愤怒。
这一天,岳骁和凌珣绞尽了脑汁,想了千百种整李楠青的方法,可行的却只有十来个。不过,这些手段每天换一个,不出十天也能把人整成疯子。
可惜,这些点子一个都还没用上,第二天那个李楠青就出事了。
听说,昨天晚上,李楠青被人堵在了烟花柳巷,被人活生生打成了废人,终身不能人道。李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等于绝了李家的后。
当天晚上出了事,户部尚书大人就已经进宫面圣,已经怀了四个月龙种的琳妃娘娘得知此消息当着皇上的面哭晕了过去,还差点动了胎气。盛怒的惠灵帝立刻下旨,命令刑部捉拿伤害了李楠青的钦犯。
可是刑部传来的消息更让人震惊,伤害李楠青的人,是锦王世子,朱怀阳。
没有错,就是朱怀阳!当时在那里的嫖客和妓女们都可以作证,绝对没有人看错!因为锦王世子平时为人就已经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又带了十来个壮硕的家丁,没有人敢出来拦着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楠青被打成了一个血人。还是李楠青同行的一个好友见势不对马上跑到李府去通风报信,要不是李家的人及时赶到李楠青一定已经被打死了。
当今天子知道后震怒不已,立刻下旨到锦王府捉拿世子。锦王知道自己的儿子闯了如此大祸,赶紧派人去告知了太后,望她能看在怀阳是她最疼爱的亲孙子的份上救他一条小命。
当晚,在皇上、太后、锦王和六部尚书面前,跪在地上的朱怀阳挺直了腰杆,冷着一张脸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震怒的话——他该死!
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辩解,朱怀阳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毫不犹豫的认罪。
朱怀阳不知悔改甚至是不知死活的话,彻底断掉了他最后的退路。太后老泪纵横,又爱又恨的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儿,对皇上说了一句:“哀家只求皇上,饶他一条小命。”然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心冷的回了宫。
大明朝宏德十二年,惠灵帝下旨,削朱怀阳世子之位,贬为庶民,杖十五,逐回锦王封地,未昭永世不得回京。锦王教子无方,责其带领家眷返回封地反省一年,一年内不得昭不得回京。
得到消息的岳骁和凌珣,不发一声便从家里跑了出来,直奔锦王府。他们已经猜到了,怀阳这么做的原因。那件事,终究还是没能瞒住他。圣旨已下,怀阳在今天就必须离京。
岳纵横看着焦急跑出府的岳骁,叹了口气,命管家去书院请假。另一边,凌伯韬也做了和他同样的事情。
“怀礼!”岳骁和凌珣几乎是同时赶到锦王府,他们到达时,怀礼已经在那里了。
锦王府上下一共一百二十六人,加上皇上特意派来护送他们回封地的千人卫队,整个队伍显得浩浩荡荡。
锦王微笑着向他们三个走来。
“怀礼,”锦王伸手轻轻抚着朱怀礼的头,又看着岳骁和凌珣柔声道:“怀阳身上有伤,不便和你们道别了。”
“皇叔……”怀礼哽咽,大滴的眼泪从眼中掉落,哀寂的看着英俊儒雅的锦王。
“不要哭,”锦王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替皇叔和怀阳好好照顾太后,好好照顾皇上。你是这一辈里最有出息的孩子,皇叔很高兴。”
怀礼抓住锦王的手,摇着头哭道:“是我的错,我曾经答应过婶婶,会好好照顾怀阳……”可是他却没有做到,甚至因为他而害了怀阳。他知道,怀阳一定是为了他,才废了李楠青。怀阳最在乎的人,除了锦王,就是他了。虽然怀阳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甚至常常骂他,但是他知道,怀阳一直一直很在乎他,很在乎很在乎。所以面对所有人的质问,即使知道面临的惩罚是什么,怀阳都不说一句辩解的话,默默承受了一切责难,只为保护他的名誉。
“不关你的事情,”锦王不知道其中缘由,只道怀礼是内疚才说这样的话,“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好好关心过他,是我的纵容和溺爱,害了他……”
“不是……不是……”怀礼已经泣不成声,是他的错,他欠怀阳的,这一辈子也还不清。
锦王一行最终还是走了,临走前怀礼把自己一直贴身佩戴的玉坠让锦王送给怀阳,就当是他最后送给他的礼物。直到最后怀礼和岳骁凌珣都没有见到怀阳。
三个孩子在冷冷清清的锦王府门前,就这么呆呆的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直到太阳下山了,三家的管事和仆从各自把他们带回了家。
这是他们第一次经历离别,心里空荡荡的,却依然疼的想让人流泪。
第十一章:情愫
锦王一家离京后,点墨书院摘除了怀阳学籍的同时,也摘除了李楠青的学籍。理由是:身为生员的李楠青竟然流连烟花之地,已不配称为点墨书院的学生。因为这个决定是院长和公孙墨亲自下的,也没有人敢有异议,就连李家也没有出声。
因为怀阳的离开,岳骁和凌珣沉默了很多,即使是偶尔不小心的碰撞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直接演变成互殴,只是愣怔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默默的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岳凌两家的人都欣慰道,两个小子终于长大了,会想了,不会像以前一样做些幼稚可笑的事情了。只有公孙墨夫子看到这样的俩人,才会目露忧虑,然后捧着自己的酒葫芦喝一口闷酒,然后长长的叹一口气。
原本就沉默的朱怀礼在怀阳走后就更加沉默了,除了上课夫子让他回答问题外,他几乎不再说话,对每个人都不亲近,就连岳骁和凌珣都不怎么搭理。
温和而疏离,这就是怀礼现在对所有人的态度。
凌珣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邻桌的怀礼,他又在写信了。自从怀阳走后,他就天天写信,然后收在一个精致的锦盒里。凌珣知道他从来没有寄出过一封信,因为锦盒里的信越来越多。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岳骁和凌珣心里的失落也随着时间的流走慢慢消去,渐渐的,两人相处的模式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吵吵闹闹摔摔打打。凌珣越长越没了小时候那种胖乎乎粉嫩如面团般的可爱,身量也挺拔了不少,可是模样却承袭了凌家夫人的天生丽质清雅脱俗,套用一句凌珏的话说,就是“小珣越长大越招人”!岳骁个头从小就壮,十三岁的年纪就已经快长到他二哥的肩膀了,身材结实的可以一次撂倒三个壮汉,一身蜜色的肌肤往太阳底下一站,棱角分明的英俊脸一张笑脸迷死个人!弄的好些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羞红了脸去给他偷偷抛媚眼。
凌珣对岳骁的“爱称”也从“大铁锤”变成了“臭莽夫”,而凌珣则由“小肉包子”变成了“弱鸡”。
怀礼写信的习惯还在继续着,直到一个锦盒都装满了,又换了一个新的锦盒。然后又写满,再换一个新的。
五年后。
大明朝宏德十七年,红极一时的琳妃娘娘因为意图下毒谋害皇上被赐死,更甚者,是禁卫军在李家找到了通敌卖国的信件。皇帝震怒,下旨灭李家三族,九族内的亲眷全部流放边疆世代为奴。
顷刻间,一个百年望族就这么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原本门庭若市的李府只剩残垣断壁,令世人唏嘘不已。
“你说,这个琳妃娘娘为什么要谋害皇上?她只生了一个公主又没皇子,要皇位有何用?”一个小茶馆内,一桌的客人在小声的谈论着这次的谋逆案。
“谁说谋害皇上的就一定是为了皇位?听说是因为那个琳妃近年来失了宠,对皇上因爱生恨才下毒手的!”
“我的老天爷,这个琳妃还真是个疯婆子!李家的人一个个都有毛病吧?不然那个李尚书为什么受尽恩宠还要通敌叛国?”
“哼,我看他啊,准是自己想做皇帝!”
刚下学在这个茶馆休息一下的凌珣和岳骁听到这些人的评论,担心的看了怀礼一眼。怀礼一脸淡然的品着茶,似乎半点都没有听到那些人说的话。
岳骁和凌珣见他这副模样,除了默默的叹了口气外也不再说什么了,怕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出了茶馆后,一直沉默着的怀礼忽然对他们两个说:“伴君如伴虎,皇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当年李家自以为皇家就算知道了那件事也不敢声张,殊不知他们早就掉进了为他们准备的坟墓中,死到临头不自知。”
岳骁和凌珣一震,齐齐看向怀礼。怀礼却不再说话,只是对着他们淡淡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怀礼的话,已经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们,皇上当年对那件事情一清二楚,甚至为了这件事容忍了李家五年之久,然后在最合适的时机斩草除根。
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伴君如伴虎……吗?
自从那日怀礼说了那句话后,岳骁和凌珣皆是有意无意的躲着他。怀礼感觉到后,只是淡淡一笑,是啊,当年天真单纯的玩伴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任谁都接受不了的。可是,他们俩还不知道,每个人都要学会长大,会运用权术,懂得耍阴斗狠,与人勾心斗角。他在怀阳被贬的时候就开始长大了,那么岳骁和凌珣呢?或许不久的将来,他们也会变成这样吧?
夏末一过,初秋就至。因为临近重阳,书院给学堂放了假,重阳过后再回来上课。
无处可去的岳骁一大清早起来,在将军府里里外外闹了个遍之后,还是无聊的长毛。午膳一过,就再也坐不住跑出去找他的小同窗们玩了!甩开一直跟着他的几个小侍,岳骁直奔和自己玩的最好的同学家里,可是上门一问,得,回乡祭祖去了!岳骁郁闷的往回走,一路东张西望想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忽然,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喂!”岳骁“咻”的一下冲到凌珣身后,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啊!”凌珣吓了一跳,惊叫一声转过身就揪住岳骁的脸颊,骂道:“你个莽夫!一天到晚玩闲的发毛就尽想些鬼点子和我做对是吧!”
“死弱鸡你给我放手!”岳骁一边叫骂让凌珣放手,一边自己也去掐他白嫩的脸蛋,“是你自己胆子小就别怨鬼长得丑,说你是胆小鬼你还不认!”
“你才胆小鬼呢!只会抡铁锤的臭莽夫!”
“哈!要不要比一比啊只拿得起毛笔的小弱鸡?”
路过行人纷纷掩嘴偷笑,岳将军家的小少爷和凌尚书家的小少爷还真是水火不相容啊,跟贴错了门神似的一见面就掐,真真是欢喜冤家哟!
“说!比什么!小爷我才不怕你!”凌珣双手叉腰头一仰,说的豪气万丈。
岳骁眼珠子转了两转,抬头看了看比夏天更炎烈的日头,贼笑道:“这秋老虎的威力不小,不如我们就玩点凉快的,到书院后山那个深潭里玩闭气,谁能闭的久谁就赢,怎么样?”
凌珣轻蔑一笑,道:“哼,比就比,小爷我可是人称浪里白条,你就等着认输跪地求饶吧你!”
“好!输了的那个就照老规矩,当仆人五天任凭对方差遣!”岳骁勾起嘴角,那笑容坏的,跟街尾的那些小痞子差不了多少!
两人很快来到书院后山,山间一道涓涓而下的瀑流汇聚成了那一碧幽潭,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点点微光,一站近那潭边,清凉之感由生。
因为一路上赶得急,早就满身汗的凌珣三两下把自己脱光,只剩下一条白色的亵裤,然后纵身跳了下去。凌珣在不大的潭子里畅快的游,还不忘对着岳骁挑衅:“你这个胆小鬼不会是怕了不敢下来吧?”
岳骁是第一次看到裸裎相对的凌珣,那道细瘦白嫩的身体在那一汪深碧中越发的显眼刺目。岳骁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抬头看天——艳阳高照,这天气也太热了吧?听到凌珣的挑衅,岳骁拍了拍微红的脸颊,挥去心中忽然涌出的奇异感觉,也三两下脱掉衣服,而且,脱了个精光,精瘦结实的身材在透进来的阳光中展露无遗。
在水里的凌珣看到这副光景,红着脸转过身背对岳骁,小声骂了一句“流氓”。忽然想起他有的自己也有,干嘛一副心虚害羞的样子?呸!谁心虚谁脸红了!凌珣咬牙切齿的又转过身来,恰好岳骁在这时候跳进了水中,溅了他一脸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