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凌珏和岳兰舒才注意到,原来弟弟们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咬上了!
如果被爹娘知道……凌珏和岳兰舒抖了抖,我不要去跪祠堂!
“喂,丫头,不想受罚的话就照我的话去做!”凌珏忽然对岳兰舒说。岳兰舒看了看凌珏,又看了看咬的难舍难分的两个弟弟,赶紧点头。
凌夫人和岳夫人匆匆赶来,那个劝架的家丁还没把两个小祖宗给分开呢!凌夫人和岳夫人赶紧亲自出马,一把甩开没用的家丁,一人一个赶紧拉开!幸好天气越开越冷了,俩小家伙衣服穿的又多又厚,只在各自的肩膀上留下了一滩口水就没别的了。
被抱在怀里的两人还蹬着四肢满嘴口水地龇着牙,用童言童语叫骂。
“泥糊里糊涂讨厌鬼咬使泥咬使泥!”这个是凌珣。
“泥是包子馒头小姑娘我才咬使泥!”这个是岳骁。
凌夫人和岳夫人真是又好笑又好气,抱着两个一见面就打的孩子相视苦笑。然后才想起来,还有两个呢?
家丁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还在案发现场呢……
“娘,出什么事了?”
是凌珏!
院子里的人望过去,只见凌珏牵着岳兰舒的手,站在院门口不解的望着他们,岳兰舒手里拿着一支狗尾巴草(本来想摘花的可是深秋只剩狗尾巴草),怯怯的张望。两人都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无辜样子看着大家。
幸好这两孩子感情好,这亲呐真是定对了,他们将来一定能相亲相爱的!这是岳夫人和凌夫人的心声。
为什么哥哥姐姐刚刚还在打架这一下子就变了呢?这是岳骁和凌珏的心声。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案发时的两位目击家丁的心声。
因为俩孩子的事情,这次的见面又尴尬的结束了。
晚上,被双方家长“奖励”以百家姓为范本练习书法十遍的岳骁和凌珣,一边在烛火下抄着书一边用能想到的最毒的语言咒骂着对方。
而被岳夫人和凌夫人看好的凌珏和岳兰舒,则一遍又一遍的用水清洗着那只被迫交握的手……
不过,各位看官别以为因为这件事情两家就互不往来就算往来也不带小孩了。事实上,岳凌两家在各自孩子的吵闹下往来的更多了。而每次都在岳骁和凌珣的互殴、凌珏和岳兰舒的“相亲相爱”中结束的。日子久了,谁都知道岳将军的小儿子和凌尚书的小儿子八字不合,逢见面必打,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只当他们是感情交好的表现。而凌家大少爷和岳家大小姐则好的不得了,全都看好他们长大后必成一对佳侣。只是,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凌珏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岳兰舒身上的一些精致的小饰物经常莫名其妙的坏掉……
第三章:学堂混战
日子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着,岳骁和凌珣两只小家伙的“感情”也越来越“要好”,时不时见面都会给对方送点“见面礼”,分别前更是喜欢来点肢体的亲密接触以表达各自的“不舍之情”。
在打打闹闹互使绊子中,眨眼一晃两年过去了,岳骁和凌珣都到了上学堂的年纪。原先两家都有请先生为两人教了些简单的启蒙。如今两位老友一合计,不如就让他们到官学里上课,反正都是朝廷大员的家属,进官学总比平常百姓家要来的容易。
年节一过,凌珣就穿上学堂发的新衣服,背着凌夫人给他做的小背囊,装着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和文房四宝,跟着他爹上学堂了。
被侍从抱下马车,凌珣迈着小短腿跟上他爹的大脚步。还没走到大门口呢,就听得自家爹爹和别人打招呼了。凌珣乌黑的大眼珠“噌”的放着凶狠的光,死死盯着那个正笑的很欠揍的岳骁,原来他们上同一家书院呐,看整不死你!岳骁冷冷一笑,还指不定谁整谁呢!
“呦,岳老哥你也是今天送骁儿来上学?”凌伯韬走近岳纵横,随意对他拱了拱手。
“你不也是么!今天是个吉日么,夫人就催着我带骁儿来拜见夫子了。”岳纵横脸上有些不情愿,抬眼看了眼书院的大门口,撇撇嘴扭过了头。
“我还不是一样,总想拖那么几天再说,早知道就不让珣儿来官学了。”凌伯韬也是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凌珏不也是上的民办学堂么,他怎么头脑一热就想起让凌珣上官学呢?!
“唉,是啊,我也正后悔着呢……”岳纵横一脸后悔不迭的样子,让岳骁好不奇怪。本来他就不想上官学,和自家兄弟一起上民办的书院不就行了吗?还没那么多规矩管束,多自在!好了,当初一个个都不理会他的反对和苦恼,现在他老爹倒先来后悔,不觉得太迟了吗?!
这间书院可是本朝最大口碑最好的书院,朝堂上有一半以上的官员都是从这里出来的。听说书院里那位师资最老学问最高被尊称为“天下第一儒士”的大学问家公孙墨老夫子更是桃李满天下,就连当今圣上都要尊称他一声“老师”,可见这位老夫子(此老夫子非彼老夫子)地位有多高。这间名为“点墨”的官学更是天下望子成龙的父母挤破了头都想把他们的儿子塞进去的书院。
可是叱咤官场十来年的凌伯韬和岳纵横为什么好像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而且都起了后悔之心?原因就是,那位公孙墨老夫子,在三十年前是他们俩的启蒙恩师!虽然他们落在他手上只有短短两年的时间,可是这短短两年则是他们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的噩梦啊。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俩最乖的时候,就是那两年吧?
两位父亲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战,然后默默地看向自家的儿子,望老天保佑你!
而正在两看两相厌,恨不能现在就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的俩崽子,根本没注意到自家父亲那悲悯的眼神。
要来的总是逃不掉的,岳纵横和凌伯韬做了一次深呼吸后,牵起自家儿子奔赴战场,啊不,是书院……而岳骁和凌珣两位两个还不知道恶梦就此开始的崽子,正试图用自己的眼神杀死对方。
“矮胖墩!白面儿大馒头!”岳骁冷酷的眼神里对凌珣传递着这么个信息。呃,没办法。这两年来,凌珣虽然也长了点个子,可是,他横向发展的比较多……加之他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弟下人仆从都比较溺爱他,好吧,是很溺爱他,就连宫中的皇帝偶尔也会关心关心他。日头大了怕他晒着,天气阴了怕他冷着,打了个小喷嚏都怕他得了不治之症一样紧张。一大家子这么惯着,吃好喝好睡好,终日少见阳光少爬摸打滚。最大的运动量恐怕就是拿起毛笔——学写字了!(除了和岳骁联络感情的时候不算!)于是,在所有人的纵容下,他变成了这么一个,又白又胖又嫩又可爱的——搪瓷娃娃……
“大铁锤!黑炭儿大傻瓜!”凌珣凶狠的眼神里回敬着岳骁。呃,这个,也没有办法。这两年来,岳骁不但个子长得快,身子骨也在同龄的孩子中是最结实的。虽然他也是家里最小的那一个,可是人家岳家是什么家庭?那可是将门世家啊!祖辈都是武将出身的!可想而知他们家的教子方针是怎么样的。摔倒了想哭要抱?忍着!马步扎累了想休息?再扎半个时辰!好不容易得到了奖赏有糖吃?拿去分给小伙伴,身为军人最重要的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于是,在他老爹的铁血训练下,小小年纪的他变的又黑又结实又抗打,那张还略带包子感的小黑脸半点都不可爱……
在两人的眼神厮杀中,岳纵横和凌伯韬来到一处幽静雅致的小院子里。这里是公孙墨平常时候的休息之处,书院另外为他开辟建造的。
在清雅的竹香中,岳、凌二位大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恭敬的敲响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进来。”屋内那人的声音低沉温和,咋听之下一定以为这人是个温和谦逊的老实之人。可是岳纵横和凌伯韬心里都非常清楚这人有多恐怖,这低沉温和的声音简直就是他们的人生恶梦啊!
岳纵横抖着手推开那扇门,凌伯韬腿肚子打颤的先跨了进去。
“学生岳纵横凌伯韬拜见夫子。”岳纵横凌伯韬两人皆是一脸恭敬畏惧的低下头,一揖到底。难得见自家老爹也有那么弱势的时候的岳骁惊奇的瞪大了他的眼睛,凌珣更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向喜欢意气指使的爹爹居然向一个普普通通的老者弓腰作揖!
“呵呵呵,好啊,都好,虽然当年你们两个是最调皮捣蛋的,可是我知道你们一定是最有出息的。”公孙墨捻着自己半白的长胡子欣慰地说。公孙墨其实也不老,才刚五十出头,可是他四十岁那年就开始蓄胡子了,他那漂亮的胡子可是留了十年啊!
“谢夫子夸赞。”岳纵横和凌伯韬偷偷抹了把冷汗,当年您可不是这么说的!两人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深意。赶紧拉过自己的儿子跟公孙墨用一句话介绍了一下,然后就以“公务繁忙”四个字为由,丢下自己的儿子脚底抹油跑了!他们绝对不要再和公孙墨待多一会会,半会会都不行!至于自家儿子,你们就大胆的往前走吧当年你们老爹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两个小孩子扭头一头雾水地看着大敞的木门,门外已经看不到自家爹爹的身影了。难道今天的公务真的很繁忙?
“呵呵呵,都是急性子呦!”公孙墨一脸慈爱地说,然后慢悠悠的喝完最后一口香茶,再慢悠悠的站起来,带着一脸慈祥的笑容牵着岳骁和凌珣的小手去书院了。
官学不像私学,私学可以懒散一点随意一点,学的东西也不精,更可以带着书童来上课,想逃课的时候就把书童留下随便编个理由蒙混夫子,可以说私学就是学子们玩乐的天堂。
可是官学则不同,就像每间课堂门前都悬挂着一副匾额,上书“严谨治学”四字,就知道官学的教学宗旨有多严谨。上课必须闭紧你的嘴巴,只有夫子允许你提问或者朗读的时候才可以出声。坐姿要规矩,双手必须平放在书几上,脊梁要挺直,如果不个不小心驼了一下背,“啪”一声夫子那又硬又粗的戒尺就会毫不犹豫的打在你背上,管你是太子爷也好平民孩童也罢,一视同仁!眼睛不可四处乱瞄,夫子讲书之时要聚精会神的看书,夫子让你回答的时候必须认真看着夫子回答。就算是课间休息,你也得规规矩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同学间讨论必须莺声细语不得烦扰他人。逃学什么的就更别想了,如果你有事情或疾病不能来上学,必须有家主的亲笔信笺,然后再由学院登记在请假簿上。更别说什么带书童来上课了,这是根本不允许的。学子们必须穿着学院统一的深衣,衣着要整理洁净,头发必须一丝不乱。各个学堂内还高挂着院长亲笔书写的“点墨二十五条训诫”,也就是校规,如果你犯了哪一条,就自己去找公孙夫子吧,他会好好教育你的!一般被他亲自教育过一遍的学生,此生都不会再犯书院的训诫,而且看到他都绕路走!
即使是这么严谨的管理,来点墨书院上学的人还是趋之若骛,每年的一百个学位根本不够分!
岳骁和凌珣被公孙墨一左一右的牵着,两人的眼睛不断的四处张望,显然是对这个书院好奇的不得了。
书院的格局是回字递进式的,即读的越高的人学堂就越往里,像岳骁和凌珣这样初来乍到的,就是在书院大门口走十步左右那个小院落,号——蒙馆,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初级班。
“梁夫子。”公孙墨笑呵呵的带着岳骁和凌珣走进一个课堂,课堂上已经坐了十八个和他们差不年纪的小孩。
“公孙夫子!”梁夫子见到来人,诚惶诚恐地从堂上下来,恭敬地对公孙墨一揖。
“呵呵呵,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来来来,这两个是我以前学生的孩子,这个叫岳骁,这个叫凌珣。以后就托赖梁夫子照顾了。”公孙墨拱手作揖,笑容和蔼。
“不敢当不敢当,”梁夫子冷汗都下来了,“学生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
“呵呵呵,那我就放心了,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老夫就先告辞了。”公孙墨又是一揖,梁夫子赶紧道:“先生慢走。”
公孙墨笑呵呵的走了,岳骁和凌珣撇嘴,搞了半天原来他不是他们的夫子啊!那爹爹为什么要带他们去拜见他?
“岳骁和凌珣?”梁夫子看着一黑一白一瘦一胖的两个孩子,心里直打突,公孙墨从来没有亲自领着新生到学堂来过,而且还特意嘱托要好好照顾!这两孩子的父亲是什么来头?“你们的位置就在——”梁夫子看了一眼不大的学堂,就剩两个位子在门后了,可是,公孙墨说要好好照顾他们……可是,这个班上的学生全都大有来头,还有两个是世子呢!都得罪不得啊!
“要我和这个大铁锤一起坐?!”胖乎乎的凌珣在梁夫子头疼的时候忽然大喝一声,指着岳骁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才不要和一只胖馒头坐在一起。”岳骁扭头撇嘴,满眼不屑。
“黑炭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凌珣把背上鼓鼓囊囊的包包扯下来一丢,刚好砸在梁夫子的左脚上。
“啊!”梁夫子一声惨叫,抱着左脚转圈圈。
“白面矮胖馒头!我再说一遍了怎么着?”岳骁冷笑着睨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凌珣,也把身上的书囊一丢,砸在了梁夫子的右脚上。
“啊!”梁夫子又一声惨叫,抱着右脚转圈圈。
“岳骁我告诉你!今天我跟你没完!”凌珣咬牙切齿的一跺脚,凶狠地向他扑去。
“我早就想揍你了!”岳骁举着拳头冲上去。
“嗷!打架咯打架咯!”蒙馆的孩子大多数才六七岁,这个年纪的小孩连狗看了都会绕路走。岳骁和凌珣一动手,无疑最兴奋的就是这群无法无天的官家小孩了。
“打!打!打!”十来个孩子全部一哄而上,围着他们两个又叫又跳,兴奋的满脸通红。
“打他啊!白面团儿冲着他鼻子打!哎呦瞧你,失手了吧!”一个穿着学院统一深衣的小孩声音最大,从他腰间佩戴的玉饰可以看出,他来头不小。“哎呀!黑炭儿小心小心,他牙利,你应该往他面门揍!”
正打的难分难舍的岳骁和凌珣顿了顿,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的收回自己的拳头和利齿,无声的向那个小孩走去。
两人忽然住手让其余的孩子们开始嘘声不断。
“诶?怎么不打了?你们、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那个小孩心里“咯噔”一下,声音有点颤抖,“你们别过来,别过——啊!”他被岳骁和凌珣揪了过去。
“你们敢打我!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哎呦!”小孩儿惨叫一声,终究没能说出自己是谁就被岳骁一拳揍掉了一颗蛀牙。
孩子们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这两个人怎么打着打着,就变成打别人了?
不过——
“上啊打他!”
“把他打趴下了!”
“揍他!早看他不顺眼了!”
这一起哄,让三个扭打在一起的小孩又愣了愣,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邪恶一笑,爬起来抓着一个就揍,让你们看的那么开心!
“啊!怎么打我啊!我什么都没干呐!”
“哈哈哈!老子很久没打架了,冲啊!”
“敢打爷?揍不死你!”
这下好了,原来的俩幼狮相斗,变成三国混战,最后居然演变成了小流氓打群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