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风花雪月——月下的布鲁斯·南

作者:月下的布鲁斯·南  录入:12-05

“你面对十六的时候,又开不开得了口?”花雨杭低眸,目光正落在焚情剑上,便抬了头,对风含投了一个无辜的眼神——风含不由收了剑,还顺便到了个歉——毕竟,他不该与他剑锋相向。与风含来说,花雨杭既不是生意,也是仇人,江湖规矩不合。“我从来不和受了伤脑子不清楚的人计较”花雨杭摆摆手。“以后,咱们可就相依为命了。”

“总之,连魔教下手的可能也变成了没可能。你说,到底是谁对长乐公主下的手呢?”

“这我心里可还没弄明白,不过——”花雨杭拖长了个语调“我倒觉得,这次,人家是冲你来的。”封住对方的几处穴道,花雨杭将一股真气推入风含体内……

12.花残月缺

由扬州回余杭,快马加鞭不过一两日,江湖上的消息不胫而走可不须一两个时辰。

人还没进城,风含便收到了风月楼的飞鸽传书。

“有生意?”花雨杭打马近前,瞄了他一眼。

“不是。”风含淡淡一语。

“那是什么?”

“不能说,也不可说。”

“哦?”花雨杭笑了,今天紫袍一件,趁着他明媚清丽,透着些潇洒不羁,容貌也换了新模样,最多二十五六,其实,连风含和十六也说不出,花雨杭今年到底多少岁数,不过,在风含而言,自己宁可相信他是个人精。“你越是不说,就是越想让我知道。”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风含皱了皱眉“我再说一次,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花雨杭本来是个打听消息的行家,不过两日和风含一起,为他疗伤,也没心思理会江湖上的事。当然,若说没心思理会,不如说他根本不想知道——进来江湖上传得最盛的,无非是依水山庄的小十六居然是如假包换的“太子爷”,如此之类的话不胜枚举。花雨杭自然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所以干脆不去理会。如今看风含这样说,他自然以为这事是和某人有关的。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这世上,我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知道的越多,反倒无趣了。”花雨杭一打马,从风含旁边经过。“太阳下山之前,比比谁先到凤凰楼!”手里鞭子一样,纵马绝尘而去,看着他的背影,风含叹了口气,只得暗自道了一句造化弄人。

凤凰楼的太雕酒和醉蟹是出了名的,风含是好酒之人。当然,花雨杭也爱这里的酒,却从不贪杯,始终坚持——浅尝则止为上品;倒是十六,每次来这里,必然牛饮一番。而如今,酒还是八年的陈酿,人,却已非往昔。

“哟!今儿花爷和风爷竟然一起来了?”店小二看见熟客自然热情,忙勤快着凑上来抹了两把桌子“怎么‘太子爷’每一块儿来?您二位一起,可真是太阳要打东边儿落了!”

“花假脸这般千遍万幻,你也能认出他来?”风含见花雨杭一脸愁闷不由打趣。

“瞧您说的,花爷在江湖上,那是出了名儿的,可纵使再变,这周身的气度还是在的,小人这小本生意全凭各位爷关照,自然就凭着一张嘴和这好眼神混口吃饭,这话不是吹,您二位就是化成灰,小的我也认得。”花雨杭闻言不由笑了,难得地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店小二一见客人被逗笑了,忙问了句“您二位还点那几道菜?”风含点了点头表示认可,那小二也识趣地下去了。

“哎,化成灰也认得哦?”花雨杭看了他一眼。“你化成灰是个什么模样?”

“反正不会像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风含从筷笼里拈了双筷子递给他“难怪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要是你,自然是不敢出来吓唬人的!”

“当初是你自己说要看的。活该闪瞎你的狗眼!”花雨杭接过筷子,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转眼间,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风含倒是纹丝未动,不过花某人倒似不胜酒力——嘴里叼着醉蟹钳,还手舞足蹈地央着风含倒酒给他……风含心里顿时无奈,看着地上四五只东倒西歪的酒坛,和桌上“尸横遍野”的醉蟹,也不知他是“喝”醉了还是“吃”醉了,或者,是“心”醉了。

“不过是区区几坛子黄酒,又不是烧刀子,怎么就把你喝成了这副模样?”风含摇了摇头,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还是由着给他斟了一杯。毕竟,今天这副“丑态”等到了明天就醒,以花雨杭的为人,肯定会否认得一干二净,所以不趁此欣赏一番,更待何时?打定了主意,风含便一杯接一杯地倒酒给他喝。

“姓风的!”花雨杭突然一拍桌子,杯中酒颠洒了大半“你真不够朋友!”甩出这样一句话,他将半杯酒全数灌进了肚子,又道“你明知他的事,却始终只瞒我一个人。你——不够朋友!”

风含一嗤反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和你是朋友了?”

“对,是我姓花的自视太高,怎么配作你风大公子的朋友啊?”花雨杭言语罢,双眼一阵迷离,不由趴在桌上呢喃“人家是嫡出,和我这种庶出,不一样,不一样。”

风含将饮,闻言酒杯一放,冷冷道“花雨杭,这事你怨不得别人,平日里你对何人何事都可观察三分明察秋毫,可是这回你与他朝夕相处三年有余,难道你就没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花雨杭突然笑了“是啊,蹩脚的轻功,宫廷师傅常耍的那些规矩的拳脚功夫,相逢时看着落魄,却对山珍海味像是吃腻了一般,瓷器古玩书画音律,无一不通……这些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人能了的?我只是——”花雨杭埋首臂间,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见风含还在喝酒,他吸了吸鼻子闻到“我这酒怕是找到根由了,只是,你的酒是为谁而喝?”

“不为谁,就不能喝酒?”风含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声“那便是为了这一场风花雪月。”

“呵呵呵!”花雨杭不由的从桌子上笑起来,一手搭上风含的肩膀“你当自己是说书的?病秧子哪来的那些个风流韵事?说给我听听?”风含被他说得有些头大,心道还好此时是在雅座之内,没有外人看到,不然自己的“风”字招牌非倒过来写不可……

风含瞥了瞥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肘,不由咳了一声“干嘛?”花雨杭笑了,“你有反应了?”

“哎,姓花的,我可不像你。”风含故作正经的样子反倒让花雨杭抓到了笑柄似的。“这个我信,连莫雪卿那种世间尤物你都不心动。就知道,你是正人君子。”

风含眉毛一挑嘴角勾出一个坏笑“那些庸脂俗粉,怎么和你‘千面’比啊?”肩膀猛然一送,手劲一收,花雨杭整个人被提着拽到了风含怀里。惊得花雨杭酒醒了大半,却依旧借着酒劲身子酥得不得动弹。“我话还没说完,姓花的,我可不像你那么不挑剔。今天,是你诱我在先啊!”风含一脸无奈地笑着,半真半假。

“这次的事我多少是心中有数了。”花雨杭转了个话题,在风含怀里倒还老实。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京城。”

“知我莫若你啊。”花雨杭挑了风含的一缕头发,在手里画起了圈圈。眼睛已经有些模糊了,却强打着精神继续说了下去“正是事情的起因,无非是长乐公主被毁了样貌。这种事本来是宫中丑闻,却偏偏不怕闹大,还扯上了江湖扯上了我和十六。这就说明,有人,故意这样做。”

风含此时话去“继而我们追去京城,十六身份暴露,恰值有人暗中下手,这个人就是柳青衣。本来你以为她的目标可能是十六,但是我和她交手时根据她的言行看来,她当时可能是被十六腼腆羞愧误导,把他当做了你。所以,这件事又回到了一个盲点。”

“这事的盲点岂止这么一个?”花雨杭闭上眼睛,轻轻地笑了一声“这个布局的人很是聪明,他知道一旦十六受了伤,我自会寸步不离,到时候追踪柳青衣的人必然非你莫属,也借着我先前对你所说的——‘手执盟主令的绿衣女子’一句先入为主,让你以为柳青衣便是绿衣女。可是这话我说在这里,柳青衣,她只穿青衣——”

“看来这本来一死百了的计策到如今就已是雾散烟消了?”风含淡淡一笑。“对方撇下盟主令旗将事情推了个干净。”

“弄巧成拙。”花雨杭冷笑了一声“说起来,也不是无根可究。腐蚀长乐公主容颜的药引中必须的一味‘含忧草’本是魔教之物,此物阴错阳差地牵扯出了莫雪卿。我本以为你要对他安抚以观后效,结果不想你这么快就打草惊蛇放跑了他。当然,”花雨杭顿了一下道“这其中因故还要归结于‘迷情’,我上了一次这样的门道,却没想到那人竟铤而走险对莫雪卿和你下手。只是这点我却想不透,他既然已经嫁祸给了柳青衣,又何必再次出手呢?”

风含这次又笑了,言语中有点戏谑之意“许是因为他和你一般倾国倾城?人世少有?”花雨杭闻言,正色道“那她该用的,就不是迷情,而是向对长乐一般,或者,更阴险的什么毒药吧……”

“说道这‘迷情’……”风含垂下眼看他,眼中深邃,若有所思“你没有去问过小宁?”

“问过。”

“怎么说?”

“她说这是西域来的方子,青楼楚馆之中遍地可寻。”

“你信?”

“我信。”

“又是西域。”风含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屋内陷入了一片安静。却反倒显得屋外人多口杂。

“这是怎么说的?蝴蝶泉,万花谷,美人乡,英雄冢……可如今连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万花谷都在一夜之间付之一炬?看来这世道,可真不太平。”

“是啊,我听说因为这,好多香料铺子都没处取花料,连宫中——”这人压低了几分声音,却还是逃不过风花二人的耳朵“连宫中的香料都不够用了,咱哥俩不如借此机会将以往的囤下的,收拾了进京去,说不定还能赚一笔!”两个投机的商人在靠窗的位子上聊得火热,屋里的人脸色却变了几遍……

万花谷,付之一炬?

反手一掌,地崩山摧……

13.花前月下

“你早知道,是不是?”花雨杭冷冷的一句,却对上风含淡淡的目光。

“我说过,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也是,可以不知道的事?”花雨杭死死地咬着下唇,渗出血渍来。

“都出血了——”风含抬手上前,却被他躲过。

“你心里知道是他?”

“我,不知道。”

“除了莫雪卿,我想不到第二个人如此心狠手辣!”

“他?”风寒侧目“他与你能有什么纠葛,却偏烧了万花谷泄愤?”

“他不是气我。”花雨杭深吸了一口气。在一旁缓缓地踱了两步,猝然道“他是恨‘迷情’。看来,有人说了谎……”言未尽,一个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

有人说了谎,自然要有人为此负责任。白衣一展,顾盼神飞。莫雪卿倚坐在高枝之上,凝神屏气。人在心思远。“迷情,迷情?迷情……”莫雪卿痴痴地笑,眼里却是羞愤交加。

“教主,”树下南翎轻声唤他“我们已经奉教主之名烧了万花谷,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回西域去?”莫雪卿翻身而下,与她擦肩而过,却不看她“中原还有些未了之事。”

“教主在惦记风含?”南翎试探地问了一句。

“我只是想知道,中原人闹出的这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教主是在惦记那个姓花的?”南翎的样子似乎不依不饶。

“本教主惦记的人非你莫属。”莫雪卿从树上翻身而下“你不就是想听这句话?”凤眼微横,言语中带着点愠怒“你还没资格知道我在想什么。”远处的火光似乎还凝聚在空气之中,和那冲天的怨恨一起,融化在莫雪卿的眼中。迷情催欲,果然是这世间最歹毒的药。在某一刻一时的深渊中,连莫雪卿自己,也忘记了自己是谁。

虽说迷情的方子早已被有心人散播至大江南北。但是,迷情之中独有一味综合嗅觉的花料那兰提花却只有万花谷才有……然而,过了今日,江湖之中,再也没有那开满万花的山谷了。

花雨杭靠在依水山庄的观风亭中看月亮,虽然月亮似乎就在他的身旁,但是他却没有什么心思。

“花假脸,你倒是说句话啊!”十六侧过头,前后左右地绕着他打量了几圈“几个月没见你哑巴了不成?”十六挠着头,对他的态度摸不清头脑。

“不要再走了,走得我心烦。你伤才刚好,坐下安静一会儿岂不更好?”花雨杭收回目光看他,语气平和却略显惆怅。

十六喜欢和他拌嘴,却见不得他这副样子。“你不问我为什么回来?”

“你人都在了,我还有什么好问的?”花雨杭淡然道。

“本来我家老爷子是不许的,可是家里太闷了,见了长乐公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其他兄弟见了面多也尴尬,虽敬着怕着,但心里定也是怨我的,呆着也没甚意思……”

“我只说一句,你却说了这些。”花雨杭拉过他的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小十六气色好了许多。出来呆够了便回去吧。”

十六看了他半晌,拍了拍胸脯“老子爱去哪儿去哪儿,用不着你担心。”本来是颇有气势的一句话,可说完以后,他却泄了气一般,偷偷看了花雨杭一眼问道“你,是气我不曾告诉你?”

“没有……”花雨杭觉得自己迄今为止所闹的别扭,所积攒的怨气竟在看见对方的一刻烟消云散了。花雨杭叹了口气,勉强自己笑了笑。

“第一次见的时候我不就告诉你了?我们家人丁兴盛我排行十六,是你自己不信我。现在又落了埋怨。你不说自己蠢笨,却反倒怪我。”十六扭过脸,腾身一挪,翻上了亭檐。

“猴儿身子刚好,又要攀高。”花雨杭摇了摇头,足下生尘,翩然跃到了十六身旁。“莫不是猴儿觉得屋顶月色更好些?”

“有我在干嘛偏要看月亮?”十六眉毛一挑,口中喃喃。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花雨杭瞥了他一眼,满是狐疑。

“没什么,我是说今天又不是满月有什么好看的?”

“夜凉如水,小心身子。”花雨杭脱下外氅,给十六披上。“我哪有那么娇弱?”十六摆了摆手“倒是你,看起来弱不禁风似的。”花雨杭也不予辩驳,只是将衣服按在他的肩头,将人搂在怀中。十六的肩很宽实,这既是父辈家族对他的期望,也终有一日将肩负万里河山的千斤重担。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能否完成“慕容”姓氏带来的职责,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必然在某一日因为种种失去着怀中的温度。失去自己的至亲最爱,他早已习以为常,只不过,这种痛缘何接踵而至……

推书 20234-12-04 :帅哥,乖乖让爷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