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拍档——渍

恕人：「久违了。」

少年看着树林说：「真是个宁静的地方。」

恕人：「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少年微微笑道：「也是。」

恕人：「你现在叫甚麽名字？」

少年抓起制服胸口的绣字看了看。

少年：「杰豪，我觉得不错的名字。」

恕人：「你也记一下自己的名字吧。」

杰豪：「反正我的日子也不长了。」

恕人：「你也是来找我帮忙的吗？」

杰豪：「不是，来见见老朋友，也来劝劝老朋友。」

杰豪顿了顿。

杰豪：「最好……别管我。」

杰豪转身想要离去。

恕人：「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杰豪背对着他说：「难道，你能参破吗？」

语毕，杰豪转身向恕人望去，一时，周围肃静，杰豪周围出现两个提着灯笼全身罩着白袍的人，灯火映照在飘逸的白袍上，接着四周远处接二连三的出现相同的人，向着杰豪而立，空气如同凝结一般。

恕人不为所动，转身望向身後的大树，无语而立，在风中摆动。

恕人：「我虽不能参破，但却不曾憎恨命运，毕竟那曾经带给我，永生难忘的回忆。」

杰豪：「我所要的只是，在人生的最後，完成未完成的梦，就算要付出我的一切。」

恕人：「我知道了，以一个朋友的身分。」

杰豪与其他人消失在夜空中。

新学期的开始，为了拟定本学期的行程，学生会相当忙碌，晚间仍有人待在学生会室，忙到一段落的人正在走廊喝东西吹风，烈与业看见夜空中一群白影飞越学校上空，而後群影在学校上空打转，似乎在找着甚麽，接着一道一道白影落下，隐入校园之中。

烈与业急忙到校园中查看，白影在校园中飘忽不定四处穿梭，烈追着白影往操场去，在大楼转角处，刚转过去时，白影突然在烈面前出现，与烈相视，白影开口道：「在这里，我遇见了你。」

烈忽然感到时光回转，景色换成白天。

烈：「是那天，我遇到纯的那天，就在这个转角。」

尔後的日子不断出现，过去的场景一幕幕涌上，悲欢离合如流光般消逝，烈迷失在现在过去，整个人茫然呆立。

业见烈一人呆立，急忙赶来，往白影放了一发五雷，白影散去，但烈还是没有回神，业摇着烈，叫烈的名字，烈两眼无神，时而笑着，时而悲伤。

恕人从暗处出现说：「人生如雾亦如梦，缘生缘灭还自在。」

烈从回忆中醒来，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恕人仰望夜空说：「这些式神能追溯一个人的过去未来，虽然对人无害，但是有可能会让迷失在过去中。」

业：「是谁的式神？」

恕人：「一个来找人的……人。」

3、

隔天的休息时间业、列与云筹聚集在树林等待着，直到恕人出现，不待大家开口，恕人先说。

恕人：「那白色的物体，可以算是式神，也可以算是精灵，之所以会这样讲是因为操纵者的强大使它所拥有的力量超越一般所谓的式神，它那天在追溯烈的前世今生。」

业：「前世今生？」

恕人：「人历经轮回，自然有前世今生，但是每次轮回对於人的肉体而言都是新的开始，是不可能知道前世今生的，唯有透过秘法才能知道，这样的术法连上位者都不易实行，现在竟然能操纵式神来施行，可以想见对手的高妙。」

业：「所以呢？有人使用这样的术法再找人？」

恕人：「是的，但是一般而言此术法对人是没有坏处的，只是有时候会唤起痛苦的记忆令人难受罢了，待记忆淡去之後，就能回复平静。」

烈：「所以你知道对手是谁吗？」

恕人语塞不答。

烈：「竟然要找到前世今生，就说明被找的人已经历经轮回了吧，不论找人的人有什麽理由，那个被找的人的今世是无辜的吧，有什麽理由要让他遇上这样的事？」

恕人：「人生是充满遗憾的，他只是一个不想留下遗憾的人。」

云筹：「难得你们出现意见不同，不如我们先各自思考一下吧？」

烈：「不管如何，我都要阻止这种事。」

语毕，烈转身离开，业跟云筹赶紧追上去，此时，恕人在三人背後偷偷比划着手指。

「没想到，你也会玩左右为难。」至诚在恕人身旁出现。

恕人叹口气。

至诚：「你在画什麽。」

恕人：「我的印记，至少可以让他们知道，这是我的人。」

至诚：「他们不会有事吧。」

恕人默然不应，後突然开口。

恕人：「帮我个忙。」

4、

业觉得浑身不自在，没想到过烈竟然会跟恕人交恶，但是仔细想想，又有谁没有不愿提起的过去，如此窥视人的过去，是一种很大的伤害，业能够理解烈面对过去所受到的极大伤害。

午休时间，业跑到顶楼待着，云筹走了上来。

云筹：「还好吗？」

业：「还好。怎麽会问我这个问题，你应该问烈吧。」

云筹：「已经确定的答案何必再问呢？倒是白天很安全的说，不见那些式神出没。」

业：「看来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

云筹：「怎麽办呢？我的占卜也受到干扰，一直无法感受到天地的脉动，占出的卜辞，都无法切中。」

业：「用占卜的方法也行不通的样子，只有趁晚上式神出来活动时，反向侦查施术者。」

云筹：「但是棘手的是那些式神。」

业：「只好试着用武力解决了。」

云筹：「你该不会还有什麽压箱宝要拿出来吧？」

业：「没有好吗？我又不是恕人。」

云筹：「除了恕人以外，还有另外一只鬼也很反常。」

业：「你说至诚吗？」

云筹：「身为后土应该相当了解掌握这块土地上的人事物，但是反常的不见其反应。」

业：「他也知道些什麽吧，所以才不见人影。」

两人各自回去，到了晚上云筹、业、烈聚在紧邻後山的操场，不久从後山方向又飞出那天那样的白影式神，三人想在这里阻挡式神。

云筹：「我事先布下了泽水困卦，将他们引来，我试着困住他们。」

业：「了解。」

业从袋子里面拿出黄纸摺成的圆球，低声祝祷後往上一扬向上飞去，散发着蓝光在空中飘浮，白影飞舞在光球旁左右巡视，一触光球，光球上的五雷咒随即引爆，业摆着手控制光球的浮动，渐渐将白影往目标处逼去，云筹见状随即发动阵势，兑泽坎水之势形困局困住白影，但是白影越增越多，给阵势带来的压力越增越大，烈虽然也在一旁帮忙，但是整个阵势仍在倾倒之中。

云筹：「难以理解，为何阵势会这样。」

突然白影突破阵式向他们袭来，三人赶紧聚拢，业双手一招，浮空的光球改为围绕在三人身边，白影没有靠近，在三人周围环绕。

业：「虽然危险，但是勉强还能挡一下。」

云筹：「也不能一直困下去。」

一道光芒闪过，光芒触上白影，白影便如同烟雾散开消亡。

两条人影来到。

5、

先降下来的人影手里拿着镰刀，左右划开缠绕的式神，镰刀划过的空中渗出黑色物质吞噬着空中的物体，原本对攻击无动於衷的白影，开始四散逃窜黑色物质的吞噬，人影舞着黑色双翼，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落地後，两组人马看清对方之後，业认出他们。

业：「静？实？」

实：「有问题待会再问？」转头问静。

实：「怎办？」

静：「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出施术者，从根源解决，但是目前看来，还是先确保大家的安全优先。」

静舞动镰刀在周围画一大圈，圈住众人，从圆圈的痕迹中慢慢往空中渗出黑色物质，像一圈围篱般隔开众人与白色式神。

白色式神虽然无法靠近，还是盘旋不去，这时後山传来一阵低吼声，众人抬头一看，长着一对尖角，一副血盆大口的巨兽从後山探出头来，前足踏过後山山棱，往校园里张口大吼进来。

实：「这是什麽？」

静：「难道是，饕餮。」

实：「饕餮？」

静：「是一种传说的魔兽，能够吞食一切事物。」

静挥动镰刀往巨兽掷去，没想到巨兽张口一吞，没入镰刀。

静：「糟了。」

巨兽拔山倒树而来。业与云筹也出手攻击，但是都不起效果，危急之际，三条人影窜出，是至诚与之前出现的地理师二人，至诚双手贴地。

至诚：「四象限界。」

大地震动，气温上升，云层厚积，狂风怒吼，空间似乎遭到扭曲，巨兽只左右摆动却不见其前进，式神也原地打转，不见移动，地理师二人，四手以发结印成阵，地理师口中祝祷，巨兽与式神似乎受到束缚，表情痛苦狰狞，趁此机会实以手指天，突然眉宇一现浩然之气，天际降下浩光，正气弥漫，巨兽与式神力量大减，全部一缩，被收入发结阵势之中，周遭恢复黑夜寂静。

6、

寂静中，至诚说开口说：「使用发结阵式的是弄，另一人是朔。」朔躬身行礼，看着弄不发一语的站着，按着他的头行了一个礼，弄别扭的动着。

实移动脚步上前查看「没事吧？」实询问着大家。

「小心。」静说。

一阵阵水流声传来，水从四面八方漫了出来。

实：「这是什麽？」

後山好像有什麽东西随着水流流了下来，流下来的东西越来越多，慢慢靠近之後，大家一看，一具一具的尸体漂来，大家一阵惊讶，缓缓的一具一具的动了起来，用爬的，用扭的往大家逼近。

实舞动镰刀一画，一样的一圈黑色物质，围住大家，靠过来的尸体被黑暗物质吞噬，但是水流声越来越大，尸体的靠近多过了吞噬速度，尸体堆了起来，团团围住大家，大家陷入一阵黑暗，一阵阵虚弱感袭来，侵蚀大家的五感，轰的一声，大水卷走大家。

此时恕人飞身而出，跃过操场，直接跃进後山，穿梭林中，反手舞动手中的佛珠一卷，凌空交手数回，恕人落地，佛珠凌空卷住一物，一个人慢慢从空中具型，佛珠正扯住他的手。

杰豪缓缓开口道：「你果然是最需要注意的人。」

恕人：「我想够了吧，放了他们。」

杰豪看了恕人一眼，轰的一声，杰豪脚下冒出火焰，将杰豪烧成轻烟，佛珠垂落，杰豪已经不知去向，恕人一叹，倾身跃出树林，回到操场，众人看起来像睡着般，倒在操场上，恕人审视众人，这时静已经醒了过来，看见恕人在一旁照料众人，起身去看实的状况，只见实沉沉的睡着。

静问恕人：「怎麽办呢？」

恕人：「这是心障，如果强硬拉回来，恐怕灵魂会损坏。」

静：「但是他们心智的锻链不知足够吗？」

恕人：「每个人心中的结是每个人最难的障碍，也是每个人心中必须自己跨过的难题，相信他们吧。」

恕人起身。

恕人：「你要跟我一起行动，还是留下来照顾他们。」

静：「对方的术法对我而言也是棘手，既然帮不上忙，还是留下来照顾他们吧，你小心。」

恕人：「你也是。」

恕人一个顿步，飞身飘入教学区。

7、

恕人穿过中栋穿堂，景色瞬间从夜晚变成白天，回头一望，身後也成为白日的景象，仔细看来，四周景物有点不同，变得更为令恕人熟悉，前面远远的走来两位学生，两人说说笑笑，似乎看不见恕人，走到恕人不远前，右侧的学生左右看了看，看到左右没人便偷偷的吻了左侧的学生，偷袭成功後，两人对望，笑了起来，转过头来继续前行，被吻的那人的制服上绣着「恕人」。

恕人静静的看着两人，两人直直的穿过恕人，杰豪在两人身後现身。

杰豪：「过去。」

恕人：「已经过去了。」

杰豪：「未来。」

恕人：「我们……还有未来吗？」

杰豪仰天笑了起来。

杰豪：「要打吗？」

恕人：「我只想要回他们。」

杰豪：「没想到他们这麽重要。」

恕人：「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杰豪：「也是。」

杰豪抬头看枝头上的花。

杰豪：「给我点时间吧。」

杰豪指头轻弹，花瓣飞舞，景色转回夜色且人声四起，恕人隐到一旁，平时他们若有行动都会做出区隔，一般人是不会刚好碰上他们的，自然也没有人声传来，但是此时人声四起，似乎也有人走了过来，恕人在一旁观看，一个人朝着穿堂走来，不是穿着学生制服，脸庞看起来较为成熟。

杰豪看见他，脸上漾起笑容，不过身子撑不住了，半软的蹲了下去，就要倒地，年轻人急忙跑了过来。

「同学同学你怎麽了。」

杰豪不语瘫软。

「我是刚来的实习老师，我送你……我送你去……，你不要紧张。」

一鼓作抱起杰豪，将杰豪揽在怀中，往教学大楼去。

杰豪呢喃：「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年轻人一愣，接着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落花飞舞。

恕人在一旁静立，静赶来。

恕人：「已经结束了。」

静：「是吗？我那出了点状况。」

恕人：「状况？」

静：「有两个人不见了。」

恕人：「谁？」

静：「纯与朔。」

恕人：「怎麽会，附近有甚麽变化吗？」

静：「地上出现了南斗六星。」

恕人静思後开口说。

恕人：「他们可能回家了。」

8、

隔天，恕人在落花树下，举起一杯茶水，临风轻扬，水珠滴滴落下，飘零如涕，静来到。

恕人：「故人已去。」

静：「没想到留下了大礼。」

恕人：「真像他的作风。你们怎麽办呢？」

静：「人死不能复生，但是重生的话，情况有些复杂。」

恕人：「不是复生而是重生，所以难办吗？」

静：「那个叫做纯的，还有朔，或许让他们活着才是好的。」

恕人：「上天的意思，命运的因果，谁能够知道呢？」

静：「我和实，不久就会离开，你保重。」

静看着落花：「安息吧。」

翌日。

老师在台上说着，班上转走了两个人，又转来了两个人。

业心里想着，不会吧。不过下一刻他既惊讶又不惊讶。因为转来的是弄与朔。

中午，他俩便被业拉来一起吃饭，溯很和善，倒是弄绷着一张脸。一旁的纯与烈手忙脚乱，纯好像还没习惯身体又回来了。

业：「真是如梦似幻啊？」

烈：「突然间梦想成真。」

云筹：「所谓缘生，所谓缘灭，这次算是因祸得福。」

恕人：「是吗？谁有知道。生的喜悦，生的苦痛。说不定这才是他给你们最大的难关。」

业：「这不就是人生。」

恕人微微笑着。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