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时戡也正好再看他,用眼神提醒他,叫人。
邹或收回视线,看着时戡,张口艰涩的喊了声,“大哥。”
时戡听了点了点头,眼神在邹或的脸上收了回来,又重新看着时戟,笑道:“弟弟,被你养的不错!”
他这句弟弟,一语双关,时戟自然听出来了,然后有些不悦的皱了下眉,但并没太过计较,随即眉头就又舒展开了。
而一旁的邹或并不知情,只当时戡的这声弟弟是在叫一旁的时戟,虽然觉得这样直接称呼有些反常,但一想到,时家这哥俩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人,也就没再继续心思。
之后,越过这一话题,时戟敬了时戡一杯酒。
邹或有些无聊,打量了下这包厢,才发现,蔡博恒和那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这顿饭,对于邹或来说,吃的并不怎么舒坦,时戡这个人正跟时戟相反,张着一副好看的脸蛋,但一看就是个不正道的,气质上不够沉稳,说话举动也不怎么得体,整个人显得有些浮躁,一看就是个缺乏教养的人。这几年,他被时戟教养成了有规矩的,所以对时戡这类轻浮的就有些看不上眼。不过他并没表现出来,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并不答话。
这顿饭的气氛也有些诡异,邹或和时戟都属于不爱说话的类型,而且年纪又都小时戡很多,时戡倒是个爱说的,只是对着这不怎么熟络的兄弟也挑不起什么话题。
饭后,时戡邀请他们去夜店玩会儿,时戟拒绝了,说明天还要赶回H市,就不去了。
对此,时戡也没说什么,他是真不知道要怎么招待这个性格怪僻的弟弟!
当晚回去后,邹或忍不住问时戟,“怎么你大哥跟你这么不像?”
时戟听了,沉声道:“只是同父异母而已,自然不像!”
过了会儿,邹或又道:“不是长相,是性格和气质,你大哥感觉很轻浮,少些教养,而你却很规矩,性格也沉稳。”
时戟听完,难得有兴致的解释道:“大哥早在我还没出生就出来了,没人在一旁教养,而我,是被我母亲从小亲手教导的。”说完突然一把搂住了邹或的腰,把他紧紧的揉进怀里,有些自豪的道:“而你,是被我亲手教养的!”
“……”邹或心里很复杂,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话。
时戟抬起一只手,摩挲上了邹或的脸颊,然后用有些诡异的神情,看着自己的杰作,道:“很完美!”
邹或顿时打了个寒颤……
第三十五章:梦魇
邹或放完学回到别院,像往常一样手提着书包下了车,走进楼内,他喊了声秦姨,但过了好几秒也没听见秦姨的回应声。
“……”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吸了吸鼻子,屋内好像弥漫了一股怪异的味道,闻着让人犯恶心,他提着书包离开了玄关,路过客厅,往厨房的方向探了探头,道:“秦姨,你在吗?”
“……”厨房里也很安静。
他在原地转了圈,四处撒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大厅墙上挂着的时钟停了!
水族箱里的鱼都翻着白肚皮瞟到了水面!
室内静的有些出奇,连平时一直在的秦姨都不知道去了哪?
他在客厅里转了圈,又喊了几声,但仍旧没有人回应他。
这么个大宅子静的没有一点声响,也太蹊跷了……
他走到楼梯口,抬头向上看去,犹豫着是去院子里问下,还是直接上去,就在他心里踌躇不定的时候,突然听到餐厅出来传出了一阵汩汩的水声,他回身走了过去,鞋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了沉重的声响,在这静谧的环境下显得尤其突兀,他边走边喝道:“谁在餐厅?”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露出了些轻颤,回荡在房间像飘起来似地不真实。
刚才他明明路过了餐厅,根本没有一个人,一想到这,他的步伐突然就加快了,几秒钟就赶到了和餐厅交汇的地方。当看到时戟坐在里面后,心才放了下去,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怎么没看到你?秦姨呢?今天怎么宅子里这么安静!”
时戟面无表情,手里正端着一杯红酒,来回的晃动着,当邹或把话都说完,他才抬眼。
他这一抬眼,就露出了红色的眼珠子,吓得邹或顿时手软了,书包一下子从手里脱落,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好大一声动静!
时戟看着惊慌的邹或,翘着嘴角把酒杯里所有的红色液体一口饮尽,其间,眼神一直没离开邹或的脸,他放下酒杯,唇上还残留了些红色的液体。
邹或把视线从时戟的眼睛移到了唇上,当意识到那红色并不是酒渍时,已经惊恐的说不出话了,他本能的边往后退去边提防的瞅着时戟。
时戟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企图逃出笼子的老鼠似地,不带一丝感情。
邹或实在忍不住,拔腿就奔向了门口,手才碰上门把拉开了一点缝隙,就听头顶上方,“嘭”的一声,门就被大力合上了。他不死心的,又用力来回拽了半天,但那扇门就像黏死了似地纹丝不动。
他急得都要哭了,背上更因为身后的时戟,而冒起了一背冷汗。
时戟突然从后面咬上了他的脖子。
“啊!时戟!……”
……
叫完,邹或醒了。
“邹或?”时戟沙哑的声音从枕边的另一侧传过来,然后拧开了床头灯。
邹或喘着粗气,当听到时戟的声音后,又睁眼看了看屋顶,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只不过是一场梦……
时戟坐起来,伸手摸向了邹或的额头,触手一片湿凉,皱眉道:“怎么了?”
邹或胸口起伏的依旧厉害,他撑着胳膊坐了起来,然后背靠在了床头上,摇摇头,喘息着道:“梦魇了……”说完伸手把自己这边的床头灯也打开了,然后眼神空洞的在屋内扫了一片,确认是临睡前的那个房间后才看向一旁的时戟。
时戟看了他几秒钟,问道:“要喝水吗?”
邹或反应了一下,才点头,“……好。”
时戟下床,裹上浴袍,斟了杯水,递给了邹或后,就顺便在他身边坐了下去,手跨过邹或的大腿拄在了床上,原本有些迷蒙的双眼,这会儿也清明了,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黢黑的亮光,问道:“坐什么噩梦了?怎么喊我的名字?”
邹或蹲着水杯,抿了口,神色疲惫道:“梦到你了!”
时戟另一只手接过杯子,随手放到了床头柜上,抬眼道:“嗯?”
邹或伸手揉了揉额头,抬眼看着时戟,道:“刚梦到你眼睛变成红色的了,那样子有点像吸血鬼。”
“……”
邹或一想起那个梦,还有点心惊,人又往被子里缩了缩,继续道:“我放学回家,宅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然后你突然出现在餐厅,端着一杯红色的东西,喝完,嘴唇上染成了一片腥红……”
“……”
“吓得我就往门外跑,但你突然追了上来,一口咬上了我脖子……”
时戟听完,伸手覆上了邹或的脖子,摩挲了起来,问道:“这样就给吓醒了?”
邹或眉心不自然的隆起,伸手扣住了时戟覆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没什么精神地道:“你快回床吧!”
时戟把手伸了出来,捏住他的下巴,探头亲了下,才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躺下,他关了自己那侧的床头灯后,就转身搂住了邹或的腰,轻声道:“睡吧!”
“嗯。”邹或从鼻腔里哼了声,眼睛微闭了起来,脑海里又不禁回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梦,现在想来倒是没那么怕了,只是这么一醒,睡意也都散没了……
时戟闭着眼,耳边听着邹或的呼吸频率,过了会儿,道:“睡不着?”
邹或睁眼侧头瞅了他一下,似有似无的哼了声,“没……”
“……”
时戟早邹或先睡着,他睡沉了以后,就把手从邹或的腰上收了回去,然后翻了个身,背冲向了邹或。
邹或也侧翻了个身,眼被床头灯照的微眯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适应,他借着这点微弱的光线,刚好能看到房间内的各个角落,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好歹能看个大概,也让他心里安稳了不少。
他眼睛定在了一个地儿就不动了,脑袋里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他觉得时戟最近变了,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以前只是冷淡,性子无常,但做的事情还是有迹可循的,让人能大概的摸到那个点,但是现在,他说话,做事都已经不在那个点上了!而且有了越来越变态的趋势,那眼神,语气,总觉得透着一种诡异感,尤其是那会儿从外边回来后,时戟说的那句什么完美,那眼神就跟看杰作似地,慎的人牙根都跟着颤了!
这样一想,就连这次来A是见他大哥时戡也透着古怪,值当的只是为了吃顿饭见个面就千里迢迢的跑A市来吗!况且,自己有什么好让他大哥看得!
这一想到时戡,就又联想到了时家,这时家也真够稀奇,自己儿子身边养着个男孩,而且一养就是这么多年,到最后还上了床,那当妈的竟然连过问都不过问,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家?
……
邹或的思绪打了好几个弯,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绕到了哪,眼皮子才渐渐发沉,最后打了个哈气,眼也闭上了。
第二天,他是睡到自然醒,看了看表已经临近中午了,他洗漱完,换了身平时穿的休闲服,才出门准备去吃午饭。
他们住在三楼,他扶着楼梯扶手,慢慢悠悠的往下走,路过二楼的时候,好奇的往里面瞅了眼,这栋宅子要比他们住的那个别院大很多,楼梯就宽了将近一倍,楼梯口附近有个不小的客厅,里边才是走廊,不过走廊里没开灯,黑黝黝的,看得并不怎么真切,他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昨晚那梦还有点阴影,再加上这二楼空旷的好似没有人气,不自觉的就让他有了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于是心有避忌的匆忙下了楼。
当看到楼下有佣人走过,他才减缓了步伐。喊了一声那人,“哎,时戟呢?”
那人抬头看过来,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态度也并不怎么恭敬,顿了几秒钟,才回道:“……时少爷在健身房。”
邹或才来一晚,这里的人并不是都见过,而且他也能猜到这些人是怎么定位自己的,这种能看透这种表象的能力并没让他感到愉悦,反而感到厌烦,更多的是自我厌恶,他点了下头,没再理睬那个佣人就下楼循着记忆走向了餐厅。
餐厅的桌上放了一壶白水,他坐在下给自己倒了杯,就靠在椅背上慢慢的边喝边等着开饭。
两杯喝完后,才看到时戟走过来,他头发来有点湿润,一看就是刚洗完澡。
邹或放下手里的空杯,后背下意识的挺直了,问道:“锻炼完了?”
时戟接过佣人递来的湿餐巾,擦了擦手,道:“嗯。”
这会儿邹或也接过了餐巾,但他一抬眼刚好瞥见那佣人正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自己,这一状况顿时让他不耐的皱起了眉,收回视线直接瞅向了时戟,语气带上了些生硬,开头道:“什么时候回去?”
时戟挑眉,“不想在A市玩几天?”
邹或摇头,“我还要去上课。”跟A市的这栋宅子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H市的那个小别院,最起码,那里的人都已经彼此熟悉,不会再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了……
时戟放下餐巾,眼神轻飘飘的扫在了邹或的脸上,翘着嘴角意味不明的道:“对,你是个乖学生……”
邹或不知道时戟到底想表达什么,看似普通的一句话,但他听着却并不怎么顺耳!
……
当天晚上他们回到了H市,路上,蔡博恒接了个电话。
邹或听到他接起来后,直接恭敬的喊了声夫人,喊完没过一会儿就把手机递给了后车厢的时戟。
时戟接过来,喊了声母亲。
邹或一听这称呼,脸上顿时懵了,然后也不忌讳了,直接歪着头瞅向了时戟,一脸的稀奇。
时戟也瞅着他,手伸到他的大腿上,轻缓的拍打了起来,耳朵里专心的听着电话里时太太的话,口里时不时回应几句。 “还在路上。”
“……今天?”
“……好一个小时后到。”
“……再见。”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然后递给了蔡博恒,对司机道:“先回别院再回主宅。”
吩咐完,他一把抱起邹或放到了自己腿上,问道:“刚,那是什么眼神?”
邹或调整了一下表情,自然了后才道:“没什么,只是听你管你妈妈叫母亲……有点惊讶!”
时戟听了并没觉得怎样,口气里带着理所当然,道:“小时就这么喊,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
车子很快就驶进了通向别院的那条小路,时戟看了眼前方,见别院的门已经在不远处了,就对怀里的邹或,嘱咐道:“我今晚回主宅,自己在家乖乖的!”
“嗯。”
时戟亲了他一下,才让他坐回座位。
第三十六章:冲突
晚上,邹或又做了梦,这回不是被时戟咬了,而是梦到自己终于跑掉了,梦境里的那种激动的心情直到他醒来,都还缓不过劲儿,他睁眼看着房顶,脑袋里一个劲儿回味着刚才的美梦……
后来还是秦姨来敲门,提醒他要迟到了,他才起床洗漱下楼吃饭。
时戟不在家,邹或会在吃饭的时候说些话,他咬了口包子,对秦姨道:“今个竟然是香菇的!”
秦姨把给邹或准备的保温瓶放到桌上,道:“少爷不在,早晨特意让厨房给你做的。”
邹或笑着道了声谢。
秦姨看了看时钟,提醒道:“已经七点多了。”
邹或听着也看了下表,一看干脆也不吃了,道:“秦姨,你帮我把剩下的包子包起来,我车上吃。”
今天周一,按惯例学校早晨是要升旗的,升完旗领导们还要讲个话什么的,迟到的会被罚站在旗杆下被全校瞻仰!
邹或骨子里自卑,但面上清高,哪受不了这个!他背上书包接过秦姨递过来的包子和保温瓶就疾步走出了小楼,才坐上车,门都还没关上就对司机吩咐道,快点!
司机看了眼车后跟着的保镖车,打了个亮灯示意了一下后,就快速驶出了别院。
两辆车一前一后,从小路上快速的驶过,上了主干道。
这时还算早,路上的车还不是很多,他们学校在另一个区,等赶到的时候险些迟到。
邹或书包都没来的急放就直接去了操场,他们班主任已经到了,瞟了眼他手里的书包,皱着眉提醒道:“下次早点来!”
邹或点了下头,没说话,直接站进了班级的队伍里。
这种升旗的活动都是学校强制的,学生们也只是应付地站成一队,而底下想干什么还干什么,胆小的小声聊天,胆大的互相嬉笑,班主任只是溜一圈,严重了才出言警告一下,其余时间都是站在队伍后面和其他班级的老师聊天。
邹或站进队伍,他后边的一个男同学,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嘿,邹或,你保温瓶里装的是什么?”
邹或转了下头,看了眼那男生,过了一秒钟才想起他的名字,随后不怎么热络的回了一个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