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 上+番外——苏蕴之

在皮尔古格的隧洞里待了这么久，又经过上次差点被熏死的事件，轩辕现在对山洞有些微的惧意，但是看到先生带着炎熙和小翼从容自若的态度，也摇摇头清理出脑子里的杂七杂八的情绪赶紧跟了上去。

大家跟着老头子进了山洞里后，就有好几只红鼻猴凑上来热情的迎接他们。

老头指着一只个头较大，看起来比较老的成的猴子，说：“长老，去生一下火。”

于是，大家就欣赏到了这只叫做长老的猴子麻利的干起活而来，先是取来一摞儿干草，再把树枝和劈好的木柴铺在上面，树枝上面又落一层干草，只露出一块比较方正的柴火，就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根一头被削的尖尖的木条，插进去开始哼哧哼哧的转了起来。

呵，竟然在钻木取火！姜子离来了兴趣，话说当年祝融教人使用火时，就是用的这个法子，只是随着人类的不断改进，已经很少再有人这么干了。比如说，他只要施一个小小的法术或者练气的轩辕凝聚一些气，都能很容易生起火来。

老头倒是很享受自己养的这群猴子生火的过程，噗嗤一声，第一缕火苗冒起，干草被引燃，洞里顿时亮堂起来。

姜子离淡淡的问了句：“为什么要这样？”

看似没有头尾的一句话，老头确实懂了的，他一边往火堆里添柴，一边缓缓的说着：“欲望这东西是无止境的，就好比生火这么简单一件事，当人们可以用更好的法子来完成时，似乎就忘了什么是最本初。这就像人类发现修神之路时，陷入了疯狂之中。殊不知那样可以练气练剑的体质本身就是神为了他们更长远的生存所赐予的，当有一天，膨胀的欲望威胁到神的统治时，报应就会来了。神会收回他们的恩赐，人类又会回到最最原始的状态，那时，像老头子我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活下去啊……”

红红的火光映在老头的脸上，一瞬间姜子离竟看不分明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轩辕也听到了这话，嘟囔了一句：“哪有您老说的那么可怕啊，现在大家不是好好的嘛。”

老头子听了这话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你还太小了，当安逸的时候，就得想想危险来临是个什么情况，又该怎样应对，这样，才能在这片大陆上更长久的活下去。”

一张邪魅无比的脸突然闯入轩辕的脑海里，被这几日的快乐压抑住的那一夜恐惧与挣扎一下子被翻了出来，赤裸裸的摆在轩辕面前。

轩辕默默的在心里重复着：“更长久的活下去……”

看着倏忽严肃起来的气氛，老头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哎，可能是我年纪大了，考虑事情就爱往极端上想，不过这个时代还要靠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来开创。呵呵，不说这个了，等我去拿我珍藏了五年的好酒，一口就定让你们忘了所有忧愁，哈哈哈哈……”

在大家都被老头子的话吸引住注意力时，谁也没看到自进了洞里后就被搁在火堆另一边的炎熙睁开了眼睛，身体微微起了变化。

老头果然没骗人，人还没到一股怡人浓郁的酒香就传了过来，非常有眼色的长老吱吱几声，立马就有小的红鼻猴为这难得到来的客人拿来了小酒碗，说是酒碗，其实非常简易，就是石块中间挖了个洞，外围被磨成合适的厚度，但却很细心的用溪水洗的干干净净。

老头拿来了酒，红鼻猴们又捧来新鲜的野果。一时洞里满是好闻的清香。

为姜子离和轩辕满上，甚至小翼也分得了一杯，老头举起石碗：“年轻人啊，我们干，老头子我啊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接待过客人，也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姜子离抿一口在嘴里，一股说不清的清甜里混合着些微的辛辣，顺着喉咙绵柔无比的滑了下去，再喝一口，似乎滋味更浓了些，一杯下肚，身上变得暖和无比。

姜子离放下杯子：“的确是好东西。”

老头笑眯眯的，任谁辛苦的成果得到了赞美心情都是不错的，更何况赞美他的人时个看上去一点不会说客套话的。

那边的轩辕和小翼就更不用说了，初次尝到这玩意儿，一杯接一杯的不停。不一会儿就醉醺醺的昏睡过去了。

老头对着姜子离笑眯眯道：“年轻人，你很好，我看你到现在仅喝过一杯，遇到好东西不贪，这样最好不过。”

姜子离微笑一下算是回应老头的话，不过立马变了脸色——因为，他刚才头稍微一转，突然看见在本应火堆边安静沉睡的炎熙此时却站了起来，眼角的花纹在快要熄灭的篝火光中亮的惊人，身上又冒出丝丝白烟。但这次炎熙却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姜子离诧异的站起身来，想走过去，却被老头伸手拦住。

“等等，它现在身体正在起变化，你千万不能过去打断它。”

姜子离停下来，也看着炎熙。小家伙身上的白烟越来越多，直到把它整个都包了起来，而且还有向周围扩散的趋势。

不知过了多久，烟气一点一点的变淡，直到全部散去，原来躺着的小家伙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赤裸的半蹲在地上的黑发青年。

男子站起身来，疑惑的伸出自己的手指在眼前攥起又松开，接着微微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

这真是造物主最得意的杰作——全身结实而毫不夸张的肌肉贴在骨骼上流畅的起伏，紧致的腰身，蜜色的皮肤，俊美非常的脸配上修长无比的四肢，完美的让人惊叹。虽然脸部的棱角之中还残留着尚未脱静的稚气，但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隐藏在深处的力量却像呼吸一般透过周身的毛孔渗透出来。

这是小家伙吗？它，可以变换成人形了吗？姜子离向来灵活的大脑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人类形态的炎熙抬起头来，看向他，挑起嘴角，一如他无数次抱着它时曾经做过的，一个带着满意与欣喜的笑容。

姜子离理解不了这个笑容的含义，但炎熙却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以这个角度看这个男人。

小翼和轩辕还在和着酒气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所以，除了默不作声的老头外没有人看到炎熙正一步一步的向姜子离走来。

姜子离在原地不动，任由他行动着，炎熙来到他跟前，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摊开，他还是兽态的时候，清楚的记得这个男人为了救他将这里烫的通红。

手上还残留着姜子离未曾处理的红色痕迹，炎熙仔细打量着，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自己的手上相同的位置也在隐隐作痛，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知道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于是，他低下身来，嘴唇贴近姜子离的受伤部位，伸出舌头细细的舔舐起来。

一下又一下，认真又虔诚，似乎这样就能让伤口愈合一般，湿湿滑滑的感觉那么清晰的从贴合部位传入姜子离的根根神经。和小家伙那微微粗糙的舌头不一样，人类形态的炎熙嘴里很温暖也很舒服，手上的伤口处那阵阵刺痛似乎真的在这过程中消失了。

炎熙抬起头，直视着姜子离的眼睛，愣了好久，才发出身为人类时的第一个音节。

他轻轻的唤着：“离。”

这是这辈子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姜子离呆呆的想。小时在巫师族里被不屑的叫做弃子，逐出巫师族后他为自己起名为姜子离，却因为朋友很少几乎没有人叫过。

这是第一次，他深深的感觉到，原来自己的名字可以如此动听。

32.想做的事

“离。”简简单单轻轻浅浅的一声呼唤，牵动两人的万千思绪。

炎熙或许没有想太多，他只是简单而纯粹的想这么叫男人一声，可他不是他的主人，他亦不想和轩辕穆白一般称其为先生，那样似乎太过生疏，他知道他叫姜子离，于是一个字便脱口而出。

离，离。

在一旁看戏（？）的老头摸了摸胡子，眼珠子提溜一转，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于是，咳咳两声，很不地道的打断了那边气氛正好的两人。

“恩，那个……”

姜子离和炎熙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在围观呢，一起看向他，眼神分明很一致的表示：最好你说的话很重要哦，要不要你好看！

老头到底是经历过事儿的，在这种压力之下依然笑眯眯的开口了：“据我猜测嘛，这个小家伙嘛。”他伸手指了指炎熙，虽然平时姜子离也这么叫它，可是现在对着人类形态的炎熙，真是别扭无比。“他能恢复人类形态，是因为我们刚才在洞里饮酒时太过浓郁的酒香造成的，所以，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恢复兽态的。老人家只是想提醒你们一下，趁这会儿还能保持人类形态，赶紧把想做的做了吧，省的变回去了后悔。”

说完，背过身，将双手背到后面，悠闲的朝洞外走去，一副你们不用感谢我，我给你们制造二人空间的样子。

姜子离顿时满头黑线，这老头满脑子胡思乱想什么呢？什么独处不独处的？什么该做不该做的？

不过，老头说炎熙一会儿就会恢复兽态了，这倒是个问题。

炎熙显然也听到了老头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回姜子离倒是好奇起来，自己的炎熙会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做什么呢？

很快，他就知道了炎熙想干什么。因为炎熙赤裸着身子坐在了地上，然后张开了双臂。

这个姿势真是太熟悉了，因为姜子离每次要抱炎熙时都会做这个姿势。

这是什么意思？姜子离一时不敢确定。

炎熙看姜子离半天没有动静，便开口：“离，过来，冷，睡觉。”

由于第一次说人类的语言，炎熙表达的还是磕磕巴巴，但姜子离就是被这么不完整的一句话触动到了身体里的某一根弦，他倏忽想起自己和小家伙相遇的第一个晚上，小家伙也是如此的怕自己

冷着，用他的身体温暖着自己。

无论炎熙变成什么样子，他对待自己的心始终如一。就如它本身一般，是这大自然最纯粹的结晶。

姜子离无奈的摇了摇头，竟然真的这么走了过去，任由炎熙用健壮精悍的身子将他紧紧抱住，虽然炎熙什么也没穿，他的皮肤那么直接的贴着他的衣料，但滚滚热度却毫无阻碍源源不断的传进他的身子里面。

或许真的是太舒服了，姜子离眯住眼，渐渐意识模糊。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钻进山洞里时，林间的鸟叽叽喳喳的叫开了。轩辕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了酸涩的眼睛。

等等，他看到了什么？轩辕不敢置信的又擦了擦眼，如果现在有一面水晶镜时，轩辕一定能看到自己的嘴巴张的大的可以塞下一整颗长腿大嘴鸟的鸟蛋。

我一定还在做梦，轩辕悲剧的想着，就去揪旁边小翼身上的毛，小翼被疼的也醒了过来，正准备啄一口轩辕出被吵醒的恶气，突然间，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得久久不能动弹。

他最最强大无敌最最英明神武的主人，此时正窝在一个俊美到天怒人怨的男人怀里睡着，更可怕的是这个男人身上还，这是个什么情况，料是这两个人再聪明，也一时间无法推断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

这么一闹，倒是把火堆旁的两人吵醒了，姜子离伸了个懒腰，然后从炎熙怀里站了起来。

炎熙也睁开了眼睛，正准备张口说什么。突然，心口传来一阵刺痛，接着这痛迅速的蔓延到全身各处的骨骼缝隙里。

“唔嗯……”炎熙捂着心口，发出痛苦的呻吟，额头渗出大粒的汗珠。

姜子离急忙蹲下身去看，没想到炎熙在不断挣扎中以大家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回了兽类的形态。

等轩辕小翼再回过神儿来时，炎熙又恢复了那个他们所熟悉的样子，姜子离将瘫软在地上的小家伙拾起来，小心的抱进怀里，看着它一副快虚脱的难受样子，小声说：“辛苦了。”

轩辕快步跑过来，兴奋的大叫：“先生，刚才那个是炎熙啊！真是太令人惊讶了，炎熙可以变换形态啦？”

小翼也上下翻飞拍打着翅膀，表示心中的疑惑。

姜子离慢慢抚摸着他的皮毛：“没有，只是一不小心出了点小差错，看来，不能让它再沾酒了。”

“嘿嘿。”轩辕干笑着，想起昨晚自己喝的睡过去的样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默默告诉自己——酒虽好，但不能贪杯啊！

老头不知什么时候溜溜达达的回来了，还叫红鼻猴为他们采来新鲜的香蕉当早餐吃，轩辕一边吃一边吐着籽。还囧囧地想：其实猴子爱吃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就是籽儿太多了，真麻烦！

到正午的时候，太阳顶好。

姜子离向隐居在这座无名小山上的老神仙道别，准备继续上路，老头热情的给他们装了好大一葫芦酒，算是饯行的礼物。

轩辕接过来背在肩上，一行人继续往西边走，本来轩辕得了酒还挺高兴，但是走了好一阵才发现这么大的一葫芦酒简直是莫大的负担。又不能让先生拿，小翼也无法恢复原形，一时半会儿也喝不完，是在是太重了！轩辕丧气的想，当时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呢。

正在轩辕愁眉苦脸之际，远远的传来一声悠长的嚎叫。

轩辕猛地一顿，急忙往后看去，一个矫健的身影在视野里慢慢清晰起来。

轩辕差点没高兴的蹦起来：“先生，穆白来了。”

姜子离抱着炎熙，看着靠近的穆白，露出真心的笑容。

穆白不愧是极北斗狼，看起来那么远的距离没几下就奔到了。停下来，变成人形，单膝跪地，虔诚无比的说：“主人，我孩子的毒已解，现暂被红雀女王收养，主人大恩，穆白誓要以死相报，请让穆白永远追随主人。”

姜子离转过身，继续向前走，穆白在原地不知所措。

姜子离回过头来：“既然这是你的决定，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吧，小翼都快急死了吧。”

小翼只差没跪下来表示自己的万分赞同了，还是主人了解自己啊。

自然而然的，酒葫芦落到了穆白的背上，穆白第一次尝到这东西，亦是惊喜不已，感慨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兜兜转转又是三日，众人远远的看见前面有一座小城，即使隔了这么远，依然被城墙上明晃晃的东西刺得眼花。

轩辕纳闷的说：“什么东西啊？不会是金子吧？”

姜子离陷入了回忆，当年自己经过这里的时候，断没有这样一座小城的，难道几十年里就发展出这么一个地方来？

算了，管他什么的，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风餐露宿了好几日的众人朝着这个看起来富贵不已的小城里走去。

走近了才知道，富贵两字，绝对不能形容它的万一。

轩辕猜的没错，整个城墙上就是镀了一整层金，而且里面还参杂着宝石磨碎成的粉末，才会隔那么远就能发出如此光彩！

简直就是穷凶极恶的奢侈！

姜子离带着大家从华丽的城门里走了进去，满大街的建筑随便一个都能和处俞的王宫比。但是奇怪的是，这么华贵的地方，街上却几乎没有人，至少大家走了这么一段，就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怪，真怪！

他们究竟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

33.城中怪事

“啧啧，先生，这个难道是白灵石？”轩辕指着前面不远处用来作路标的一块石头。

姜子离上前看了看，点点头：“的确是。”

轩辕顿时吐了吐舌头，天哪，白灵石是何等宝贝！这种宝石在中央大陆上属于有价无市的，数量本就稀少，再加上效用是可以增加兽的灵感度，就更加引得那些拥有高级兽类的人们垂涎不已。

这么一大块要弄去卖掉，几辈子都不用愁了。

轩辕发誓，别说以前看到了，这么一整块的白灵石，是听也没有听过的，现在竟然就这么被当成废物一般扔在路边。

轩辕扭过去头满脸担忧的对姜子离说：“先生，这座小城真是太怪了，要么我们赶紧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