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那要是现在这种事发生在儿子身上,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要多多体谅啊……”
“儿子的婚事我是不会插手的,他喜欢哪家姑娘就哪家姑娘,给咱们生个孙子抱抱就行。”
刘妈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那要是……儿子喜欢的不是姑娘,是小伙子呢?”
“哎?”刘爸爸一脸惊愕。
刘妈妈干脆摊了牌:“隔壁那个张翼,跟铭彦是相好的。”
刘爸爸愣了一会儿:“这、这怎么能呢!他们是两个大男人啊……不行,我要去向铭彦问个清楚!”
刘爸爸气冲冲地要下床,却别刘妈妈一把抱住:“老刘,别去!儿子这会儿已经睡下了,他明天还要上班呢!”
刘爸爸被这么一劝,又停了下来。
“我跟你说了这么一堆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刘爸爸急得直跺脚:“这跟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啊!”
刘妈妈长叹一声,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见刘爸爸冷静下来了,刘妈妈才开口。
“人生啊,短短几十年,不能留遗憾。现在你去对面房,把儿子叫起来,告诉他不要再和张翼来往。那孩子出于孝心,还是会听我们的,像个平常人那样结婚生子,看起来确实是和和美美的。但是,你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或许这辈子都会留下疙瘩,过得不痛快。别人的眼睛倒是舒服了,可他过得不自在,有什么意思呢?你要是真为他好,就该让他去选择。孩子的人生是孩子的,当爸妈的指手划脚,只会让他为难。张翼是个好孩子,铭彦和他在一起我放心。只要孩子过得开心就好了,做父母的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刘爸爸坐在床边,紧皱着眉头,时不时长嗟短叹。
刘妈妈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早点睡吧,叹气也没有用,明天再想。”
就这样,刘爸爸又被刘妈妈劝了回去。
第二天起床,刘爸爸黑着一张脸,对着刘铭彦也没有好脸色看。
刘铭彦一连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答应,一赌气又回房间里去了。
刘妈妈只好劝慰他,过几天就好了……
对着儿子都这样,对隔壁家张翼就更不客气了。
现在张翼已经变成了要把他们家儿子拐走的狼,刘爸爸的眼神就像要杀人一样,只要张翼稍有轻举妄动,他真的会去找杆猎枪把狼打死。
张翼只好夹着尾巴做人,每次见到刘爸爸,点头哈腰地打完招呼,就缩回房里去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火了老人家。
就这样,刘爸爸一天到晚地生着闷气,既没开口要张翼和刘铭彦分开,也没有答应他们可以在一起。
没有人知道他在气什么,只好都默不作声。
刘爸爸就这么纠结着,一方面,他觉得老婆说的话其实在理;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就答应下来,实在是太便宜了他们。
他整天在家里头踱来踱去,像个深沉的思考者,一直在想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刘妈妈也不打扰他,就让他一个人清静清静。
这一天,刘爸爸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夕阳,不由得又发出一声感叹。
人生啊,总是有一些突如其来的意外,没想到人近黄昏,还出了一桩这样的事情……
就这样到处看看,看到了远处出现了一对熟悉的人影。
刘爸爸的眼睛还很好使,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儿子和张翼。
这会儿是下班时间了,俩人又一起下班回家。
趁着四周无人,俩人又手牵手地走在了一起,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头发也被染上了一层光亮的色彩。
这样的场景还是很温馨的,画面中的俩人,想必是沉浸在幸福里吧……
刘爸爸心里五味杂陈,又是轻轻地叹息。
俩人走得很慢很慢,好像不甘心回家似的,过了很久才挪到了楼下的大门。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铭彦才松开了手,先进了门。
刘爸爸就这样观察着楼下的张翼,等到铭彦进了家门,他才走进了楼里。
这时夕阳也沉下去了,暮色来临。
刘妈妈在喊吃饭了,刘爸爸转身回到了屋里。
“爸。”刘铭彦照惯例叫他一声,不管他答不答应。
“嗯。”想不到的是,这次真的应了。
刘铭彦心里松了口气,老爷子终于肯松动了。
刘爸爸拿起了筷子,想了一下,又问:“隔壁那个张翼,现在晚饭怎么解决啊?”
刘铭彦被这么一问,心里燃起了一线希望:“不知道,自己在家里将就着吧。”
“让他过来吧,反正也就多个人多双筷子而已,我就当生了两个儿子。”
刘铭彦一阵惊喜:“爸,你这是答应我们俩的事了?”
刘爸爸瞪了儿子一眼:“谁答应了?我叫他过来吃个饭而已!”
刘铭彦赶紧放下饭碗:“我这就去!”
刘爸爸看见几天来愁眉不展的儿子终于露出笑颜,心里的结也就慢慢地打开了。
人生本来就不容易了,何苦要为难他呢?儿子高兴就随他去吧……
四十八、失踪
张翼终于获得了刘家的认可,再次踏入了刘家的家门。
刘妈妈对他还是很客气的,但是刘爸爸就不一样了,自从知道了他和儿子的关系,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笑呵呵的了。张翼对刘铭彦的动作稍微出格一点,就会换来刘爸爸的横眉竖眼。
张翼自然不敢像以前那么放肆,在长辈面前循规蹈矩的。
刘妈妈安慰她不要介意,老头子是把你当成自己人才敢生气。
张翼当然不介意,反正嘛,到了夜里铭彦整个都是他的了~~~
在爸妈的默许下,刘铭彦现在都在张翼这边过夜。
张翼梦寐以求的终于实现,可以抱着铭彦到天亮。
偶尔在梦里都会笑醒,望着身边熟睡的爱人,亲一亲他温热的脸颊,又幸福地睡去。
日子过得像神仙般快乐,他们一起上班,一起为了某个项目出谋划策。
下班了开车回家,就有暖汤热饭等着他们。
偶尔出去听听音乐会,趁着没人的时候拉拉小手,或者回家品品红酒,在夜深人静时点燃激情……
张翼感觉好像躺在了云端,心仪已久的爱人,一直渴望的家,这些他都拥有了……
只有从未得到过的人,才知道这些多珍贵。
张翼紧紧抱着怀里的刘铭彦,这么多年来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这天晚饭过后,刘铭彦坐在电脑前工作,刚刚洗完澡的张翼摇着尾巴走进来,像条大狗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滚!”刘铭彦一脚踢开了他,“没看见我在忙吗!”
张翼可怜巴巴地说:“人家有事跟你商量,又不是要那个……”
“什么事?”
张翼走过来,给刘铭彦按肩膀:“亲爱的,你还记得我一个叫赵一帆的哥们吗?”
“记得。”刘铭彦面无表情地回答。
张翼知道他不大喜欢自己那帮朋友,只好小心地问:“那家伙下星期要结婚,明天晚上搞个什么‘告别单身’聚会,也叫上了我……”
“那就去吧。”
没想到刘铭彦回答得那么爽快,张翼狠狠地在他的脸颊亲了一口:“谢谢亲爱的,我一定早点儿回来!”
“我也去。”
“哎?”
“怎么,你不打算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吗?”
“你不是……不喜欢他们吗?”
“我说过不喜欢他们了吗?放心吧,我不会像以前那样冷脸的。”刘铭彦骂道,“到时候你喝成一滩烂泥,还不是得我把你拖回来。”
张翼一听,心窝暖暖的,从后面伸手抱住了刘铭彦:“你真好……”
谁知又被刘铭彦大力推开:“烦死了!老子工作的时候最讨厌被人打断思路了!你再黏着我这个星期都没肉吃!”
张翼赶紧缩到了一旁,这句对他来说可是终极杀手锏。
这下连话都不敢说,默默地跑到厨房给他煮了一杯柚子蜂蜜茶,放在了桌上。
然后乖乖地守在旁边,等他做完工作后给肉吃。
“告别单身”的聚会地点安排在了本市有名的老牌夜总会“天界凡间”。
这家夜店开了有十几年了,以前他们哥几个常来鬼混,后来各忙各的,渐渐地来的次数就少了……
今天晚上,赵一帆包下了一个豪华大房,全都是从小玩大的狐朋狗友。
“老婆说结婚了就不给来这种地方了,今晚大家要尽兴啊!”
赵一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感。
许琛笑道:“结了婚也一样能来啊。”
赵一帆拍着胸脯说:“你懂什么!身为一个爷们,结婚前怎么玩都成,但是一旦决定结婚,就得对老婆孩子负责!”
“那你丫流什么猫尿啊!”
“我、我哪有!”赵一帆抹了抹眼角,“我、我这是激动!”
“没想到啊,风流成性的赵少爷也会变成新好男人。”
“呵呵,阿翼都把铭彦追到手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可能的事。”
张翼笑了笑,紧紧地握住身边刘铭彦的手。
刚进来的时候,全场都愣了一下,而后便是对张翼毅力的钦佩和祝福。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身边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拨人了,唯有张翼兢兢业业地守护着自己的诺言,从一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到广告界的著名策划,一直到今天可以站在刘铭彦身边……这个中的辛酸,大概也就只有他知道。
“来来,敬你们两位一杯。”赵一帆拎着酒杯走上前来,“大哥大嫂,我这人嘴巴臭,以前多有得罪,千万别放在心上啊。小弟今晚借这杯酒,祝两位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呸,白头偕老!”
张翼笑着捶了他一拳:“臭小子,你也有今天!祝你当一辈子老婆奴!”
说着和赵一帆碰了杯,仰头一饮而尽。
“哎?嫂子怎么拿果汁?”
“他今晚要开车,就不要让他喝了。”
张翼给刘铭彦挡酒,赵一帆带着一帮兄弟起哄:“哟,现在就这么护着他了!兄弟们答不答应啊?”
“不答应~~~”
张翼还想说什么,刘铭彦推开了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大方地站了出来。
“谢谢大家支持我和张翼,我敬大家一杯!不过先说好了,今晚我开车,就喝这一杯。至于我身边这只嘛,你们随便折腾。还有,我是哥,不是嫂。”
众人都被刘铭彦给逗乐了,以前那个斯文腼腆的少年,现在出落得风度翩翩。
在大家的喝彩声中,刘铭彦饮尽杯中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大家很快就玩开了,嚎歌的嚎歌,喝酒的喝酒,玩骰子的玩骰子。
刘铭彦也跟他们玩起了骰子,输的时候就让张翼喝,好在整场下来赢多输少,张翼也没吃什么苦头。
那天晚上,一群兄弟玩得十分尽兴。
后来喝得差不多了,干脆躺在沙发上互数对方当年的丑事,忍不住泪光盈盈。
“唉,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啊……”
“是啊,我家儿子都会叫爸爸了。”
“连赵一帆这种垃圾都有人要,真是奇迹。”
“说什么呢!老子怎么看都很优啊!说好了,下周三不论多忙,全都来当兄弟,一个也不能落下!”
“知道了,我结婚那会儿被你闹腾得那么凶,这次不把洞房闹够本绝不撤场!”
“呃……那你还是不要来了。”
“去,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听他们互相数落对方,张翼反倒没怎么说话,一直很安静。
他握住身边刘铭彦的手,很紧很紧。
心里头,还是有点羡慕他们的,可以堂堂正正地走进婚姻的殿堂。
而他心里面,总觉得欠了刘铭彦什么,一枚戒指,一句誓言……
虽然那只是一个仪式,可谁又能说自己不在乎呢?
刘铭彦的手也握着他的,十指相扣,手心的温度暖暖的。
他们一直聊到了深夜,直到有人睡着了。
许琛把赵一帆从沙发上拉起来,和另一个人搀着他走。
“这小子醉死过去了,看样子是叫不起来了。我还算清醒,把他送回去,你们俩也回家吧。”
“好,路上小心。”
告别了大家,张翼和刘铭彦也准备离开了。
张翼去了趟洗手间,刘铭彦下去停车场拿车。
张翼洗了把脸,感觉清醒了许多,搭电梯到夜总会门口。
等了十来分钟还不见他开车出来,倒是看见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从身边呼啸而过,那车看上去有点眼熟……
张翼干脆走进停车场,看看刘铭彦的车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然而,走到他们停车的地方,却没看见刘铭彦的踪影,只见他的那辆奥迪闪着灯,门已经被打开了,里面却没有人……
“铭彦……铭彦……”
叫了几声,空荡荡的停车场,没有人回应。
兴许是上去找自己了,张翼赶紧掏出手机,拨了他的电话。
电话拨通了,没有人接,停车场的某处,却传来了刘铭彦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夜里特别的刺耳。
张翼循着那声音跑去,不一会儿,就在车道拐弯的地方,找到了被扔在地上的手机。
它剧烈地颤动着,铃声不再动听,像是在对谁呼救。
张翼把手机捡了起来,想起刚刚那辆疾奔的面包车,一颗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直觉告诉张翼,铭彦出事了!
没时间多想,张翼立马钻进了那辆奥迪,疯了似的冲出了停车场。
四十九、孽缘
朦胧中恢复了一点意识,刘铭彦动了动身体,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想要挣开眼睛,却发现周围还是黑的,眼前像是被什么遮住了。
双手被扣在了背后,绑得严严实实,传来一阵阵麻木的酸痛。
半躺的身体想要坐直,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摇摇晃晃的空间里,想要平衡都有难度。
“醒了?”
耳际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人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语气,让刘铭彦心头一震。
脑子猛地清醒了过来,想起了刚才还和一大帮人饮酒狂欢,后来散场下去拿车,背后突然像触电一样一阵刺激疼痛,而后就不省人事了……
“梓峰?”他试着喊那人的名字。
“你还记得我啊。”那人一声冷笑,随即伸手扯开了遮住刘铭彦眼睛的黑布。
刘铭彦渐渐地看清了眼前的情况,虽然四周依旧很黑,还是隐约看见了身边的王梓峰。他正在开着车,前面是黑漆漆的路,要靠汽车的大灯才能看得清楚。
一路上摇摇晃晃的,显然连普通公路都算不上,他到底想怎么样?
“你干吗要绑我?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王梓峰冷冷笑道,“你很快就要变成失踪人口了,刘铭彦。我们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在那里,你只属于我。我要用锁链把你锁起来,要你天天在里面等我回来。我高兴就去看看你,不高兴就把你晾在那儿。我将是你在这世界上唯一能见到的人,这样你的魂就不会被别的男人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