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幕雪逝这两天却一直留意着夫人,自从那天晚上幕雪逝看到夫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他就一直觉得夫人很可疑。虽然他是自己在这个地方的娘亲,幕雪逝却丝毫没觉得她有何亲切的地方。
照这样说来,府上的所有人都成了怀疑的对象,而其中的两条线索都已断,幕雪逝失去了记忆,宁越已死。
想到这些,三皇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先前他并没有想过真的为幕雪逝洗清冤屈,只想嫁祸于他,并在暗中调查真正凶手。如今连皇帝都重视起这个人和这个案子,三皇子不得不找到十足的证据为幕雪逝开罪。否则皇帝真的降下罪来,三皇子也是不能违抗圣意的。
回到三皇子的沁宜别院,幕雪逝顿时有种回到家了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幕雪逝可以去找李太医了。身下的疼痛困扰他已久,他必须得在天完全黑透之前让李太医为自己诊治好了,不然等莺兰花开的时候他连坐都不能坐。
三皇子在寝宫里面查看最近一些大臣上交的奏折,大部分都提及了这次麓北国来提亲一事。一想到灏凛的那张邪魅的面孔,三皇子就心生厌恶,他合上奏折之后走了出去。想到幕雪逝自回来之后就没了人影,不禁心生疑惑,便把泰安公公叫了过来。
“回禀三殿下,雪公子称自己身体不适,要去找李太医诊治。”
“身体不适?”三皇子微微皱起眉头。
泰安公公躬身说道:“是的,奴才问雪公子到底有何不适,雪公子并未告知,离去时也是一脸焦急。”
三皇子微敛双目,脑中一丝精光闪现,顿时明白幕雪逝所谓的不适到底是什么。他冷笑了几声,朝李太医的药房走去。
“为啥不给我看?即便你不会看,也应该先看看情况再下定夺吧……”
“这……雪公子,真的使不得啊……”
看着李太医一脸的为难,幕雪逝真的要抓狂了,怎么会有如此迂腐之人,难道在这个封建社会,有什么隐私部位出了问题,就要直接等死么!况且都是男人,没有授受不亲之说,李太医如今避讳又有何意义呢!
足足做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李太医就是不肯为幕雪逝医治。幕雪逝急得脸都红了,眼看天都要黑透了,李太医再这么下去,自己就得被这个顽疾折腾一宿了。
“你给我瞧不瞧!”幕雪逝说着,就拿起旁边墙上悬挂的一把宝剑,剑身指向李太医。手臂微微抖着,打算恐吓他,要他自己为自己治病。
谁知李太医虽然脸色苍白,仍旧是呼吸不稳地说道:“雪公子直接取了老臣的命吧!”
幕雪逝终于坚持不住了,恨恨地把剑摔在地上,一脸无奈地朝李太医说道:“算我服了你了,哎……”
李太医如今已经面无血色,听了幕雪逝的话,气色终于缓了一些。谁知幕雪逝下一刻便一脸坚定地说道:“我自己脱还不行么?我脱了你就帮我看看,看了之后帮我开一些药总行了吧。”
第三十八章
忽然一阵踹门而入的声音,幕雪逝反射性地抬起头,看到的是三皇子嗜血的眸子。幕雪逝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三皇子这样的表情了,似乎自己开始和他走得亲近以来,他就未曾再朝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
李太医看到三皇子站在门口,一脸冷若寒冰的表情,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整个人都僵硬了,嘴唇张张合合没说出一句话来,就是头重重地叩到地上,一直未曾抬起。
幕雪逝也无端惶恐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觉得三皇子这样的神情让他禁不住想找个盒子把自己装起来,然后用钥匙锁好,放在三皇子看不到的地方。
结果三皇子根本没有扫地上的李太医一眼,直接走上前去,一把扛起幕雪逝,朝寝宫走去。幕雪逝在上面像个僵死的鱼一样不敢动弹,只是一直在三皇子的耳边小声问着:“熙,你怎么了……”
被狠狠地摔在床上,幕雪逝哎呦一声惨叫,回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三皇子。三皇子的眼中都是怒火,幕雪逝才一触到,就赶紧把脑袋转了过去。
三皇子先在幕雪逝的屁股上连打了十几个巴掌,每个都几乎没有用到一成力,还打得幕雪逝哭爹喊娘的。
打完之后三皇子仿佛还不解气,他一把扯下幕雪逝的裤子,露出雪白无暇的翘挺。
幕雪逝顿时大惊失色,朝着三皇子央求道:“别打了!别打了!你再打我我就该起不来了,我晚上要怎么为你等莺兰花开啊!明天好么?求求你了……不管我做错什么,你要怎么惩罚我,都等天亮好么?不要因为我误了身上的蛊毒……求求你了,熙……”
说罢,幕雪逝混乱套上裤子,竟然给三皇子跪下了。幕雪逝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给三皇子跪过了,这次是真的害怕了,他怕三皇子还会受一个月的煎熬。他自己亲身体会过,知道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苦,虽然这个月并没有见到三皇子有何不适,可是幕雪逝觉得那一定是三皇子逞强,不愿意表露出来。
幕雪逝更怕的是,自己下个月等不到这个机会看到三皇子痊愈了。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幕雪逝为自己的事情急得双眼通红,刚才的那气也消了大半。幕雪逝还锲而不舍地央求着,并保证三皇子只要宽限他一个晚上,他日后什么时候都会听三皇子的。
三皇子暂时放下了惩罚幕雪逝的想法,既然幕雪逝非要为自己做这样一件事,三皇子定不会拒绝。而且只有让幕雪逝先把这个事彻底放下了,三皇子的训诫才会起作用。
手里拿着涂抹的药剂,三皇子叫幕雪逝好好趴下。幕雪逝一脸的慌张,赶忙摆手朝三皇子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才几巴掌,没关系的,嘿嘿……”
结果三皇子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幕雪逝,说道:“你知道,我上药的地方不是我下手之处。”
幕雪逝听了这话,立刻一脸惊诧地看着三皇子,得到他目光的肯定之后,一下子就彻底绝望了。他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么糗的事情被三皇子知道,哪怕被一个不相识的路人知道,遭到白眼幕雪逝都认了,为何偏偏要是自己唯一在乎的人。
幕雪逝认为自己的这点私事暴露一定是刚才自己和李太医争执的时候,三皇子正巧在外面。他一定是听到了自己的话才闯进来,生气估计是因为自己瞒着他吧。
李太医也真是的!幕雪逝在心中暗暗抱怨道:假如他能痛快一点,还至于被三皇子发现。他还不如三皇子放得开呢,做医生也太不称职了……正想着,后面传来一阵凉飕飕的感觉,幕雪逝不禁舒服得哼了一下,暗叹这个药剂好用。
虽然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幕雪逝的脸还是涨得通红,他都不敢回头看三皇子,有时候三皇子的手指会插进去,即便是疼幕雪逝也忍了。幕雪逝想到三皇子贵为龙子,竟然为自己做这等卑贱之事,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报答三皇子。
幕雪逝为自己找了一件小衫,披在身上朝院子里的草丛走去,今夜要守一夜,是绝对不能困的。幕雪逝学着古人那种头悬梁锥刺股的意志力,自己也从绣房要了一根绣花针,虽然细了一点,可是用来扎自己已经足够了。
隼曳站在离幕雪逝不远的地方守夜,不像那些禁卫军一样站得笔直,隼曳在院子里面溜达显得很是悠闲。幕雪逝记得以前苏入翰也是负责这个的,只不过苏入翰是属于神秘派的,他通常都看不到苏入翰的影子,但是小院里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苏入翰肯定第一个冲过来。
幕雪逝笑着和隼曳打了一声招呼,隼曳也朝幕雪逝行了一个礼,接着一脸严肃地站在离幕雪逝不远的地方。
第三十九章
幕雪逝一个人守在草丛里,也丝毫没有怨言,以前即便是陈妈对他指手画脚,他都会不耐烦。现在现在为三皇做事情,幕雪逝就觉得一点儿不情愿都没有,他倒宁愿三皇子已经在屋子里面睡着了,自己一个人就能把这件事情办好。
今天的月亮出奇得亮,幕雪逝也出奇地精神,他想假如三皇子可以过来和自己赏月,也是很美的一个事情。月光下的幕雪逝即便没有露出本来面容,也美得不可方物,尤其是当月光洒在幕雪逝的脸颊上,他的那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如同两颗闪耀的宝石,晃得周围的人意乱情迷。
最初这两颗大眼睛还都是光彩,越到后半夜,里面的光彩就越来越黯淡。幕雪逝并没有感觉到一丝困意,只是害怕莺兰花不会在今天开放。
自己先前几天都没有等到,幕雪逝那个时候可以找理由安慰自己,说是因为自己偷懒而没有守到最后。可是现在幕雪逝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却连莺兰花在哪都不知道。
幕雪逝这个时候有些埋怨三皇子行事低调,毕竟幕雪逝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假如三皇子号召所有属下在这一天为自己等,一旦莺兰花真的开了,被错过的几率会很小的。
幕雪逝本打算叫几个下人和自己一起等,可是想想又算了。他觉得那些下人不会把三皇子的事情真的放在心里,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假如他们错过了,说莺兰花并没有开花,岂不还是等于无用。
幕雪逝定了定神,让自己集中注意力,长时间地坐在草地上,幕雪逝感觉腰酸背痛,于是又站起来待了一会儿,不过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四周,一点也不敢松懈。每次幕雪逝觉得自己眼睛疲倦了,累了,就会在心里想想自己曾经发作起来的痛苦,一下子又精神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时辰地过去了,知道月亮东升西落,都要隐退了,莺兰花还是没有一丝开花的迹象。幕雪逝手脚冰凉,心更凉,倘若等了一夜未果,他会崩溃的。
隼曳一直在院子里守着,没有进屋休息,是三皇子命令隼曳在外面看着幕雪逝,有特殊情况前来禀报。三皇子在内室当然也没有睡觉,而是借机办理皇帝指派下来的任务,偶尔也会抬起头看看外面。瞧见幕雪逝在院中精神抖擞的,三皇子就继续低下头来看着那些草书。他在等幕雪逝困倦,一旦幕雪逝困倦了,三皇子就会把他抱回来。倘若现在叫他回来,他定会一百个不乐意。
结果一直守到快要天明,三皇子发现幕雪逝都在小院里面愣愣地站着。看着幕雪逝一个人单薄的身影,三皇子终于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忽然,幕雪逝一个俯身,接着像是离弦的箭一样朝自己冲来,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幕雪逝喘着粗气,手里攥着刚开的莺兰花,上面还有露珠,滴在幕雪逝纤长白嫩的手上显得更加晶莹玉润了。
幕雪逝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才好,像是一个小傻子一样在三皇子旁边转着圈,整个人手舞足蹈的,在那里添油加醋地说着这个花开得多么不容易。
笑着笑着,幕雪逝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消逝了,他愣愣地瞧着自己手里的这个乳白色的小花,又瞧了瞧三皇子,三皇子的脸色如常,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幕雪逝的眼泪却像绝了堤的洪水,猛地涌了出来。
幕雪逝这才想起来,默孺蛊师说过,要彻底治愈三皇子身上的蛊毒,要取下莺兰花的花粉,涂在手背两侧才可以。而莺兰花的花粉,早在自己刚才跑过来的路途中颠簸没了,本来就稀少得可怜,掉在地上被风一吹根本不见了踪迹。
“花粉没了……”幕雪逝朝着三皇子哽咽着说道。
三皇子被幕雪逝脸上的绝望表情深深刺痛了,几个晚上的看守,幕雪逝每天都在杂草堆里酣睡,最后要被三皇子抱回寝宫,早上还要懊悔一番。只有三皇子明白其中的艰辛,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身体不适,所以才不在乎,但是没想到这一次的误失给幕雪逝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三皇子没有说话,将幕雪逝拥入怀中,小心安抚着。即便三皇子的脸上露出怎样温柔的神情,幕雪逝都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的粗心大意,延续了三皇子又一个月的痛苦。一想到这,幕雪逝就禁不住在三皇子的怀里痛哭失声。
第四十章
三皇子要抱幕雪逝回去休息,幕雪逝说什么都不肯,一个人站在那里沉默着,不哭不闹也不说话。没一会儿天就亮了,温暖的阳光洒在小院的各个角落,万物都开始恢复生气。
自那一朵莺兰花开了之后,再也没有第二朵乳白色的小花在众人眼前开放,幕雪逝整张脸变得苍白无血色。三皇子习惯了幕雪逝的古灵精怪,活泼好动,这会儿一见他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自己的心情都稍稍有些沉重。
最后,三皇子终于不顾及幕雪逝的要求,直接把他抱回了屋内。在三皇子怀里的幕雪逝十分不老实,整个人也倔得可以,脸憋得通红,无论三皇子怎么警告,都嚷嚷着要继续待在院子里。
最后,三皇子把幕雪逝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榻旁,看着他入睡。
幕雪逝的大眼睛一点儿神采都没有,却说什么也不肯闭上,就是没有焦距地朝着屋顶看,数着上面的花纹条数,嘴里嘟嘟囔囔的,模模糊糊地说着些什么。
三皇子把手伸到幕雪逝的脸上,由上自下地轻抚着,希望幕雪逝能乖顺地闭上眼睛。结果三皇子的手几个来回,幕雪逝的眼睛依旧大大地睁着,仿佛和自己做对一般。
“睡觉!”三皇子终于不再沉默,朝幕雪逝命令道。
三皇子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强制,倘若是昨天或是更早以前,幕雪逝听到一定立刻闭上眼,没有三皇子的指示绝不睁开。但是幕雪逝这次是什么都不怕了,三皇子越是命令于他,他心中越是愧疚,心中越是愧疚,幕雪逝就越不允许自己睡觉。
见幕雪逝已经到了不服从自己命令的地步,三皇子有些恼怒了。幕雪逝清晰地听到屋中传来的骨头响,却没有丝毫恐惧的感觉。
“打我一顿吧,让我记住这个教训。”幕雪逝喃喃地说道。
三皇子阴沉着脸问道:“为何要打你?”
幕雪逝的大眼睛里面又滑出两颗圆滚滚的泪珠,朝着屋顶抽泣着说道:“你不打我,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说着,幕雪逝情绪忽然激动了,他猛地坐了起来,用手捶着床榻,哭得伤心欲绝。三皇子坐在旁边还未发出一言,幕雪逝就整个人扑了过去,挂在三皇子的身上,抱着他的头问道:“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废物?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不告诉我我就抱着你不撒手……呜呜呜呜……”
三皇子刚才还愤怒的心情全部化为了无奈,面对幕雪逝丧失理智的举动,三皇子觉得好笑,又觉得心中微微抽痛。幕雪逝伏在他的肩膀上哭,三皇子听到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心中一阵一阵的恍惚,放在幕雪逝腰间的手也不禁紧了紧。
“三殿下,有要事禀告!”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出一声急促的请示,声音是隼曳的,似乎还有一个人,门口稍显得有些杂乱。
三皇子皱眉,作势要把幕雪逝放在床上,自己走出去。无奈幕雪逝像是一个八爪鱼一样贴在三皇子的身上,三皇子稍一用力发现幕雪逝也在用力,于是便将自己的手放下来。
“准进!”
隼曳一愣,最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看到三皇子没有出来,才知道三皇子真的允许自己进入他的内室。
一进屋,隼曳就愣住了,他旁边还拽着一个人,两个人一起进入屋内。看到三皇子如此亲密地和幕雪逝粘在一起,一脸温柔的表情,都以为自己花了眼。
看到两个人惊诧的表情,三皇子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而是少见的柔和语气对隼曳说道:“何事?”
这话说完,隼曳就把手里名震江湖的默孺蛊师扔在地上,恶狠狠地指着他说道:“这个逆贼胆敢欺骗于殿下,上次他说得那个莺兰花的花粉,根本就是愚弄人的。今天早上他告诉我,三皇子身上的蛊毒早就被他彻底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