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击声、惨叫声伴着血溅崩流声像个磅礴的交响乐在我耳边回旋,我在欣赏,在磅礴的乐曲中狂欢,来吧!让我在欢悦悲凉的乐章中死去……我等着射来的子弹穿透我的心脏爆开我的脑浆在音乐的伴奏下灰飞烟灭……
突然磅礴的乐声停止了,安静!渗骨凄冷的安静,我环视着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倒在我面前,只有我站着,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像个狂战而胜的角斗士血淋淋的站在尸横遍野的角斗场,我惊异的看着,我活着!我竟然在自己设计的死亡中戏剧性的活着,我对自己说了句:我的命数还没到。
我一把火烧了这个角斗场,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的走了出去,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里。
野渡曾说杀了黄肃的人就是下一个老大,这又应了他的话。
几年后,我夺得了黄肃的所有地盘,控制了安平河东街与西街的所有街道,我成了当地势力范围最大的黑帮老大。
后来黑道上传说是我杀了黄肃,我用刀片划破黄肃的动脉被传说成我咬断他的动脉,这个说法似乎更
让人胆寒更让人恐惧。
他们叫我翔哥,绰号——疯狗。
我违背了野渡的意愿,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走完我的路,他曾说我总是和他拧着来,总是不听他的安排,我从蹈覆辙走上他的路,我没有选择去天堂,我选择了下地狱,因为他在那儿,我要去地狱里找他,那样我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我的白道暗帮是豺鼠,我们双联合璧完成了一次次由非法转为合法的洗钱步骤,他拿着丰厚的回利对我说:“我早就说过我们的路还很长,你就是第二个野渡。”
十多年后我三十二岁,这正是野渡离开我时的年龄。
我对着镜子端详自己,这是怎样一个陌生的人啊!
这张脸仍旧漂亮,上唇间有抹淡淡的胡须,儒雅又俊朗,那双眼睛深蒙忧郁,谁也看不出我这样的面容却是一个阴冷残酷的黑帮老大,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卑微炫目的状景背后,是欢愉的悲悯,是满目疮痍的悲凉。
我内心的情感在脆弱的支撑着我的躯体,只有我自己看得到我成熟的面容里刻着道道卑劣的痕迹,我仍旧可以闻到安平河水的污浊臭气,我仍旧走在那个黯淡的卑劣街头,无法回头一直到死。
我选择了和野渡一样的死法,我爱他,爱得想尝尽他所有经历的一切,他内心的伤和身体的痛变成我全部尝试的理由存活在这个世上——孤独痛苦的存在。然后在某一天我赴入他的后尘孤独的死去,再掏出心肝肺,躯体再被人切成块……化成屎粪腐烂消失,最后留下一副空虚的骨架再留给野狗啃食……招来秃鹫蛆虫分解最后那点儿残渣烂滞,彻底的消散在空气里,没有人来给我收尸,没有人为我送葬,更不会有温暖的阳光照耀和孩子的欢笑,这就是我卑劣的一生。
我用这卑劣的结局等待那扇地狱大门的开启,我顺着一道风景亮丽的道路走进去,我看到了我已久的期盼,我的爱人站在那儿,他在看着我,对我笑着,或是对我暴怒,狠狠地扇我一巴掌,对我怒吼:“翔子,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注定走这条路,因为你说过我就是你原来的自己,你的命就是我的命,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永远不分开,哪怕是下地狱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因为我爱你——”
我的感情一直坚守在这段路程上,等待着那天的降临。
偶尔我也要释放一下,那时我会招来一个MB陪我,喜欢的我会多留几天,不喜欢的泄欲过后就让他滚蛋。
我时常拿起我和野渡的那张合影,我们短暂又刻
骨的经历全部都缩影在这个影像里,每当我看着这张照片那段记忆就活脱的浮现在眼前……
那一刻——
我不自觉地陷入了悲伤
我不自觉地跌入了惆怅
在我多年以后的一瞬间
泪水猛然间涌出了眼眶
曾经的我是那么的年轻,天空是那么的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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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下敲门而进,提醒我:“翔哥,接货的时间到了。”
我拿起枪打开弹夹装满子弹,然后咔嚓一声合上弹夹揣在腰上走了出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