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折不受 上——白衣若雪

作者:白衣若雪  录入:11-30

林家老爷子看样子也比较待见张廷玉,所以脸色好起来,摇摇头说:“没事,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

这时站在他身后的袁夕朝谢臣吐了吐舌头,谢臣笑了,那时候袁夕不过才18岁,还是有着点女孩气的,吐完舌头后一本正经的跟林老爷子介绍:“ 爸爸,怎么了,小臣这孩子长的好看是吧?你也喜欢?这是颜青带回来的孩子。很听话的孩子,我看着喜欢就让他住在了林家。”

袁夕的声音柔柔的,奇异的驱散了谢臣心里的恐惧感。谢臣于是也站直了,林老爷子听见袁夕的话终于转开了眼睛,不再盯着谢臣看,谢臣这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背心透凉,这是怎么种情况,他谢臣竟然被一个将要入土的人看的打哆嗦?简直是……谢臣于是又看了一眼林家老爷子,人家老爷子很顺从的倚在躺椅上,一脸的慈祥,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冷冽,谢臣拍拍自己,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就是个跟自己爷爷差不多的人罢了。

谢臣正在吐舌头,冷不防张廷玉抬头朝他笑笑,谢臣不好意思的脸红了,袁夕也笑着朝他打了个手势:去玩吧。谢臣一溜烟跑了。他跑得很快,想离林家老宅再远点,想去找箫连城那个小兔崽子玩,想跟他说林老爷子好吓人啊,那双眼睛很吓人。

而如今林颜青就是遗传了那么一双凤眼。以至于谢臣至今不愿意看林颜青的眼睛。他一直是跟在林颜青身后的,能不看他就不看他。

第四十章

谢臣一边随着林颜青走一边看着张廷玉的背影想。张廷玉在林家待了很多年年吧,自己去林家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而且看他跟林家老爷子熟悉程度,一看就是很长时间了,谢臣扩散性的想,张廷玉跟林家老爷子什么关系啊,林家主母死得早,不知道何时死的,谢臣去的时候早就死了,至少他就从没有听林颜青提过他的母亲。而且林老爷子也再也没有续娶过,这么说起来,林家好像都是世代单传,林颜青是,林夕也是。而且好像他们的母亲都死的早。林家主母如何死的他不知道,只是袁夕……谢臣顿了顿,心里卡了壳,如同磁带揪成了一团,斩不断只好让它越缠越紧,直到勒死的那一天才能解脱吧。

林颜青走了一会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了,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他底着头不走了,又不知道想什么去了,林颜青没有好气的吼他:“谢臣你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跟上。”

谢臣咳了声一溜烟的跟上。林颜青回过头去跟张廷玉商量着什么,谢臣也没有去细听。反正都是些瓷器厂的事。他就算想听也听不懂。

张廷玉知道林颜青这次来的目的,所以带着两个人往窑厂方向走,一路走一路报备了这个月的情况,其实这些事张廷玉每周都会会回报一次,林颜青很清楚,张廷玉也知道,只是当家人来,他本能的又汇报了一次。林颜青也没有阻止他,有时候插上几句,点点头之类的。

谢臣使劲的听着,想让自己这个助理尽职点,可惜,那些什么财会报表企划案啊销售策划啊如同是催眠术,谢臣成功的又走神了。走了几步发觉又跟林颜青有段距离了,于是为了不再走神,谢臣开始看着这个瓷器厂,变了很多,这个瓷器厂已经不是他以前待的那个了,以前那个靠着林家很近,现在这个是近几年才搬过来的,所以很新,杭州城规划,所以一些民用企业就搬到郊区来了,附近也有几家瓷器厂,其中林家旁边的那一家就是严家的瓷器厂。恩,严家的,谢臣想想两家什么时候联姻啊?两家联姻了是不是瓷器厂也就合并再一起了吧。林颜青好像窥欲人家严家的瓷器厂很久了。他跟严家走得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这里的。那么林颜青娶了严家小姐,自己是不是处境好点了,林颜青虽说不会放自己走,可是至少不会招妓了,那么自己应该会被他发配到这个瓷器厂吧。那么自己是要好好熟悉一下这个瓷器厂了。

谢臣边走边想,也很快就到了烧窑厂,窑厂隐蔽的很好,毕竟一个窑厂有着自己的制作瓷器的秘方,是不能轻易示人的。所以谢臣林颜青跟张廷玉三个人走了进去。

先经过的是瓷胚坊,几百平米场地上已经摆了成千数百的瓶瓶罐罐碗碗碟碟的。每一个都很精致,有的是在晒胚,白色的素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有的是要打包装了,精美绝伦,林家瓷器是远销国外的,所以包装流程甚为严格。林颜青也就看了一会并没有停留多久,张廷玉直接领着他们进了里面,穿过长长的窑洞,进了另一方天地,与外面的职业化的工厂这里可以算是桃花源了。当然排除那两个大的吓人的藏獒,那两条狗本来想叫唤的,看着来人是张廷玉于是也挺识相的低了头,趴在窝里不动了,连狗窝旁都是菊花丛,这里真的是世外桃源啊。

谢臣有些留恋的打量这个地方,布置跟以前一样。几间普通的平房,可是感觉非常的亲切了,院子里花花草草让这几件普通的平房生机盎然起来。房屋墙角种着大片的菊花丛,屋子后面是翠竹梅兰。如果不是看得到外面现代化的工厂,真的以为进错了地方,进错了时空。没有人想到这里是林颜青的秘密基地。这么的随意这么的悠闲,这么的普通。从外面看就是一个养老休闲的地方。

张廷玉一边领着他们往屋里走一边说:“林总,箫老大概去后山了。我给他打电话了,他一会就到,我们到后院去看看。”

林颜青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后院,后院还是跟前院一个风格,花草满地,借着杭州的山清水秀,这里的花草格外的好看。

所以就连张廷玉的脚步都慢了下来,不过也很快就到了箫伯的瓷器作坊,几个人打开门进去了,跟外面的作坊一个样外面看起来很普通。但是比起外面宽阔的晒配场,这个就精致的多了。瓶子的数量也急速减少,就3个摆在外面,花丛间,不经意间以为是花瓶,可是林颜青等人一眼就看出这个瓶子的不同之处来。大气敦厚的大瓶,白底蓝釉,白底橙釉,五彩的,无一例外都是繁华的花纹,精致的颜色。在太阳光下闪着五彩的光芒。远远看着美轮美奂,林颜青走进看了一眼:“防坏了的?”

张廷玉点点头:“是的,林总。”林颜青拿起一个对着阳光看了看,强烈的阳光下,瓶子细腻的泥胚,精致的花纹,青花装饰,繁密缠枝莲装饰图案,这是高仿的青花釉里红,从外面看来是一点破绽都没有的。林颜青看了一眼递给谢臣,谢臣拿了过来,手抓在瓶颈上,瓶子就是个瓶子,没有生命力,显然是高仿的,谢臣翻转过来底下嫣然刻着万历年间。谢臣轻轻把手放在了上面,不经意的笑了笑还是假的,这次连底都是假的。不过仿的真够像的,就连万历年间那特有的标记都能坊的出来,万历年间的瓷器有一个很明显的标志,那就是青花的颜色不纯正,蓝中带着少许的紫色,这是由于当时烧造红釉器原料缺少和技术退步等原因,多用了矾红彩。他的特点就是颜色较深而亮,花纹清晰可见是因为用笔涂抹的。

谢臣把瓶子放下了,这几件都是这个样子,颜色不同可是仿的极像,如果单看表面那是看不出来的,如果不看底胎那几个万历年间的字样这是连碳14也鉴定不出来了的。这几个瓶子就做工来说拿到市面上也能值个几万。

看见谢臣放下手中的瓷器,林颜青看了他一眼,谢臣笑着像张廷玉说:“箫伯伯技术实在太好,足以以假乱真。”张廷玉看着他终于笑了,摸了一下他的头:“不错,果然难不倒你。我还以为这几年你不做瓷器了,把老本行都忘记了呢!还好好好,你爷爷没有白教你啊。呵呵。” 张廷玉大概是很高兴,一激动他手里的瓶子掉地上了,砰地一声碎了,张廷玉四下张望看到箫伯不在后拍了拍胸喘了口气,这样很少见得孩子气的举动让谢臣笑出声来:“张伯,你还是这么怕箫伯伯啊。”林颜青看着他也笑:“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他老人家的。”

张廷玉笑笑:“谢谢林总,让林总见笑了,我啊,也许是老了,手也拿不稳当了,前些日子就给他老人家打碎了几个。哎,被他说的不敢进这个院子。” 看到谢臣嘴角挑起的笑,张廷玉继续说:“你不知道你箫伯这些日子越来越抠了,砸个瓶子都要伤心半天的。所以不能让他知道啊。省的他伤心。” 张廷玉手脚麻利的把几块碎瓷片藏在了花丛后面,那个熟悉度估计是藏了不止一次了。看藏好了后笑笑:“林总,走,去屋里吧。真正的万历年间的瓶子在里面。他仿了上百个才仿出外面这几个足以以假乱真的瓷器,仿出这些后才开始用真底仿的,两个万历年间的都好了,林总这边请。”

林颜青跟着他进了林殊瓷的办公室,办公室也很普通,几张简简单单的桌椅,书柜上各种各样的书,竟然还有10几年前的书,小学课本,字典啊,初中数学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倒是有几个很漂亮的瓶子,谢臣就拿着几个瓶子看了看,恩都是现代的,很是精美。张廷玉给林颜青倒了杯茶后问道:“林总,我们要不先下去?”林颜青笑了笑:“在这等会吧,不用着急。”张廷玉笑了笑:“好。”没有箫老在,他也不好随便进驻他的库房啊。好在林颜青跟张廷玉没有等多久,在谢臣又拿起一本书来时,一声大喝喝住了:“谢臣,你不许动我的书。隐私你不知道啊。”

谢臣把书放下后回过头来,一个瘦瘦的老头正在往这边走,胡子都有些白了,可是走路很健硕,旁边的年轻人想扶他他都不用。几乎是大步流星的过来了。

谢臣往前赶紧走了几步笑:“箫伯。”箫伯扶着他的手笑道:“你也过来了啊。”

“恩是的,好久没来看你,箫伯不要生气。”客客气气的语气让他旁边的男孩子哧笑了一声,谢臣这才看他一眼,于是这孩子看着谢臣嘴角歪着,但是眼睛贼亮,那个贼亮度让谢臣嘴角抽了下,那孩子看他嘴角歪了下,也跟着歪了下,嘴里含着的草随之掉下来。谢臣心里骂他:“走到哪里都是这个不正经的摸样,都多大的人了,还吃草!”

男孩子朝他上下瞄了一番痞笑,心里肺腑:“丫挺的,西装革履的,装的人模狗样的!你也不怕中暑!” 谢臣看着他眼睛不经意的眯起来:“箫连城!你给我等着!”

箫连城站着朝他嘿嘿乐。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打了一架。这边的林颜青没有理他俩,两个人见了面就是这幅德行。

林颜青扶着已经走进了的箫老:“箫老出去了?”箫殊瓷笑着点头:“想着你们这几天应该会过来,没有想到是大清早的,我这不去后山溜了圈。”

林颜青扶箫殊瓷坐下,几个人喝了一会茶,箫老说:“走吧,林总,瓶子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下去看看。”

“恩,好。”林颜青站起来,扶着他往书房后面走,这里有楼梯,可以通往地下室。

几个人走的不快,谢臣跟箫连城跟在最后面,一路上箫连城小声的在后面戳他:“你现在能在地下室待多长时间。”谢臣小声的说:“大概一个多小时。”果不然箫连城鼻子里哼了声:“你还是不行啊。明明属鼠的啊,怎么对你自己的老鼠洞没兴趣呢?”谢臣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撇了撇嘴:“你属虎的也没有见占山为王啊,还是喜欢老鼠洞啊。 “ 哼哼……两个人跟着前面的张廷玉、林颜青箫老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门,箫老腰上挂的那一长串钥匙开了一次又一次,这地下的布局比地上还多了好几个房间,这一重重的机关比林颜青家里的更加的严格,幸亏张廷玉事先已经关闭了警报器,所以这红外线警报并没有叫。 越往里走越觉出地下的阴冷了,好在他穿着西服比较好,谢臣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跟箫连城加紧了脚步。这个地下室是林颜青的库房重地,没有人能够进来的,所以要好好跟着万一跟丢了要被关在这里的。几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了最后一重门前。这重门看起来也很普通,可是,张廷玉站在门前停下来,侧身请出了林颜青,林颜青点点头,用手摁了几个号码,门一下子开了。这是个指纹开锁,能打开这个门只有两个人,那就是林颜青跟箫老。林颜青在,自然是他开。

第四十一章

门开了后,几个人进来了,这间屋子布置得跟外面很不一样了,古色古香的,而且很暖和了,恩谢臣往前走了几步,屋子里很暖和,布置得如同卧室一样舒服,当然如果不是这里布置的像书房,谢臣都想这里可以做箫伯箫殊瓷的卧房了。这里其实是他的工作区,这一间是瓷器完成品的话,那么另外几间房就是烧窑的了。

这个屋子墙壁四周是宽宽的桌子,每个桌上有几件瓷器,都用玻璃罩子罩着,里面有标签,是这个瓶子的年代纹样介绍,箫连城拉着他看了一圈,这几件在这个密封的保险柜里的都是珍品,真品。箫老高防如今虽然不需要看这些真品了,可是还是放在这了,为了时刻对比着。箫老一直都比较小心。

相对于这些真品,那些高仿的就没有享受这种高级待遇了,箫殊瓷书桌正对面是一组很长的檀香木的书柜,上面已经林良满目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子,尊贵的官窑,天青色的汝窑,清朝得釉里红,宋朝的汝定官窑,每一个都美轮美奂,每一个都精彩绝伦,可是这些也丝毫没有压住正中间的那两个高达80厘米的瓶子,大气敦厚的造型,五彩斑斓的色彩。

这是明朝万历年间的花觚,有着万历年间的所有特点 :万历年间唯重大器,瓷器造型繁杂而拙笨,风格浑厚敦实。这个瓶子正是沿用了这三点,这正是个大型的花觚,可以分成三部分,敦厚的底,圆弧形的腰,中间是圆圆的,上面是纤细的瓶颈,再往上是薄薄的圆盘敞口。整个造型非常的精美修长。

更难得的是他的色彩是五彩的,花纹繁中有疏,花纹绚丽,龙凤呈祥见是五彩的祥云,这样的图案在明代已经算是很大气的图案了,龙凤乃是皇家御用的图案。如此看来这显而易见是一件皇室用品。整个瓶子看起来大气辉煌。每一个花纹都非常的精致,这是一笔一笔勾画上去的,整齐的沿着瓶子的造型勾画而成,赋予了这个瓶子五彩的生命。

珍品一个足矣值千金,更何况这是一对。一对万历年间的花觚。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无价之宝,连城之璧。

林颜青走进了些,看着点了点头:“万历年间的?”张廷玉笑着点头:“是的。”林颜青跟谢臣说:“你也来看看。”谢臣笑着走进,没有伸手,他怕破坏了这样美好的感觉,光从外面看这是一件精美的作品。

林颜青看他只看不动笑笑:“是不是真的?”谢臣把手放上去刚想说话就听见箫伯笑着喊:“小琛等等,先不要摸底。”谢臣果然听话的住手了,没有去摸底,瓶身仿的很像,那种因着那个年代技术落后而余留下来的略显粗糙的质感都能摸得出来,谢臣摸着有些感动,箫老的高防术越来越高,足以以假乱真,这个世上也许除了他谁都不知道这是个仿的吧。谢臣为这种精细的画工由衷的感叹了一声:“好。” 收回了手把瓶子交给箫连城,走到箫伯身边。

箫殊瓷喝了口茶看着谢臣:“小琛,怎么样?”谢臣又给他续了杯茶笑看着他笑:“恩?箫伯你老……”拖着长腔:“敢不敢让我摸摸底?”

箫殊瓷拍了他一巴掌:“去吧你小子,让我看看当年你摸的成果忘了没有。看看这次能不能摸得出来。来连城,给他蒙上眼睛。”

箫连城立马把手里的瓶子扔地上了,去了屋里拿出了黑色布条,那个速度一看就是备好的,谢臣看着他一脸贼笑的往自己这边走打了个哆嗦,这个该死的死孩子,笑起来还是这么恶劣,一看就不怀好意。箫连城手脚麻利的给谢臣蒙上了眼睛,系好了扶着他桌子边坐下,一边跟他装模作样的说:“谢大哥啊你不来这里我好寂寞啊。我跟爷爷盼你来好久了啊。”话说的那叫一个真诚,谢臣嘴角抽了下,他被蒙着眼睛也知道此刻萧连城贼溜溜不怀好意的眼睛。这个有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的男孩,错不应该叫男孩了,应该叫男人,别看长着一副欺骗世人的娃娃脸,其实就比谢臣小了2岁,以前在瓷器坊的时候跟谢臣打架打得最多,两个人身上天天是泥巴。洗都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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