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adise Never Rains 下——水月卿卿

“如果……真的是Martin让你做的，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动手吧……记得告诉他……我……他……”

他刻意把话说的模糊不清，似乎哽咽着，眼里流光四溢，偏过头去，引颈就戮的模样让人心疼。

“你说，什么？”

Ryan听不清楚，所以向前凑了凑……

“……………………”

Todd又含糊的把话重复了一遍，头低得更深。

“你大点声……”

Ryan的声音很小，生怕吓坏绝望等死的小人儿，他想这小东西跟自己一样啊，都是因为种种原因被迫离开自己的爱人，但是Todd比他更可怜，因为Todd要死了，并且他会死不瞑目。

“如果……真的是Martin让你做的，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动手吧……记得告诉他……我……他……”

Todd歇斯底里的喊，Ryan连连后退，拿枪的手终于颤抖，Todd满身绝望的情绪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眨眨眼睛，惊慌失措的刚刚想扣动扳机，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

“Toddy，你在里面吗？开门！”

是则豪……

猛地瞪大一双眼，Ryan抡起枪托，砸在Todd肩膀靠中间的位置，在门被硬打开之前，越窗而逃，窗帘飞了出去，在冷风中飘摇，刺眼的蓝，越发的靡伤。

Drop 39 误会

则豪跟Todd一样，是回来换衣服的，但却在大门口看到了Todd的车，他赶紧跑上来，屋子里静的出奇，不好的预感在他发现卧室的门被反锁之后，慢慢扩大。

为了不打扰别人，Todd在搬回来住之后，特意在自己的和烨轩的卧室加了隔音墙，所以，则豪在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里面也听不到他转动锁柄的声音。

则豪四处找不到钥匙，想用枪，又怕惊动里面的人，一直犹豫着，就听见Todd的声音，很微弱，如果不是他把耳朵贴着门缝，他还是感觉不到──Martin让你做的，真的，你动手吧，记得告诉他，我，他……

若不是他熟悉Todd说话的每一个微小的习惯，他还真没法从一堆模糊的音节里弄清楚那都是什么，但现在，他弄清楚了，却更觉得不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我……他？

我显然指Todd，他的话，是Martin，这其中，是爱是恨？

他好奇，对，只是好奇！

所以他喊了那么一声，他知道这一声在外面听起来会震耳欲聋，但在里面的人听来，大概只是打个招呼那么简单，然后，他一个子弹报废了门锁，闯进去。

Todd挣扎着想起来，但有些力不从心，床边的窗大开着，他追过去，靠在墙壁上小心的往四周看，半个人影也没有，小猴子的指甲挠在地板上，发出稀疏的声音，则豪又仔细的再看了一遍周围，确认这里没人之后，才小心的踱到小猴子身边，却并没有把他扶起来。

刚刚隔着门，小猴子虚弱的声音，绝望的让人心碎。

如果不是有那么一扇该死的门，他相信他能看见一张比死亡更让人不知所措的脸，他的Todd总是有那么丰富的表情，让人措手不及，无论是痛苦的还是愉悦的。

但前提是，那些表情，都因他而起，而不是因为一个叫做Martin的该死的混蛋！

Todd还有隐瞒他的事吗？关于Martin的，他从来没问过，因为他总是觉得，Todd如果想说，自己就会说出来，小东西藏不住心事，除非，那是他真的想要藏住并且不想给人看得，是关于Martin的吗？为什么，那个人，可以那么轻易的拿走他的性命！

难道他不明白，现在，他的命，不属于他一个人，而是，他们共有的财产，他怎么可以那么轻易的就交付出去，甚至不跟自己打个招呼，他怎么，可以这样！

残忍，除了残忍以外，他根本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这只没良心的小猴子，Todd难道都不肯想一想，这难得的美好日子，难得的约会，他关则豪傻傻等来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这对他来说，是根本不可承受的痛。

为什么，不肯替他想一想？那个Martin，就是那么重要的人吗！

比他们的幸福，还重要吗？

重要到，可以交付性命。

则豪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满地挣扎的Todd，凌乱的衣服下面，有一大片青紫的于痕，是砸出来的，大概现在小东西就是头晕的找不清楚方向，这种时候，越挣扎，就越痛苦，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不能休息，因为他听见了则豪的声音，他怨念，从没这么怨念过则豪的出现，却并不是因为则豪的突然闯入，破坏了他已经快要完成的计划，他的项圈里藏着备用刀片和迷药，对付Ryan，用后面那个就好了，他只是想让Ryan分心，然后给自己制造机会，之差一点点就好了，如果不是则豪突然出现，现在那个Ryan应该被他紧紧的绑好，由着他慢慢玩弄了。

他怨念的是，则豪的出现，让Ryan的那些疯言疯语，又对了一道。

则豪应该看到了吧，开门的瞬间，看到了Ryan的背影吧，所以，他像是看到猎物的狗一样猛的追过去，根本不管自己的痛苦，关则豪，关则豪！

“刚刚的，是谁？”

看不下去，则豪拎起小猴子的衣领，把他拉上床，让他别一次次跌倒在地板上，撞的满身淤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下的毒手，老爷子首先就不能饶了他。

“你看见了？”

Todd躺下，抬起手臂盖住眼睛，不去看则豪。

“……嗯……”

没看见也得说看见，免得他不认账！

“呵……”

苦笑，看见了还问，关则豪，你什么意思，“看见了，还不知道是谁么……”

转头，肩膀和脖子连接的地方疼的厉害，刚刚Ryan那一下正砸在项圈上，险些要了他的命，如果他真的死在Ryan手里，则豪会怎样？会不会因为这个，就彻底了断跟Ryan的丝丝线线，会不会随了他的愿，把一颗心都给自己，别分给任何人，哪怕只有一点？

会么？会的话，他还真的不如让Ryan杀了自己，何必装出刚刚那个蠢样子丢人现眼。

则豪皱眉，最后的一点散漫让Todd一句话给全部打飞，眯起眼，靠在窗台上，转头看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小人，声音低了八度，“你……还跟Martin有往来？”

好像，还不只有往来那么简单，其实则豪更想问的是，你跟他，到底有怎么样的过去？

Toddy，你到底，还是不信任我吗？

明明这次，我已经什么都给你了……为什么还……

Toddy，我不该怀疑你，但是，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呢……

我给了你机会解释的对不对……

“那又怎么样？”

为什么会扯上Martin？Todd不明白，他只是习惯的，在则豪冷下来的时候，逞强！

“怎么样？”

则豪哗啦推倒手边桌上一排相册，神采飞扬的笑脸跌落在雪白的长毛地毯上，转了几个圈，觉不出痛，所以，仍旧笑着。

“他对你安的什么心别说你不知道！”

愤怒的，不假思索的话，从刚刚一开始就在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他承认，他在Todd面前，没法伪装。

“……”

什么意思？是在质问他吗？质问他与Martin之间的过往？凭什么！凭什么质问？关则豪，刚刚你的那个发疯的小情人，还理直气壮的要把我赶出这间屋子，让我滚蛋，现在，你凭什么质问我！凭什么！

“哼……你不是也对Ryan念念不忘！”

冷笑，扬起愠怒的小脸，瞪着则豪的眼睛，直接的看进去，瞳孔里，有撕裂的伤。

“……”

也……也……

什么叫做也？这等于间接承认他对Martin念念不忘吗？！

Todd，你tmd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怎么样！

“Todd……”

翻身跃下窗台，则豪跳上床，抬手压住Todd的肩膀，原本安静的小人儿，吃痛之后，猛烈的反抗，一双手胡乱的抓挠着，完全无意却凶狠的正正砸在则豪脸上，打得则豪的头偏了过去，正对着Todd的那侧脸颊，鲜红的指印在白皙的肌肤上突兀异常。

则豪慢慢的抬起自己的手，指尖轻轻覆盖在滚烫的于痕上，眯起眼，皱眉，再慢慢的，转头，床上的小东西，没有一丝愧疚的神色，那双浅色的眸，恨不能将他撕裂。

“你自找的！”

狠狠的甩下这句话，则豪没给Todd再反抗的机会，膝盖用力压在Todd的肝部，窒息的痛苦让小东西全身脱力，只能由他摆布，抓拖Todd腰间黑色的链，扯起来，将颤抖的一双手紧紧绑在床头雕花栏杆上，这是多久没重复过的动作了……久到他都忘记该怎样打一个解不开的结，胡乱的捆绑显然弄疼了Todd，小东西发疯的挣扎，一双小腿连踢了他几下。

最后惹得他怒不可遏，顺手把那双挣扎的腿，也栓在床角（顺手- =|||||）。

Todd一身干净的白西装，挣扎中被扯的乱七八糟，外套的扣子都敞开，衣襟大咧咧的散在身体两侧，衬衫皱成一团，下摆撩起，露出细细的腰，和圆润的脐孔，两条腿打开，一条裤腿被翻卷上来。

静静的，不再动作，只是瞪着则豪看，不是仇恨，是气愤，他在生则豪的气。

Ryan跑过来对他放肆羞辱，让他出丑，他以为则豪会维护他，但没想到，则豪在看到了Ryan之后，反而把莫名的怨气都撒在他身上，还对他动粗……

刚刚胡乱的拉扯中，散掉的不只有Todd的衣裤，还有则豪的，则豪的衬衫被Todd硬抓开两颗纽扣，胸口大面积的肌肤暴露出来，这让Todd阴沉的瞳，更深陷了几分……

从肩膀到腰侧，纵横的痕迹，抓挠的结果，新的旧的都有……散布在则豪的身上，显然是人为的，并且……那是寻欢的恶果，Todd用小脚趾就能想清楚，那些痕迹是谁留下的，是Ryan，他在骄傲的宣布自己的所有权，对他，对Todd宣告！

关则豪，你tmd有种！

“别……碰我！”

他讨厌，讨厌则豪这种霸道的吻，不由分说的弄疼他，不由分说的剥光他，不由分说的撕裂他……

到底……到底……

“啊~关则豪！别……用你碰过别人的肮脏身体碰我！滚开！滚开！”

拼命的挣扎，失声的嘶吼，手脚腕经不住磨砺，洒开血花，弄脏了海蓝色的床单。

“你说……什么？”

他的歇斯底里唤回则豪的一些神智，但则豪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像看怪物一样看他……

“你说什么？”

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则豪退后了两步，摇头……

“你脏！你脏！你碰过Ryan那个贱人，别碰我！滚，滚开！”

他不管了，他忍耐了多少委屈有谁知道，刚刚他受到了怎样的伤害有谁知道，而那个罪魁祸首，现在还企图用欲望来讨伐他，为什么，为什么关则豪只会这么解决问题！为什么关则豪要碰Ryan，他想相信则豪，想要相信则豪可是他做不到，则豪胸口的伤太刺眼，则豪脸色苍白的太刺眼……这个世界，都太刺眼！

啪──

久违的巴掌，抽上他的脸，打掉他歇斯底里的疯狂，带过一阵深秋冷清的风……

“你……你找人跟踪我！”

则豪攥紧拳，捏疼泛红的掌心，粗重的喘息扯得他心肺剧痛，微微弓起背，侧着头，绷紧的下颚扬起，牙齿咬得咯咯响。

不信任他，Todd，到现在还不信任他！

“你……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猛烈的笑，张开的口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眼角滑落滚烫的透明水滴，Todd用癫狂掩饰他的心碎，“你值得信任么，你值得么！我是找人跟着你，所以，你跟那个疯子的一切，我都知道，你们两个，贱人！”

他宁愿……这一次，他诈错人，他宁愿则豪不要按照他的意愿掉进他的陷阱不打自招，他宁愿……则豪拼命的否认那些事，哪怕只是骗他，可是……则豪……一一承认了……

“闭嘴！”

大声的吼回去，则豪觉得，他跟Todd，现在，才是两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Todd就那样不信任他，还找人，盯着他……

他就那么不值得，就那么不值得，原来他在他的心里，还是不值得……

该哭的那个，明明是自己才对！

摇头，踉跄的跌出房间，慌张的逃跑，仿佛身后有猛鬼在追。

他甚至忘记去质问Todd与Martin之间的过往，他甚至忘记放开Todd的手脚，可是，却怎么都忘不了Todd发疯似的表情，和张狂的笑……

刺眼的灯光下，那种表情，那种声音，仿若鬼魅……

逼得他，想逃……

如果不是烨轩适时的打了Todd的手机，大概Todd会一直那么发呆直到死去。

他费劲的翻身，从口袋里抖出不停唱歌的电话，用牙齿按下接听键，艰难的把耳朵凑过去听，听到的，却是让他后悔自己刚刚没死掉的话。

烨轩说，“哥，我弄清楚了，关则豪这些天，一直都跟那个叫Ryan的在一起，每天在不同的宾馆过夜，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第二天一早，屋子乱的要命……”

“……”

“哥，要不要，杀了他们……”

“别轻举妄动！”

“哥……”

“关则豪你对付不了！现在马上回家来！对，直接到我房间来……很急！”

听烨轩挂掉电话，全身的力气好像突然被抽空，一瞬间失去支撑，硬邦邦的倒在床上，四肢被拉扯的坠痛，也让他没法提起精神，世界仿佛被打碎的镜子，一片片的散在脚下，周围，静的让人想哭，窗开着，三月中旬的风依旧冷的让人颤抖，轻纱幔帐像浪一样翻滚着，单薄的胸膛无力的起伏，风掠过那道经年的疤，轻薄的一片羽毛覆盖，也能让他透不过气……

他又一次，被扔下了，被则豪，扔在了床上，像个破娃娃似的，被则豪摔掉的门，像风雨中飘摇的叶，冰凉的四肢和床单，除了伤痛，没给他更多的想象空间，他到底，该拿关则豪怎么办……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说起来这事情他不是没有一点责任，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干脆的解决，而不是一直拖着的话，也不至于会引起Todd的怀疑，以至于会找人查他。

真是混乱，关则豪一遇到Todd，就会变得乱七八糟，这到底是谁的责任呢……

Todd总是那样，给予他最大的快乐，也给予他最大的痛苦……

不安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