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两个人——沥青

第1章：作弊

下课。

令人松口气的钟声响起，彷佛获得自由的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起身离开座位。「喂！刚刚那堂数学小考，你有作弊对不对？」

被这么一问，看起来颇像资优生模样的少年，抬起头推推眼镜。「你又知道了？」

他沉着的回应，一点都不心虚。

「我看到你塞小抄在抽屉里。」

站在座位旁边的少年不甘心的弩弩嘴。

「喔？那又怎样？」

「明知道今天的小考我根本不会，你为何什么不帮我一下？」

「喔？是吗？」

少年又推推眼镜，似笑非笑的将身子往后仰，靠着椅背一派轻松。「我昨天晚上问你要不要帮你做小抄，是你说不要的。」

「那是因为……」

他侧过头脸颊有些红。那是因为你偷袭我，哪有人在趁人家打电玩快破关的时候偷袭？

「我也看你起不了床，才好心问你要不要帮你做小抄，是你拒绝的。」

他双手一摊，扯着无奈的笑容。「当时我气在头上啊！你……」

他愤怒的用力拍桌，这时班上的同学们都因为这声巨响，疑惑的转过头看着他们两个。「你小声点行不行？想让全班都知道你想作弊？还是想让大家知道你昨天……」

「才、才没有……」

他低头低声的说着，同时也发觉自己的确太大声了。「知道就好，中午老地方吃饭吧！」

他推了推对方，催促他赶快回座位。这时候，上课钟响起。这堂课结束之后，快乐的午餐时间总算到来。「蛋包饭？我说我讨厌蕃茄酱啊……」

他捧着买来的便当，看着内容物不禁皱眉。「不吃就算了！有得吃还嫌！」

他身躯靠在顶楼栏杆旁，一手叼烟一手喝着咖啡，随着中午的刺目阳光，他不禁摘下细匡眼镜放进制服胸前的口袋里。「我又没说我不吃。」

他无辜的低声回应，才抓起袋子里的筷子准备开动。才吃没几口，他停下动作，抬头看着依然望着远方沉思、抽烟的家伙。「阿镜，你不吃？」

他嘴里还塞满食物，含糊不清着问。「吃不下，晚点我再买别吃就是了。」

他转过身，手肘抵在栏杆上，轻轻的往后仰伸伸懒腰。「为什么吃不下？」

他塞了好几口饭之后又问。「我是担心你的小考成绩，八成这几天又要被留下来劳动服务了。」

他叼着烟缓缓走来，蹲下身躯坐在身旁。「啊……」

他叼着筷子，想起了这件事不禁皱眉。他都忘了这个千人斩数学老头，只要考试不及格的人，都得留下来做劳动服务。少一分就做一天，这次他估算少说也要做十几天……「对呴！我还要劳动服务……」

这样就不能一起放学回家了耶！「是我要劳动服务。」

「咦？你？」

他叼着筷子露出疑惑。

「可是考卷是我……」

「我把名字对调了。」

他又吸了口烟，轻松的说着。

「啊？什么时候的事？」

名字对调？

「你坐我后面，考卷往前传的时候我顺手换的。」

嗯，这根烟快抽完了，等一下再抽一根吧！他看着就快燃完的烟，心里这么想着。「可是这样的话，劳动服务的人……」

「对！是我，而且我大概帮你对了一下答案，十几天的劳动服务跑不掉。」

「啊……」

「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

这时，他捻熄的烟，转过身离他好近好近，嘴唇就快碰到的那般近。浓浓的烟味随即弥漫在两人之间。「你以后可不可以戒烟啊？」

闻着浓厚的烟味，他有些不舒服的说着。「为什么？」

「你才十七岁耶！看起来就是个老烟枪，而且抽完烟之后又接吻的话，你知道那个烟味有多重吗？」

他捏着鼻子抱怨。每次都这样，搞到后来因为这个烟味让班上的同学以为是他抽烟。至于这个在外头表现的简直是顶级资优生的人，却什么误会都不会怀疑。「我尽量。」

他笑着，不过右手又却又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然后点燃。「你这家伙……」

话还没说完，浓浓的烟味凑上了他的嘴唇。接着，许久许久，彷佛连口腔里都沾满了这个人的味道。

「啊啊！味道去不掉了啦！」

离开教学大楼顶，走下楼梯，他一边伸手捂住嘴巴不断的呵着气息。走在他身后的人仅是默默的抽起放在口袋里的眼镜，缓缓戴上，接着又从口袋里抓出几颗专门除去烟味的口香糖，往嘴里丢。只要嚼个几十分钟，这些味道就会烟消云散。「喂！那种口香糖也给我一颗啦！」

他转过身抬起手，不客气的喊着。「我不要。」

走在后方的他，双手插口袋，露出有些坏意的笑。

「为什么？」

他惊呼，一颗口香糖也不肯给？好小气！

「因为我喜欢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他很真心，但是表情很坏的说着。

站在下方的少年默默的看着他好久。

「你这个混蛋……」

最后下方沾满对方味道的少年，有些生气的回应，不过上方的人倒是没漏看对方脸上那抹难得的红晕。

第2章：请假

「十八号今天又请假了？」

站在讲桌前的老师，手抓着点名版皱眉的说着。台下的同学似乎对于这个十八号请假，已经习以为常了。「又请假了，真不知道他到时候期中考会不会有问题。」

老师继续看着点名版，抓着笔在上头签名。「班长，你记得帮十八号拿讲义，并提醒他下礼拜要期中考。」

老师无奈的放回点名版，抓起粉笔开始写今天要上课的内容。「班长、班长……」

左边的女同学伸手拉拉这个戴着眼镜的少年。「什么事？」

他转过头又习惯性的推推眼镜。「小航又去工作了吗？」

女同学眼底不断的开着小花，似乎很了解这个十八号同学的动向。「大概吧！我也不清楚。」

他耸耸肩，又回复原来的姿势，前面的同学刚好将老师发的讲义传下来，他习惯性的抽了两张一样的之后，又往后传。「我明天早上要出外景拍照，不能留下痕迹啦……」

半躺在沙发上的少年，连忙阻止对方的动作。「明天？」

他停下的动作，镜框后面透露着不悦。「对！经纪人帮我接的工作，只是为了帮春季的服装杂志拍照啦！你不要这么生气啦！」

看着对方脸色一沈，少年不断的安抚。「我没有生气。」

他离开少年坐到沙发的另一端，看着还在播放的电视萤幕，嘴里说没有生气，可是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么一回事。「骗人，你的脸超臭的。」

他跟着坐起身，也不管身上的衬衫扣子全被扯开，任由包覆在里头的白晰皮肤展露出来。「你的工作，我哪有什么资格说不行？」

他闷闷的回应。况且，也因为他的工作收入，两个未成年在外头租房子住以及其他的生活开销，才得以支付。他没资格生气啊！「骗人，你的脸真的在告诉我，你很生气。」

他直接跨坐在对方的腿上，全然不知这样的行为简直是一种引诱犯罪。坐在沙发上的他，看了看对方的脸然后又看着眼前完全敞开的身躯。沿着锁骨最后停留在胸前。最后，他技巧熟稔的扣住少年的腰，张开唇含住了少年的胸前。

吸吮、抚吻、啮咬……

「不能留下痕迹……」

少年仰起头不断的呻吟，用着残存的理智不断的提醒。「我知道，我会小心一点……」

「小航，换上这件黑色，是这一季的主打喔！鞋子就换那双吧！」

服装师不断的拿出今天要拍照的配件，少年则是默默的将这些配件穿在身上。好累……他一脸疲累的接过上衣，还不断的打哈欠。「小航，你今天状况不太好呢！昨天没睡好吗？」

服装师又继续整理出一堆衣服，有些担心的说着。「嗯！」

他点点头，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换上那件黑色T恤。「睡眠不足是拍照的大敌耶！还好没有影响肤质，不然你的经纪人又要气到跳脚了！」

「刚刚在车上已经被他骂过一顿了。」

他转过身面对前方的大镜子，穿上那件黑T，却被服装师的惊叫声给吓住了。「啊！你胸口那边是怎么回事。」

服装师指着他皱眉的喊着。「胸……」

他低下头，看到了服装师惊叫的原因。有一小块一小块的青青紫紫停留在他的胸口前，很明显是昨天某人的杰作。「都说不能留下痕迹了……」

他伸手摸摸那些青紫，抱怨的低喃着。「今天有一件衣服是衬衫，还不能扣扣子的打扮耶！」

服装师摇摇头，看来那套服装今天不能上场了。「啊？」

他有些无辜的回应，脸上挂满了歉意。「怎么办？你那个到底怎么来的啊？」

服装师看着那些青紫，有些生气的问着。「不知道，虫咬的吧……」

他含糊的回应，这时候经纪人刚好进来，看见了他身上的青青紫紫。易怒的经纪人随即开始破口大骂。「不是跟你说今天的工作要保护好身体吗？你那些是怎么回事？」

「啊……就虫咬的啊……」

「虫？你这笨蛋，居然被虫咬成这样，你睡觉有没有关窗啊你！」

「好像忘了……」

「笨蛋！下次在这样，我就动手了喔！」

经纪人气得喊着。

少年则是无辜的默默点头。

至于这个始作俑者，这只虫呢……正在课堂上专心听课。

时而想起昨夜的的情况时，才会又偷偷露出了坏笑。

这只虫，似乎对于昨晚的杰作很满意呐……

第3章：打工客厅里，只开了一小盏灯。

电视正播放着歌唱节目，但是音量被刻意关小，几乎听不到声音，反而挂在墙壁上的时钟，秒针走动的声音还比较大声。当时针与秒针停在十点整，门被开启的声音随之传来。门打开了，门又被关上。客厅离玄关大门并不远，所以归来的人正在脱鞋子、换室内拖甚至开抽屉放钥匙、背包的声音都可以很清楚的听见。接着，一步一步缓慢的脚步声。一、二、三、四……脚步声停了，一个有着修长身材的黑影停驻在沙发之前。「怎么只开台灯而已？这样看电视对眼睛不好。」

归来的人，习惯性的推推眼镜，有些皱眉的说着。「你去哪了？」

坐在沙发上的人，口吻有些赌气。「我去打工，今天是第一天。」

他简略的解释，随即转过身往厨房走去。他的口好渴，正想喝杯水。「我没听说你要打工的事啊！」

靠！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跟他商量？「都几岁了，不用连打工的事也要报告吧？」

他冷淡的回应之后，仰头吞了好几口矿泉水。「你没跟我说就是不对！而且我明明有在工作，不需要你去打工吧？」

坐在沙发上的人，抱着小枕头闷闷的说着。站在厨房里的少年，喝掉了半罐的矿泉水之后，眼角馀光看到了桌上几盘盖着保鲜膜的菜。喔？难得，这家伙今天下厨了，而且还没开动的样子。「你这种说法很像我被你包养，我又不是你的情夫。」

他旋紧矿泉水的盖子淡淡的回应。这家伙刚刚说的话，他常常在民间剧场看到。「我哪有这么讲？反正我工作的收入够两个人生活啊！不用你打工吧？」

「反正下课之后我有空，兼个差又不会怎样。」

他离开厨房，然后来到客厅里。一如往常的坐在少年身旁，顺手抓起电视遥控，将音量加大。「可是……阿镜，这样会影响你的课业耶……」

「我的脑袋没你想的这么差，只要上课认真听课就好。」

他看着节目不痛不痒的说着。开玩笑，这家伙上课时数比他短，每次只要一请假，他可是肩负两个人的听课份量，还要一边整理这家伙可以轻易看懂得笔记，只是打个工有什么好影响的？「可是，你没事打工作什么？」

抱着枕头的他偏头想了一下，随即闪过了一个解答，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对方的侧脸。「我知道了！」

他露出了嘿嘿的怪异笑声。「你知道了什么？」

少年转过头，一脸无所谓的问着。「我在漫画跟偶像剧里有看过，通常都是为了对方而打工，你一定是为了帮我买生日礼物，才会偷偷打工吧！」

喔喔！这种浪漫剧情他超向往的啦！「你白痴啊！都告诉你我在打工了，哪叫做偷偷打？而且你的生日早在上个月过了！不管国历跟农历，我都有帮你过，要猜也要想点有建设性的好不好？」

他没好气的回应，这家伙是笨蛋吗？「是啊是啊！我都忘了，上个月我生日，你倒是送了一盒保险套，不过是你自己用完的。」

他撇嘴，居然忘记上个月这家伙干的好事。说什么『保险套有效期限快过了，快把他用完吧！』之类的鬼话。我居然还相信？他马的！「所以你干嘛打工？」

被彻底浇熄心中的妄想之火之后，他闷闷的回应着。「我只是想这个月的房租能不能分担一部份，每次都是你付，我心底很不自在。」

他继续看着电视，缓缓的解释。「又没有关系……」

他戳戳对方的肩膀低声的回应。「有，攸关自尊！而且我也不是没能力吧？多空点时间打工分担生活费，我才觉得公平。」

每次看到这家伙从皮夹里掏出房租交给房东时，他就是觉得懊恼。为什么自己没办法分担一点？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在付钱？

就算难得一起出门吃饭也是他在付钱，他就是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来付钱、来分担。来……好好的守护这一切。「我真的不会介意这种事。」

他抛开手中的小枕头，上前伸手圈住了这个隐藏着满满懊恼的少年。嘴唇靠在他的耳边，低声、呵着热气，缓缓的说着。被抱住的人没有多做回应，只是默默的看着电视任由他拥抱。时间又开始缓缓的流动，电视节目恰好过了一个段落，正在拨着广告。

客厅里，又陷入了沉默。

「你今天有下厨煮饭吧？」

被抱住的少年突然开口。

「嗯！今天没有工作，所以我难得开完会就回来了，想说有空就煮罗！」

「我肚子有点饿，想吃点东西，你把那些热一热来吃好不好？」

「可以啦！你等一下吧！」

他松开手起身，转过身往厨房走去。虽然他是背对着厨房，但是他可以想像着少年站在瓦斯炉前、扭开炉火开关，然后抓着锅子将盘子上的菜往锅里到。这种平静又稳定的感觉，他好喜欢。虽然平常不喜欢在人面前笑，就算是这家伙面前他也不喜欢笑。但是，现在他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嘴角微弯的感觉。

这是一种，只不住的微笑，一种满足的微笑……

他真的好喜欢这种感觉……真的、真的……

第4章：感冒

枕边传来一阵轻咳。

接着，棉被摩娑的声音，睡在右方的人坐起身来，裸着上身，让人不禁猜疑他下半身是否有穿。他眯着眼摸着床边的小桌子，总算抓到了细匡眼镜，他缓缓的戴上、侧头看着桌上的闹钟。半夜三点，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咧！由于喉间的不舒服以及止不住的轻咳，让他实在好难入睡。这时，他又抽起了桌上的烟盒，熟拈的抓出一根烟，点燃手中廉价的打火机，缓缓的抽了一口。接着，又是有一阵没一阵的咳嗽。「你在干嘛啊？不睡觉抽什么烟？」

睡在左边的人，调整睡姿露出了同样裸露的上身，仰起头有些不解的问着。「我睡不着。」

随后，他又抽了一口烟，接着又咳了几声，明显有感冒迹象的咳嗽声。「不要抽烟啦！」

他起身抓住了少年手中的烟，然后很不客气的往一旁的烟灰缸里捻，用力捻，才把这根刚点燃的烟捻熄。「我睡不着，所以想抽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