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嘛,只是喊我来等,有木说等哪些人,哪个认求得到哦。”
“那我去问下吧。”
文浩下车去问了一下那几个人,一问都是去考试的,就一同过来上了车。
又一起建议师傅问问,如果就是他们了,那就出发呗。
打电话问了,确定就是这几个人,就开车出发了。
这孩子想超个近道上高速,结果一去,人守岗警察说不让教练车过。
又无奈转回去绕了一大圈,从另一条路准备上高速,结果一去就让过了。
上了高速,他就说,“这群人,恩是,瓜兮兮的,前几天都让过,我走这儿就不让过了。”
“可能跟你不熟嘛。”有学员应。
“装怪噻,你看我们走这边又让过来咯。”
“94(就是)”。又一个学员回应到,这个也是本地的吧,每个字都不翘舌,平音到底。
……
一路上他们几个人不停东拉西扯,文浩只觉得困死了,他们又好吵。靠着窗户,看了会儿飞奔的灌木丛,耷拉着眼皮,渐渐无视了身边的谈话声,一会儿就睡着了。
“同学同学。”
感觉到被吵,还一把摔开了摇他的手。
跟他一起来考试的这几个都是驾校附近C大J校区的学生,看着倚窗而眠的文浩,很漂亮,好像只有用漂亮来形容这时的他,虽然这个词不太适合用来描述男生。清淡打扮的他看起来让人很舒服,脸蛋白嫩透红,如玉似花,眉目清朗,以为就是个二十上下的学生。其实,文浩就是长得嫩,今年八月他就二十五了。
“帅锅,起来咯,到咯。”应该是那个本地女孩儿,泼辣地摇了他几下。这个女孩看文浩这样子,想到的却是,这帅哥看起来既温柔又阳光英气,可攻可受啊!
梦中的文浩不知道他人想法,被粗鲁地猛摇了几下,这才终于醒了,“到啦?”
“是啊,师傅让我们叫醒你,他去厕所了。”那女孩说。
“喔。”
“让我们先去学员之家那个茶楼坐着等安排。”
茶楼里已经坐满了人,烟雾缭绕的,闷得很。
被服务员引领着去了座位上,服务员又拿出烟啊什么的放桌,师傅一包好烟一杯好茶,学员们一人一杯菊花茶。
放置完问谁埋单,文浩赶紧掏钱。
那个年轻师傅来了,看见自己座位面前还有烟,又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自己不太会抽烟。
文浩自己平时也不爱抽,就说买了就收下呗,拿去送人也行。
最后这孩子就收下了。
他们就在那里闷着等,一直等到快十点半,才让进场准备考试。
又在考试备考区,坐着干等。看着电子屏幕上,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跳动,心里还是有点点紧张的。不过文浩自己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不至于摆平不了这点小事。
又在里面等到了十一点,却听到宣布说,有几个车位要腾出来给捷达车先考,所以他们这一批临时调到下午,让大家先去吃饭。
文浩都快咳血身亡了,真他娘的难等又磨人。
赶紧去吃了饭,又被催进来等着。
到下午两点左右,才看到自己名字终于跳上了屏幕,哎,可等死他了。
想想送他来的那师傅也挺难得的,也要在外面等着他们考试完送回去,一样难熬啊。
终于到了自己,反而松了口气。
在协考员的带领下穿过重重红外线感应带,到了自己车库位置。协考员让站到那个画了两个黄色脚印的地方,文浩看,咦,那两个脚印还蛮可爱。
协考员提示看镜头,文浩才知道,噢,原来这里是定采像位置的。
不知道为什么,抬头一看镜头的瞬间,浑身通体一颤,激灵灵一抖,说不出的莫名情绪袭来,好不紧张的身体,居然瞬间有点没法动弹。
语音提示开始考试,文浩努力挪动了脚步,进到车里都还有点莫名奇妙地愣愣的。
梁欧带着绝望,无聊又无奈的心情,周六这一天也起了个大早。
刚进所里,大家都打招呼,祝他新婚快乐,他撑着笑脸,一个个招呼回去。那些个结没结成婚的事儿,不足为外人道也。就当是结婚了就欧了。
一上午,看着视频里一张张毫无新意的脸(希望别人长得多新意?),自己早无聊得要死不活了。就看着一个个紧挨的库位里,那个车在里面蚂蚁一样位移,看一上午不吐血?
下午还得接着看!
下午一点半开始考试。
正在梁欧看得昏昏欲睡的时候,镜头前走来一个人,皮肤白皙,却泛着一层蜜色,双颊两抹胭脂红,可能是热的或者是紧张的,浅绿色的T恤,米色长裤。梁欧头脑晕眩,两耳轰鸣,却两眼死盯着镜头前的人,心中发出一阵狂啸,不断喊着那三个字又三个字:“刘文浩!你丫的!”
接着就不停对着镜头念他的三字经。
文浩在车里强烈感觉到自己今天特别不在状态,当然他不知道多半他是给梁欧给诅咒的。
自己移完车库,眼看着就该左飞出去了,结果语音提示压线,让手刹空挡下车。很郁闷很郁闷,还愣了几秒在那里,语音一直冷冰冰地让下车。
无奈也只好下车,文浩出来,走出备考区门口都还浑浑噩噩的。也是头脑晕窒,反应缓慢。
梁欧看文浩出了门,他又不能擅离职守,这监控室只有一个值班的人,他只好扑到阳台上去,大叫刘文浩,想叫住他。
出了门的文浩,貌似听到有人叫他,就回了回头,没留意到是背后二楼阳台那里有人叫他就直接快步走了。
二楼阳台虽然不高,但是封了玻璃,大概挡去了不少音量。
离开的文浩才叫郁闷难受,起个大早,等个大半天,最后还挂了,不郁闷才稀奇!
第8章
从城西回来,没有让师傅直接送回家去,而是去了驾校。
因为周日是晖特他们那几个人考试,所以这个下午他们几个都在那儿练车。
“考得怎么样啊?”晖特奔过来就要拉文浩手臂。
避开他的手,“不怎么样,挂了。”
杰恩:“怎么挂掉了?你平时开得最好了啊!”
文浩:“谁知道啊!”
英俊皱着一脸横肉说:“恁求难?那我们咋个过哦,我每次左飞回来都要装杆杆啊!”
晖特看文浩一脸不爽,赶紧过来安慰,“Vincent,没关系,再考嘛,方正还有补考机会的。不郁闷了哈?”
文浩:“不用安慰我,当我小孩儿呢!屁大点儿事儿!”
推开挨过来的晖特,“还有,以后不在公司就别叫我Vincent,你又不是不会说中文。”晖特算是华人,从小就是在美国长大,中文说的将就,但不是很溜,很多成语俗语不太会用。
晖特:“那我叫你浩浩嘛?”
“恶心!你敢叫,我就敲死你!”作敲打状。
晖特拿手捂着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文浩,“那叫文浩吧?”
“随你!”晖特心中腹诽:说随我,还不是这不准叫那不准喊的。
杰恩:“文浩,那你还要去练会儿不?”
文浩:“不想练了。等你们一会儿,成欢来接你我们就一起回去得了。”
杰恩:“行吧。”
杰恩和英俊继续练车去了。
晖特是赶都赶不走,文浩一来就守在他身边转悠,一会儿倒水问喝不喝,一会儿又问想不想吃西瓜菠萝的。
文浩都坐一边,手拿蒲扇,一摇一摇的扇风。
刚扇了几下,晖特又扯过去给他打扇。
就那么坐在那儿他居然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晖特看文浩睡着了,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一边给他扇着风,一边自己在心里描绘文浩的眉眼。
他是真的很喜欢文浩,当初回中国,其实只是来旅游的。跟朋友约好去娇子音乐厅听一场交响乐,在那里看到了台上为那位法国歌唱家做翻译的他。剪裁得体的西服衬的他的身体纤长有力,身姿挺拔,脸孔娇艳,眉目如画,舞台上灯光灿烂下的他,自是美得逼人。自己是一瞬间就被他吸引了,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后来就去打听了他的公司,去应聘,就这么留在了中国。
至于文浩说他像娘们儿一样,其实他不是。他不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都该是怎么相处的,他听人说,两人中总有一个是阳性角色,一个阴性角色。文浩虽然研美,但要是和他晖特在一起,怎么也不可能让文浩扮演女性角色吧。
所以他宁可委屈自己,而且也知道文浩大概是不喜欢男人的,听说他喜欢温柔的女孩子,所以自己能多温柔就多温柔,他相信总有一天能感动文浩的。
至于同性之间,角色扮演之类的,那纯粹就是晖特的误区。只有压倒真男人,才有征服感,以压倒对方为目标才能真正取得胜利,一味委屈自己只能适得其反。他还一直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醒来文浩又去找师傅报了名,下周五,他不信他还真过不了那个小考试。
这边梁欧大叫了几声刘文浩,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了。
呵呵,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你知道回来了,知道回来了吗!
当初就那么消失了,老子以为你死了,以为你死了,你知道吗?
你知道当我看到周里四肢不全脑浆涂地的尸体,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以为那是你,老子差点就狠心跟你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都快记不清你的样子了,你他妈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做什么?
下午看着文浩离开以后,回到监控室的梁欧一直心不在焉,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回来了是吗?回来了就别想再跑!
文浩脑瘤手术以后也许对以前的事情还有模糊的记忆,但总是不清楚了。至于回国就是兴起,没想过要来搅乱谁的生活。
可他回来还是遇到了那个他命中注定的男人,逃不掉,躲不开。
有的东西注定是你的,怎么躲最后都是你的,相反不是你的,怎么追都追不来。
梁欧开门,正在玄关处换鞋,他妈就迎了过来。
“臭小子回来了!”
“妈。”有气无力的。
梁母过去扭过儿子的头,“哟,这是怎么了?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生病了?”
“没有,今天守考场有点累。”
“你啥时候要去守考试了?”
“哎,帮人代班的。那小子要约会,我也算成人之美嘛。”
梁母拉着儿子往餐桌走,“嘿哟,我儿子真义气。倒是把自个儿累成这样,来来,坐下吃饭”,按着梁欧坐下,“吃了,就早点去休息啊。”
“嗯,老爸呢?怎么不来吃饭?”
“老头子跟人钓鱼去了,吃了晚饭才回来,我们先吃。”
“喔。”心神耗损,还真的有些疲惫。
梁母给儿子碗里夹了一堆菜。
看梁欧吃了一会儿自己才动筷子。
“噢,对了……你和小静不是昨天都已经领证了吗?”
“嗯。”
“证呢?”
“啊……哈?”
伸手敲儿子头,“啊什么啊?”,接着吃了口菜,“一会儿把证儿给我看看,昨天回来都没见你人,哪儿去了?”
“喔”,左手摸了摸被老妈拍过的地方,“还不是结婚的事儿,昨天一群哥们儿拉着我吃喝去了,后来醉得人事不省就睡林申家了,今早从他那儿去的所里。”
“嗯,你们俩好好商量一下婚礼的事儿。证领了,婚事也得早点办了。”
“不急啊,这个,您老别操心了,我们到时候自己看着办吧。”
“该管的老娘还得管啊,你终身大事,就这一次,我还能撒手?你是不是真不让我管吧?真是儿大不由娘啊喂!”拖长了声音带上假哭强调。
“哎哟,我的老娘啊,您又感叹啥呢。孩儿都依您,得了吧?”
“这还差不多。”马上换了正常声音。
梁欧埋头扒饭。
“嗨,差点又被你绕开了,去去,把证给我看看。”
哎哟,我的天呢,去哪里给您生个证出来啊?况且,现在我都不想去领这个东西了。
几下快速解决了饭菜,冲进房间锁上门。
“嘿,你这臭小子,跑什么跑”,跟过去,扭门把,还锁上了,“你个臭小子,锁门干什么?”
里面瓮声瓮气地回答,“儿子累死了,我要睡了。您别吵我了!”
“真是的!难道还害羞呢啊?一个证藏着掖着的干嘛?难不成还能孵出个蛋来,赶紧给老梁家生个孙子才是正事……”
“有完没完啊,我的亲娘呢,您能不能别说了!吃你的饭去吧……”
“好,好,好,你睡,你睡……!”
梁母看儿子也不来开门,不知道他怎么了,让看下证件都躲着,搞什么灰机啊。
不过也没多在意,儿子这终身大事总算是定下来了,该琢磨着怎么给儿子儿媳办个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婚礼才是正经。
第9章
陷在床褥间,蒙着脑袋的梁欧,心里才正是一团乱麻。
以为再也见不到心中的那个人了,也早当他不在人世,这么多年过去,他甚至觉得,文浩即使真的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都不会反应强烈,甚至可以毫无波澜。
但事实证明,不是!
不是毫无波澜,而是激起了内心的层层巨浪,热流翻滚,汹涌澎湃!
文浩他总能搅乱梁欧心中的一湖春水,让他失去理智,再也无法平静。
他这次该怎么克制自己,怎么把他拴在身边?
他现在有欧阳静,他该怎么对欧阳静说分手的事?
一晚上,梁欧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第二日顶着个熊猫眼,开着车去了欧阳静楼下。
欧阳静坐进车里就注意到了。
“我说梁欧,你这是怎么了,两眼乌青乌青的?”
说着手伸出去要摸梁欧的脸。
后者微侧了侧头避了开去。“没事儿,昨儿晚上没休息好。”
欧阳静看着自己被避开的手,“怎么还不让摸了?”
想是他昨晚休息不好所以脾气烦燥,也就没把他避开这事儿放心上,转而问,“是不是昨天玩游戏玩太晚了?以后少玩儿一些,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爱玩儿这些浪费时间的东西……专心点事业,上进些不行?……”
开始了巴拉巴拉一大堆的说词。
梁欧只好闷不吭声了一会儿。
等她停下来才开口,“吃早餐没?”
“吃了,我们直接去新房吧。”
“好。”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天远小区。这是一片电梯公寓楼,楼层不高,十五六层。梁欧买的这一套在十一楼。
欧阳静进去看了一圈对梁欧说。
“我下周六要跟经理去北京出差一个月,装修房子的事帮不上忙了,你看着一下吧。”
“哦……嗯,好。”没有问她干嘛去那么久。
欧阳静说完,又拉着梁欧走了一圈,嘱咐他哪里哪里要装插头,哪里哪里要安书架,哪里哪里又要弄个飘窗。
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叮嘱梁欧,怕他记不住,还拿出个笔记本,一一写下来,让梁欧照着做。
梁欧看着她兴奋激动地说着写着,心里有些不忍。
他想开口说分开的事情,但是现在无论如何开不了这个口,还是等她一个月回来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