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缝里的阳光——璃散

辛然所读的高中是本市的重点高中，基础设施齐全，升重本率也很高，考进来的学生也都是佼佼者，当然那几个靠着各自老爸通过关系走后门的除外。单车棚在学校大门旁边，离教学楼有一个小坡，大清早，就可以看到各年级的同学三五成伴陆陆续续朝教学楼方向走去。放好单车的辛然也跨着发黄的单肩包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坡上爬，突然听到旁边的女生们一阵惊呼。

不转头就好了，这是辛然此时此刻的心声。

因为身后就是那个才见过不到12小时的万千当然还有那群跟屁虫。万千走在最前面，而紧跟在后的就是猴儿马相的江南，最后还有刚和强那两位“大猩猩”跟班。辛然看到这批人后，在心中暗想，今天又将“狐假虎威”这个成语完美的诠释了。女生们的尖叫纯粹是雌性荷尔蒙分泌失调，对于万千这种人物，她们是又爱又怕，但此时也顾及不了他是什么西区少主了。在她们眼中，万千首先是帅哥！只见那位帅哥双手插兜，秀发飞扬却不失一丝男人味，微微压低下颚，右边嘴角轻轻上扬散发着痞痞的邪气。如果没有之前的冲突，辛然也不得不承认万千确实挺帅。

此时辛然也没多想，低着头快速的想爬上小坡，只是谁知道女人这种生物对帅哥的嗅觉实在是灵敏到一种境界！当他进入到人群的时候，已经听到旁边的叽叽喳喳各种赞叹。

“快看啊！高一那个阳光小正太吖！”，你妹才是小正太，你全家都是小正太！

“天啊，怎么这么帅！他叫辛然吧，跟万千有一拼哦～”，擦！不要把我和那个“臭脸”比较！

对于今天一上学就能遇到两大高一小帅哥这件事，让这群女生幸福的心花怒放！不过突然一阵呵斥打扰到了女生们的花痴，“喂！说你呢！你几班的？！头发这么长，不知道违反了校规了吗？！”，说完不客气地将手掌狠狠的拍在了万千的肩上。只见万千皱了皱眉，气氛突然冰冷到了零界点，“老师，你管多了吧？”，听到这句话，新来的值班老师首先是一脸不可思议，紧接着狠狠的一拳直接砸到了值班老师的脸上，还没等老师站稳，万千上去又来了一个不要命的一脚，捂着腹部的老师脸上一阵惊恐，踉踉跄跄的躲进了警卫室。哪知万千只是邪邪一笑，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向警卫室中走去，踢开门后，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顺手关了房门。只听到屋内传来恐怖的尖叫声还有物品被砸烂的噪音，站在外面的学生们都惊呆了。

看来这个帅哥不能惹，还是一班的阳光小正太比较可爱，女生们确定了这个想法后便迅速的离开了这个事故发生地。辛然愣愣的看着这场暴力事件的始末，背脊发寒，这就是万千的恐怖吗？无视校规，暴力解决一切问题，这样强大的对手，自己能应付的了吗？第一次辛然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午饭的时候，饭堂里闹哄哄的，辛然和几个好哥们坐在饭堂的角落，咽着勉强入口的饭菜，天天都是焖土豆，红烧土豆，醋溜土豆丝，偶尔会有没有排骨的土豆炖排骨。

“怎么又是土豆？！学校跟土豆批发商有勾搭吗？！这件事儿一定要跟学校反应反应！”，说话的是辛然一好哥们，名叫陆斐然。身高1.85，长得魁梧有力，一眼望去以为会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大块头的陆斐然，居然是本校学生会主席，成绩在高三稳坐前三，优秀到让人乍舌。此人最爱说的话就是“这事儿一定要跟学校反应反应！”，但结果也总是不了了之，要知道高中的学生会如同虚设，学生，永远是学校体制中最底层的阶级。

看着陆斐然又出了这句经典名句，辛然不由得笑了，辛然的笑很好看，好看到让陆斐然也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话说辛然和陆斐然的关系，实际上很简单，他们俩的妈妈都在同一个工厂工作，这一来二往两家的孩子也慢慢变得熟络了。辛然喜欢和斐然玩儿，他总喜欢和比自己年长的孩子玩耍，因为觉得可以从他们身上学到许多东西。而斐然也乐意带这个“弟弟”，辛然不仅性格开朗坚强，人还有主见不随波逐流，关键是这个弟弟笑起来总是那么温暖，跟他呆在一起就是舒服自在。

“对了，辛然，你们级是不是有个特别有来头的人物叫万千？今天在警卫室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一个紧张辛然差点被土豆咽死，“听说过”，何止听说过呢，他辛然还往这位有来头的人脸上吐了口水呢，他怎么能忘记呢。

“你知道不，那个人有多牛。今天新来的老师也真够倒霉，招惹到了这号人物。那个万千直接冲进警卫室将里面的桌子，电视，床啊，砸了个稀巴烂！接着连警察都来了，你知道怎地，警察进去后直接把那个老师给带走了，还向那个万千嘘长问短呢……”

听到这儿，辛然盘中剩下的土豆也吃不进去了，饱了，被吓饱了。“怎么？吃饱了吗？”，看到辛然盘中的剩菜，陆斐然心想这不像他的风格啊。

“嗯，饱了，我去放一下餐盘，你慢慢吃，我一会儿回来。”

望了一眼离开的背影，今天的辛然可真够奇怪的，陆斐然心想。

辛然端着盘子，心中忐忑不安。万千难道真的是什么潜龙黑社会的？连警察都不怕吗？难道已经凌驾于法律之上了吗？那自己一个穷学生没背景没能力的拿什么跟他斗？越想越烦躁，却没发现餐桌底下伸出了一条修长的腿。

“啊！”，一个不小心，突然脚下一个东西绊了自己一下，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摔去。突然一股力量从背后传来，整个人轻易的被拉了回来，而自己则从向前摔倒变成了向后仰倒，当自己与地面形成了一个将近45度角时，人稳住了。背后的支撑点，让自己保持了平衡，刚想感激的道谢，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万千的怀中！

万千左手有力的托着辛然的身体，而辛然整个人则无力的靠在万千的怀中。这个动作简直就像是1945年在时代广场上上演的美国海军与护士的那张倾世之吻一样，只是没有吻，有的是一脸惊讶恐惧的大眼对上了那双痞痞邪笑的眼眸，“哟，这不是校草辛然吗？小心地滑，你没看见吗？”，顺着万千眼光可以看到一个刚刚放在地面上的告示，但是辛然知道这是万千的报复，明明感觉有人绊了自己一脚。狠狠的瞪回万千一眼，想努力站直，奈何抓住自己背襟的人力量大的惊人，“哼，想走了？你忘记拿走你的东西了吧？”

说着，抢过辛然手中的餐盘，慢悠悠的将剩菜全部洒落在了辛然的上衣上。

湿湿腻腻的菜汁肆无忌惮的流在了自己的白色衬衫上，突然背后失去力量，辛然整个人毫无预警的摔倒在地，此时的状况狼狈不堪。身上都是饭菜，整个人摔得尾骨发疼。辛然一脸愤恨的望着依然完好如初坐在椅子上“欣赏”自己的万千。“别这么看着我，乖乖，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身边的江南看到此景，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万千也只是撇撇嘴角，继续潇洒的开始吃饭。

“怎么回事儿？！发生什么了？”

陆斐然的声音让辛然稍微有点心安，但是瞬间他想到斐然要面对的人是那个恶名昭彰的万千，赶紧抢着回答，“没事，斐然哥，我们走。”

爬起身，辛然赶紧拉走了陆斐然。而万千一脸鄙视地望了望那个站在辛然旁边关心备至的大个子。

08.衬衫湿了

带着一身土豆味，两人匆忙来到男厕，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看来这个月学校的八卦头条都该是带着一身饭菜的辛然了，而从这件事中，辛然也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万千确实是个记仇的人，而且他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

“辛然，刚刚那个人明显是欺负你啊！你怎么还能容忍？！”

陆斐然对于辛然刚刚的态度非常不解，虽然他知道辛然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但是刚刚的那一幕真的让他很气愤。

“斐然哥，那个人就是万千。”

淡淡的说完这句话，陆斐然惊讶之余便紧皱眉头陷入沉思之中。突然学校铃声想起，“哥，你先上课去吧，我下节体育课，洗完衬衫再去也没关系。”

“嗯，那你自己小心一点，等放学后再聊。”

陆斐然走后，辛然便脱下了那件满是污渍的衬衫，厕所幸亏还有洗手液，一边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一边使劲开始搓起衣服来。午后的阳光温暖的撒在辛然光滑白皙的背上，从颈部延伸到腰部的线条完美流畅，整个人像一尊雕像一般，圣洁又美好。不到几分钟，薄薄的衬衫又恢复干净如初，幸亏现在已经快进入夏季，下午第一节课又是体育课，辛然索性套上了湿漉漉的衬衫就跑去了操场。

当来到操场时，发现所有同学正绕着操场跑圈热身，辛然急忙跑到体育老师那里解释了一下迟到的原因。老师也知道一班的孩子都是优等生，也没怎么难为辛然，让他在原地等着其他同学就好。

不一会儿400米一圈的热身很快就完成了，但是，辛然发现班里的女生全部都不在队伍中，问了老师才知道，从现在开始由于以后将会有游泳课，男女同学会分开教学，“以后一班男生将会和五班男生一起上课，好了，你也回到队伍中吧。”

五班？！听到后，辛然慌忙的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突然那痞子般的笑容让辛然彻底崩溃了。怎么又是他？！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运气怎么可以差到这种程度。当辛然发现万千也在队伍中的那刻起，万千的眼神就一刻没离开过辛然，幸亏一班在前，五班在后，避免了和那个人的眼神接触。

当得知将会和一班一起上课的时候，万千心中一阵兴奋，就像是马上就要上演一出好莱坞大片一样。来到操场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辛然那小子，看来应该去处理的那狼狈不堪的衬衫了吧。跑完圈后，远远的就看到那个长相清秀的辛然站在体育老师旁边，一脸错愕的望着自己，当对上他的眼睛时，万千明显发现了辛然眼中写满了恐惧与无奈。慢慢的将目光下滑，哼，原来去洗衬衫了，还没干的衬衫若有若无的搭在辛然身上。站在后面的万千可以看到辛然白皙的背部，湿漉漉的衬衫紧贴着身体，不知为何。万千身上一阵燥热。

“今天开始，一班和五班的男同学将会一起上课，大家要像同班同学一样团结友爱，将身体素质提上来……”，后来体育老师的总动员辛然根本没听进去，直到听到一声，“好，开始热身运动，头部运动……”，“扩胸运动……”，“体转运动……”，当辛然向后转的时候却对上了万千的眼睛，万千就在离辛然不远的地方邪恶的朝这边笑着，辛然赶紧尴尬的转过头。“高抬腿……”，“膝关节……”，“踝腕关节……”，“侧压……”，辛然突然发现背部有异常，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万千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背后，只见万千舔舔嘴唇幽幽地说道，“露点咯，小辛然。”

听到这话，辛然整一个晴天霹雳，僵硬的挺在那里。

“好！今天开始我们来学习双手胸前传球的基本技术。首先是持球的动作要领，两手手指自然分开，拇指相对成八字型，用指跟以上部位持球的侧后方，空出手心，对，手腕放松，两肘自然下垂，持球于胸前……”，体育老师在前面认真的讲解着，但是辛然却完全没听进去，他还在想着刚刚万千侮辱的话语。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透过黏贴着的白衬衫，正可以看到那隐隐约约的两颗粉嫩。尴尬的一阵脸红，辛然赶紧将衬衫拽起胡乱在扇风，希望这样可以快速晾干。

“好，下面是双手胸前持球的基本姿势。大家认真看我的动作，脚左右开立与肩同宽，双手持球于胸腹之间，两大小臂弯曲近90度，那位同学，请认真听讲，今天还没那么热吧？！”

听到老师朝着自己吼，辛然脸红尴尬的停止了手部的动作，只听见背后传来万千的一阵干笑。

“好，接着是双腿弯曲，上体前倾，重心要低而平稳落于两脚之间，目视前方……”

正当老师讲解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辛然的耳边一阵凉气，“都被看光了，还害羞什么，呵呵。”

看到辛然连耳根都红了，万千特别享受这种讽刺的过程，欺负一个男人的最高境界，莫过于将他当成女人一样来调戏。

“好，接下来是自由分组练习，解散”，随着老师的一声“解散”，男生们赶紧去抢一个手感好一点的篮球。辛然也秒速般逃离背后的压力。快速找到了一个同班的一个眼镜男组成一队，跑到一个偏僻的场所开始练习。被万千说过后，辛然一直弓着背，传球的样子十分滑稽。正当练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万千的声音果然又在身边响起。

“把背挺直嘛，你不是挺有种的吗？都敢吐我一脸口水，难道还不敢露个点嘛？”

说完这话，旁边的江南还有俩猩猩都特嘲讽夸张的大笑起来，万老大的笑话谁敢不笑？！万千的眼光突然落在了站在对面的眼镜男身上，“喂，该换眼镜了吧？！没看到我跟辛然一组吗？！”，说完只见眼镜男吓得屁颠屁颠的向远处跑去，跑的过程中还时不时回过头向辛然报以一个抱歉无能为力的表情。

“好啦，碍事的人都走光了。我们来练球吧？”

站在辛然对面的万千，整整高出自己一个头，庞大的身躯将太阳遮得严严实实。万千肯定不是想纯粹的练练球，增进增进友谊那么简单，那骇人的眼神狠狠的盯着自己，仿佛像一头凶猛的野兽随时要扑向自己咬断自己的喉咙。突然莞尔一笑，“辛然，你也不用那么紧张吧，只是打个球而已嘛。”

“万千，之前吐你口水这件事情我向你道歉，今天中午在饭堂发生的事情也算是抵上了。关于冯雨晴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是误会我了，我根本没打算和你抢女友。所以，希望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

辛然松了口气，终于把话讲开了。如果他是正常人稍微懂点道理的话，应该都会原谅自己吧。

千错万错，都是辛然的错。因为他低估万千了，因为万千他根本不是个正常人。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又安静，万千有点不耐烦的听完辛然的道歉，转了转脖子，“辛然，你开玩笑吧？一身饭菜难道就能抵得上吐我一脸口水嘛？笑话！”，声音恐怖的连旁边的江南都一个哆嗦。“我的建议是，高中这三年都好好陪我玩儿吧，如果哄得我开心，或许我能放过你。”说完脸上邪魅的一笑，让辛然的心瞬间停止跳动了。

“好吧，小辛然，我们来玩篮球吧。”

说着拿起篮球猛的向辛然身上砸去。这哪里是玩球，这根本是在砸人。不知道何时江南已经推了一车篮球，而万千则高兴的像玩弄小动物般使劲朝辛然身上砸去，刚开始辛然反应还算快，躲过好几个球。但随着体力的消耗，还有万千的提速，腿上，腹部都挨了好几次重重的撞击。疼得咧了咧嘴角，发现对面的人根本没有停止的预兆。突然一个慌神，一个篮球迎面而来，越来越近，根本来不及躲闪。最后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脸上。辛然忽然觉得从鼻子里流下了一股热流，用手一摸，全部都是血。

血，对于辛然来说，是万恶之源。因为，他晕血。

09.校医室内

面色苍白，失去意识的辛然直愣愣的躺在校医室的床上。

刚刚发生的一切真是太快了，快到让万千莫名其妙的就把自己讨厌的对象搬到了校医室内。再看看自己一身是血的校服，厌恶的瞪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辛然吼了一句，“草！怎么这么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