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剑的铭文显然是在歌颂图特和他的妻子塞斯哈特。可为什么转眼间变成了歌颂拉的文字?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拉塔默克不解地说。他一遍又一遍地阅读者剑上的铭文,却再也没有办法看到之前的铭文。
“你确定你没看走眼……?”在了解了事情原委之后,吉夫问道。
“看走眼?整篇的走眼也不可能吧?”拉塔默克没好气的反问。
拉塔默克把剑放在自己的桌子上,靠在椅子背上,沉默地盯着剑。此刻,他注意到有变化发生!刚才所看到的铭文再次显现在剑上。拉塔默克站起来,吃了一惊,可是当他站起来俯视剑身,发现铭文有成了拉神的颂歌。
“吉夫,我知道了!这真是一把惊世之剑,埃及人的金属冶炼工艺真是厉害到让我咋舌!”拉塔默克叫道。
吉夫走过来,未开口,拉塔默克继续道:“直角俯视是不会看到图特铭文的,只有你斜着看它才会出现。”吉夫拿起剑照做,似乎没有看到任何变化。“你是不是发烧了?在吉萨中了法老的诅咒?”
“奇怪……我刚才的确看到了。”拉塔默克把剑重新放在桌上,自己嘟囔着。可是转身离去的吉夫这时回头也看到了异样的铭文。
“我想你是对的。我看到图特的铭文了。”吉夫静静地说。
“也就是说在有暖光照射下,以倾斜的角度看这把剑,就会看到铭文。”拉塔默克说道。
“而太阳光是冷光,难怪一直以来我都没有看过这样的文字。”吉夫加道。
“这真是惊人的发现!太诡异的剑了!这可是重要的考古发现啊!恭喜你!”
“别恭喜我……突然间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吉夫说道,语调突然冷淡。“我目前不想发表关于它的任何论文。这种感觉让我不太好……它的秘密,诱惑人,却也同样发出危险的讯息。”
拉塔默克思索着吉夫话中的含义。
奇异的剑……
少年正在湖边奔跑,身上的亚麻布袍子正因风而飘动着。少年的笑声如银铃,在绿茵茵的湖边独自嬉戏。突然,一条凶恶的鳄鱼从水中窜出,一口咬住了少年的腰侧。
“啊……!好痛!啊!放开!”
少年从怀中掏出匕首,刺中了鳄鱼的头。
鳄鱼吃痛退回水里消失不见。
“不!”
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这是刚才的一个梦。
男子坐了起来,看着地平线要升起的太阳,低吟着没人能听懂的话。
梦见侧身疼痛——凶,意味丢失东西。
(此乃古埃及人释梦的说法)
“蒙卡,如果能回来,请带你的主人回家。”男子摸了摸自己光洁的颈项。那里空荡,没有任何装饰品。
既然是一把祭祀用的剑,而剑又是取自于阿蒙神庙,这样事情就很蹊跷了。阿蒙神的崇拜是新王国时期,在埃及迁都底比斯之后的事情。一度,阿蒙和拉结合在一起作为对太阳神崇拜的延续。古埃及的祭司们把一些重要的事件隐晦地记录下来是很正常的。但就算是记录隐晦的信息,这把剑崇敬拉神而忘却阿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即便平常的人看不懂文字,对于崇拜阿蒙根深蒂固的祭司甚至是贵族,看到无视阿蒙的利剑一定会愤怒。这显然不合理。但如果说这把剑铸造于阿蒙时代之前,那么祭司留下这把剑在阿蒙神庙是为了什么?因为隐晦信息的重要性已经可以使信徒们对阿蒙的崇拜有所退让?那么这隐晦信息,跟图特有关的信息又是什么?向南的圣城?哪里的向南?什么圣城?难道跟沙漠之城有关联吗?按照剑体上关于图特的铭文来理解,图特若是历史的保护神,定会将历史文献储存在某处。而他记录的也是所有法老的故事,因为古埃及人认为,法老就是拉神的化身,生活于人间,统治人类。那么也就是说那个圣城是保存历史文献的地方?如果真有这样的地方,那将揭露埃及历史中人们遗失的秘密。
不过,拉塔默克更感兴趣的是沙漠之城。若是两者之间有所联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就这些信息,还不足以断定圣城在哪里。转念间,他想起了酒馆里那个走私文物的家伙说的话。他去过拜维提。也许地图上会有所线索。
拉塔默克展开地图,看了看拜维提四周。拜维提是今埃及境内尼罗河西岸的一个内陆小城,西方有西索山,相距几十公里而已。不过在那个地方附近有三个大规模的绿洲和水井,即锡瓦绿洲、加拉绿洲以及希特赖绿洲。现今,希特赖绿洲附近还有一个叫拜赫赖因的城市。离尼罗河比较遥远的城市通常都不怎么发达,很多仍然保持着自己的文化。不过如此看来,圣城的存在是有可能的。周围若是有绿洲的话,有城市的存在也并不稀奇。很可能这个圣城已经像亚历山大城一样掩埋在废墟与荒凉之下。在沙漠中能建起宏伟的建筑在拉塔默克来看也不是不可能,就像拔地而起的埃及金字塔一样,埃及人绝对会让人惊叹其奇迹般的建筑能力。
生命也许就是一场赌博。
试试看吧?也许此时拉塔默克和穷途潦倒的赌徒一样,都是那么的疯狂,因为他没什么好丢失的。放手一搏,有何不可?
第五章:赛乌那·本·贾克里
吉夫相当支持拉塔默克的决定,并且爱好探险的他也想一同去寻找圣城。虽然拉塔默克并没有说明圣城在哪里,但他自信满满的眼神却告诉吉夫他们会找到圣城的。而研究所也愿意派出一支由考古学家及埃及学学者组成的小队一同前往。而从卫星发回来的报告也显示,三大绿洲附近的确有模糊的影像,可能是一座城市遗址。就算没有找到圣城,在绿洲附近的小城市里也会有所发现的。闭塞的地区很大程度上仍然有关于古埃及文化的传承。
现在正是天气转凉的九月。八月骄阳似火,其实在九月也一样让人受不了。距离出发日期仍有两个多月。这期间所有的准备工作和调查工作将会继续。
吉夫和拉塔默克又去了一间小酒廊,偶尔会讨论下接下来的步骤。
“听起来你们像是考古学家。”一个男人突然插嘴道。
“啊,也不是什么考古学家啦,研究所的小薯条而已。”
(英文,小薯条既是指小人物。small fry)
男人朗声笑道。拉塔默克打量起这个男人。高大的身材,黝黑的脸孔,蓄着黑黑又卷曲的大胡子。若是长的话,真可以媲美马克思了。他的穿着并不怎么讲究,穆斯林的灰色长衫,脚穿皮革的大凉鞋。
“既然你们是考古学家,帮我看看这个好了。”男人说,“我是伯岚翰埃及文化研究院的院长,赛乌那·本·贾克里。”说完男人掏出一卷小心包裹密封的莎草纸。
“你好!我是拉塔默克·蒙卡,他是吉夫·本·哈萨纳,大英博物馆埃及研究所的研究员。”
拉塔默克接过莎草纸,小心翼翼地打开看了看。
这是一卷地图,边缘仍然非常完好,看来没有被盗墓者蹂躏过的幸运物品。
“你觉得这是真的吗?”赛乌那问道。
“没做过鉴定?”
“做过。十六王朝的东西,从国王谷取得。”赛乌那回答。
地图上表示着是撒哈拉大沙漠,右边有着一条长线,那就是尼罗河。左边的沙漠地带标示着“奥西里斯之国度”,中央画着一只眼睛,那是常见的何露丝之眼。据说,何露丝在与赛特长达80年的战争中曾被赛特暗算,被赛特挖出一只眼睛。后来图特救了何露丝并重新给他了一只眼睛。所以传说中何露丝的眼睛是太阳与月亮。很多时候,何露丝之眼也被看做是智慧与王权的象征。这样的一只眼睛所标示的地方应该暗示着跟王权有关的事物。从何露丝之眼向北,画着三棵绿色的椰树,而向东的方向又分别有两棵绿色的椰树。地图很简练,而四周画着都是些常见于墓室壁画中的人物与神灵肖像,还有一些朝拜的内容的画作。地图上文字并不多。除了奥西里斯的名字,在就是尼罗河的名字了。
“这画的是什么?”拉塔默克问道,不确定赛乌那想说明什么。
“沙漠之城,你听说过吗?”
“那不过是个神话,或者说连神话都不是。”吉夫回答。“我不认为世界上有多少人,那些对古埃及有一定认识的人,知道甚至听过沙漠之城。”
“这么说好了。亚历山大大帝在锡瓦绿洲朝拜阿蒙神的时候曾听说过有那座城市,便派了一支200人的队伍前去调查。这件事并没有被记录下来,但是那200个人没有一个回来。”
“没有被记录,那你怎么知道?”拉塔默克觉得甚是奇怪。
“在希腊史料里的确没有记录过。不过托勒密一世有记录下来这件事。亚历山大城的一个宫廷陶罐上刻画了这件事,不过一般人都认为那是指亚历山大侵略印度时遭到的反击。至于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件事,这跟我在锡瓦绿洲考古的经历有关。这是当地人告诉我的。他们很多人都知道沙漠之城的存在。他们说每年第361天都会在炎热的沙漠看到远处有建筑物的影像,而影像只会存在一刻钟左右。有经验的沙漠人都知道那不是海市蜃楼,是真正存在的城市。当时我想去探查,可是当地人说那里是不可进入的地方,神的栖息之地。没有人会活着回来。”
“真的有这样的说法?”拉塔默克问道。他和吉夫二人面面相觑。
“所以呢?你告诉我们这些是做什么?”吉夫狐疑地看着他。毕竟拉塔默克是个外国人,若是真遇到了地头蛇,即便他再聪明恐怕也对付不了那些诡计。“我们只是研究员。又不可能出资探险。”
“去那里探险是我一生的心愿。”赛乌那笑了笑,“我想邀请有兴趣的朋友一同前去探险。”
“是的。经费方面我们会自己提供,我想两家研究埃及文明的机构联手考古应该会提升整体实力。”赛乌那说。
“好吧,你去找我们的所长看看他是否愿意与你合作。”拉塔默克说道。双方握了握手。
“呵呵,吉夫啊我的好伙计,我想沙漠之城还是圣城的,已经找上了我们。”拉塔默克对吉夫说,两人过了一下子离开了酒廊。
“其实我觉得关于地图的事还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你认为呢?”
“恩,的确,这一点我不能否认。所以我在想,我们的考古应该提早进行,而目的地应该是附近的三大绿洲。我想在多了解一些情况会有助于我们找到圣城。至于合作的事情,我想所长会处理的。都把问题甩给了他,跟我们本身是没什么关系的。”拉塔默克回答。
“哈哈,说的是!大家现在应该还在研究圣城出现的可能性。不过我也觉得圣城会出现的。若是可以,真想立刻出发去绿洲探听情况。我们没有研究员在那里吗?有点话联系一下应该会很好,可以方便信息传达。”
“啊,你知道,这种事情应该交给……”
“保罗!”二人不约而同回答。
保罗·帕金森,大不列颠博物馆埃及文明研究所所长。
“跟紧他。”陌生的两个男人坐在车里,悄然尾随着拉塔默克和吉夫。
第六章:来自绿洲的讯息
拉塔默克正坐在卧室里。这是拜维提的一家小旅馆。拜维提是拜哈里耶绿洲附近的一个村镇。他们来打拜维提已经有两天了。拉塔默克正把玩着那串相连。他试图将所有的讯息联系起来,可是还是有很多地方想不通。比如说那个地图,那把剑。看似都在提供关于圣城的消息,可是为什么一下子都涌现出来?而那个梦,拉塔默克觉得不仅仅是个欲求不满的性梦而已。它正暗示着什么。那个突然猝死的文物贩子,和这串项链又代表了什么呢?
拜哈里耶绿洲是埃及西部沙漠中的绿洲,处在一片长95公里、宽40公里的洼地中,由小丘环绕。这里可以说是一个大规模的农村,种植椰枣、麦类、果类、稻谷、橄榄、杏树等作物。有铁矿开采,矿石通过542公里长的新建铁路运往赫勒万钢铁厂。拜维提是主要居民点,有航空站,也是绿洲里最大的村庄。山坡上的果园都是由罗马时代就开始使用的从石块涌出高30C的自然泉水所浇灌。毗邻的Al-Qasr村庄是在第26王朝的神庙附近建成。附近的Qarat Hilwah 仍有同一时期的绘画坟墓。这片绿洲因其拥有矿泉和含有硫化物的泉水而著名,包括Bir Mather 和Bir al-Ghaba。拜哈里耶绿洲由贝多因人的民间音乐和传说闻名。旅游者可以加入探索绿洲的游览团队,同时还可以在夜晚休息休息在咖啡厅烟水烟、打双陆棋、听一听贝多因人地道纯正的民间音乐。这里有的是文化历史,也有着现代旅游的商业元素。
这一段时间,拉塔默克都没有再做关于那埃及少年的梦。不过这也不代表他就能睡个好觉。怎么说呢?
“拉塔默克!来吧,快来打牌吧!”
赛乌那的那群“手下”。帕金森似乎很乐意与赛乌那合作。本来要计划很久的考古合作也很快的被他批准了,听说赛乌那在经费上相当慷慨。保罗啊保罗,果然还是见钱眼开啊……赛乌那带来的这些人有些是学者,有些只是干粗活的“挖掘机器”。晚上闲来没事,他们喜欢打牌。这可不是拉塔默克的嗜好。不过现代人讲究EQ,所以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拉塔默克一行人在拜维提一共呆了一个星期。不管是从贝多因人的谈话、歌曲、故事中,还是在当地的一些历史遗迹中都没能找到半点蛛丝马迹。当然,此行撇去旅游性质的相关娱乐之外,仍然是有收获的。那个猝死的人,莫纳达·拉摩约,的确来到拜维提,不过后来他与同伴去了海兹,一个距离拜维提不远的小城镇。没人知道拉塔默克与莫纳达·拉摩约之间的事。而拉塔默克也不能单独行动,所以他只好跟着大队去了下一站:锡瓦绿洲。
锡瓦绿洲是埃及西部沙漠中的一个更著名的绿洲。它位于开罗以西560公里,靠近利比亚边境的绿洲。西北部一片低于海面20—30米的洼地中。长10公里,宽6.5—8公里,有2000余处泉眼。主要种植油橄榄与椰枣树,还产小麦、豆类。有几处盐湖产食盐。有篮篓编织业。公路通马特鲁,多条商路联系地中海沿岸城镇。有托勒密王朝和罗马时代的庙宇和石墓遗址。在阿古米废墟中有供奉阿蒙神寺院的遗迹(有西元前4世纪的铭文)。 附近是乌姆贝达(Umm Beda)寺院的废墟和许多罗马时代的残迹。居民为古埃及人、北非的柏柏尔人、当地游牧民和黑人的混血民族,他们说锡瓦语,一种柏柏尔语,古埃及语,古希腊语与非洲土语的混合语言,没有文字,很少说阿拉伯语。柏柏尔语在文字上也借用了大量的古埃及象形文。商伯良在破解古埃及象形文的时候也参考了很多柏柏尔语。
自古以来,锡瓦绿洲一直处于自给自足、与世隔绝的状态。它被周围辽阔的沙漠所阻隔,因为不受尼罗河流域以及现代文明的影响。当地至今仍然保留了古时代的习俗。锡瓦的男人剔着光头,热情好客,为人豪爽。锡瓦的女人崇尚古代饰品,喜欢在耳朵、脖子、手脚上套挂金银首饰。
他们驱车从加拉出发,目的地锡瓦。旅途要三到五天。利比亚沙漠里黄沙漫漫,沿途很多自然风化所形成的奇形怪状的石头,显示着大自然不可思议的鬼斧神工。燥热让人昏昏欲睡,不愿意开口说话。车上的气氛也显然比较沉闷。当然,这只是开始。当考古工作开始的时候,那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