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缠鹤（双剑诀）+番外——恨断琴弦

我第二日直接被送到了延禧宫，见到了自己的主子董淑妃。她与想象中一致——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旁边一个贴身侍女也慧眼灵动，颇有主子的聪慧之相。

“金莲是吧？”淑妃对我招手，我赶紧走上前去。

“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相貌……”她说着将手放到了我的脸上：“不然该是如何一个俊俏儿郎？”不知怎的，我隐约觉得她的话中有一点淡淡的醋味，不过想必是自己想太多了。

“刘总管可都给你交代过了？”

“嗯，要奴才谨听淑妃和皇上的话！”

“是吗？就这么多？”淑妃笑了起来，有一股轻蔑和嫌恶隐约浮现。

“真是可惜至极啊！不再是完璧……”她继续讪笑感叹：“不然这张脸原本该迷死多少女子？”突然，我们两人都惊愕了，我没有想到她竟然将手伸到了我的下面，而由于毫无防备 ，我根本没有来得及变化。她就这么阳具在握，杏目圆瞪，静静地与我四目相对。待到我反应过来，已嫌太迟。我还是赶紧幻化，她手中猛然空虚。

“……你刚才施了什么法术？”她严厉问道。

“奴才……奴才只是……会缩阳术而已……”我信口胡诌。

“你没有净身？！”

“净……净了……没净……”

“到底净身没有？！”

“净了，但是不完全……”我再次胡诌，自觉额头上已有豆大汗珠涌出。

“绿袖，过来检查一下！”淑妃突然对贴身侍女吩咐。

绿袖走了过来，我尚在想她要如何检查，隔着裤子检查？突然，她猛地拉下了我的下装，我就如此赤裸裸暴露在两个女人面前。我急忙拉起裤子，淑妃却自嘲地大笑了起来：“竟是完璧！？刘总管这难道是要本宫死吗？亏平日里喂了他这么多银子，如今竟是倒戈相向了！” 她说着用手一抚额头，一对柳眉瞬间绞成了一团麻。

我当然知道若后妃与男子有私，必定获死罪，于是赶紧开导她：“淑妃娘娘，您别担心。小人说过会缩阳术，所以刘总管和其他人都认为奴才是正儿八经的阉人，不曾有疑。”

“缩给本宫看看。”

！我没有想到淑妃竟然如此不拘礼节，不过也罢了，本人根本并非人类，自然亦不想遵守什么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之礼。于是我大方地缩给了淑妃看，淑妃仿佛是看到了一件新奇的玩意儿，反复验证了多次，这才放下心来：“刘总管可真是费心了……”

“他不知道奴才会缩阳术。”我再次纠正淑妃。

“罢了，以后记得时时要运用此术，特别是对着皇上。”淑妃鼻子里哼了一声，凝神地看着我，仿佛一双火炬要把我的脸烧穿——这让我想起当年狴犴看到我的炽烈眼神。

“金莲……”淑妃再次用手抚摸上了我的脸，我感受到她手指的温润与声音的绵长。

“给本宫一个孩子吧！本宫非常需要……”之后她褪去了衣衫，一具无暇的女体偎依进了我的怀中。她反复地亲吻我和抚摸我，绿袖更在一旁帮忙挑逗我的敏感点，我无法不兴奋……

朱雀篇之三：李代桃僵婢有思凡意（金伦案）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

我与淑妃正在缠绵，已经退下的绿袖又再次突然闯入：“娘娘，皇上快来了！”

仿佛外敌入城前的撤离，淑妃和绿袖用风一样的速度收拾了战场，待到皇上亲临时，我与绿袖已经衣冠整齐，低头伺立一旁，而淑妃正躺在红绫被中，似已入睡，看到天子驾到，亦不起床，只是斜撑着身子，对皇上巧笑嫣然：“皇上，这么晚了还特地过来？臣妾惊喜，亦是意外，竟然都已经躺下了……”说话间媚眼如丝，能把人的魂魄都勾了去。

“无妨！爱妃不用起身。”皇上倒是大度，直接坐到了床上，按住了欲起身的淑妃：“听说爱妃又为朕费了一番心意，故特地过来犒赏爱妃！”

淑妃再次莞尔一笑，对着我一伸兰花玉指道：“可不就在此处了吗？皇上当真没有发现？”

“朕可真没发现 ，都怪爱妃藏得太紧。”皇上虽在和淑妃说话，但是他已经转向了我这边：“抬起头来，过来说话！”

我连忙抬头走上前去，见所谓“皇上”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虽然仪表堂堂，威仪有度，然发须已有白霜，眼角皱纹已然如壑。

“你叫什么名字？”皇上发了问。

“奴才叫金莲。”

“好一个‘金莲’，果然人如其名，面似莲花，千金难求！”他说着亦用手抚摸上了我的脸皮，我感觉到他手掌上覆盖的老茧——定然是握剑所致。或许，还握过青冥这把“神龙宝剑”？我一想到青冥，竟然浑身都激动起来，仿佛抚摸我脸颊的手仅仅是一只传递花粉的蜜蜂，而我通过这只手，已经真切感受到了青冥的激情与爱意……

“真是敏感……刘总管是不是把你调教得太过了？”皇上似乎有一点败兴。淑妃忙在一旁圆场：“怎会？金莲想必是初见皇上，太过紧张吧？”

当晚，三人共寝，但是看得出来，皇上对我兴趣远远大于淑妃。他仿佛得了一件新鲜的玩具，翻来覆去，花样层出。可怜我时刻得使出“缩阳术”忌惮之，甚是劳累。但是我亦不抗拒，在我眼中，皇上不过蜜蜂罢了，他的手每一次抚摸我，抓挠我，我都似乎能感受到青冥的真实……

此后，皇上常来延禧宫，但是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问出“神龙宝剑”的下落。日子稍久，我也明白皇上其实独好“断袖之癖”，虽然皇后也有诞下子女，但不过是纯粹为了传宗接代，而后的嫔妃都无生育的幸运，甚至没有被临幸的机遇。淑妃还能宠冠后宫，亦是深谙了皇上心思，时时为皇上物色美貌男宠，净身后置于延禧宫，引诱皇上这只蜜蜂来采花，自己也或能顺便被临幸一回（其实还是绝少）。据说皇后看淑妃早已横眉怒目，时时进谏规劝皇上勿要误入歧途，贻笑天下，却是越劝越远，直接把皇上劝到了延禧宫内，夜夜不归。

“淑妃娘娘，您知道‘神龙宝剑’在哪里吗？怎不见皇上佩戴？”我每次都不见皇上佩戴“神龙宝剑”来延禧宫，最后干脆直接问淑妃了。

“那可是开国神器，怎会佩戴？定是供奉于宗庙祠堂之内，由神兽守护！”

“神兽？”

“是的，神兽！皇室世代供奉祖先宗庙，年年牛羊牺牲，不仅是为了祈求风调雨顺，还供养神兽以保护皇族！神兽平时并不轻易现身，唯独天子才可召唤，然一旦召出，必无敌手！”淑妃说完，似有所疑，突然话锋一转：“金莲，奇怪你为何突然问此话？”

我连忙讪笑：“随便问问……”

“你该不是……也想觊觎神龙宝剑吧？世人都想据为己有呢！”

“没……没有！”我慌忙否认。

“算了，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不要惹祸，凡事都想想孩子。”

“孩子？！”

“嗯。”淑妃再次用葱指握住了我的手：“金莲，我有孩子了，皇上很开心呢……你摸摸。”她把我的手贴到了她的肚子上，我却是心脏漏跳了一拍——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孩子了……

我不能放弃青冥，但是不能再找淑妃给我帮助，于是我决定求助于绿袖。

其实我一直不能搞清楚绿袖对我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因为她时常望着我出神，我能够感受到她的眼神火热并不亚于淑妃。而我每次在床上和淑妃云雨 ，其实绿袖也时常参与，但并不实战。我不知道她的感觉和我当年是否一致？我曾经也帮助狴犴按住那些不听话男宠的手脚，看着狴犴玩得兴致盎然，我却只能观战，说实话，我是很憋闷的——毕竟，我也想上那些漂亮的男孩子。算了，想了这么多，还是理不清楚，也索性不去理这团乱麻了。

“绿袖，你知道供奉神龙宝剑的祠堂吗？”

“知道，不过金莲你不要打宝剑的主意，否则必定自毙！”

“此话怎讲？”她着实吓了我一跳。

“神兽不是吃素的，以前也有不少人想偷盗宝剑，结果无一例外都死无全尸。”

“你见过神兽？”

“没有。”

“那你如何这般说？说不定只是传言罢了。”

“金莲……”绿袖似乎欲言又止，末了一双剪水双瞳盯住了我，仿佛万般波澜已然其中：“你……是想得了宝剑，号令天下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号令天下，我只是想得到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神龙宝剑是你的？！”

“嗯，多年前被我……我的祖先遗落的……我想物归原主罢了。”我突然想起青冥的死，多少有我的责任，心中不觉又痛了一痛。

“若是寻回了宝剑，你有何打算？”

“离开皇宫，到火焰山下隐居……”我说了自己的愿望，若真的可以找回青冥，我必定带着他回到火焰山脚下居住，说不定还能时不时见到必方。而青冥，也必定是想时时见到他的……

“当真？”

“当真。”

“你舍得玉茹小姐？”

“淑妃本是皇上的女人，我一小人物怎能奢求？再说，淑妃眼中只有皇上和龙子，容不下其它。”

绿袖看着我，眼波流转，片刻嗔道：“我以前还一直以为你是个笨蛋，没想到你心底倒是如此明白？”绿袖说着戳了我一指头，我本能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指，她的脸竟然瞬间有红晕笼罩。

“或许……”绿袖继续望着我，两汪清泉都燃起了炽热的火焰：“我听说现在的守护神兽，原型是黑熊。熊到冬天即会冬眠——你或许可以趁冬天时下手……不过想来也是不易的，如此贵重的护国宝剑，除了神兽守卫也必定颇多……不过我也没有亲自见过……”

“绿袖！谢谢你！”我兴奋至极，要不是当着她的面，我肯定立刻化身原型，就地打滚三圈了。至于守卫，我金伦若真要强抢，凡人估计也奈何不了我。我盘算着自己也得冬眠，看来今年冬天之前得提前准备草药驱眠才好了……待我心情安静下来，却见绿袖还没有抽回手指，双颊仍旧绯红，她的心想必是还没有安静下来吧？我有点抱歉，赶紧放开了她。不过懒得解释了，毕竟，也解释不清楚……

朱雀篇之四：赴汤蹈火西奔为情郎（绿袖案）

我叫绿袖，是户部郎中董祁府上的丫鬟，从小就一直伺候董大人的掌上明珠——董家大小姐“董玉茹”，主仆二人关系甚厚。后小姐封为淑妃，我也一并跟随到延禧宫伺候。小姐专于权利，极于权利，却总是不得权利，连圣上恩露都难得有承。再加之圣上年岁已高，小姐费劲心机，却总是不见腹部隆起。然自从金莲来到延禧宫，一切都有了转机，但我直觉延禧宫必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故——是福是祸，断是难料……

金莲相貌生得极好，小姐赞他“香肤柔泽，素质参红。艳辅俏颐，菡萏芙蓉。”皇上更是叹道：“昔闻周小史，今歌月下人。 玉尘手不别，羊车市若空。”我只道他是绿袖今生见过最美的男子，怕是潘安宋玉再世，恐或也要次他三分。

金莲不仅貌美无比，且豁达无拘，绝无得宠者的骄横跋扈，自大目空。他平日里与一般太监宫女都往来甚好，态度随和自在，仿若从来不曾有高低门户之见。小姐和皇上赏赐的宝物也皆分与众人，从不留私；皇上欲赏其四品官职，他以无意仕途为由拒绝……总之，金莲就仿佛一个毫无功利之念，倒像是来自世外桃源的妙人儿！我只叹他如此妙人儿，一朝新妆递入宫门，却是后世荣华富贵，或一朝落魄均是不得而知了……有时妄想，若绿袖今生能得此般妙人共度余生，夫复何求？

小姐腹中之物，即将临盆，但是金莲似乎随着天气转凉，愈发懒散嗜睡，并无太多心力关注，我知道他一心盼望着冬至来临，好窃取他心中所好！幸而圣上倒是关怀备至，老年得子，焉能不悦？但也听说皇后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总之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月初，本想让金莲陪我去荐福寺烧香祈福，却见他一大早就喝着补药，缩在床上不愿起身。无奈，我一人去了荐福寺。祈福完毕，正待回行，却突然见刘总管骑马撵上了我：“绿袖，淑妃早产，产下一人首蛇身的怪物，皇后娘娘言其与妖怪私通，已经逮捕了淑妃娘娘；另外泓山法师亦捉了金莲，据说他欲偷窃镇国宝剑；又说金莲即是淑妃的妖怪奸夫，一直潜伏宫中伺机盗剑……”

我惊得跌落了手中的香火竹篮：“刘总管，淑妃娘娘可真是产下怪物？！”

“或是皇后娘娘的障眼法，具体不得而知！总之皇后娘娘让泓山法师做法，金莲当场变成了一只木桶粗，长丈余的金环蛇，现在已经用铁链和灵符锁进了天牢，但是当场还是吓死了好几人，淑妃娘娘也吓疯了，现在是失了心智，软禁后宫！你不要回宫了，赶紧逃命为上！”

“我……我不能扔下淑妃和金莲……”

“你留下亦是徒劳……”

“刘总管，不——刘伯父，绿袖本是您的亲生侄女，就让绿袖再见二人一面可好？小姐待我刘家从来不薄，金莲亦是小女爱恋之人，小女子自知无法为二人尽力，就当是生离死别的践行好吗？之后决然不再给伯父添任何麻烦，绿袖定然远走他乡，消失人间。”我说着给刘总管跪了下来，虽然他在我还在襁褓中时就自宫入了京都，但是后来在后宫重逢，对我主仆二人亦是颇多照顾，甚至想力荐我为嫔妃。但是我看透了圣上的断袖分桃之癖，我还是愿意他日出宫，自嫁一平凡男子，安度余生。不管如何，我希望刘总管再帮我一回，我想我至少得在死前告诉金莲“我爱你！”他毕竟是绿袖今生的初恋……

“算了，你先在郊区避风头，待到时机合适，我再来引你探监……”

五日后，我如愿见到了小姐和金莲。小姐已经疯傻，完全不记得我是谁了。

金莲果真变成了一只骇人的巨蟒，但是他依旧能够和我对话。

“绿袖，你害怕吗？”巨蟒说话时，眼神温柔依旧，我认得那是金莲特有的明眸。

“……不怕！”我说着，却哭了。伸出一只手去抚摸巨蟒的皮肤，果真是鳞片的冰冷触感：“你到底是人是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