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头血案 （网游 一）——麻雀船长

换做在认识宇文仲之前，杨昊不认为自己会有考虑大局的想法，毕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直是他的座右铭。他从不主动去欺负别人，也不愿意受人欺负，结果是在这个堪比能吃人的恶劣游戏里越混越差。

更进一步说，杨昊的朋友也在玩牢不可破之狱，只是那几个人进来后就甩掉他了，后来，则是碰上宇文仲，两个人一起回不去了。

寂寞吗？好像从来没有过。

想到这里，杨昊开始试图从宇文仲脸上找出一朵花儿来。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会配合宇文仲，喜欢和他在一起？甚至被宇文仲奴役，心甘情愿的替他做饭补衣？

回答杨昊的是宇文仲翻身时放出的一个臭屁！吃太多好东西的恶果。

杨昊铁青着脸迅速逃开。之前那些话，他全部收回！

思路重新回到新装备上，杨昊很快就得出了自己所需要的类型。首先，必须能应付宇文仲偶尔让他做肉盾和诱饵，同时考虑到主要攻击输出是宇文仲，那么他必须跑得快。不间断的BOSS战，尽管很纳闷是不是所有BOSS都叫他们遇到了，但杨昊已经深切认识到，光是皮甲显然顶不住各种各样的尖牙、角、爪。

伸手在装备堆里翻了翻，杨昊找出一件重甲。经过洗刷后的装备，虽然有些破损，但却恢复了锃锃寒光，看起来颇有威风。不过，杨昊手里掂了掂后，还是选择了放弃。他本身的敏捷高，就算放弃了皮甲，也不该选择重金属装备，这简直是把优势完全抹杀。

或许，他需要的是一件既轻便，又足够坚固的锁链甲？

杨昊眼前一亮。

又是一夜未眠，但是杨昊内心十分欢腾。

宇文仲捡来的装备里，有一套银白色的薄锁甲，打造得十分精巧，只可惜似乎承受过大力击打，裂成了几块，但奇妙的是，这锁甲显然也是好东西，哪怕裂开，裂口也相当平整。不过多亏杨昊之前不要命的下狠手猛刷，否则恐怕还不知道居然能拼成一件完整的锁甲。

当然，杨昊拼凑起这套装备也花了不少功夫。锁甲不比皮衣和布袍，用能代替线的东西简单缝上就好，锁甲还涉及了锻造治炼。

但有句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看过猪走路。这只是游戏，难道还真像现实中一样拿大铁锤敲打不成？杨昊先把锁甲裂口放在火焰温度最高的外焰那一层焙烧，然后试着将烧红的裂口拼在一起，紧接着用石块代替大铁锤，在初步接上的裂口附近敲敲打打，使裂缝结合得更加紧密。途中杨昊还学铁匠装模作样地把锁甲放进地下河浸了浸水，再捞出来，当是淬练。

这其实也是瞎折腾，但杨昊看裂口没断开，心里就觉得有戏。果然，反复同样的动作四五次后，锁链甲上人工制造的那些惨不忍睹的烧烤痕迹、以及裂纹都变得淡化。再一看，装备上有了属性，敏捷、生命、精神、还有防御都有份，其中生命那项加到了4，算很不错了。最稀奇的是，最后还跟着一个隐藏属性，附加技能：爱的教育；前置条件：棍杖类武器；使用方法：击打；效果：大幅恢复生命力，并随机出现附加属性！

居然还有隐藏技能？绝对的极品啊！杨昊兴奋难耐地穿上锁甲，衣服随着系统的自动调整，变得贴合身体。虽然锁甲表面还显得有些粗糙，但杨昊知道，以自己的半吊子水平恐怕也只能到这种程度，不过这也意味着，如果找到各好的办法，或许还能对衣服进行升级。

看着河水里的倒影，杨昊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随后马上福至心灵，把那条和皮子缝在一起的魅力裤腰带又拆了下来。当初把那条裤子做成腰带时，因为舍不得上面的属性，杨昊一刀也没动，而是折叠缝合，弄成厚厚一条，现在想恢复成裤子倒不是难事。

如今杨昊需要的并不是裤子。他对着平铺开依然显示魅力+5的裤子舔了舔唇，用宇文仲的匕首割开裤缝，并且把它裁成大小差不多的几块，然后照例用植物的脉络穿针引线，缝成一片足以盖过屁股的披风。

杨昊比划了一下，觉得直接绑在脖子上貌似有点犯傻。灵机一动，索性把腰带上拆下来的红宝石都集中在右肩，披风一头收拢固定在红宝石下方。这样一来，就是个单肩披风，风一吹，还能呼啦啦展开，绝对潇洒！

看了又看，杨昊实在爱死身上的衣服，虽然说不出理由，但却有种天生契合的感觉。或许，他应该选择做一个骑士？

这种时刻，当然不适合一个人孤芳自赏。杨昊兴冲冲的扑回“卧室”，很遗憾地发现宇文仲依然用屁股对着他，呼呼睡得正香。原本带着炫耀、或者说极度想与人分享的心情陡然平静了下来。

随着耳边那有规律的呼吸声，杨昊终于觉得一股倦意袭来，头一歪，靠在宇文仲身边睡着了。

被宇文仲踢醒的那会儿，杨昊还迷迷蹬蹬地在梦里大杀四方。他脚踏BOSS、手中剑锋凛冽，正豪迈的仰天长笑……所以，面对宇文仲的臭脚丫时，杨昊颇有些现实与梦境落差太大的忧郁。

“干嘛！”杨昊没好气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想再睡个回笼觉。要知道，宇文仲是睡饱了，他可通霄都在干活。

“喂，快点起来，外面的河水不对劲……”宇文仲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杨昊困得头都疼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别烦我！”

宇文仲被杨昊噎了噎，居然没说什么，重重地踏着步子出去了。

杨昊心想，终于能好好睡个觉了。可闭着眼睛，意识却清醒着，反而越来越睡不着。

轻啧了一声，索性翻身坐起来。杨昊有些心神不宁地想，宇文仲是不是生气了。随后他觉得只是一句气话，总不至于……但是他的语气好像真的很不好！

又等了一会儿，杨昊心脏乱跳，隐约有股烦躁情绪让他很不安，想了想，实在躺不住，只好起身朝外走。

他现在只想立刻见到宇文仲，确认一下是否生气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越走越接近大门，杨昊觉得今天的河水冲击声似乎特别大，而且还夹杂着一些怪异的叫声。听起来，有点像婴儿细着嗓子在哭……

杨昊猛地打了个哆嗦。不会吧？难道这游戏里也有灵异现像？老天，他最怕的除了软体动物，就是这玩意了。

“以灵献祭……”宇文仲的声音让杨昊有种被解救的感觉。

“宇文仲！”杨昊觉得他乡遇故知的感动也不外如是。果然是他小心眼了，宇文仲和他也算是生死之交，怎么可能因为一句无心的话就生气？

“给我老实呆着！”宇文仲一反常态，扯着嗓子头也不回的暴喝一声。

杨昊刚刚想踏出门外的脚顿时凝滞在半空中。呃，难道说还是生气了？杨昊并没发他似乎过于纠结宇文仲的态度，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

不过，无论是宇文仲还是杨昊，很快都没有心情纠结了。

随着宇文仲那声暴喝，如同瞬间点燃的炸药，激起了一片嘹亮的婴儿啼哭。正在莫名不解外加委屈状态下的杨昊有些呆滞地探出脑袋，惊悚地发现，宇文仲面对的方向呈扇形铺出一片烧残的不知名动物，而此外，放眼所能看到的地方，全是黑乎乎的，身形似鱼却有四只扁足的诡异生物。它们有一部份正在与宇文仲对峙，另一部份却以缓慢的速度向着森林的方向推进，所过处，伴随着婴儿哭声与咀嚼声，草木不留。以往清澈的地下河水也变得浑浊不堪，有更多的“鱼”正在不断跳上岸……

第十五章

“那是什么？”杨昊的声音有些抖。他发誓，那些鱼张翕的嘴里，分明有寒光闪烁的尖牙。

宇文仲又放出一道火龙，烧死一片不知死活扑上来的“鱼”，这才倒退着回到杨昊身边，说：“食人鱼的二大爷、大舅、大姑、大婶子、爷爷奶奶祖爷爷祖奶奶、孙子孙女侄子侄女外加他娘的食人鱼一条街的友好街坊邻里五邻四舍！”一口气说完，接上呼吸然后总结：“日！”

他开始说的时候杨昊还看着密密麻麻爬跳不停的鱼，等他说到后来，杨昊转回眼睛听直了过去——这家伙烧了多久的鱼了？怨气冲天！？

此情此景实在不适合笑，笑的后果也不敢承担，杨昊只得强忍了不看身边的宇文仲脸色，扭头研究鱼群。

有脚、能上岸的两栖食人鱼？像蝗虫一样？杨昊看着连树都能啃倒，很快就只吃得剩下渣的食人鱼没语言了。这游戏开发组也太有创意了，这么强大的群居生物，是不是专门用来清扫玩家的？

“去弄点能烧的东西过来。”杨昊还在胡思乱想，就感觉自己被宇文仲往里头推了一把。

杨昊不知怎地，想起了狗血电视剧里头常有的剧情：主角A在大难临头或是灭门惨案前，往往对主角B使用调虎离山之计，以保得B的平安……

“快点，这东西怕火！”见杨昊不动，宇文仲有些发火了。

杨昊从YY里醒悟过来，原来不是让他避开啊……果然期望越高，失望越高。

话虽如此，关键时刻，杨昊觉得自己还挺靠谱，先是把保存的火种移到石洞稍里一点的位置，拨旺，然后把能烧的干柴都堆到附近备用。

宇文仲猛打了几个火龙出去，乘鱼群后退之际退到柴堆后头，杨昊点火的时候他坐在墙边直喘气，手腕上的丑小蛇都有点声嘶力竭感，抠着他手张大了嘴巴“呼哧呼哧”，一人一蛇眼睛都警惕地望着外头。

杨昊本想开个玩笑缓合下气氛，就听到石洞边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藤编的门显然已经被消化了。这种情况下，杨昊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宇文仲一看就是精力消耗差不多了，坐下后瘫那，之后看来要靠他自己的努力了。

老实说，杨昊这时候才觉得后怕起来。如果宇文仲没发现得早，这下面一层石洞恐怕已经被食人鱼占据了。那些储物袋早已装不下的食物、还有好不容易才收集起来的各种基础材料，岂不是白送鱼口？更严重一点想，这些鱼有脚，谁能肯定它们不会向上爬的？也就是说，在他和宇文仲不知不觉间把他们吃掉的可能性都有……

杨昊不认为自己新做的锁甲能经受得住无数张鱼嘴的啃咬。当然，他同情地看向宇文仲，布衣就比他死得更快了！

然而，宇文仲却没有和杨昊眼神交流的意思，蓦然沉声道：“把火再烧旺点。”

杨昊心里打了个问号，手却已经听话地添了几块柴进去，还鼓起腮帮吹了吹火。

火的另一头传来纷乱的吱吱声，像婴儿捏着嗓子，又像是老鼠在叫，兼而有之混杂着。杨昊浑身上下硬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紧接着，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扑进火里。

杨昊一惊，下意识挥出手里准备扔进去烧的木棒，跟打棒球一样，“啪”将鱼揍飞，意外的杨昊顿时大喜，原来还可以这样啊！他摆好了棒球击球手的标准姿态，正预备着大展雄风一把，那鱼却不给面子的一下子窜进来两条……

杨昊只打飞一条，另一条被宇文仲没好气地烧成了一小坨炭。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去把油拿来。”

那些油全是杨昊辛辛苦苦炼出来的，但是没得选，干柴不多，不加油的话他们撑不了几分钟。

杨昊拿着油下来的时候，宇文仲拎着袍子下摆正在地上蹦跶，等看他蹦大虾一样蹦了几下后，杨昊才看见地上被踩扁的一条鱼。

魔法师的蓝果然是很重要的东西……杨昊嘴角抽抽着，在好几条鱼一齐扑进来的时候泼出了油。

宇文仲掸了掸手指，一颗豆丁大小的火苗也跟着发出——油在半空里就点燃了，瞬间燃高的火焰几乎能舔着洞顶，那灼热的温度烤得杨昊脸庞发烫，不由得后退几步。

“继续添柴，别添太急。火会慢慢小下来。”宇文仲的脸色在火光中依然显得发白。

杨昊总算意识到，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半点玩笑的心态都来不得。只要想到外面密密麻麻的食人鱼，杨昊就觉得喉咙发干。

鱼群一直不怕死地想要冲进洞来，幸好火大，宇文仲歇一会又打个一次两次，偶尔漏网进洞的食人鱼也不再劳烦法师大人拎着袍子乱跺，由杨昊提棒子解决，这样僵持了不知多久，鱼群终于放弃了他们改了前进方向，你推我挤鱼头耸动地朝着雨林的更深处推进。

尽管如此，杨昊和宇文仲仍然不敢离开火堆。要知道，如果食人鱼再聪明些，只要有一群一起扑上来，完全就能用尸体把火盖灭。

随着时间推移，大约半天过后，从河水里跳上岸的食人鱼数量开始减少，地面上终于可见能落脚的地方，而稀稀拉拉的食人鱼也由强壮的转变为幼小居多。

“想不想换换口味？”宇文仲面无表情从火堆里抽出两根柴，让火再小了一点，他们一步就能跨过。

“呃，好。”杨昊有点拿不准宇文仲现在是什么意思。

“去，用匕首搞两条来吃~”宇文仲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杨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让他出火堆……杀食人鱼？= =|||原来，宇文仲还是记仇的！

“可不可以不去？”杨昊很想啜泣。有点常识都知道鱼身是光溜溜的，而且还有鳞片。这种食人鱼一看就是皮糙骨硬，有什么好吃的？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宇文仲没说什么，而是微眯起眼，连黑眼仁都没往杨昊这里转一下。

杨昊被他不怀好意的神情看得心里发毛，刚想再求情，就听宇文仲接着说：“屁股肉其实也不错……”

后面的话杨昊没听到，因为他已经勇猛地跳了出去。

一分钟后，杨昊又跳回洞里，手里的匕首上串着一条鱼，宇文仲看他姿态奇怪，等他转了半个身才看见原来有一条很有眼光的鱼咬在了他屁股上。

“啊啊啊——”杨昊一阵乱蹦，好不容易拍掉屁股上的食人鱼，又把手里的匕首加鱼丢在一边，委屈地看着宇文仲。

宇文仲突然就放声大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浑身乱颤、花枝招展……

是真的花枝招展！杨昊从来没见到宇文仲笑得这么放肆，毫无保留。大部份时候总是阴郁的五官瞬间无比生动，动人心魄。

杨昊听见自己的心跳正以N倍的速度在胸膛里狂蹦。

“宇文仲，嗯……你笑起来挺可爱的。”杨昊脱口而出。

所谓祸从口出，杨昊终于有了深刻的认识。特别是被某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驱赶着去捕鱼外加制作鱼干……更诡异的是，他居然都乖乖地去了。

就算如此，宇文仲依然没给杨昊好脸色。

杨昊觉得非常烦恼。他小时候，总是听爸爸妈妈夸自己可爱，长大后，偶尔也听别人用到这词。虽然说不大喜欢，但还没到贬义的程度，宇文仲的反应怎么就这么大？

看脸色就算了。宇文仲吃完饭倒头就睡，居然连漱口也不干了，看火堆的任务更是直接丢给杨昊。

杨昊有些忧郁。他现在竟然连提醒宇文仲曾经说过会改变卫生习惯都不敢了。天知道，他原来这么怕宇文仲。

哎声叹气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杨昊就早早爬了起来，狗腿地去烧鱼汤给宇文仲漱口。

取水的时候，杨昊发现地下河已恢复了平时的流速，再没有莫名其妙的东西跳上岸。但是从河边到雨林深处一片裸土和废渣明明白白说着，之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杨昊只希望那些食人鱼别从原路再返回一次。

兴冲冲地回到石洞里，杨昊跟喜鹊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了地下河恢复正常的事。

宇文仲一如既往地沉默少言，咕嘟咕嘟地喝着鱼汤。

杨昊看着宇文仲专注喝汤的样子，莫名觉得如果以后一直能看他吃自己做的东西的样子就好了……杨昊觉得自己病得不轻，要不怎么觉得这场景那么像电视剧中患难与共的男女主角？= =问题是，他们勉强只能算是男A和男B吧？从常理上分析，他们以后不是生死之交、知音就一定是情敌、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