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齐放——瑞雪轻扬

这一切都被冷秋艾看在眼里。他无奈地站了起来。“我去看看羽儿。”

燕薇不经意地“哦”了一声，目光仍然没有离开过冷琅。

当燕羽听到敲门声的时候，不禁欣喜若狂地去开门。“燕叔叔？！……啊，是冷叔叔啊。”

“哎呀呀～”冷秋艾假装皱起了眉头，“是我就那么失望？真令人伤心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燕羽连忙解释。

“呵呵。”冷秋艾温柔地笑笑，“来，坐下吧。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说。”

“……是……是不是……”燕羽和冷秋艾一起坐在了床边，低下头，嗫喏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轻声问，“是不是你们不要我了？我……没关系……我已经作好心理准备了……”

“小傻瓜！”冷秋艾揉了揉燕羽的头发，“你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辛苦培养得那么优秀的燕家继承人，我们怎么可能不要你？”

燕羽长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略微轻松了些。“真的吗？可是……可是燕叔叔他……”一想起即使继续留在这里，也不再拥有燕薇的爱，燕羽的心情又开始沉重起来。

“呵呵～爱吃醋的傻小子～你那么喜欢你燕叔叔，搞得我都快要吃醋了～”

“……冷叔叔……你……”燕羽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是吃醋……”

“好了，你听冷叔叔慢慢跟你说，好不好？你想想看，你琅弟弟那个样子，我和薇怎么可能喜欢？相反，我们对他头痛得不得了。你燕叔叔之所以对他那么好，是因为觉得他可怜。”

“是，我知道，他从小父亲就不在身边，母亲也刚刚去世，他的确很可怜。”燕羽懂事地附和着冷秋艾的话，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还不光是这样……他刚来我们家的时候，言行举止实在太糟糕，我就忍无可忍地打了他一下。当天晚上，薇给他上药，发现他身上竟然全是新伤加旧伤，连那种地方都有伤……”

“……啊！”燕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他知道冷琅当过money boy，也自然就知道那种地方是指哪种地方。

“从那个时候开始，薇就知道他从小一定受了很多苦。而且他最大的伤一定不是在身上，而是在心里。你知道吗？薇跟我说，他刚认识你的时候，也觉得你是个活得很辛苦的孩子。可是，你的生命中至少还有快乐，心中也至少还有希望。一说到学习成绩，或者说到你喜欢的游戏，你的眼中都会闪烁光芒。可是琅儿……不管我们跟他说什么话，不管我们怎么试图打开他的心扉，他都是一副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的样子。说得更直白点……他虽然还活着，却如同已经死了。薇的愿望很简单，他只是想看一次琅儿发自内心的笑容。所以他由着琅儿要请仆人和女佣的要求，给他买一切他喜欢的东西，让他做一切他喜欢做的事，可是……”冷秋艾长叹一口气，“可是至少截至目前为止，这些行为没有任何效果。就算琅儿最初有点新鲜的感觉，那种新鲜也很快变成厌倦。我觉得，他厌倦这个世界，也厌倦他自己的人生。”

“原来是这样……我真笨，不仅不能帮燕叔叔分担烦恼，还胡思乱想……”燕羽终于全明白了，他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我们不如去问问凌叔叔该怎么办？”

“呵呵，你和薇果然心有灵犀～”冷秋艾的嘴角闪过一丝微笑，但随即又恢复了严肃，“这个法子其实我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因为你凌叔叔也曾经有过想放弃自己的岁月。可是……他那边似乎也出了点事，让他暂时没闲工夫管咱们了……”

“啊？！凌叔叔出什么事了？！”燕羽担心地问。

“放心放心，不是他出事了，是他家里那帮孩子……”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两人正说着话，燕薇笑着走了进来。

冷秋艾笑道：“终于想起我们了？不去管你的心肝小宝贝了？”

“琅儿回房玩去了。”燕薇坐在燕羽的旁边，搂住他笑道：“羽儿才是我的心肝小宝贝呢。”

“……燕……燕叔叔……你……”燕羽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他平时倒习惯了凌霜这样跟他说话，可燕薇却是极少如此的。

燕薇止住笑，柔声道：“羽儿，对不起，刚才忽略了你，让你不高兴了吧？我这人就是这毛病，一专注起来的时候，就把其他人和其他事都给忘了……”

冷秋艾笑着附和：“可不是吗？连我都经常被他遗忘。”

“燕叔叔……”燕羽红着眼圈扑到了燕薇怀里，过了许久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严肃地汇报道：“对不起，我刚才浪费粮食了，二十下。”

“呵……”燕薇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大学以后我们就没再打过你了，是不是？其实我们已经决定过了，只是忘了跟你说，你现在大了，就不适合再用那种方式了。”

“可是……”燕羽却并不觉得高兴，“可是燕叔叔说过，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

“哎呀，真是个固执的孩子。”燕薇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这种考虑方式是有道理的，据我了解，你们B大也是公共浴室吧？在你洗澡的时候，就不怕被同学看到你的红屁股？”

“……啊！”燕羽这才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原来你们考虑得那么周到……”

冷秋艾笑道：“不是我们考虑得周到，是你燕叔叔有切身体会。他说他大学洗澡的时候，就在想，幸好那时已经没人打他了……”

燕薇瞪了冷秋艾一眼：“不准说多余的话！！”

“嘻嘻。”燕羽今天一直皱眉紧锁的表情终于完全舒展开来，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没跟你说过不能嘲笑长辈吗？！”燕薇也瞪了燕羽一眼，“好，既然你说要承担责任，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今天就打你的手心好了。”

“是，燕叔叔。”燕羽顽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去拿来木板，递给燕薇，伸出了右手。

“换一只吧，你还要写字做作业。”

对于燕薇的体贴，燕羽心中十分感动，便改伸了左手。

考虑到今天的事情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燕薇下手的时候比以前轻了许多。二十下打完，燕羽的手心也只是微微红肿。

燕薇放下木板，去拿出消毒药剂，一边帮燕羽敷上，一边问：“最近一切还好吧？”

“嗯，很好，半期考试又是各科全班第一，和阿鑫之间也挺好……就是偶尔会被些乱七八糟的人盯上，不过燕叔叔放心，我都把他们给解决了，连阿鑫也跟着我学了些功夫。”

“好。最近我和你冷叔叔出柜了，你们更要多加小心了。”

“是，我知道了。……对了。”燕羽从包里翻出一个东西，恭敬地交给燕薇，“我的‘ipad使用申请书’写好了。”

“嗯，给我看看吧。”燕薇接过去，认真地看了起来。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得体的用词和清晰的逻辑阐述了二十多条ipad的各种功能以及自己在学习中能够用上这些功能的地方。现在大多数年轻人都是因为潮流时尚才去追求ipad、iphone之类的东西，绝大多数的功能根本用不上。而燕薇是很不赞成这种盲目攀比心理的，所以要求燕羽必须给出让他信服的理由。而现在，这些理由的确说服了他。

“很好。你等我一下。”燕薇微微一笑，起身去房中拿来准备好的最新一代的ipad X递给燕羽。“它现在是你的了。”

“啊！！燕叔叔已经帮我买好了？！”燕羽感动得一塌糊涂，“谢谢燕叔叔！谢谢冷叔叔！！”

燕薇笑道：“东西是我一个人去买的，某人可什么事情都没做。”

冷秋艾正想回敬他一句，只见燕羽满脸认真地道：“不！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冷叔叔也是个那么好的人！”

“……”燕薇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原来有人在羽儿心目中一直是坏人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燕羽面红耳赤的解释。

冷秋艾笑看着他们，心想，他们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如果没有某个麻烦存在的话。

第39章

“Fuck！！”凌霜第N的N次方次拨通高胜男的号码，却依然是无法接通，“老子就不信她能躲老子一辈子！！”

“好了好了，你稍安勿躁。”王轩柔声安抚，“她要真铁了心要蒸发，我们也没办法。”

“我就想不明白了！！琴儿那孩子有什么值得她嫌弃的？！她一向自称是女强人，难道因为家庭压力就分手了不成？！我认识她那么久，怎么就看没出来她居然是这种人渣？！”凌霜越骂越是生气。

原来，两个星期前，也恰好是冷琅到燕薇他们那里的前两天，忽然有一天，欧阳琴哭丧着脸回来，一回到家，就扑到他大哥欧阳明怀里痛哭起来。众人手足无措地安慰了他许久，才终于搞清楚，原来是高胜男把他给甩了。

从那天起，怒不可遏的凌霜一直试图向高胜男讨个说法，可是高胜男一直不肯接通他的电话，也没有再出现在凌霜能想到的任何可以找到她的地方。

不过，凌霜还剩最后一个地方没有去找。“我知道她父母也在A市，现在她既然没住在自己买的房子，就一定是回父母那儿了！干脆，我去那里找她好了！”

“哎呀，我都说了多少次，这样不行……”王轩叹了口气，“自从燕薇的事，她父母就反感我们这帮人反感得不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去找她，又不是去找她父母，管他们反不反感呢？！我决定了！！我现在就去！！”

“……好好好，你决定要做的事，我也拦不住。我和你一起去好了。”

“好吧，那我们走。”

王轩拗不过凌霜，只好开车到了高胜男父母的家。那是一栋很普通的居民楼当中很普通的一间。凌霜一走过去就对门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仿佛没有看到门口的门铃。

“谁啊？！敲那么大声干嘛？！！”门内传来一个很不耐烦的女声。

“你祖宗！！”凌霜愤怒地吼道。

门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女人。那女人盯着凌霜上看下看了半天，然后露出了极厌恶的神色：“头发留那么长？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女人呢！你个老妖怪，想干什么？！”

“……老……老妖怪……”凌霜受了极大的打击，“你妹啊！！！！！老子哪里老了？！！你要骂也该骂小妖精吧！！！”

“……小霜，现在不是讨论称呼问题的时候……”王轩苦笑着对那女人道，“您好，是高胜男的母亲吗？我们找高胜男，请问她在这里吗？”

“小霜？……你们……啊！！”那女人如同恍然大悟，忽然一耳光向凌霜扇去，“原来你就是那个恶心的死基佬凌霜！！我女儿被你们害得那么惨，老娘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居然自己送上门儿来！！”

王轩连忙抓住她的手。“有话好说，怎么动不动就打人？！”

“孩子她爸！！快出来！！”高母高声呼唤，“记得拿上你松土的铲子！！”

“……铲子？”屋内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铲子不记得放哪儿了……”

“你个老年痴呆！！那你就去厨房拿菜刀！！”

“……高伯母，你不用这样吧……”王轩哭笑不得。

“拿菜刀以为老子就怕了？！老子还有枪呢！！”凌霜却恨恨地回敬道。

“有枪？！你们果然是黑社会！！还说是什么名门贵族，我呸！！”高母直接把口水吐道了凌霜的脸上，“当初是老娘瞎了眼，竟然觉得那叫燕薇的还不错……”

凌霜用衣袖擦掉脸上的口水，更加怒火中烧，举手就要打。“你tmd个老不死！！竟敢弄脏老子的脸！！”

王轩只好用另外一只手阻止了凌霜。“我拜托你们都冷静一点好不好？！”

“菜刀来了！”高父竟真拿了一把菜刀冲了过来，对王轩喝道，“你干什么？！快放开她！！”

王轩这才只好放开了高母和凌霜的手。“算我求你们了，不要那么激动！！”

“都够了！！”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只见来人正是高胜男。

“哼，我还以为你真的人家蒸发了呢！！”凌霜愤怒地瞪着她。

“哎，好了好了，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我跟你们解释清楚。”说罢，高胜男一把拉起凌霜就走。王轩跟在了他们后面。

背后传来了高母的破口大骂：“臭丫头！！你还要跟这两个男人鬼混？！老娘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行了吧孩子她娘。”这是高夫的劝解声，“女儿大了，她的事她自己处理吧，再说，她不都按你说的和那个小男生分手了吗？”

两人的声音都渐渐远了。到了一条小河边，高胜男在河边的石头上坐下。“他还好吗？”

“好？！你觉得他会好吗？！”凌霜冷笑，“他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最近才缓解了些，现在又变得和从前一样，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们还找了心理医生来看，也没见有什么用。”

“治疗社恐得慢慢来，急不得的。他现在处于失恋阶段，情绪自然低落了，熬过这阵子就好了。”高胜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都怪我，你们都以为我是迫于父母的压力，是不是？我告诉你们，绝不是这样的。对于他，我不知道你们了解多少。首先，他是个双性恋。”

凌霜“哼”了一声。“他要不是双性恋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和男人没啥区别的女人？”

“是啊，我原本也想，那样也没什么不好，我们说不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高胜男沉默了半晌，终于道，“可是我那天才发现，他其实还是更适合找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