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后（第一部）——白夜独行

回去的时候，小潘正好的把饭弄上桌，别看孩子年轻手艺到是不错。何桓尝了几口，夸了人一通，把人夸得脸都红了。

何桓一向不是纵欲的人，包个人也不会把人天天按在床上做。这大截的空闲时间，都用来聊天了。何桓以前干公关的，现在搞人事，那张嘴自然是要比一般人能说会道。

不多一会儿就把小潘的家世情况之类的了解的一清二楚，对于小潘的母亲因得了肺癌晚期住在医院里何桓也只是表现出了一点点的同情。

何桓不是个多有同情心的人，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同情给自己招惹什么感情麻烦。他跟小潘也就是买卖关系，要再复杂了他可承受不起。

他现在对爱情算是绝望了，见着跟爱情有关的他都恨不得掉头就走，自然是不会让别人对自己有什么心思。

于正阳听说他搬新家了，想去看看被何桓给拦住了，他屋里可养着个人来着。于正阳这么小，他可不想把人往坏了带，不然到时候于慎肯定有他好看的。

小孩子倒也是激灵的，见何桓总不答应就问，“你屋子里藏人了？”

被猜出来了，何桓也只能老实的承认，捏着他的鼻尖说，“房子小，我一间他一间，你去就没地方睡了。”

于正阳嘴撇了撇就蹦蹦蹦跳的去了楼上他爸的办公室，临走前还一再吩咐了，“你等会下班别走哈，我得了奖学金，请你跟爸爸吃饭！”

何桓笑着点头，才上初二那些老师为了鼓励学生弄什么这样奖那样奖的，还都是现金制，也难怪现在的孩子对金钱的诱惑力越来越抵抗不了。不过那可不只是钱的问题，还包含了好大一个名誉在里面，也难怪乎于正阳要拿出来庆祝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好是爱面子的年纪。

奖金没多少，一顿饭吃下来，于小盆友倒贴了好几百，不过也没心疼。千金难买我高兴，于正阳也跟一般的有钱人家的小孩子一样，对钱倒不是多在乎。

看着一整个下午都是兴高采烈的孩子，何桓也跟着有些高兴。这氛围也不错，难得见到于慎那张严肃的脸也有了点微微的笑意。

在分别的时候，于小盆友又再次嘱咐了一声，“叔叔，明天你一定要来哦。”

何桓笑着点头，亲眼见着人上了车才离开。

于正阳说的事是他们学校明天要搞校庆，每个家长都得去。他们老师说最好是父母一起来，看看自己孩子在学校的表现。

当时于正阳问的时候眼光是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的，他也知道他爸一天忙没指望着他爸去。谁知道于慎居然说自己也有空，这让本就高兴的于正阳自然就更高兴了。他妈早跟他爸离了婚，于正阳看这样子也不是多亲近他妈，缺的那个角色用个叔叔来取代他也觉得不错。

所以，何桓明天也得请假去看于正阳在学校的表演，听说是吹萨克斯。何桓不懂那玩意儿，不过不懂他也会装懂，最主要的就是要把于小盆友在台上的英姿给拍下来。

也就是说，他被征用去当了专门给于小盆友当拍照的。

于正阳读的初中是私立的，教学质量好不说，学校还大。比起以前何桓读的公立学校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距就跟天和地的一样长。

何桓上一次来学校差点走错路，还是见着一个小美女说了几句甜言蜜语让她带自己去的于正阳他们班主任的办公室。

这回有了人带路，自然是顺利无比，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们年纪的参加表现的表演厅。不得不说有钱人读的学校就是好，三个年级表演厅就有四个，一大三小。

上午的时候是每个年级的单独的节目表现，一个班有四个，五个班就是二十个，整整两个小时，跟一场演唱会差不多。

因为每个班级的位子都是固定的，上面贴着学生和学生家长的名字。

被于正阳带着找到他的位置，何桓的脸抽了抽。上面三个位子上赫然写着：于正阳妈妈，于正阳，于正阳爸爸。

何桓还在纠结自己该坐那边才合适就发现于慎已经坐在爸爸那个位置上去了，而于正阳笑嘻嘻着一张脸盯着自己。

没办法，位置只有一个，不坐就只能蹲地上。这种失礼的事情，何桓不可能做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好在于慎看样子也没笑他的意思，何桓坐得更理直气壮了。不就是张纸嘛，上面写几个字又不能代表什么。

他是个死Gay有时候难免在有些地方有自己的一些怪异行为，好在身边坐的人是直的。可以暂时让他直一直，把于正阳妈妈那妈妈两个字自动在脑海里转化为叔叔。

于正阳他们班的位置正排在中间，刚好可以看到舞台的正面。

小家伙的萨克斯吹得不错，何桓拿着单反相机拍了好几张好看的。要说他搞了那么多年公关，照相机这玩意儿算得上是玩得纯熟。

等于正阳回到位子上，赶紧把照片调出来看了看，然后满意的跟何桓说，“都挺不错的，跟我爸他们报社的那些专门拍照片的一样高水准。”

就算是被个小鬼称赞自己摄影技术跟专业似得，何桓也觉得挺高兴。小孩子是最不会撒谎的，真话假话都摆在脸上，这可比自己秘书每天的夸赞要值钱得多。

后面的节目一完，所有的学生就按班级排着队从两边大门整齐的走了出去。见着别的学生被父母牵着手走出去，于正阳也不客气的把于慎和何桓牵住。

等出了表演厅，立即有班上的同学上来问，“于正阳，他们是你谁呀？”

于正阳一脸得意的说，“我爸爸跟我叔叔。”

果然，那些只来了一个家属的全露出一副羡慕的样子，于正阳那神情更得意了。

有钱人家的大人谁不忙，为了赚钱能陪孩子的时间少之又少。偶尔能来一个的都还算少，其他一看就知道只是随便在哪拖的亲戚来。或许连亲戚都不是，家里的司机保姆都有可能。

等把羡慕都赚足了，于正阳还得带着人往他们班上分的地方去卖东西。于正阳家搞传媒的，卖的东西也自然是书之类的，等把东西卖了就捐给希望小学算是一场小小的募捐会。

自然而然的，何桓也见着杨荣辉了，带着上回那个孩子在一边卖孩子自己的各种玩具。何桓就当没看见，就跟于慎坐在于正阳摆的摊子后面看着。

于正阳跟两个大人交代，“我去看两圈他们卖的什么东西，说不定有我想要买的。书怎么卖上面都标得有价，不要卖错了哦。”

于正阳见着何桓郑重的点头了才放心的边看边走，这算是一场募捐会，不过也是同学之间互相交换物品的好时机。

等到于正阳走远了，何桓才跟于慎说，“他应该让他妈妈来。”

于慎看起来有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到底还是说了，“他不怎么喜欢他妈。”

何桓突然想起一条流言了，说当初于慎跟他老婆离婚的原因是他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这流言是真是假何桓不知道，不过他知道于正阳他妈离婚才半年就跟一网游公司老板结婚了。要是流言是真的话，也就是说让于慎带绿帽子的人就是那家网游公司的老板了。

这样一想倒是可以理解于正阳为什么不喜欢他妈，就算在一个城市也没见过他提过一次。

有孩子看中了一套白话明史，想用自己的东西换。小鬼还没回来，何桓也只能把于正阳的手机号码给那孩子让他们打电话自己商量去。

等孩子一走，何桓就看见杨荣辉走了过来。

何桓挑眉，难道他不犯贱似得爱汤文浩了他还能找到什么理由来践踏自己？

第八章

“好久不见。”杨荣辉对着何桓笑着说。

何桓被惊悚了，这种一点不带鄙视的笑容跟招呼出现在杨荣辉的脸上让他有点有点内心忐忑不已。

何桓想也没想就偏过头跟于慎说，“他在跟你打招呼？”

于慎严肃着一张脸说，“他是对着你说的。”

杨荣辉见何桓这样子，尴尬的笑着跟于慎打招呼，“于总，幸会。你儿子给我侄子一个班？”

于慎点了点头，何桓在旁边腹诽这不是废话。

杨荣辉这才笑着问何桓，“何总监换手机号码了？本来上次想打电话请你出来玩，结果一打才发现没打通。”

何桓知道杨荣辉肯定是帮汤文浩问的，就回了一个笑说，“最近私人手机坏了还没来得及去修。”

这算是明显的拒绝了，杨荣辉面上再不好看也只能忍着。有钱人的涵养啊，真的很重要。

等杨荣辉回到他侄子的位子上，于慎才说，“有点不像你的处事风格。”

何桓笑，“突然对着他们不想圆润了，人活着总得有点脾气才行，不然就只能让人踩。”

于慎没再说话，就坐在凳子上拿起一本书来看。

其实何桓不是很讨厌于家的人，他妈不是二奶也不是小三，于家对他们也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妈跟他耿耿于怀的也不过是私生子这个名分。

何桓他妈根本不认识于慎他爸，不过是那一天大学毕业。一个班的同学聚会，喝多了，他妈进错了房间。

他妈喝多了以为跟她睡的是她男朋友，于慎他爸以为是他们给他找的人。结果第二天起来就发现错得离谱，当然主要问题在于他妈进错了房间。

这事谁也没想发生，但到底是发生了，然后双方协定谁也不能说出去。于慎他爸搞文化传媒的当然不想有什么不好的传言，何桓他妈自己有男朋友也不想这事儿影响到她跟男朋友的关系。

结果，三个月之后他妈发现她怀孕了，可以保证是于家的种。当时于慎的爸说他妈把孩子打掉或者说生下来让于家自己养，他妈是同意的打胎。

后来不知道他妈怎么想的，死活不肯把孩子打掉，生下来也不想于家养，更没要于家的抚养费。一个人跟她男朋友分了手，把何桓拉扯到十八岁。

当然，这也是于慎他爸说的。这里面有没有水分，何桓不知道。不过他倒是了解他妈，知道私生子的名声不好听，当初也是死活不肯进于家的门。

到现在，谁知道那老头子死了到底还是记得自己在外面有个儿子，死活要留点东西给他。

等于正阳那一圈逛完，摊子上的书卖了一大半，钱全装在一个纸糊的圆筒里。于正阳数了数，拿去投进了捐款箱里之后跟于慎和何桓说，“我们现在去吃午饭，下午还有节目。”

下午的节目是全校性的，在最大的演出厅，倒是可以随意坐。

于正阳换了一首轻快的曲子吹，何桓依旧开着相机闪得手软。离开学校多年，这还是何桓第一次重新感受到学校里的孩子们青春活力的氛围，这么一热闹下来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下次有这种事还让我来，我肯定有空。”心情一高兴何桓就跟于正阳给了个保证。反正于慎忙得很，这种事就让他代劳好了。

何桓是真心喜欢于正阳这孩子，懂礼貌又优秀。当然，也有可能是在不再把汤文浩放在心上之后何桓真心觉得自己有些寂寞，对亲情的向往到底是天生的。

到如今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也不过是于慎跟于正阳这两个了，虽然以前他们的关系算得上是有些陌生。可有时候，血缘的力量是神奇的。

何桓不得不承认，他看见于正阳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这个侄子了。所以，他跟于家的关系也就这么多少有点亲近的意思。

被杨荣辉拦下来，让何桓有些吃惊，“有事？”

“借一步说话。”杨荣辉朝着没人的一个角落走去，一点都没想过何桓会不会跟着去。

何桓看了一眼于慎，摸着于正阳的头说，“你们先走，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杨荣辉想跟自己说什么，何桓没多大的兴趣，但人家都把人拦下来了他也得有起码的礼貌。他到底不是孩子，说不跟谁好了就跟生死决裂似得。

何桓走到杨荣辉面前，带着了他一贯用的微笑面具。要说以前，他为了汤文浩想着更加的融入他们这个圈子，跟这些人相处的时候都不自觉的带了讨好的意味。可现在他对他们也不过就一个认识而已，没必然把他们看得有多重。

“你在躲汤文浩？”杨荣辉问。

何桓笑了，他躲什么躲，完全都没关系的人了。偏过头一看，于慎的车子还没走，看样子是要等自己，何桓也不想跟杨荣辉浪费时间了，就说，“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老板还在等。”

杨荣辉也看了一眼于慎没开走的车子之后才说了一句，“你跟于总关系还不错。”

“我还在汤氏没辞职的时候，盛凯就有人来挖人，杨总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桓笑着说。他们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儿，没事就爱探听探听别人的隐私。盛凯的人跟自己不过说了不到十分钟，第二天汤氏的流言就漫天飞了。然后汤文浩就顺着那流言想要把自己换下来，说到底汤文浩为了逼自己走到底还是下了点功夫的。

“文浩最近担任了文德公司的执行董事，有没兴趣过去？年薪绝对比你在盛凯的高。”杨荣辉见何桓脸上有了点不耐烦也直截了当的问了。

文德公司是汤文浩跟徐德合开的公司，因为各自都有自家的产业，所以一直都是请的CEO来打理。看这样子汤文浩在把他二叔拉下马来之前，就要在文德公司里屈就了。汤氏和文德一比，那完全就是神跟人的差别。

杨荣辉这意思太明白不过，要找到一个像何桓这样又能搞公关又能搞人事的也不是那么容易，汤文浩现在想发展文德自然想用自己用熟的人。何桓把手机号码一换，汤文浩找不到人，碰他好朋友杨荣辉碰到了自然是要问一句。

“杨总，你开什么玩笑。”何桓笑出了声，“我在盛凯第一年的年薪是五十万，第二年就是七十万了，等到了第三年就是一百万。何况于总也说过，他是拿盛凯百分之五的股份把我挖过去的。那么好的条件，我这辈子估计是再也找不着了。文德，文德反正是你们玩的东西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再怎么凑我也捞不着什么好处。”

说完这话，何桓跟杨荣辉摆摆手笑着走了。

等上了车，于慎才问，“他来挖角？”

“你怎么知道？”何桓挑眉。

于慎淡淡的说，“汤文浩前两天问我你手机号码，我没说。后来又听说他担任了文德的执行董事，看样子想把文德做大。你这么能干，以前又是他手下的人，他用得那么熟自然是想要挖回去。”

何桓笑着没说话，于正阳在旁边怪声怪气的说了一句，“叔叔是于家的人，怎么会去别人公司。什么文德，听都没听过。”

“他不会去文德。”于慎跟自己儿子说。

何桓知道于慎知道他是怎么从汤氏辞职的，也自然知道被那么撵出汤氏有点自尊的人都不会再回去。汤文浩现在又想着自己回去帮他，不知道他那种人脑子里到底是装的什么。

其实何桓有时候怀疑于慎可能是早知道了当初汤文浩想换掉他的意思，所以才让人跟他谈跳槽的事情。不然以盛凯的各种优渥待遇的诱惑力，不可能找不到一个能干的人力资源总监。

不过何桓现在倒不矫情了，当初要不是于慎要他来盛凯。估计某些人看他的眼光肯定更加鄙视，准会说你看那谁谁被谁谁谁抛弃了也就那么个样。

想到这，何桓跟于慎说了一句，“谢谢。”

于慎嗯了一声才说，“不管你怎么想，我是把你当亲兄弟的。何况你的能力在那摆着，我两年之前就想把你挖过来，只是没有机会。”

对于自己的工作能力何桓倒是非常自信，也知道于慎这性子不可能要一个没用的人在自己手下做事。不过到底还是要谢谢于慎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至少可以让他在汤文浩他们那些人面前走得不是那么狼狈。

何桓下午饭依然是跟于家父子吃的，因而也提前给小潘打了电话告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