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后（第一部）——白夜独行

回到家的时候，小潘还没回来。何桓知道他估计是在医院看着他妈，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他是把小潘包下来了，可人家也不是把自己完完全全的卖给自己当奴隶。

除了自己要回来吃饭的时候，偶尔需要解决身体需要的时候之外，其他的时间何桓都不会管。不过这会儿，他多少有了点想法就给人打了电话召回来。

何桓本来最近挺清心寡欲的，不过在今天杨荣辉找他说了那么几句话之后心里多少有些郁悴倒是想狠狠做一场。

他在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汤文浩对他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完全当一条狗在使唤。他还记得他们两个在没上床的时候，那几年大学光阴处的真的不错，尽管自己那时候都有点给他当狗的潜质了，可到底那时候汤文浩还是把他当成人在看的。

不像现在，啧啧，他要真再去贴着汤文浩那才真是一条狗，还是那种看着就恶心那种。

第九章

何桓从不排斥跟别人躺在一张床上，在做过一场让小潘换了床单之后也没让他回自己的卧室去睡，反而点了一支烟跟他聊天，“你妈怎么样了？”

小潘在回答何桓的问题之前先把何桓嘴里的烟灭了才说，“别抽烟，对肺不好。”

何桓其实没多大的烟瘾，就是有时候想抽那么一支。被人灭掉烟他倒没有生气，知道抽二手烟的危害比他抽一手烟的还要大，反而对小潘说，“抱歉。”

小潘赶紧摇头，“我是说对你的身体不好。我妈反正就是那样了，能撑多久就撑多久。”

肺癌晚期也只能这么个样，能拖几天就拖几天，这一点何桓倒是清楚。也难得这个小潘是个有孝心的，卖身都要给自己妈治病。

故人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何桓倒是不怎么赞同。也就从小潘嘴里，他都知道他们俱乐部里有好几男孩子都是因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走上了这么一条路，要不是真的没其他的选择谁又甘愿做这种没一辈子都别想再把自己洗白的事情。

一直过了半个多月，小潘他妈终于还是撑不下去走了。何桓也知道那些规矩，连早饭晚饭都没让小潘准备，让他忙他妈的事情去。

等到事情忙完了，何桓才问小潘有什么打算。小潘这孩子虽然只读到了高中，到底是有些自爱的人，现在他妈死了那些高额的医疗费用不到了自然是不肯再走卖身这条路。

“你放心，老板。剩下这一个月我一定会做好，不会有问题的。”小潘以为何桓是担心他妈死了他做事不会那么敬业，赶紧表态。

何桓笑着摇头，知道自己误会了，也就开诚布公的跟他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在想你妈现在也去了，你把我这的一个月做完肯定是不做的。有没有想过以后的出路？”

小潘这么一听就有些茫然了，就那么看着何桓，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现在还没想好，先把老板你这边的做完了，我再想。到时候去找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来做就成，外面那些洗车，超市搬运工，我都觉得不错。”

何桓倒不是好心的人，只是最近他被小潘伺候得不错。虽然包养时间到了，他跟小潘不会再有肉体上的关系，但小潘的厨艺跟收拾屋子的能力倒是很符合他的心意。

这么一盘算着，反正小潘也要去找工作不如继续让他给自己弄饭收拾屋子他一个月该给多少给多少。

何桓现在到底是懒了起来，活了半辈子总得对得起自己才行。他现在是宁愿下班了去找于正阳练练网球，跟同事一起喝喝小酒也不想像以前那样没事躺在屋子里想一个心思不会放在他身上的人。

何桓把自己的想法给小潘给说了，也难得小潘也同意。在上班的时候于慎却把他叫去办公室问起了这事。

“你先坐。”于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等秘书把咖啡上了，于慎才问何桓，“听说你家里养了一个人，还让他去读自考？”

何桓知道于慎不太可能会关注他这些，但于慎在问就可能是有人在放流言了。说实话，何桓觉得他跟汤文浩没什么关系了那些人应该对他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了才对。不过看这样子，让他失望了。

“也不是养，就是家里差个打扫和弄饭的。于总，你也知道，我胃不好。每天都得按时吃饭，总在外面吃也难次次符合自己的口味。现在食物安全问题很严重，前两天时报还说御林的东西有问题。再怎么弄，都不如找个人的家里弄出来的东西安全。”

于慎敲了敲桌子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何桓头疼了，“那孩子前几天就跟俱乐部辞职了，现在真只是我请的一保姆。人家高中毕业自己找的学校要自考，怎么就变成我送人家去自考了？就算我想跟人家发展点关系，人家自己还不乐意来着。”

“正阳最近也在说这事，你要是胃不好就搬到主宅来，家里有保姆弄饭。要不想来，外面劳务市场的保姆那么多，没必要非得要那孩子。你知道，我们是搞文化传媒的，有些事情还是要避嫌。”于慎还是一脸严肃的说话。

何桓知道于慎这意思，盛凯是文化传媒公司是个东西都得皮一层人皮才行。要是可以，估计于慎恨不得全公司的员工都是一夫一妻制的拥护者一辈子不出轨，全家欢乐来衬托出盛凯的文化底蕴有多好。当然，这些都是做给一般人看的。

小潘确确实实是俱乐部出来的人，何桓也确确实实的包养过他。这在其他人看来也不过是一段风流韵事，不过在文化传媒这一块可能得算上是丑闻了。

不过到底他在盛凯的位置虽然是高层，但也只是一个部门的总监，曝光率最低的，那些流言他还真不觉得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不过既然于慎在过问那可能就是传得有多离谱了，这前两天才跟人把这事说好现在又回去变卦，何桓觉得还真有点难搞。

他对去于家的主宅是更没兴趣的了，他是觉得于慎这人不错，也喜欢于正阳那个孩子。可说到底他也不想别人知道他是于家私生子的事，免得到时候又有人大做文章的当笑料般的到处说。他要住进去，那不更助长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

于慎也不过给何桓提个醒，倒没真干涉何桓的意思。何桓自然是明白，也就说着让他想想这事怎么处理。

回了自己办公室，何桓把自己的秘书叫了进来问，“最近有关于我的什么传言？”

苟丽娜开始眨眼，明显的是有料但是不想爆出来。

何桓笑了笑，“小心我今晚让你加班。”

和男朋友今晚有约的苟丽娜同学屈服了，在给何桓倒了一杯茶之后才开始说，“何总监你要听哪个版本？”

“哪个版本，一共几个版本？”何桓假装大惊的问。

苟丽娜倒是一点也没隐瞒的说了，“第一个版本，说何总监勾搭了盛凯的董事长顺利从汤氏跳槽到了盛凯。第二个版本，说何总监你被某人抛弃了，然后又抱上了盛凯董事长的大腿。第三个版本，说何总监你被人抛弃之后堕落到连不满十八岁的少年都不放过。”

何桓无言，小潘看起来有些小，但真的是十九岁了，有身份证可以证明。至于于慎跟他的流言，自动被他忽略。最后说到被人抛弃，何桓冷笑了一声，他们要认为他是被抛弃那就被抛弃好了。反正他也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抛弃的，虽然那时候因为收到于慎到盛凯来的邀请没让别人觉得有多难看。

“没了？”何桓问。

苟丽娜推了推她那最新潮流的蝴蝶边眼镜说，“某人又来打电话找你。”

何桓知道那某人指的是汤文浩，其实那人的心思也好猜。自以为高高在上，就算是打电话打到他秘书那也绝不会在同一天打第二次。只要苟丽娜说他不在，或者说他在开会，那人绝对不会再打来。

有的时候何桓还真把汤文浩那人了解得透彻，汤文浩以为他到现在还是在跟他赌气。最开始发现汤文浩有其他情人的时候，何桓的确是这样闹过几回。只是到了后来，有些心灰意冷之后直接就把自己跟汤文浩那些情人排一个档次上去了。反正只要他还爱汤文浩，他就得忍着那些跟他耗。耗到现在感情没了，他转身就走决不留念。

汤文浩在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会回去帮他何桓不知道，不过他能做的事情就是让她的秘书别把他的私人手机号码泄露出去。

当初换号码的时候为了避免这种麻烦，何桓就干脆让秘书去替他办的。这些年，汤文浩一对新情人没兴趣了就开始缠着他。到现在他真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之后，他有必要斩断他们之间有可能的任何联系。

对着汤文浩去文德他没兴趣落井下石，可他更没兴趣雪中送炭。人到底是彻底犯贱一回之后，就对有些东西看得比谁都开。

何桓挥挥手让人出去了，他也没奇怪为什么连他秘书都知道他跟汤文浩那档子事。盛凯旗下也有一份娱乐周刊，连人家明星的隐私都能挖何况本市这些隐秘。

他现在得想到底怎么把小潘那事给解决了，最多不过是让那孩子自己找个住处然后每天去他家收拾一次就行。早餐就只能让苟丽娜替他准备了，每天早上得提早十分钟到公司。

做到这一步何桓觉得差不多了，他是同性恋总不能不让他跟男人接触不是。苟丽娜说的那几个版本肯定是精简到不能再精简的，里面那些恶心虚无的内容自然是自动屏蔽。不过屏蔽了也不代表他不明白，大家心里清楚就行，反正假的说一千遍对当事人来讲还是假的。

就好像说他跟于慎的关系，谁亲眼见过他跟于慎上过床？也不过带着某些目的性的胡乱猜测，意淫。

真的假的，谁在乎？

第十章

何桓没想过会在玫瑰苑遇着汤文浩，不过也没因为他身边带着的那个男人而生出其他的情绪。那两个人的暧昧有点眼见的人一眼都能看出来，何桓也不觉得汤文浩不会在缠着他的时候再去勾搭别的男人。

有的人，天生就是这种没改的了。要让他守住自己的下半身，还不如直接把他脑袋给砍下来还容易一点。

何桓也没多看一眼，只是对着人一个虚伪的笑之后说了一句好巧，然后侧身去了于慎准备的包间。

今天是于慎过生日，他说着想跟亲人一起过，何桓自然也得来。

本来于慎是想在家里过的，不过何桓到底是对那地方有些抵触情绪，最后只好选了这个地方来吃饭。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不愉快的是在外面看见汤文浩了。

何桓不知道汤文浩这人阴魂不散的是想干什么，他又不是找不到洞钻，怎么就非要来缠着自己。刚才那男人一看就比自己有品位有格调，长相也比自己好，汤文浩吃完饭就该带着他去滚床单，在门口把他拦着有什么意思。

“有事？”何桓面色不善的问，本来挺好的心情都让汤文浩的二次出现给破坏得干干净净。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汤文浩说。

何桓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人，直接拒绝，“我不知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汤文浩要来抓何桓的手，何桓后退了一步，往旁边没人的地方走去。

“有什么话麻烦你快说。”何桓的话很冷淡也夹杂着不耐烦的成份。

汤文浩看样子不太喜欢何桓这态度，但好不容易见着人了也只能把事尽量往简单的地方说，“你来文德，盛凯给你开多少年薪我在上面加百分之二十。”

何桓觉得这人是有病，文德现在的规模，要找一个公关部的或者人事部经理年薪三十万就顶天了。他还当在汤氏的时候，那么大一公司一个部门经理年薪上百万都没人觉得多。

“盛凯给我百分之五的股份，你也给？”何桓故意为难的问。他知道文德不是他一个人的，百分之五给了他，第一大股东马上变成徐德。

汤文浩想也没想的说，“给。”

何桓笑了，他倒是忘了汤文浩对人一向慷慨，那几年是他没肯要汤文浩的东西，不然说不定现在身上至少也是上千万的资产了。

“盛凯百分之五跟文德百分之五，你觉得我会选谁？汤先生。”何桓讥讽的笑了笑，“在你手下我肯定一天得干几个人的事情，但在盛凯就不一样了，每天签几份文件看两份报纸喝一杯茶，年薪还不错。我为什么要去文德？”

汤文浩脸部肌肉动了动，好像忍着极大的怒气问，“那你想要多少？”

何桓无语了，他倒是想说我要你在文德所有的股份你肯不肯？不过想想也算了，有些问题答案太过于明显。他不值汤文浩在文德那点股份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也知道汤文浩没把他看得有那么重。

“汤先生，本市比我能力好的人不是没有。只要你舍得钱，一定有人跟着你干。就算是挖不到现在外面的海归那么多，往网络人才库走一圈，绝对一大把一大把的拿你挑。”何桓扯了扯脸皮露出一个笑来说，“你不要觉得他们不放心，你要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的，再不是好人他们至少也会有起码的职业道德。我现在在盛凯过得满滋润的，就不去文德卖命了。我都快满三十一了，已经不算年轻，再每天加班加到午夜十二点我迟早得早亡。就算你给我文德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到时候也没命花不是？”

汤文浩对人缺乏一种信任感，这是何桓一直都清楚的。现在汤文浩想把文德做大，自然要找信任的人。当初对这贱人死心塌地的何桓就马上排第一位了，谁让何桓当初对他太诚实。想到这里何桓又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回犯贱。

汤文浩站在那没说话，何桓只能继续说了，“汤文浩，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何桓没有再叫汤先生算得上是退了一步，他的确有个问题藏在心底好几年了，一直想要一个答案。

“当初我们才在一起那一年，没红过脸没吵过架，你为什么还要找别人？”何桓低声问，“我自认为那一年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找别人？”

何桓抬起头来问，为什么？语气已经算得上是质问了。他是真想知道理由，没有任何起因的某一天他就发现汤文浩劈了腿。那时候汤文浩的解释，说什么你跟他们不一样的解释何桓其实一点都不信。他不过是在自我麻痹，那时候他是真爱汤文浩，所以接受那种答案。

到现在他已经不爱了，也不再接受那种谬语一般的借口，他想知道真正的原因。他们最开始不是情人，是一间寝室的朋友。他不知道汤文浩背着他跟别的男人滚床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曾经一个寝室四年过里面不止是有爱情还有友情在里面，他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背叛了。

汤文浩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得不到答案的何桓也收好了情绪冷笑了一声要离开。

感觉到抓住自己的手是汤文浩的，何桓想都没想就猛的把人推开了。吃得饱胀的胃条件反射般的开始翻腾，更伴着一阵抽痛。

哇的一声，何桓完全来不及去洗手间就吐了出来。

一直吐到吐出来的已经是清水了，何桓还是觉得反胃。旁边递过来一张手绢，上面带的香气让何桓的胃更加抽搐，连清水都呕不出来了心里还是一个劲的想吐。

“离我远点！”何桓的声音算得上是狠厉了，自己掏出纸巾把嘴擦干净，转眼就看见了于正阳拿着一瓶矿泉水奔了过来。

何桓把外套里的东西掏出来装进裤兜里，然后把衣服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接过于正阳递过来的水，彻底的在花坛边把口腔洗干净了，才转过身对汤文浩说，“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看见你就没胃口吃饭，一被你碰就觉得恶心想吐！”

何桓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伤人，他不过称述的是一个事实。早在他还没有离开汤氏的时候，在听闻汤文浩跟人玩群P那天开始，这种症状就产生了。

好几个月的时间都是那样，看见他就没了胃口，一接触就想吐。也就在那时候，一颗心总算是开始凉了下来，他也是有底线的。想着那种没节操的男人居然还跟自己睡过，那种恶心感就再也无法打消。